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才那个女人搔首弄姿,好不肉麻。不过还算好,前面那个第三十一号见面就索吻,只差没当场诱你上床了,借着唐婉的身份胡闹。唐婉哪儿会这么豪放。还好,第二号、第八号、第四十七号这几个倒还可以。”杨帆把照片摊放在桌上指点着。
白云双眼微闭仰靠在椅背上,满脸掩石住的疲倦。思念像蚂蚁一样啃噬着他的心神。
“不,没一个人有感觉,也没有一个人能激起我的感觉,让我很轻易地人戏,唐婉不应是这样的。按原来的计划,剩下的明天再面试,等全都看完再商量。我累了,你出去通知吧。”
“好。”杨帆出去只一转身便又回来,“白云。”
连日来夜不安的疲倦和魂不守舍的思念让他的反应力大大下减,以致于竟没有发现杨帆嗓音中的怪异。
“白云,还有一个面试者你最好见一见。”
“不见。”
“你非见不可。”
“我说过不见了,就是天王老子来我也不见发了。”他口气中有掩不住的火药味,焦燥让他不由自主地想发脾气。有多久没这样了?从很小的时候他就学会克制自己的情绪,不让心绪的变化影响他所做的事,也不让别人看见他的喜怒,那是做一个商人所必须学会的。可这一次,玉瑛把他的整个世界都搅乱了,他不再是那个温文的白云,他只是个为情所困患得患失的男人啊。
杨帆曾和他开玩笑说他这几天暴躁得像一条喷火龙。
喷火龙?。他想象一条喷火龙环绕着玉瑛的场面,一睁眼就见玉瑛一身古装,俏生生地站在他面前。他太思念她了,以至于竟出现幻觉,他微微地闭上眼睛将自己沉人黑暗中。不对呀,怎么会有这样强烈的存在感。
他猛然睁开眼。玉瑛还站在那里,头发梳成坠马髻,一件淡青色的罗衫下,半掩着淡黄的罗裙。这正是他们设计的唐婉造型。
现在他挂在心里的,一则是玉瑛的去向,一则是这部《钗头凤》。而他,竟把这两者揉到一起了。
他对自己笑了笑,没想到他竟乱到把不相干的事幻想到一起了。
他恍恍惚惚地站起来。眼前是玉瑛,也是那命运多舛的唐婉;而他,是白云,也是那痴情的才子陆游啊。
“你瘦了。”他望着她凹下去的脸颊心疼不已。
“你也瘦了。”令他惊异的是那幻影竟也能开口应对,她幽幽地轻声叹息。
“你……我……”他不知该说什么,伸出手想将她拥在怀中却迟疑着。就是这种感觉,就是这种感觉!相见时难,那千言万语却又说不出口。本是何等炽热的情感,却只能感叹人是事非。这是他最心爱的女人,最知心的朋友,可却从此不再属于他了。怨吗?怒吗?伤吗?痛吗?
痛!他轻轻地捏捏自己的腿,是痛的,不是幻觉,是她回来了!转瞬间狂喜的浪潮铺夫盖地的压下来,压得他几乎站立不住。那狂喜从他的心底炸开,将他的心炸成满天闪亮的星星。
“你还好吗?”干吗!他想说的不是这些言不及意的废话。他爱她,他要她。他望着她,眼底里是压抑的激狂和炽热。
我望着他,有一点儿浅怨,有一点儿轻愁,更多的是浓得化不开的爱。
两个相爱的人啊,他想把她拥在怀中,紧紧地、深深地狂吻她,以惩罚她的不告而别和慰寄自己的相思。
手握住却又松开,伸直又握紧。他的手指因为渴望而疼痛,那疼痛只有抚触她那润滑的肌肤才可以缓解啊。
我看着他的犹豫,见面的狂喜又被恼怒侵袭。
“听说你在找我。”
“回来吧,你漂泊在外我很不放心。”
我冷冷地一笑,“那把我嫁给别人你就放心了?”
