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爱到你 第九章 作者 : 风向韩

夜凉如水,难得今晚的星空还可以看得到几颗闪烁的星子,只是有多少人能真正抱着闲适的心情欣赏。

床铺上,韩扬颢状似悠闲地半倚着枕头,手中拿着刚出刊的财经杂志翻阅着。

安羽跳上床,一把伸手抽走了他手上的书。

比起她的焦躁难安,他倒是像什么也没发生一样,泰然自若。

韩扬颢什么都没说,只是偏过头来看着她,对于她想说的话,心底已猜测到七八分,只是脸上仍旧淡漠的表情,让人无法猜测他的情绪起伏。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安羽晓得自己理亏在先,她尽可能以平静的语气说话。

“在我问你之前。”

安羽深吸了口气,叫自己冷静下来,“所以那些话是试探?”

韩扬颢没有任何表示,只轻轻地说:“我想知道是否你也参与其中。”

安羽愣了下,搞不懂他这句话是否有责怪的意味。

“我们是Partner,而且他是我最好的兄弟。这件事我认为不应该、也不想瞒他。况且那些东西摆明了是专门找他的麻烦。”韩扬颢蹙起眉头。

“你可以先告诉我!”安羽终于被他的态度给激怒,声音顿时提高许多。

韩扬颢静默,他只是看着安羽。

“显慈并没有恶意啊!她是因为喜欢唐煜所以才这么做。况且事情早就过去,也圆满地解决了,没有什么影响,不是吗?”安羽试图辩解。

坐正身子,他以严肃的口吻道:“这是信任问题。”

他接着继续道:“如果我和阿煜的立场对换,我也会希望他能让我知道。这是我们之间的默契,而且显慈的做法让我无法赞同,更何况他们已经走到这样亲密的地步了,阿煜居然还被蒙在鼓里。”

“就是因为他们的关系已经非比寻常,才更不能说。”安羽气急败坏,觉得自己好像在限一根木头说话。

好不容易显慈和唐煜才走到这一步,现在全毁了。

“我想阿煜自会有打算。”韩扬颢依然坚持意承。

“我问你,”安羽脑海里飞快地掠过一个想法。“你是不想我开口拜托你别告诉唐煜,因而造成你的为难,才决定这样做的?”

韩扬颢扬起眉峰,炯然双眼若有所思的与她相对了数秒,“即使先让你知道,还是不会改变我的决定。”

“即使我求你?”大眼直锁住他的脸庞,安羽的眼底存有最后一丝冀望。

他掀起被子起身踱到窗户边,沉默许久才平静地道:“不要试图改变我什么。”

安羽一愣,这句双关语犹如数百磅的强力炸药,将安羽的心狠狠炸个四散、无从拼凑。

也许一开始只是单纯的想为显慈隐瞒,可是他执拗的态度激怒了她,不知不觉变成属于他们两人的战争。

她多想大声否认说她并没有想改变他的意图,难道两人在一起不该互相体谅妥协吗?

“改变你?!我开始怀疑谁有那种能耐!”安羽大眼被委屈的泪水给占满。

捂住嘴,她跳下床冲进浴室,把自己给锁在里面。

身体沿着门板缓缓滑坐在地,安羽无法再逃避逐渐清晰的事实:她真的进不去他的世界。

他要求完完整整的她,也要自私的保留完完整整的自我。

她算什么?

失衡的爱情天平是导致关系毁灭的开始!

叩叩。韩扬颢叹口气,垂着头轻轻地敲门。

“安羽,别这样!这不是我们的问题。”他无法理解她的愤怒从何而来。

“你走开!不要管我!”安羽被脑子里一个个迸出的事实,轰得无法冷静。

“安羽……”

他话还没有说完,安羽突然将门打开,红着一双眼冲出来,不吭声地便月兑掉身上的睡袍,套上白天所穿的衣物。

“你在做什么?”韩扬颢拉住她,阻止她的动作。

“我想……”不愿正视他的脸庞,她眼神空洞地看往别处、深吸了一口气说出她的决定:“我们分开一阵子会比较好。”

“我不准!”韩扬颢马上厉声地拒绝。

铁青着一张脸,他扳正她的身子要她看着他。

安羽被惹火了!

倨傲地瞪了一眼,然后甩开他,两道横扫的黛眉高高地扬起,“我并不是在征求你的同意,只是告诉你我的决定。”

韩扬颢简直要被她给气疯了。

“如果你站在我的立场,就会明白我也有我的难处。”他尽可能以平和的语气,提醒自己必须扮演理智的一方,好快点结束这场荒谬的争执。

安羽将手上的袋子狠狠地一扔,大声地对他吼道:“对!我就是不了解。这整件事只让我意识到:到底是你坚持本来的立场,还是因为我,沈安羽卡在其中,使得你更不愿有所让步?你对抗的到底是你自己的原则,还是我们的关系对你造成的影响?为什么你从来不给人家第二次的机会,就宜判死刑?”

