灿烂的晨曦照在高卧于床的两人身上,宸帝占有式的搂着青宓,懒洋洋的斜躺在床上。
「今晚有一场国宴,我旁边的座位空着,是为你而设的!」宸帝以先斩后奏的不正经口气说道。
青宓抬眼微瞪。本以为会因为身边多了一人而睡眠不佳,可是因着身边沉稳宁静的男子气息,他却一夜好眠到天亮。
好久未有这等酣畅的睡意了……那久远的过去,在自己还是普通人的时候,和闰一起露宿街头,也是这般舒畅写意罢……少年眼帘低垂,掩去了一闪即逝的铭心刻骨。
「为什么突然举行国宴,是因为攻陷了洛邑?」少年的语气有着微微的嘲讽,虽然是附身于亡国皇子身上,但对土崩瓦解的悠远名城,仍是有着莫名的惋惜。
「这是原因之一,但最重要的却是为了庆祝欣王双十生辰,这还是……我那活宝二弟主动提议的!」宸帝哑然失笑。
「他明明天资聪颖,却不肯来帮我分担些政务,总是沉迷于这类胡闹妄为之事。」
「不过这次倒是稀奇,欣居然没拒绝,他一向不喜热闹,这次居然转性了,还主动提出,人多会热闹些!」宸帝含笑摇头,颇有不可思议之感。
青宓心中一凛,欣王……
他心思急转,隐隐仿佛捉住了什么关键之处。
*
夜色低垂,国宴的时候很快到了,青宓稍事梳洗一番,穿上宸帝为他挑选的纯白狐裘披风,内罩天青色锦袍,泼墨似的黑发随手用玉簪插住,腰间直垂素月荷包。装束完毕,左右从人无不心驰神迷的啧啧不已。
「公子真如同天边明月啊!」
对于如此赞叹,青宓只是微微一笑,并不放在心上。
人生苦短,弹指匆匆,不过几十载,这美丽皮相,又何足挂齿?
「神仙」所在意的,乃是凌驾所有的永恒天道。
因有所求,故生妄念……
挥退了等候的软轿,信步走向清銮殿方向,行了大半,却见一顶小轿中,隐约露出一张熟悉的女子面容。
是自己那位「皇姐」……她也要去赴宴吗……青宓暗忖,几下闪念,终是不忍——
「皇姐,请留步。小弟有事相商。」青宓跨前两步说道。
冉梦皇女缓缓下轿,挥退了所有从人,宽阔大道上,只有姐弟两人默默相对。
「皇姐可是去参加国宴?」青宓直接问道。
皇女颔首:「后宫一干人等,都会到场。」
青宓微微叹了口气,终于说道:「皇姐还是称病不去的好,今晚……」他抬头,遥望着远处夜色朦胧的宫阙,眼中,露出奇异的神采。
夜色中,他的声音异常低沉,却又震彻耳边:
「今晚,有血光之灾。」
*
目送冉梦皇女一行人折返而去,青宓从容自在的整了整衣衫,缓步向着清銮殿而去。
老远就看到那一片灯火辉煌,然而四下却是十分寂静,并无应有的笑语欢腾,觥筹交错。
难道「他」已经行动了?秦广王心中一紧,脚下加快进入大殿。
任由侍者接过自己月兑下的白狐裘,青宓看见两列筵席,满坐着整个西琉皇朝的达官显贵,都在凝神等待着什么。
高高倚坐在堂上的,正是今日清晨,和他亲密相拥的那个邪魅男子,他含笑,远远的把右手伸向青宓:「过来!」
月凉如水,穿过这一室灯火,淡淡的拂在少年身上。
清辉的幻映中,少年如精灵般飘逸出尘,缓缓而来,轻轻的,把手放入宸帝掌心。
温润白皙交错着修长有力,青宓的十指被宸帝牢牢握住,交缠相扣,不再放开。
人的体温和奇异触感,让生性冷然的秦广王微微一颤,正欲缩回,却引来宸帝的低笑,邪魅男子大笑着,索性一把把少年拉过,愉悦的看着他踉跄着倒入自己怀中。
堂下生出窃窃私语的嗡嗡声,隐约可听到几个老臣愤愤的的低呼「妖孽」、「狐猸惑主」。
轻轻挑了挑眉,宸帝微笑着看向堂下,淡淡的眼风扫过,却让所有人心中机灵灵打了个冷颤,纷纷噤口不言。
不再理睬那些杞人忧天的蠢人,宸帝拿起一盏夜光杯,递到青宓嘴边。
少年摇头,眼带挑剔的看了看怀中的血红色酒液,表示敬谢不敏。
宸帝的嘴角勾了勾,那灿烂笑容让少年本能的感知到危险。
大掌未卜先知的攫住他正欲后退的头颅,宸帝一口饮下怀中物,然后俯,狠狠吻上了少年。