“我……可是……”这几日他每每想到要将玉瑛嫁给别人,让另一个男人与她执手相望,让另一个男人爱她宠她,与她生儿育女,他就狂怒不已,真想把那个好运气的王八蛋碎尸万段,却从来没想到,所谓的好运气的三八乙蛋正是他要挑选给玉瑛的。
“回来又怎样,你还要将我送与别人吗?”我轻轻地叹口气,这顽固不化的傻男人,干吗非要钻牛角尖让两个人都痛苦呢?伤高怀远几时穷,无物似情浓。我就不信这场爱的激狂中我是一个人唱独角戏,看看他颊边陷下的深坑;看看他青黑的眼袋;看看他下巴上青青的胡碴,我有些心疼,在这场由情爱引发的争执中,也许他才是被相思伤得最重的那一个。
“你有没有想过,别人可能爱的是我的容貌,只有你不介意我的出身,是真心爱我的。”正路不通,我剑走偏锋试一试。
“你的出身怎么了,你是个清清白白的好女孩。”白云无法让自己说得理直气壮。天知道这一年他哪夜不是想她想到疼痛难忍,她那香润的肌肤、那令人爱不释手的滑女敕质感、她那香甜如蜜娇美如花的唇瓣,不曾让他有一丝忘却。因为每夜的绮梦中,他都会重温那一夜的激狂。一年啁,整整一年,他忍受着让男人生不如死的渴望,即使半年来强令自己做出割舍的决定,却不能减轻哪怕一丝一毫的渴望。
“我已经封锁你的身世,只说你是我的表妹。”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我也说中了他的隐忧。
“如果我嫁给的那个人介意我的身世怎么办?如果有一日红颜老去,他不再珍惜我呢?如果……有太多的如果,你想过没有?”
“我怎么没想过,我怎会没想过,可你呆在我身边更危险。”
我惊觉自己的咄咄逼人,也惊觉自己都说了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呀,我要说的不是这些。
我转柔口气说:“我爱你。”
像被魔棒一点,他一下子愣住了,化成石像呆呆的站在那儿,下巴几乎月兑臼的样子可爱至极。
难道他还在为我前几日的出走生气吗?看不透他脸上的表情,而我也还委屈呢,我有些气闷地想:前几日的出走,是因为我真的很气,气他居然能狠心将我推给别人,不论他的出发点是什么,我都无法接受。这几日我的气消了,也想清楚了,我们是相属的,他绝不能将我推给别人。不可以,我决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决不。
“如果你不要我,我会死掉的。”我的口气是那样的柔弱,带一点儿撒娇的味道。
我当然不会真的去寻死,但为了留在他身边,那些女人的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招数我也会用的。虽然我很不屑。
我偷看他一眼。
“哎!”他力不从心地叹了口气,像解除了魔法似的苏醒过来,将手伸向我。
我立刻投进他的怀抱,像是怕他改变主意似的。然后我听见他的低喃:“算了,我敌不过自己,更敌不过你的诱惑,就算是下地狱也在一起吧。”
下地狱?我的心快要乐翻了,和他在一起,地狱也比天堂还美丽。
就在这天,他将他的不得已告诉了我。我在乍惊乍喜中回不过神来,所以当他晚上带我回家前,告诉我家里来了位客人时我都没有反应过来,甚至没去问来的是什么人。
“嘉琪哥哥,你回来了。”还没等车子停稳,一声脆脆的招呼将我从沉思中惊醒,那声音中包含了太多的柔情,让我立刻转入备战状态。
“我告诉过你,我不再是赵嘉琪了,我是白云。”转回身白云体贴地将我扶下车,我刻意优雅地抬起头,只见一个女孩满含敌意地看着我。
她明眸皓齿,一身藕合色的洋装,女敕紫的带子,大大的蓬蓬裙上,缀着粉蓝的花边,头发烫过,卷卷地披在肩上,好一个时髦女郎。
“嘉琪哥哥,你回来了。这个人是谁呀?”她斜眼看着我,撒娇地拉着白云的袖子摇晃。白云不着痕迹地挣月兑,我心里暗爽。
“这是孙嫣然,这是我未婚妻玉瑛。”他执着我的入介绍。
“什么?不会的,嘉琪哥哥你骗我。”她向后退了半步,一脸的深受打击,“你和我定过婚的呀。”她一脸就要哭出来的样子。
什么?他们定过婚?我也是震惊,但我聪明地掩饰起自己的情绪,好像什么都知道,什么都在我的掌握之中。
白云将我的手握在他的手心里,仿佛做什么保证似的捏了捏。我的心奇异地安定下来。是的,我信任他,我轻轻地回握他一下,他的背挺得更直了。
“你忘了吗,我和家里月兑离关系的那一年,你父亲已经去我家退了亲。”
“我父亲是我父亲,我是我,我没有应允退亲。”
