我一直以为李锡铭是个冷血动物,万万没想到他在床上可一点都不『冷』,不仅热情似火还技术高超,三两下就把我撩拨得找不着北了——我堂堂七尺男儿居然只拼死抵抗了不到十分钟就丢盔弃甲投降告饶!唉,真他妈丢人!我长这么大还从没干过这么丢脸的事儿,不仅丢脸,还丢到人家美国去了!真是对不起祖宗,对不起党和国家……
虽然前戏的接吻和抚模什么的确实是爽到让我云里雾里飘忽忽,但是,接下来的正餐就比较难过了——谁让那道菜是我本人呢?整个过程就五个字:恶心兼疼痛!
……
「喂!你TMD的出去!痛死了!」我敲着那头饿狼的肩膀,「听见没有!我不做了!快停下!」
「之前怎么不喊停?迟了。是你自己邀请的。」他边说边一用力……
「哇……!你,你……唔……」我,我之前怎么没说啊?最最开始的时候明明有说过嘛!太过分了!我说的话他就只听他希望听到的,单单把我中间那段胡言乱语挑出来抓住不放,其余的居然一概忽略掉!
「……你!你……混蛋!不要脸!住手!不然我跟你拼了!」我怒。
「呆子,我不是混蛋是坏蛋,不仅不要脸还不要命——你确信自己拼得过我吗?」他凑到我耳边喃喃的说着,语调依旧是冷冷冰冰的,但怎么听都觉得像是在调戏良家#X。
调戏?我泪……真是太没天理了,想我一生从未作恶怎么会遇到这种事情?!资本主义社会果真是万恶无比!腐朽堕落的资产阶级果真只会欺压迫害无产阶级的劳苦百姓!
……
做得天昏地暗的也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总之就是当我被李锡铭吃干抹尽了两三次之后,凄惨的趴在床上喘息休息的时候——李希文哭天喊地的扑了过来。
「哥!你不要为难阿真哥哥!不关他的事,都是我的错!哥——!希文求你了!!」他在外面用力拍着门板,哭喊得比我还响亮悲凉。
「这儿没你的事,别瞎搅和。」他哥有气势的向外面喊了一声。如果此刻他不是赤果着靠在床头正在给我喂水,这句话会更有气势。
「……我不管啦!每次你都是自以为是的因为我去伤害别人,从来都没问过我的感受……我交不到朋友,我被别人孤立——都是你害的!阿真哥哥一直在帮我……如果你欺负他我也不要活了!开门!让我进去!」
李锡铭听到他弟弟的『真情告白』整个的一面如死灰。
我说,希文啊,希文,你怎么不早点过来?有你在你哥也就不会把我这个又那个了!我服了你了,简直是跟电影里的狗屁警察一样——总在事情已经尘埃落定之后才姗姗来迟的登场!
「去,去告诉他你没事,我没把你怎样。」李锡铭瞬间就镇定下来,麻利的套上长裤,捞起地上的衣物扔给我,然后就这么吩咐道。
「我凭什么啊?!有没有搞错?我是受害者啊!你自己去跟他解释。」我用被子把头一蒙,不去看他那张酷到没话说了的冷脸。我怕我看久了就会吓得完全照他说的去做……
「凭什么?哼!就凭这个!」他恶狠狠的掀开棉被,一条修长的腿重重的压向了我的胸口……我看到,那个黑洞洞的枪口正对着我的眉心……
「喂!我要死了他会更恨你噢!」我强行压制着心头的恐惧如此反威胁他。
「如果注定他会恨我,我情愿让你死,」他咔啦一声把枪上了膛,「你去还是不去?三秒钟,给我答案。一……二……」
「去!我去!不要冲动,你千万别冲动!」他『二』还没说完,我立马举手投降——丢脸总比丢命好吧?像他这种习惯了打打杀杀的人难道我还敢跟他说:我赌你不会开枪?
突然想起以前我曾经幻想过李锡铭赤果着上身举枪的样子会不会很帅——天杀的!我当时怎么没想到他瞄准的对象会是我自己?帅TM个头!简直是凶神恶煞!
……
「喂,别敲了,当心砸到我。没事啦,你哥没把我怎样,不用担心。」我拉开房门,冲希文温和一笑——摆的那个pose帅得不得了!衣襟半开微斜着身子,左臂撑在墙角,右手扶着门把,整个一慵懒帅哥起床图。天知道,如果我不撑那一下,不扶个地方,绝对会往地上摔去!该死的李锡铭!居然把我弄得浑身上下从外到内没一个不痛,光站着腿都在打哆嗦!
