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情人节,街头飘满了粉红色的气球,浪漫的彩灯和华丽的花海将这座城市装饰成一个幸福的地方,一个仿佛没有伤心失望的天堂。
我已经大学毕业,重回故乡,在爸爸的公司里帮忙。但今天,我竟然莫名其妙地休假,却没有约会,只是一个人在街头漫步游荡。
我还在期待着什么吗?我仰望着路旁橱窗里挂着的一串风铃,却得不到答案。那个人……会记得我吗?会记得我们多年前,笑谑着达成的一个似真似假的约定吗?
我跨进路旁一间专映旧片的小电影院,看都没看片名,就随便买了一张票。
屏幕上,茱莉亚罗勃兹正在为了挽回死党「麦可」的心想尽办法。「当你爱一个人的时候,要大声地说出来,让每个人都听见,要不然这一刻……稍纵即逝——」
我讶异地睁大了眼睛。真是好极了,我居然挑中了这部电影,在孤独一人的情人节……这是巧合,还是讽刺呢?
当你爱一个人,就要大声地说出来,否则这一刻只是稍纵即逝——但是,什么事发生了呢?当她真的大声地说出来之后?「答应我,永远不要告诉我,如果我没有向你表白,你会选择谁……所以,不管你怎么选择,我都会心碎……」
我觉得脸上有两行冰冷的液体流过脸颊。从电影开头,三个人在机场相遇开始,我的心就一直沉下去;现在是影片的结尾,「茱丽安」为了替「麦可」挽回他的新娘而承认自己的失败。
「我失去了他……你知道当个失败者的滋味如何吗?一个该死的、鄙陋的失败者?了解吗?因为他要的是你……」
我注视着屏幕上,「茱丽安」在婚礼上的致词,在新郎新娘离去之后,独自坐在桌旁,聆听着她和「麦可」熟悉的歌曲——「我为你祈祷」时的孤独身影……
我猝然站了起来;不顾身后人们喃喃的抱怨声,我迅速地冲出了电影院,在红砖铺成的人行道上奔跑着。
天空中飘起了冬季的细雨,淋湿了我的头发和衣服。那雨丝一直落进我的心底,打湿了我的眼睛。
我只是想要喜欢着一个人,想要注视着一个人,想要一直等待着一个人,想要无论如何也不失去一个人。可是,我知道,我留不住他,留不住那些欢笑洒落在微风里的日子;当记忆也越来越模糊的时候,我知道,我连那些模糊的影子都终将无法保留。
他终将离我越来越远,他并不会一直在那里不曾离开。在不知不觉中,自己已经不是他心目里最重要的那个人;或许,一直以来都不是,只是自己没有发觉罢了——而夕阳已西坠,爱与哀伤沉沉地坠在我的心底,压痛了我的思绪。我想哭,但一直到我打开家门的时候,我都固执地认为,濡湿我面颊的,只是雨。
门扉开处,我竟然看到姚可威的身影。他从客厅的沙发里站起来,当看清我的狼狈外表之后,表情变为愕然。「落雪!你跑到哪里去了?这么大的雨,为什么不带伞?你难道不知道,淋雨是会感冒的吗?」
我张口结舌地楞在原地,情绪复杂地望着他。仍然温暖的关怀,也仍然只是给予死党的呵!他为什么在这里呢?丢下了那个「洋女圭女圭」,难道他还记得那个承诺吗?