「唔……」在模糊的抗议声中,西域进贡的玛瑙果酒被点滴不剩的哺入少年口中。
气喘吁吁的,青宓终于推开了他,脸色酡红的少年怒目相视着罪魁祸首,银牙暗咬,却又无可奈何。
在想什么啊……混蛋……青宓一边暗自运功把酒气逼出,一边忿忿于宸帝的添乱。
赌气的偏过头,把视线投往堂下,却在清一色的嘲讽愤恨眼光中,触及一道熟悉而哀伤的面容——
一桌武将打扮的人中,诚王悒悒不乐的神情,格外引人注目,在触及青宓的目光后,他激动地站了起来,紧紧的盯视着那魂牵梦萦的清丽容颜,再也不曾移开。
痛苦而扭曲的深情眼神,那份灼热和哀痛,让青宓心中恻然,却仍是狠下心来,移开了视线。
长痛不如短痛。
他对诚王,只有淡淡谢意和温情,根本不可能有之私,借着宸帝的占有欲,就此让他死心也好。
因为酒意而微带水气的清冷黑眸,不露痕迹的打量着左首的那人,也是今天的寿宴主角——欣王。
好不容易,手忙脚乱的摆月兑了众人的灌酒,欣王脚步不稳的正欲溜出大殿,却被诚王一把拉住:「三弟,何必急着走呢,我还准备了特别节目为你祝寿呢!」他语气重重的加在「特别」二字上,那暧昧的笑容,让欣王面色涨红,急得张口结舌:「我不……不……」
「来啊!剑舞伺候!」诚王扬声喊道,一边不由分说的扯住欣王坐下:「都是西域送来的绝色美女,你要是看着好,我现下就全部送你!男人嘛,人不风流枉少年啊!」
他故作豪迈的大声谈笑,更用这种话来揶揄老实厚道的三弟,眼中却仍掩不住黯然和悲愤。
异域风情的悠扬乐声响起,两个身着粉色舞装的妙龄女子款款而上,她俩肌肤如雪,五官深刻,一看即知是来自异域。
容貌和身段自不必说,最诱人的,是那水汪汪的美眸,楚楚可怜顾盼嫣然,那风情万种的魅色,让许多人露出陶醉表情。
两女来到殿堂正中,面对面站定,一声娇叱,伸手抽下束腰,纱衣如蝶飘荡,两道黑色冷光齐齐闪动,仔细看时,却见那精美腰带,竟是两柄黑色软剑。
向上鞠躬示意后,两女对着跳起了剑舞,粉色闪动,两道婀娜身影左右飘飞,黑光如姣龙般上下盘旋。如此迅疾,两女一举手一投足,却都透着妩媚优雅,好似闲庭散步一般。
剑刃的寒光映照着如花美貌,咯咯娇笑声中,剑气中云的笼罩四方。
舞若天魔之妻!
这是真正的剑舞,揉合了刚与柔,力与美,真正让人汗出如浆,却又周身清爽!
众人看得目眩神迷,正待大声喝采,却见剑势一变,转而缓慢圆融起来。
剑尖缓缓划过对方身上,却不伤及肌肤,只是挑下一片布料。
几次三番,两人的青春胴体若隐若现,雪白柔滑中带着情色的挑逗,不少人看得眼都直了,喉头滚动的直咽口水。
欣王窘得满面通红,急忙站起来说:「快停快停!这等举动,如何能在大庭广众之下表演?你们通通退下!」
诚王一脸坏笑,俊颜中却透出失意的忧郁和惫懒:「只是露出一点,增加些情趣,三弟你又何必假正经,我把她们送你如何?」
欣王急得手乱摇:「不成不成!古圣贤有云……」
他还没说完,却听得一声惊呼——
两道黑色剑光,齐齐从舞者手中飞出,竟是直直射向堂上的帝座!
大声呼喝下,武艺高强的殿前侍卫横剑格挡,「七色」统帅那一桌也蓦然跃起,杯盘充当的暗器和内力灌注的缎带纷纷飞出,在电光火石间拦住了那两柄剑。
眼看一场大祸即将消弭,大家正欲放下心来,异象突生——
那黑剑遭遇众多暗器兵刃,却并无下坠趋势,反而发出一阵刺目红光,在耀眼的光华中,剑身突然幻出千万道,整齐地围成了一大圈,盘旋低鸣着,越扩越大,把整个清銮殿都束缚在光圈之中。
太初子母连环剑!
青宓简直不敢置信,他蓦然站了起来,清秀的脸上露出滔天怒气,恍若实质的凌厉目光射向堂下!
这是金阙宫的镇殿之宝——太初子母连环剑!
虽然平素性情冷然,对金阙宫实在也没什么好感,但金阙玉帝,毕竟是共主和象征。这样的栽脏嫁祸,已经是对包括自己在内所有神仙的挑衅了!