「阿真哥哥……」希文一副凄然欲泣的表情,「人家又不是三岁小孩,你不用安慰我了……」他一边说话,一边愣愣的看着我半敞的胸口。
我顺着他目光低头一看,雪白的肌肤上面赫然就是李锡铭弄上去的吻痕嘛!
「啊,这……」我松开门把,想去拉紧衣服,身子却一踉跄。
「我们本来就是情侣。」李锡铭迅速搂住我的腰,搀了一把。
「啥?!」李希文呆了,望向他哥。我傻了,也望向他哥——我和你是情侣?!我怎么不知道?!
「真,算了,瞒不过去就别瞒了,」他伸手帮我把我那大张着的嘴合上,「就是这样的。希文,我们怕这样对你有不好的影响,所以一直没讲。现在你知道了,可以走了吧?详细内容我下次再跟你解释,阿真他衣服穿得少,老站在门口会着凉的。」
「是真的吗?」他又望向我。
我没有讲话,只点了点头。不用猜我都知道刚才抵在我后背的硬硬的小圆东西是什么,我敢不点头吗?
「砰。」李锡铭脚一勾,把门关上了,房里又只剩下我们俩。他扶我坐在沙发上,又给我找了一件厚外套,然后就坐在一旁看着我,等我说话。
刚才在床上的时候我晕糊糊的完全搞不清楚状况,现在被凉风一吹总算清醒了——我吻他弟弟和他『上』我,这两件事情分明压根就构不成因果关系!逻辑上也推不过去!我可以脑子发热张口胡说,他李锡铭怎么可能也跟着我发晕?!他可以揍我砍我甚至毙了我,但无论咋样,都不应该是做我啊!真是奇怪了……
「为什么?」思索半响之后,我终于开了口。『为什么』是心理咨询时运用最广的一种开放式提问方式,在完全没有头绪的情况下用这个词最合适了。没有限制性和暗示性,对方会告诉你他心中最直接的任何答案。
「我喜欢你。」他回答。
啥?!喜欢我?!害我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死!
「这个玩笑不好笑!」我怒。
「不是玩笑。」他平静地说。
「有,有你这样喜欢人的吗?!」我嘴皮都开始哆嗦了。
「那你说我应该怎么做?」他面无表情的问。
「你XXX不是地球人啊?!是人都知道应该先认识,再熟悉,然后追求,追到手了最后才是上床!」我抓起桌上的烟灰缸就向他砸了过去。
「我先认识你了,然后经常给你打电话也熟悉了。」他躲过烟灰缸,冷静的说出了一句我无法反驳的话。听起来好像是有那么一回事……
「慢着!『追求』呢?这个步骤被你吃啦?!」我又怒——差点就被他搅糊涂了!
「如果我追求你,你会同意和我交往吗?」他问。
「不会!」我斩钉截铁的说。开玩笑!就算我脑子出毛病了也不会答应!
「明知道不可能成功的事情,我从来不会花费时间和精力去做,所以……」李锡铭淡淡的解释着,「所以我打算先上床再追求。」
「你!你TMD怎么不先生个儿子出来,再去找孩子他妈啊?!」我气得站起身来指着他鼻子大骂——真是走了八辈子的霉运,居然会遇到这种人!
「随你怎么说,反正生米已经煮成熟饭了,你不跟我还能跟谁?」他靠了过来,又想要『轻薄』我……
MD!生米煮成熟饭?你当我是琼瑶阿姨小说里的悲情女主角啊?!现在是二十一世纪了!去你妈的生米、熟饭!我握紧了拳头就往他脸上招呼过去——管你是什么身份,不是说喜欢我吗?老子打你了,我不信你还敢还手!
「哇!啊——!」我惨叫一声倒在了地上。李锡铭确实不会还手,因为我还没打到他就先被闪电般的揍趴下了!不仅小月复被他膝盖狠狠顶了一下,后颈还挨了一记『手刀』!痛得我眼冒金星咧嘴抽着冷气,半句话都说不出来。
他喜欢人的方式还真他妈与众不同,超凡月兑俗!这么个惊天地泣鬼神的特例,怎么就被我贾真撞上了?!晕厥之前,我脑子里如此这般苦苦想着……
***
我想我大概也没晕多久,意识稍有清醒时就迷迷糊糊的觉得自己屈膝躺在床上有人在掐我的人中和少冲穴……
「血压如何?」李锡铭的声音在我耳畔响起——MD,掐我的人肯定是他!我想喊他停手,但是却睁不开眼,也说不出话。
「有点低。脉搏48。」一个陌生男人回答。
「给他……静脉注射。」
听到李锡铭说的那四个字,我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不会是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吧?毒品?!
「……不……」我努力动了一下手腕,用吃女乃的力气拼命挤出了这个字。我这么青春年少的,才不可以染上什么毒瘾啊!!