「算了!你先把自己弄干一点,知道吗?」他眉头皱了起来,拖起我往浴室里一丢。
二十分钟后,我洗过了热水澡,换上了一套干净衣服,从浴室里出来,疑惑的看着坐在客厅里的姚可威。「你在这里做什么?今天不是情人节吗?你不是应该陪女朋友吗?」我道出自己心里的疑惑。
「你还问!」姚可威恶狠狠地瞪着我。「是谁说要我假装她的男朋友的?害我差点以为被你放了鸽子!现在,我们可以出去了吗?」
「啊?去哪里?」我一头雾水。
「去吃晚饭!」姚可威看起来好象是真的快被我气炸了。「我告诉诗绘今晚我不能陪她,已经被她抱怨了一顿;现在你居然还不清楚状况吗?」
「抱歉……那么久以前的约定,我以为你已经忘记了。」我的话音消失在茫然的思绪里。「那么,我真的很抱歉,害你和她之间不愉快。」
「算了,走吧!」姚可威拖起我。「既然已经答应你,我就不能不守信用!」
守信……我有点自嘲地轻轻一笑。我们之间,已经只剩下这个了吗?只是为了一个信诺,而甚至不是朋友的关怀,才来赴这个约?
「可威,我是不是很可怜?」站在电梯里,望着他宽阔的后背,我轻声地问。
他讶然地回头。「落雪,你在胡说些什么?」
「啊,我说错了。」我毫无愧疚地耸了耸肩。「应该问……我是不是很值得同情?」
「落雪,你在胡思乱想什么呀!」姚可威的声音提高了一点,一脸「你真莫名其妙」的表情。
我微笑,低声地自言自语。「如果不是,你又何必把这么美好的一天,施舍给我呢?」
我们度过了一个沉默的晚上,两个人都不太讲话,一种奇怪的气氛弥漫在我们之间。
走在姚可威身边,我左顾右盼地看着路旁的灯火。夜幕笼罩下的繁华城市,没有了白天的喧闹,却更有一层夜的静谧。路边的一家书店的橱窗里,挂着几幅海报。其中一幅上面写着:「所谓的异性死党,只不过是一种持续的错过时间罢了。」
我不由得停下了脚步,静静地注视着那张海报。
是吗?我和他,只是一种持续的在光阴里错身而过吗?也许,我宁愿相信,当许多年以前的那个清风拂面的午后,第一次邀约我的你,是有一点点喜欢着我的。可是,这中间,我们是在什么地方错过了呢?
姚可威也注意到了我的专注,停下来看着那张海报,笑笑地说:「好凄美的句子!只是,好象不是人人都可以通用吧?」
这微笑的言语一瞬间击中了我的心,仿佛那么轻描淡写地,却暗示着这一生的最终判决。我的双手冰凉,我的脸色苍白,我紧紧盯着他,无法相信他在微笑里,就否定了我们之间那一丁点微小的可能性。
「可威,你现在……很幸福吧?」我突然冲口而出地问道,看见他微微一愕,脸上浮现一丝暗红。
「是……是啊。」他抓了抓头发,一时间竟然有点失措了。「其实……我觉得这一生就这样下去,好象也不错……」他腼觍地笑着,那笑颜映着橱窗中的那幅海报,在黑夜中显得那么清晰。
而路的尽头,只要转过这个弯,就是他与江诗绘约好的见面地点。我甚至可以望得到那尽头,可是我却不敢相信,我们的故事,还有这么短暂就要走到终点。
他微笑着,笑容里充满了幸福。即使是这样地看着他,我的心里也涨满了痛。我们曾是如此接近,但此刻却已如此疏远;他将从我生命里渐渐离去,而我却依然只能伫立原地,目送着他的背影和另一个女子相遇,独自拥抱着这无边无际的孤独!