黄泉地府为了维持秩序的平衡,对所有争斗都尽量保持缄默,但并不代表,它能容忍别人欺到头上!
太初子母剑的巨大剑圈,闪着庄严宏烈的光芒,把整个清銮殿牢牢禁锢,不时发出红色闪电,轰隆一声,便把殿角劈成粉碎,引得众人颤声惊叫。
青宓心中暗暗惊骇。他听黄泉之主重华说过,太初子母剑的威力依赖于主人本身的道法高低,只是散仙以上的人物亲自施法,就可方圆五千里化为尘粉。
眼前的两女双眼朦胧,大约是被人施了「摄魂术」一类的,这样的远距离操纵,能用的法力十分微薄,所以才只有大殿一角遭殃。
但目前也还是它的准备阶段,要是等这上古宝物完全醒转,毁掉方圆五千里或许不能够,但把这大殿从人世间抹去,却是绰绰有余。
青宓正欲出手,却听得台阶下一声清斥:「妖物竟敢如此猖狂!」
抬眼望去,却见诚王越众而出,神情竟是前所未有的郑重悲愤。
诚王一张俊颜冷怒森然,白衣无风自动,恍若地狱修罗,完全不复他一贯轻狂妄为的纨绔形象。
他环视四周,看到的都是疑惧和戒慎——是他提议举行宴会,又是他弄来了这两个女刺客。
有识货的,知道这是神仙的法宝,而大家也都知悉,他曾拜在仙人门下学习道法。
前日宫中,兄弟俩为了一个少年争执,殿中群臣也都有耳闻。
无论如何……这杀君行为,最大的嫌疑人,就是自己。
真是……四面楚歌啊!苍白的脸上浮上奇异红晕,苦笑着,诚王的眼中却闪过激越战意。
情场失意的他,正需要一场激战来发泄。
他站定,双手从袖中伸出。
白皙的,温玉一般晶莹剔透的手,那曾无数次,走马章台,笑把金盏,闺房画眉的手。
轻轻的,在空中划了个太极。
青宓看着这一幕,不由的露出神秘的笑意,蓄势待发的紧绷舒缓下来。
轻舒一口气,却听得耳边醇厚的笑声:「吓着你了吧,来吃个冷香果压惊。」
冰凉微甜的果肉被剥开了,温柔的送至青宓口中,他愕然回头,却见宸帝俊容慵懒,面色如常的含笑而坐,正宠溺的看着自己,刚才袭来的飞剑,现下的混乱情势,根本毫不在意。
这一刻,青宓隐隐生出一阵莫名恐惧,这亲昵搂着他的男子,在他眼中竟带出幽深的寒意,仿佛可以……微笑着撕碎整个世界。
摒去心头杂念,青宓看向堂下,却见诚王划出的太极图案银光连闪,被红色剑圈压的不住下降。
诚王衣角猎动,在银光照耀下,仿若战神临世,他双眉一凝,说了声:「起!」
由太极图中飞出一道紫色光芒,一端呈尖模形,直直朝着红色光圈刺了进去。
混元紫晶棱!
居然是昆仑广成子的压箱底宝贝!
青宓想起那抠门的白胡子老头,不禁失笑。
混元紫晶棱虽然比不上金阙宫的至宝,但看诚王的修为,却是十足可以破去这远距控制的剑圈了。青宓宽心看去,果然只见剑圈发出阵阵低啸,那排列圆融的剑影,已然现出乱象。
「破!」诚王低叱,却见紫晶棱灵活跃起,居然击中了正中那道主剑。
「匡啷啷」一阵金玉之声,却见那些剑影都化为虚空,只余下两柄玄墨长剑,直直坠落下来,诚王伸手去接,退后十余步才稳住,一声闷哼,嘴角竟然沁出血丝。
猝不及防的,那两个女子樱口一张,居然飞出两道蛇形黑光,朝着诚王而去。
这下生变,诚王已是强弩之末,如何抵挡?
青宓低头,柔亮刘海的遮盖下,双目闪动,暗中掐了个法诀。
「轰隆」一声巨响,一道青色闪电劈下,浩然狂风在瞬间袭卷大殿,那黑蛇般的活物,被天雷劈中,转眼化为灰烬。那两个女子眼中红光一暗,如木偶般倒下,也化为了一堆粉末。
诚王以剑拄地,提气朗声问道:「何方高人相助,请出来一见!」
无人应答。
大殿静得可怕,除了挺身护卫于驾前的「七色」统帅,大多数人哆嗦着,早就躲于廊柱或是桌椅之下。过了半晌,才有胆子稍大的,颤颤巍巍的出来。
「君前畏缩,成何体统!」
冷冽有如寒冰的怒喝,让所有人面色惨白,两肥颤栗。
青宓早就注意到,相较于惊叫闪避的众人,却有一人,从头至尾,都卓然挺立于台阶右侧。这声怒斥,正是发自他的口中。
阴柔暗魅的苍白容颜,冥黑色发丝中竟有一缕雪白,一身暗紫朝服,正中的金色麒麟,显示出他的身份。
铁血宰相——翼钧!