“当年定亲的也是你父亲呀,不过那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我现在是自由之身,可以娶我想娶的女孩。”
呵,白云也有这么绝情的一面。
“不,我没有应允退婚。”她尖叫着去拉白云的手臂,但她的声音里没有太多的惊惧,她一定早想过这种状况了,她会用什么手段和我斗呢?一种迎战的兴奋从心底冒出。
白云坚定平稳的声音制止住她的哭闹,“我允许你住在我家里,是因为你是我的世交的女儿,若你再坚持我们已不存在的婚约,为了避嫌,恐怕我得另行安排你的住处了。
她迅速地权衡了一下,“好嘛,嘉琪哥哥,你不要赶我走。”她擦了擦发红的眼睛和鼻尖,梨花一支春带雨,确实娇媚得令人心动。
她够聪明,知道退一步留下来还可以有活动的空间。她恨恨地望向我,用眼神向我挑战。而我,也用眼神迎战这场女人之间的战争。
白云还没有察觉到我们之间的波涛汹涌,他兀自认为这是他们之间的事,一件已摆平的事,却不知这场战争才刚刚打响而已。
虎子哥和菊儿将行李搬下车,菊儿凭借一个女孩儿敏锐的直觉,立刻就明白,面前这个时髦女郎孙嫣然,从此就成了我们的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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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后的两天,孙嫣然居然没有什么动作,:我心里暗赞:她还真沉得住气。
第三天,她带着随身侍女来找我,我正在后花园的小池塘边和菊儿喂锦鲤。这几日我既不去弄我的花花草草,也不和哪个家人多说一句话,我掩饰自己的好恶。毕竟,让敌人抓住自己的弱点是一件极不明智的事,而你心爱的东西往往就是你的弱点。
远远地见她过来,我心里暗叹:城门失火喽!我抬头迎接她挑衅的目光。
她今天穿了一身黑色的骑马装,衬得肌肤胜地雪,修长的腿裹在贴身的长裤中,柔软的羊皮长靴勾勒;出小腿纤巧的曲线,英姿飒爽,只是她脸上那得意的笑容让我看了很不舒服。
“玉小姐。”她用一种居高临下的语气冷冷地叫我。
“哦?”我懒懒地看了看她,手仍没闲着,继续往塘里撒鱼食。
她显然很不满意我不在乎的态度,“玉小姐!”她加重语气,“哼,我已知道了你的身份,你别以为没人知道,你只不过是扬州花街的一个妓女罢了。’,
“哦?新闻哪。”我憾懒地应道。
她一定以为我会因为身份的暴霹大吃一惊,进而苦苦哀求她,求她不要将这秘密泄露给别人。而她会宽容地放我一条生路,给我一笔钱,让我远走高飞,只要我这辈子别再出现在白云面前。
我已看到她身后侍女手上的钱袋。
“你……你……”她脸上青一阵红一阵,“你别得意得太早,就算你媚惑得了嘉琪哥哥,可他家里人决不会让他娶一个婊子,决不会让你这样的女人进门,你这辈子就做个没名没分的野女人吧。”
我拿手帕在脸前扇了扇,扇去假想的汗珠,
“咦,菊儿,怎么没到三月天就这么热了,热得有人说胡话了。”
“可不是嘛。”
“是不是我前几天才听说白云当年离家出走时跟某人退亲来着。”
“有啊,小姐,白大哥跟家里的老爷月兑离了关系,是不是做什么事都不需要老爷的同意?”菊儿故作不解地发问。
“哼,得意什么,你只不过是白云暖床的工具罢了,只有我才配做白云的妻子,你不过是个婊子养的小婊子,和你娘一样都是侍候人的,你凭什么和我争白云。”孙小姐倨傲地仰起面孔,根本不把我放在眼里,“明智点儿就快快走人,别等人老珠黄白云不要你了,那时候你可哭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我心里气极,她若只是出口伤人,为了白云我也就忍下了,我答应过白云不和她计较的,可她不该辱及我娘亲。这梁子结下了。我在心里想象如何痛扁她。然后,我装做毫不在意,抽出手帕轻掩在口上打了个呵欠,“有些人就是连比婊子养的小婊子都不如呢,最少白云现在要的是我呢。”
“菊儿。”我轻唤一声。菊儿赶紧过来扶住我的手肘,我慵懒地将手搭在菊儿的臂上,我知道我这一姿势更显得风情万种。
“小姐,这大中午我怎么听见这么吵,哪来的野狗狂叫。”正巧远处传来几声犬吠,菊儿指桑骂槐。
孙嫣然一口气没吐出来,涨得胜通红,气了半天。既不能将这骂揽上身来,又不甘心吃这哑巴亏,气得直跺脚,却又说不出什么来。、