我转向他,突然向前迈了一大步,我们之间几乎没有距离。
我抬起头来,凝视着他的眼睛,轻轻地说:「今天……真的很谢谢你。我非常非常感激……现在,『今天』就快要结束了吧?在说再见之前,我有最后的一个要求……」
眼泪终于涌出我的眼眶,「我最要好的死党,能给这样孤独的我,一个安慰的拥抱吗?」
姚可威明显楞住了。但是,温柔的他,从不曾对我说「不」的他……却仍然默默对我伸出了他的双臂,轻轻地拥着我。那个拥抱,非常的轻,如一片随风飘逝的羽毛;我几乎感觉不到他手臂环绕在我背后的力量。
我的双手环绕在他的腰上,眼泪滴落在他的外套上。「我用去一生中最美好的十六年来爱你……」我无声地说,却压抑不住自己的哽咽。「现在,我该用另一个十六年来努力忘掉你了。然后再用另外的十六年,学习怎样去爱上一个除了你之外的人……」
已经不需要让他知道了。我已不在他的眼底了。我微微提高了自己的声音,轻轻呼唤着他——一个在自己心底,涌满我心的名字!「可威,可威……」
「嗯?什么事?」可威的声音,依然那么温柔,温柔得让我心碎!听着他的响应,轻轻响在我的头顶,我忍不住微微地侧过头,在他胸膛上印下一个吻——一个最初、也是最后的吻,一个告白、同时也是告别的吻。
我抬起头来看着他,丝毫不掩饰自己眼中满盈的泪。「没什么。除了『再见』之外,已经没有什么是我可以说的了……」
在无望的痛苦中,我听到似乎哪家钟表店的大钟在响着,那声音,清晰的撕裂了我的心。「当,当……」
十二点了!「今天」已经结束了。当午夜过后,灰姑娘依然是灰姑娘,没有舞会,没有马车,没有王子,没有爱……我望着不远处的转角,江诗绘的身影在那里出现,快乐的高叫着:「可威!你真准时!」
我低低的叹息。说再见的时候,终于来临了吗?路旁的店家,显然是正在放映日剧「恋爱世纪」,因为我听到那主题歌「幸福的始末」,正随着江诗绘走近我们的脚步,而显得越来越鲜明。
望着可威那渐渐燃亮的眼睛,渐渐绽开微笑的脸……这首歌,也是他们两个的主题歌吗?我闭了闭眼睛,凝视着那张始终充满我心的容颜,轻轻地说:「可威,再见了……祝你幸福。」
然后,和江诗绘逐渐走近他的脚步不同,我逐渐向后退去,直至退进了一旁墙角的阴影之中。
凝望着不远处,在明亮的灯火下,含笑的两个人,隐身在阴影里的我,感觉两行泪水滑落双颊。是的,该是我这个失败了的角色退场的时刻了。我原来以为这样子就不会失去可威,可是,我现在才发现我错了,我反而失去了他。也许,我从来就不曾真正拥有过他吧?我所能拥有的,也只是那些回忆,和那有如一生一世的漫长等待吧?
我悄悄抬起手来,拭去了脸上的泪。至少……我要笑着对他说再见。我要让他记得我的笑颜,而不是哭泣的样子;虽然这一刻别离之后,我们再无法在彼此的轻笑中重逢;我还是殷殷地期盼着,希望他从此后拥有快乐——
望着揽着江诗绘的肩、冲着我挥手的可威,我绽放出一个最甜美灿烂的笑容,用力冲着他挥手道别。
再见了,可威。我在心底低语。我从不知道人间的许多故事,是在这样的感伤中结束。而我们之间,甚至谈不上缘起。也许,我宁愿相信,当许多年以前的那个清风拂面的午后,第一次邀约我的你,是有一点点喜欢着我的。可是,这中间,我们是在什么地方错过了呢?