激昂的情绪如猛虎出闸见人就咬,安羽终究还是将这些话说出口。

霎时空气仿佛凝结般,彼此的张力变得紧绷,好像只需再稍微的碰触,便会像气球般爆炸开来。

全身的肌肉绷紧,汗水自韩扬颢的额前渗出,被戳破的难堪情绪在他的体内四处肆虐,曾经有一秒钟,他以为就要克制不住地挥出拳头。

安羽触及了他最不堪的底限。

命令自己放松再放松,韩扬颢阴鸷的眼神渐转冷然、转过身,他道:“现在的我们都不适合再继续谈下去,很晚了,明天一早还有公事要处理,之后再说。”

没有让安羽有任何再开口的机会,他走出了房间。

傻愣呆立了数秒,安羽才颓然地坐回床上。

这是第一次他们同处一室却未同榻而眠。

整个晚上,安羽都将自己缩在床铺一角动也不动,而韩扬颢则坐在外头的阳台,独自对着漆黑的夜,手指间的红色亮点分外明显。

吐出一口白色烟圈,如果没记错,上一回抽烟好像也是因为跟安羽吵架。

想到刚才安羽的指控,他竟然一个字都无法反驳!韩扬颢自嘲地将快燃尽的烟丢掉。

这女人真是他这辈子的克星!

翌日一早,浴室的水声吵醒了快到天亮才勉强入眠的安羽,她才翻身起床,正好见到韩扬颢腰间围了条毛巾走出来。

安羽看了一下时间,快八点半了,他们和大通的人约九点钟见面,今天的任务是要出席泰丰的董事会,正式宜布大通入主泰丰的消息。

韩扬颢拿出衬衫,一边穿的同时顺带从镜中看她的反应。

一脸苍白加上双眼布满血丝,看来她不会比他好过。

这点稍微让韩扬颢的心情平衡了些。

“记得上点妆,你看起来很糟糕。”他在安羽要进浴室的时候,突然开口。

原本是出自于关心,可是话到了嘴边就全走了样,韩扬顾暗自啐了一句脏话。

果不其然,安羽的脸色在听见他的话后,马上蒙上了一层阴影,她用力的甩上浴室的门。

水气氤氲,将镜子蒙上一层雾。韩扬颢说得没错,糟糕根本不足以形容她枯槁萎靡的神色。

迅速地冲个澡,等她出来的时候,韩扬颢已经不在房里。

安羽赌气地刻意挑一套粉色七分袖上衣、搭配淡灰色的及膝裙,头发利落地绾起、立体的五官还刻意上了比平常浓艳许多的彩妆,看起来明艳动人,不过心情恰成反比的更加低落。

她到大厅的时候,韩扬颢和唐煜都已经到了,旁边站的是未来大通亚洲区的负责人。

一走近她才发现唐煜的脸色十分难看,下巴还冒出了许多青髭。

“唐煜……”

安羽才试探性地开口而已,他马上打断她:“拜托别跟我说话。”

他正眼都不看她一眼,口气十分不善。

“怎么不见辜小姐呢?”大通银行亚洲区负责人突然一问。

安羽则职业化迅速一笑带过,“Andrea身体略为不适,实在不便前来,请阁下见谅。况且今天有韩先生及唐律师在,已绰绰有余。”

唐煜在听见显慈不舒服的瞬间,身体一怔,不自主地抬头觑了安羽一眼,衡量到底她的话是否属实。

今天早上他回去,开门后,他还以为自己走错了。

房间找不到属于她的物品,收拾得一干二净,空气中只留有淡淡的一缕幽香。

高兴,还是生气?唐煜找不到适合的情绪来应对,坐在到处是她影子的房间里,近三个月来的种种浮上脑海,然而再多的美好都敌不过现实的残酷。

直至现在,他犹处在被背叛的阴影下,高傲如他怎么容得了被人践踏分毫呢?