“孙小姐,我这种人贱,所谓人卑言轻嘛,你跟我说什么都不顶事的,有什么事你尽管去找白云好了。”
扶着菊儿款款地走到门口,我又回首一笑,“不过,我看如果白云肯理你的话,你就不用到我这里来给我下马威了。”说罢,我扭着腰走了。
“你……”孙小姐气极想追上来,却被菊儿挡住。我已款款地走过花墙了。
“没规矩的奴才,你敢拦我,哼,这丫头不规矩就得好好教训才是。”
“呦,孙小姐,我怎么敢拦您呢。”还没等说完,孙嫣然竟一个巴掌扇过来。菊儿机灵地一躲,避了开去,她那丫鬟一推,竟将菊儿推坐在地。孙小姐举手还要再打,腕上一痛,回头一看,是我铁青的脸。
她满脸的惊异,想不透我怎么反应得如此迅速。
“孙小姐,”我还是那副慵懒无力的娇弱样,只是我手上的力道泄露了我的情绪。
“您是高贵人,我们可是低贱人,没身份的,您若是在我这儿闹事,别说是占不到便宜,就是占到便宜,我不怕丢脸,您可要在乎你千金小姐的面子。”
“走了,菊儿。”
那丫头竟愣愣地过来拉扯我,我一拳打在她胸口,她一跤跌在地上,站不起来。
“孙小姐,这丫头不规矩就得好好教训才是。”
我回了一句,拉着菊儿,风摆杨柳似的走了。
“菊儿,有没有事?”
“我没事,小姐你怎么样?”怒火在我眼底狂热地烧着。她出口伤人倒也罢了,不该拿我的娘来作贱。
“咱们打了孙小姐的丫头,白大哥回来,孙小姐要是告状怎么办?”
“没事,我使的是柔劲儿,外面看不出来的,她又决不会给男人看她的胸口。”
我虽安慰着菊儿,可我心里实在也气得慌,虽然我装作满不在乎的样子,可那是为了气她,实际上我的心里早气翻了。这孙小姐最好别再来惹我,否则我决不会这么轻易罢休,我决不会给她好果子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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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孙嫣然之间的争执倒是将我的心思转移,我不再整日沉浸在要失去白云的恐惧中。
白云总说事情有好的一面也有坏的一面,“福兮,祸之所倚;祸兮,福之所伏”,那么,这也算是孙小姐带给我的好处吧。可是,她真让我心烦。
这不,我才在池塘边坐定,让菊儿去取鱼食来,孙小姐就款款地一个人走了过来,满脸都是得意的笑,刺眼极了。我不愿去理她。
白云总是教训我,要我宽容待人,说什么孙小姐远来是客。得了,我不想让自己不开心,躲开她总可以了吧。
我扭身要走,她却紧走两步,拦在我面前,“呦,玉瑛小姐,怎么见了我就走呢?”
我皮笑肉不笑地虚应道:“哎,做女主人真是不容易,这不,有忙不完的事,把我都累糊涂了,都没看见您来。孙小姐,我真羡慕你,这么清闲。”
我就知道,白云是她心底的痛。我抬出我的身份来,她果然脸色发青。
哼,你不来惹我,我不去惹你;你若来惹我,我何尝是好欺负的。不过,我可没有痛打落水狗,我要学得宽容点儿。
“孙小姐,您随便逛.我去忙了。”
“等等!”她居然不知死活又来拦我,“玉小姐,她又堆上满脸碍眼的笑,“听说您是从扬州来的,那扬州可是个好地方。”
我不做声。
“听说扬州有一个有名的窑子叫寻芳园是吧,哈哈。”她干笑着,见我毫不理睬,她自顾自地说下去,“昨天我们家来信,说是打更的老王头上了一趟扬州,看上了寻芳园的一个女人。你也知道,老王又驼又哑、又老又丑,除了打打更什么也不能干,就凭他赚的那点儿钱只怕连那女人的一根头发也买不来。我呢,就想做做好事,把那女人买来配给他。喔,那女人叫什么月还是叫月什么,三四十岁了,生得倒也齐整,只是出身太低贱了点儿……”
她还在那里絮絮叨叨地说着什么,我早已听不下去了,我只能告诉我自己,别太激动,不要让她以为抓住了我的弱点。但是,该死的,她确实抓到了。这个臭女人,竞向月姨下手。
我头晕晕地要走,她又来拦我。我用力一推她,她尖叫着倒向湖面。
“怎么了?”围墙那头传来白云的喊声。我心里一动,拉住她四处探抓的手,一个拧腰,将她抡上来,却也因此失去着力点自己也落向水面,形成了她在上我在下的姿势。在我的背贴到水面的一瞬间,我听见一声怒吼,一个人影箭一般冲过来跳进湖中,我还没有喝到水,头就已经被抬起,他迅速地将我拉上岸边。
他将我的肚子压在他的膝盖上,大叫我的名字,用力拍着我的背。我不会游水,进水就有些头晕,又被他拍得痛极了,再也装不下去,赶紧出声:“白云,白云,好了,我没事,孙小姐怎么样了?”