传言中,乃是宸帝「暗之手」的男人,有着可怕的,连孩童都会吓哭的嗜血名声,他曾经下令诛杀某位叛臣的十族,在九族之外,连门生弟子也不放过。
翼钧跨前一步低声喝令传令的侍从:「今天在场众人,除了护驾有功的『七色』统帅,其余人等,官爵都降两级。你们几个,」他指点着几个逃出大殿的官员:「回家自己上请罪折子,听候处理!」
接着,他转过头,冷电似的黑眸射向诚王:「殿下,您有什么可解释的?」
诚王报以冷笑:「要是我有不轨企图,还用得着如此拼命?」
「不管如何,在事实未清之前,您还是必须去大理寺走一趟。来人,请诚王过去。」两个侍卫有礼的「请」走了诚王。
翼钧突然双膝跪地,郑重叩道道:「陛下,恕臣放肆,惊动了陛下的爱弟。」
宸帝微笑,漫不经心的抽起一枚杏仁,随手把玩,眉头动也没动的说道:「无妨,朕早就赐你独断之权。这是你的职责,没什么放肆的。」
翼钧再次叩首,声音却愈加低沉激昂:「那么……恕臣再次放肆……」
他霍然抬头:「来啊,把洛邑皇子给我拿下!」修长指尖指向的,竟是宸帝怀里的青宓!
「他犯了什么事?」宸帝微微诧异,放下手中的玉盏,如此问道。
「谋逆作乱。」冷的要冒出冰渣的回答,简短得近乎无礼。
宸帝不以为忤,抬眼看向自己的宰相:「有证据吗?」
翼钧漾起冰冷闪光的黑眼:「他乃是陛下的爱宠,若无证据,臣焉敢如此逾越?」
他从怀里掏出一叠绢书:「这是我的探子,从洛邑余孽手中得来的密函。明都皇子和逃跑的摄政大臣,暗中联络,准备里应外合,颠覆我西琉皇朝。」他轻蔑的冷笑,继续说道:「今晨,军机处接到八百里加急,说是洛邑遗民在中州起事,声势浩大,显是有人操纵。综合以上情况,今晚的事件——」冷电般的神光凌厉的射向青宓:「明都皇子,你有最大的嫌疑!」
面对如此严重的指控,青宓仍是面不改色,他静静听着,渐渐的,居然露出一丝笑意,神秘而惬意。
「你认为,这是我做的么?」
洒月兑的微讽,清脆冷然的声音,在宸帝耳边轻轻吐出。
宸帝忽然大笑,一把搂过青宓,不由分说的以吻封缄,直到少年呼吸困难的轻捶抗议,才放开了他。
外人看来,他们正情热缠绵。只有青宓本身,察觉到宸帝在他耳边道:
「秦广王殿下,幸会了。」
睛天霹雳。
还未及反应,又是一个。
「我知道所有的一切。那天的玉诀,还算及时吧?」
什么!
迁徙路上,雪中遇袭,那一枚玉诀的神秘相救,原来是他!
「陛下……」
「不用如何搪塞,你我都知道,这是挑拨离间的手段,想让朕以为二弟有杀君之心,也要有高明些的手段才行。」
宸帝居然能看穿!青宓松了口气,终于不用再担心。却又为这位人间君王的智谋而暗自心惊。
「挑拨离间的,是和神仙敌对的妖族吧?」
准确得让人目瞪口呆!
流花大陆之人,从来只知道有神仙……那宸帝如何得知的?
「呵呵……我也曾拜师在修道之人门下哦……」
如何含糊的回答,实在不能让人心服,青宓待要再问,却听见宸帝低声匆匆道:「等下要委屈你了!」
结束了和少年的「缠绵」,宸帝终于开口了——
「既然有些嫌疑,那么……」
他微微停了一下,接着说出石破天惊的决定:
「就依卿所奏,把他也一并收押吧!」
堂下众人都惊得目瞪口呆,眼看着宸帝轻笑着,竟然毫不留情的把自己的新宠下狱,所有人的心头,都蒙上了一层森然寒意。
青宓一笑而起,不用人催,他径直走下堂来,早有两个金甲卫士,近前押着他去了。
一场国宴就此草草结束,众人一边起身离去,一边议论纷纷。
宸帝默默执杯,饮下了最后一口血红液体,喉结滚动,他的眼中浮现奇异的锐芒。
抬头看向翼钧,眼光交接的瞬间,这一君一臣,居然无比舒畅的相视而笑。
一切,尽在不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