早上九点多钟,当他们抵达泰丰在中环的总部时、门口早有大批记者等候,摄影机及麦克风重重包围住他们,拨开人群,好不容易才进了电梯。

大通入主的消息昨天一走漏,马上一跃成为晚报头条;而泰丰股价则随即咸鱼翻身,今早股市一开盘便拉高走势。

安羽未发一语的坐于一旁,整场会议由大通人员和唐煜负责发言,本来显慈及她就是协助的角色,出席与否其实并无影响。

“这次真是谢谢你们的帮忙,韩先生出手果然不同!”历经两个钟头的会议结束后,大通的亚洲负责人与他们一一握手。

“客气了,这次若非辜小姐和沈小姐,事情也无法进行得如此顺利,更遑论在几个月内便完成。”案子算是完全结束,韩扬颢露出今天第一个微笑。

“若有机会,希望还能有合作机会。”

“一定。”双方互相握手道贺,庆祝达成目标。

走出泰丰大门,安羽抬头望了一眼湛蓝的天空,心情却不复以往搞定Case的轻松感。挥手招来一部计程车,才要跨进去,一只手被韩扬颢扣住。

“你要去哪?”他的神情带着紧张。

安羽抽回手臂,坐进车内才道:“去找显慈。”

计程车扬长而去.留下韩扬颢一人仁立在原地。

“阿颢,我明天回纽约。”唐煜无声无息地来到他背后,唤回出神的他。

韩扬颢挑起眉峰,对于他这项决定感到疑惑,“就这样?你确定放得下?”

唐煜自嘲地笑了笑,拍了拍他的肩膀,没有多说话便转身离去。

就是因为舍不下,所以只能以逃避了事……

韩扬颢了然地看着远去的背影.想不到在脂粉堆里穿梭自如的唐煜也栽跟头了。

爱情,究竟是什么道理?

计程车往山顶的方向驶去,安羽像个木头人一样坐在后座发呆,直到司机叫她才发现显慈的家已经到了。

她才要按下门铃而已,一部车便从里头开出来,从车窗看进去,躺在后座的赫然是显慈。

车子停住,司机摇下车窗,安羽认出是辜家的管家。

“沈小姐。”对方也马上认出她来。

“显慈怎么了?”她连忙凑近询问。

“小姐从回来那天肚子一直不舒服,而到今天早上已经快忍不住了。”

坐在后面的显慈脸色苍白,冷汗沿着额头脖子直冒。

安羽拉开车门,“我跟你们一起去。”

到了医院,心急如焚地等了二十几分钟,终于有结果了。

“子宫外孕。输卵管看起来已经胀得很大,要马上开刀。”

简短的几句话让安羽几乎要慌了手脚。

“显慈……”安羽将帘子拉上,紧握住她冰凉的手。

显慈忍痛对她挤出一个充满悲哀的微笑,“看,我得到报应了!这是欺骗唐煜的代价,要赔上一条输卵管。”

“显慈……”安羽的眼眶又红了起来。

“不准你掉泪。”显慈用力捏住安羽。

“从我离开酒店的那一刻起,我就一滴泪也没掉过。所以你也不准为我伤心。”显慈咬牙硬撑,一副倔脾气谁也没办法。

“对不起。病人要推进手术室了。”医护人员打断她们的谈活。

一个钟头过去了,安羽只能在外面等待,纷乱的心情让她焦躁难安。

双眼盯着手机,到底要不要告诉唐煜呢?

“沈小姐,你先回去休息吧!我等就行了。”辜家的管家对安羽说。

安羽摇摇头,“我没关系!你要不要先回去帮显慈带点东西,她可能得在医院住上几天呢!还有,先别告诉辜怕伯他们。”

“那好吧!沈小姐麻烦你了。”

管家才走没多久,显慈就被推送出来到恢复室,到她醒过来,安羽一直都没离开过。

“你再不回去,韩扬颢会恨我的。”显慈醒过来的第一句话就是赶她走。

一听到他的名字,安羽马上神情低落,她的情况不会比显慈好到哪里去。

“站在他的立场,他没有做错。”显慈了解她的挣扎。

“我和他的问题如果这么简单就好了。”安羽苦笑。

“唐煜……”

“不必让他知道。”显慈断然阻止她接下来想说的。

“何必让他认为我在博取同情?我大概是他这辈子最不想再看见或听见的人了。虽然他没爱上我,可是会一辈子记得有多讨厌我,我还是达到了目的。”显慈用讽刺自己的方式来证明她的洒月兑。

安羽闭上嘴不再多言,她该了解显慈有多固执的。

“回去吧!”显慈虚弱地催促她,“韩扬颢是个值得考虑的人。”

“干吗帮他讲话?”安羽板起脸。

“好了!你先回去,我很累了。”显慈搬出她无法争辩的理由。

只不过安羽前脚一出,显慈隐忍的眼泪悄然滑落,睁大眼睛看着天花板,还是阻止不了串串泪水。

真是没用。她开始唾骂自己。

情感,无法用谎言瞒骗,而叛逃的心早已有追寻的方向!

大通的案子正式划上句点,房间也必须在这两天Check-Out,随着Case结束,被牵扯在一起的四人中,唐煜与显慈似乎无可挽回,那么她和韩扬颢呢?

安羽被困住了!