「阿真乖,只是葡萄糖——不痛的。」我半睁着眼,只能朦胧看到李锡铭脸的轮廓。不过,他那声音还蛮好听……生病的人脑子比较迟钝,当时我根本就没注意他用的是哄三岁小孩的语气跟我讲话。
被针刺了一下之后,我终于完全恢复了意识,不过,精神还是有点恍惚。只能头晕晕的靠在床上,虽然很想骂人,但就是没气力。
「那只是一过性昏厥,不用紧张。」李锡铭坐在床边,手上端着一杯热茶。
「我就是学医的,还需要你教啊?」虚弱的边说边白了他两眼,然后埋下头喝了一口他递喂过来的参茶。一过性昏厥,一般是由于某种强烈刺激引起的。如剧痛、空月复过劳、外伤、空气污浊闷热等,引起反射性周围血管扩张,心脏排血量减少,血压突然降低导致短暂昏厥……
「你,身体不太好吗?」他伸手捋了捋我那几乎要垂到茶杯里去的额发。
「关我屁事。大清早正准备去买早餐就被虏了过来,一『做』就到中午,还莫名其妙挨两拳……不晕才怪……」我喘息着。心想,你以为我温文尔雅的小贾跟你一样是铁打出来的超人身体啊?!
「……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听到我那血泪控诉,李锡铭的脸微微有些抽搐。
「是啊……不是有意的,那就是故意的。」真没想到他还会向人道歉——不过,就算你道歉了少爷我还是心头不爽!你做的那档子烂事儿光道歉就能一了百了么?
「我……」他眉头微皱,扑克脸上有了那么一点点有话想说又难以启齿的尴尬模样——总算像个人了。
做梦都没想到,李锡铭居然告诉我说他打我的那两下只是条件反射!因为从小就接受格斗训练,所以在突发情况时身体会先于大脑做出反应——在别人出手之前就要『快、狠、准』的将对方击倒。于是,我就成了那凄惨可怜的击倒对象。
「那你的意思是说:我可以打你,但是必须提前讲一声,让你有个心理准备?」我人都傻了,世界上居然还有这样的怪事!
「嗯。」他点了点头。
「我现在就想揍你……你不会还手吧?……保证不会?……真的?……确定不会?」得到他的无数次点头兼允诺之后,我终于扬起了拳头……
恩,不过,他那张脸看起来还是有些冷冷的,酷酷的……他是教父哎!真的不会秋后算账么?我不会被大卸八块扔进海里喂鱼吧?……那个,他还会不会又条件反射的把我胳膊拧了啊?突然想起了那个三两下就被扭断手腕的『自诩绿帽男』——我浑身一阵恶寒……
一分钟,两分钟,三分钟……五分钟后,我甩了甩扬久了有点发酸的胳膊,把手缩回了被子里。
「人家饿得手软脚软的没力气揍人……」我别过脸,不去看他。傻子都知道我是没胆再出手,他肯定也知道——准会笑话我!
「午餐马上就好。累的话就睡睡,待会儿我叫你。」
李锡铭帮我捻了捻被角,声音动作既不温柔也不亲切,但是我却隐约感觉得到他对我的关心。虽然我是个不太合格的心理咨询师,但也不是吃白食的,这点点观察能力还是有。
「喂,你真喜欢我?」我回过头来,问道。我说,这位大哥,我小贾何德何能值得你如此喜欢啊?
「……」他点了点头。不像说谎,也不像开玩笑。难道是别有目的?不过,我没他帅,没他有钱,身体没他壮,头脑也没他聪慧——他能图我什么啊?像我这么个平凡老百姓,就算是生吞活剥了也不够他塞牙缝嘛!
「原因,起因,症状?」我按问病人那套干脆利落的一下抛出了三个问题。
「人格魅力。一见钟情。整天想你。」李锡铭也有样学样,干脆利落的回答。
幸好我没在喝水,不然一准喷他一脸!没想到这坨万年寒冰还有这么肉麻的时候……人格魅力,我自己怎么不觉得我的人格有什么魅力?一见钟情,我只记得第一次跟他见面的时候我被奚落得很惨!难不成这就是他所谓的钟情方式?还有那什么『整天想你』……这句话,我不想评价了——真够恶心的!
不管了,我要先洗个澡,全身上下怪不舒服的……然后赶紧着吃东西,吃饱了有力气了,立马撤退!再在这里待下去我迟早精分!