目送着可威和江诗绘那远去的背影,我极力抑制住自己想要追上去的冲动。但是,当他的身影即将消失在我的视线中的时候,我终于迈开了脚步,但跑了几步之后,我颓然地站住了,一种想哭泣的冲动冲击着我的胸口。
无视旁人的目光,我大声喊了出来:「你一定不记得,那本书上的句子了吧!」那在舞台上离别的一幕,重又清晰地浮现在我眼前。
我用力地喊出了记忆中的句子:「可是,那是我一直以来,很想很想对你说的话呵!『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不是生与死,不是天各一方,而是我就站在你面前,你却不知道我爱你……』从我们第一次相遇开始,十六年来,我一直很想对你说出这句话,但是……我竟然没有机会了!」
泪水模糊了我的视线,我仍然不放弃地凝视着他的背影消失的方向。「我从没有想到,我们会有分离的一天!你一定还是听不到我,当我终于有勇气说出来的时候,你竟然还是不会知道……」
耳畔,却传来一首似曾相识的歌,哀伤的旋律,飘散在晚风之中。
「想为你做件事让你更快乐的事
好在你的心中埋下我的名字
求时间趁着你不注意的时候
悄悄地把这种子酿成果实
我想她的确是更适合你的女子
我太不够温柔优雅成熟懂事
如果我退回到好朋友的位置
你也就不再需要为难成这样子
很爱很爱你所以愿意舍得让你
往更多幸福的地方飞去
很爱很爱你只有让你拥有爱情我才安心
看着她走向你那幅画面多美丽
如果我会哭泣也是因为欢喜
地球上两个人能相遇不容易
做不成你的情人我仍感激……」(词/施人诚)
是的,地球上两个人,能相遇不容易;做不成你的情人,我仍感激……我在心底轻轻说着,向着相反的方向,我归家的方向——缓缓迈开了脚步。
打开大门,我轻手轻脚地走进自己的房间,拉开了窗帘。窗前的风铃,因为拉开窗帘的一阵风而叮叮咚咚轻响。我轻轻抚模着风铃上的小铃铛,看见那张小卡片上的字:「流水高一甲班姚可威」。
我推开窗子。日出前的天空,泛着极浅极淡的白色。在曙光里,不知是哪扇窗里飘出了一串串彩色的肥皂泡泡,在晨风里悠悠飘着,反射出缤纷的光采。
我一直注视着那串泡泡,直到它们突然破了一个,破了两个……我关上了窗子,风铃在我耳畔叮叮咚咚地响着。
窗外的晴空里,那串缤纷的泡泡,已经消失了。
我的脑海里,浮现出许许多多的画面。我想起当自己冒用了可威的名字参赛,却得了冠军时,他那又好气、又好笑的神情;我想无法说出口的离别一刻,站在他的身后,遥望他的背影消逝在路的尽头;我也想起愚人节的那个玩笑,他那充满了困扰的表情——
那些曾经将欢笑洒落在微风中的岁月,那些消逝了且永不再来的时光,此刻,都如破碎在空中的泡沫;而我的心情,我的爱——毕竟,再也没有机会说了。
两年后。
窗外的天空一片蔚蓝。是个晴朗的早晨,我从深沉的梦中醒来,在床上伸了伸懒腰。昨夜忘记关上的一扇小窗里,吹进来徐徐的清风;窗前的风铃发出清脆的响声。
清晨的光线透过窗帘的隙缝,柔和地洒满一室。音响自动播放出一串音符,「ForYouIWill」——高中时的舞台剧里,曾作为背景音乐的歌。而今天听起来,仍然是一首使人怀念的歌。
是的,我仍然喜欢着这首歌,仍然怀念着那些值得珍藏的回忆。尽管在我的心里,已经放弃了那些做梦的机会;但是,那些曾经年轻的时光,曾经欢笑的岁月,我却时时在脑海中回味,而且心存感激。
我并不为那些虚掷了的等待后悔,虽然那个人没有给我相同的响应,但我相信,他曾经是珍惜我的,只不过我们在人生的某个转弯处彼此错过了,从此就各自奔向两个再也无法回顾的方向。