于是她籍着显慈住院的理由,开始逃避韩扬颢。

而他只能眼巴巴地让她离开,等到显慈出院那天,酝酿多时的情绪终于爆发。

“你打算要躲我躲到什么时候?”他拉住她,不让她出门。

安羽不甘示弱地回道:“那么你何时愿意面对自己的心?”

面对她的问题,韩扬颢先是一怔,没再开口。

又是窒息的沉默!除了没有结果的争吵,他们之间好像只剩长长的沉默。

“我真的好累!”

安羽的肩像是拖了沉重的铅块倏地垮下来,泥泞深沼般的情爱,她实在处理不来。

她发现那只抓住她的手,不晓得什么时候松开了力这。

也许就这样了吧!

心一横,安羽硬逼自己舍下、别再眷恋。

不吵不闹、无声无息,未尝不是一个优雅的结束方式。

没有恶行恶状的指控,至少双方都保留了颜面。

美国LA

进了屋子,一股霉味冲鼻而来,安羽把所有的窗户全都打开,好让闭了近三个月的屋子呼吸一下新鲜空气。

就像她的心一样,从里到外都需要好好洗涤整理一番,好让月兑轨失序的自我回到应走的路上。

四十八个钟头前,她先确定韩扬颢不在房间内,才悄悄去把自己的东西收得干净,然后退掉了原本属于她和显慈的那间房,在显慈家窝了一晚便共赴机场。

两人在机场分别,显慈坚持不愿意和她回来,独自搭上了往欧洲的班机,她允诺会与她保持联络。

十四个钟点的飞行,她的眼睛像是忘记关上的水龙头,把过去快三十年没能流的泪水,狠狠地一次倒干净,连空姐都被她吓得不知所措。

从希望、失望到绝望,走到这一步,心中再多的怨怼都只能自己咬牙忍下。

或许她太过高估自己的魅力,以为可以打开韩扬颢心中的沉默,原来,是她太自不量力……

香港所发生的一切,早已是昨日黄花。

不过总算是回到家了,半岛酒店再舒适豪华,都不及她自己的天地。

休息个几天把后续的琐事处理清楚,她也打算好好休养一番,这个案子让她的户头进账不少。

回台湾好了!反正她也好久没有回去看看了。

如同显慈说的,一切就像是一场梦,梦醒了就该面对现实!

当安羽安稳地坐在家中时,殊不知太平洋的彼端已经有人像疯了一般,到处寻找她的踪迹。

最后,韩扬颢终于在大通人员的口中得知她回美国的消息。

“沈小姐要我们用这个号码和地址与她联络。”大通的人这么告诉他,还提供她在LA的住所和电话。

刻不容缓,韩扬颢马上订了一张往LA的机票。

他气急败坏只想把她抓回来,然后牢牢地拴在身边。

准备出门之际,一个不速之客的到来,打乱了他的计划。

上回跟老头子见面的不好记忆还停留在脑子里,这次换成继母亲自上门,不晓得又想干吗?

“妈。”他脸色一沉犹疑了下,不过还是喊了方幸眉一声。

方幸眉走进房里,看见他摆在一边的箱子,“要去找沈小姐?”

幸亏若乔尽职地定期报告韩扬颢的状况,包括安羽不声不响的离开,还有他一连串不像韩扬颢、让他们惊讶的行为。几经思索,她决定还是得来一趟。

韩扬颢愣了一下,怀疑她到底要做什么?

“所以你承认了沈小姐对你来说是很重要的?”方幸眉忽略他阴沉晦暗的脸庞,继续她的问题。

“你的重点?”韩扬颢被这直指心坎的问题给撼动了下,语气有些急躁不耐。

方幸眉定定地看了他好半晌,笑了笑,“我只是替沈小姐问出她的疑惑。也许,这是她离开的理由。”

韩扬颢僵着脸背对他的继母,选择了沉默。

“我们一直等你回来、等你有一天能够打开心结。阿颢,我想沈小姐也有同样的想法吧!”

方幸眉叹了一口长长的气,接着道:“得来不易的情感,何必因为莫名的孤傲而错失掉?该庆幸的是,有人看得清楚你的内心。”

方幸眉一鼓作气将积在心头多时的话说出。

只是撼扬颢依旧如石化的雕像不为所动。

方幸眉站起来,她也该走了。

走到门口她转过头说:“韩家像是一棵屹立不倒的大树,我们会等着你;而爱情往往昙花一现,有心人才懂得要及时抓牢啊。”

门轻轻地被阖上,韩扬颢依旧站得直挺挺的,只是方幸眉的话在他的心里不断发酵。

不愿承认症结是在他的身上,然而事实的真相却逐渐清晰明白。

他不允许、也无法承受生命再有任何一桩遗憾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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