***
下午,沐浴更衣吃饱穿暖之后我依旧没啥力气——真是想不到,我居然也会有这么虚弱无力的时刻。不过,就算我再怎么虚弱也斩钉截铁的拒绝了李锡铭那让我留宿的『善意』邀请。开玩笑,我没留宿都已经被他吃干抹净了,要再住下来,隔天还找得到骨头渣么?!——估计就算是用吸尘器来找都找不到!
万幸的是,在我几近痛哭流涕撒泼耍赖的坚决要求下那冷面冰块也没多说什么,只是亲自开车把我送到了公寓楼下——我是和Maurice那几个研究生同住一个大套房,卧室各归各客厅厨房卫生间公用,环境还凑合。
「那个,我说……」我犹豫再三,终于在下车之前开了口,「今天的事我会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我们井水不犯河水……」我真的是很想把这件事情忘掉,或者是只当作被疯狗咬了一口,就是不知道他肯不肯忘?虽然一般情况下只会顾及受害者要不要追究责任,但是这恐怕不能算是一般情况哦……
我回头看了看李锡铭,他望着我没吱声,也没什么表情动作,只是那微皱的眉暗示着他并不满意我说的话。
「就,就这样吧。」不知怎的,他那深沉的目光使我的心陡然一下跳得猛快,也不知道是因为心虚胆怯还是别的什么。我赶紧拉开车门,逃命似的三两下闪进了门厅——眼不见为净!
「回啦?你那早饭买得可够久的啊!」客厅里,Maurice拿着文件夹正准备出门。
「碰到个朋友,聊了聊。」我一面月兑着厚外套一面潇洒的向卧室走去。
「咦,这衣服没见你穿过——很帅!拜拜。」他便说边拉开了门。
「谢了。拜。」我挥挥手,在他出门的那瞬间,我又变回一瘸一拐的姿势,磨蹭着进了内室。
进房间后,我冲了一杯热腾腾的速溶咖啡,又找了一个很舒服的姿势靠在床上,正打算捧起杂志——倏的,我愣住了……
我穿这衣服看起来很帅?但这玩意儿是李锡铭从他的衣帽间里取出来的啊!我从外套到衬衣再到长裤,几乎所有的扣子全被那蛮牛扯落了,就只好委屈下换上这一套罗——虽然说看起来是全新的,可是,也应该是他的吧?他比我高比我壮,凭什么我穿他的衣服会这么合身,看起来还显得帅?!
站到穿衣镜跟前,我左看右看,越看越觉得这套米白色休闲西装就像是为我量身定做的——尺寸,颜色,甚至连款式都相当适合我!不会……吧?李锡铭如此吃撑了没事儿做,专门订一套我尺寸的衣服放在他自己的衣柜里?这意味着什么?
不想不知道,一想吓一跳!冷汗顺着发际慢慢的沁了出来……
那个李锡铭他不会每天睡觉的时候就抱着这套衣服抚模加亲吻,并且幻想着我就躺在他身边吧?!该死的,如果他顺带还可以达到『高潮』的话,就还有那么一点点恋物癖的水准了——想到这里,我猛打了个寒战……老天!你恋什么不好干嘛要恋我啊?还这种恋法,感觉很恶心的呀!我哆嗦着三两分钟把那衣服全扒了,塞进垃圾袋里不顾全身酸痛毅然的狠踩了几十来下……
踩累了,我坐下喘着气开始想一个更重要的问题:就目前这种情势来看,李锡铭那句『我喜欢你』想必也不是空穴来风罗?什么时候开始的啊?我怎么一点感觉都没有?
世上有些事情,不想的时候觉得它是无迹可寻,仔细思索又觉得蛮有道理……
首次咨询时他莫名其妙的微笑;在明显不信任我专业能力的情况下还把弟弟交到我这个半吊子手中;我在酒吧迪吧闯祸时的意外被救;希文的保镖顺带也在保护我;两周一个的『慰问』电话;接受莫名其妙的邀请顺利抵达美国;同班飞机的希文;还有他在机场时的拥抱……其实,细想之下,他分明就是时刻关注着我,一步一步安排好了我脚下的路嘛!
我的妈呀!我这咨询师当得可真够失败的!观察力太差了,这么后知后觉还混什么心理咨询啊?!回家种地得了……只怕,就算我想回家种地去,那个李锡铭大概也不会放手!
泪……妈的!他还好意思说自己『迷恋』我……这算哪门子的『迷恋』?分明就是逼恋嘛!『迷恋』状态中的一般人会这么头脑清晰么?不都说恋爱中的男人相当于半个智障吗?他从上到下横看竖看哪点像智障了?我觉得我自己才像嘛!我竟然会傻到对这种甚至连自己亲弟弟都一块儿算计进去的人说:就当作什么都没发生……他刚才的那皱眉说不定只是在偷偷忍笑而已!
我,我该怎么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