「小雪!你怎么又是磨磨蹭蹭的,今天别让可威等半个小时了!」父亲在门外高声叫道。
我撇了撇嘴,一边套上短裙,一边不忘回嘴:「爸,早就告诉你我也会开车,其实根本不必叫他天天来载我上班的!万一他女朋友心头火起,你的罪过岂不是大了?」
「啊,这你放心,诗绘很通情达理的。」另一个带笑的声音传进我的耳朵,我正在穿丝袜,一个站不稳,居然撞到了床角。
可恶!他什么时候来的?幸好我没有说得更夸张,否则都叫他听到,我岂不是惨了?我揉着撞红的膝盖,一跳一跳地蹦过去打开门。
「爸,我什么时候可以自己开车上下班?」我决定跳过打招呼的环节,期盼的看着父亲。
「想都别想!」父亲一句话就打碎了我的奢望。「你那冲锋陷阵的技术,是怎么通过考试的?」
我一边穿上外套,一边嬉皮笑脸地走过去亲了老爸一下。「我把考官吓晕过去了,所以他胡里胡涂就签发了驾照给我。」
「落雪,我记得你今天早上八点半有个会议要参加。」姚可威并不介意我刻意的忽视,却站在一边,似乎漫不经心地说道。
「呀!我惨了!」我直跳起来,一手抓着皮包,一手拖着他的手就往门外跑去。「可威,把你的车钥匙给我!等你开到我公司,会议恐怕早结束了!」
姚可威大笑起来,跟着我的脚步冲进电梯。「你就这么不相信我吗?」
我在电梯里紧急煞车,这句话让我的心底,浅浅萌生了一丝感伤。「我不是不相信你,我只是相信命运。」
是的,倘若命运注定我们将会重逢,又为何要做出那样一些不被料到的安排?我们的确是在微笑里重遇,但终究还是在人生的路上擦肩而过。
「你一大清早就要谈禅吗?」姚可威笑着靠在电梯的墙上。
我的手倏然失温,紧张地握紧了皮包。幸好我立刻就恢复了平常的轻松,笑着回答:「是呀,我在想,假如命运注定我要错过这场meeting,那么即使我多么努力赶时间,可能也没办法挽回吧?」
姚可威收起了笑容,同时电梯的门在我们面前打开。他率先走了出去,「放心吧,你不会迟到的。」
我的确没有迟到——但仅仅是对于晨间汇报而言。当午间休息的时间来临时,我正要出门,却发现桌上的一大堆文件里,露出红色信封的一角。
「谨定于八月十八日上午十时半在XX路小教堂举行婚礼,敬请光临?」我讶然地揉了揉眼睛,确定下面的署名,是一个我非常熟悉的名字——「陈华蒙」。
「这是怎么回事?她要嫁什么人?」我险些呛到,咳嗽连连地自言自语。而且,更震撼的是,我发现这张请柬,居然同时邀请了我和姚可威两个人!
「这是什么意思?」我的头开始痛了起来,「她是故意的吗?」
我敢确定,陈华蒙是故意这样做的。我有一点点感动;可是,我想我不会告诉姚可威,陈华蒙的请柬,是把我们当成「一对」来邀请的。
我仍然喜欢着他,至少在我心目里,他的份量,仍然比别人重要那么一点点——可是,那一点点,已经构不成让我继续无止尽期待的理由了。
人总要长大的。有什么理由,要让我始终坚持着那种痛苦的执着呢?
「你又要放我鸽子吗?」姚可威含笑的声音在门口扬起。
我这才记起,今天中午,我们应该在楼下的餐厅里会合的。我连忙挂起一个灿烂的笑容,顺手将请柬塞进皮包里。
「陈华蒙寄了一张红色炸弹给我。」我看到他讶异的神情,不禁失笑了出来。「八月十八日上午十点半,记得带你的女朋友一起出席吧!」
「哦?那为什么只有你收到请柬?」姚可威等着我走到他身边,故意抱怨道。
「因为我人缘好呀。」我开玩笑地眨眨眼睛,想起高中时代褒贬各半的时光,不禁大笑。
姚可威也微笑了起来,却并没有一如从前的那些时光般,揉一揉我的头发,或拍一拍我的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