那孙小姐内己爬上岸来,拉着白云涕泪横流,
“白云,吓死我了,她居然将我往湖里推”
白云转过头去,怒目而视,却没说什么,将我抱回屋,上上下下地检查一遍,见我真的没什么事。体贴地走到门外,掩卜门,“你快换件干净衣服”
我听见孙小姐气急败坏地对着白云大喊:“是她将我推进湖里的,你却只顾着他,不管我的死活你怎么……你怎么这么……”她怒极而泣。
我看着窗上映着的影儿,心里暗笑、果然,白云愤怒地指着她的鼻子,“她推你?那她怎么会落水?”
“她推了我又来拉我,我怎么知道她究竟想怎么样?我怎么知道她是怎么落水的?!”
“你来试试,你来试试!好个你不知道,可你还不知道的是玉瑛她根本不会游泳,她若推你;又怎会拉你,掉进水里死的只有她,我可记得你水性不错的。”
我听得出他声音里异常的阴冷。终于把他惹恼了,这位孙大小姐正式被判出局丁、我心里偷笑,她若不是欺负我欺负得太过分了,我也不会用苦肉汁来害她。哼,跟我斗,再学几年吧。我仔仔细细地换好衣服,嘴里小小声地哼着曲子,对着镜子细细地补妆。
窗外,孙小姐痛哭着跑走了,白云像是怕惊吓了我似的低声问:“好了吗?玉瑛。”
“好了。”
他长呼了一口气,进屋来一把抱住我,紧紧地,勒得我有些喘不过气来。他将脸埋在我的颈窝,“吓死我了,你这小妖精,我以为我就要失去你了,你这欠打的小磨人精,以后再也不许这么吓我……”
他的身体在抖,他的嗓音在颤,他真的被吓着了。有一丝罪恶感悄悄地抬头,却很快被我压下了,我轻轻地反抱住他,“没事,我没事,我真的没事。”
“以后一定要小心一些。”
“好的,好的。”我一迭声答应着,“下次我一定会小心的。”
我下次当然会小心了。报应啊报应。我先是差一点儿被他拍成内伤,这会儿又差点儿被他勒死,要不是熟知白云,我真的会以为他揭穿了我的秘密,借故整我。我下次一定会小心,害人可千万别害到自己。
每个人都有秘密,即使是死人和白痴也有不为人知的秘密。而我,最重要的秘密之一就是我练过气功。我练的可不是那种可以飞檐走壁或是铜皮铁骨的那种硬气功。我从胎里就带病,七八岁的时候身体虚到极点,娘的一个恩客是武人,为了讨娘的欢心他教我练气功,很神奇,我练了四五年身体就壮实了,而内功也是我能骗过医生和寻芳园所有人的原因。我用我所有的能力将血液逼在体表,使我看起来全身发紫,高烧数曰我确实成功了,医生说我悲伤过度高烧不退,所以烧糊涂了、我骗过厂所有的人,也使得自己浑身瘫软。养了一年多,只有月姨在最后看穿了我。
月姨!
“白云,月姨?”我猛地想起为什么要生这么大的气,乱了半天,我都乱了头绪。
“月姨.月姨怎么了?”他听出我声音中不问寻常的颤抖。
“孙小姐说月姨在她手里。”
“怎么会,”他笑了笑,“我打听过了,月姨已不在寻芳园,她在你娘的坟旁买了块地,她好好的。”
我放不下心来,既然月姨不在寻芳阁,那孙小姐一定是找错人了。幸好.幸好、不过我的一颗心悬着怎么也放不下、我还是为月姨担心,毕竟,她这么多年来照顾我,就像我的母亲一样。我敬爱她。当然在心底也有我不想承认的,我依赖她。
我牵挂她,打发虎子哥去探望过地。她一切都好,在娘的坟旁买了一小块地,种了一园子菜.胖了,也黑了。她不愿离开扬州,只想在娘的坟旁陪她。也好,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