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静,天上的皓月被黑密的云遮蔽,失去了皎洁光辉,无垠的黑罩上了大地。
秋天的夜里,徐缓吹过脸颊的风微带凉意,撩过树林浓密的枝叶沙沙作响,在这宁静的夜里格外显得清冷。
寂静的森林步道,两道黑影相随而行,微弱的影子倒映着彼此相连的手。
掌中比起自个儿还要柔细的手心传来身体微妙的颤动,引起了昙翙的关注。
「冷吗?」将手中的细掌握得更紧,昙翙停下脚步询问。
「还好。」
韦风雁明了自己不是因夜里的凉风而颤抖,事实上是因为自己对即将面临的情况而感到不安。
「就快到了。」
昙翙将韦风雁拥在怀里,冰冷的肤触让他微微皱起眉头。
「嗯。」他颔首,心中的恐惧更甚,他的拥抱非但没令他放下心,反而造成他心中的负担。
他真的要这样做吗?他办得到吗?
即将面临的不是一个吻就能打发的窘境,他能熬得过更亲密的肢体接触吗?
韦风雁怀疑自己能否度过这个难关,在这紧要关头,他不能喊卡,情况不容许他回头,只能硬着头皮继续下去。
……
想到他就觉得害怕,心里忐忑不安。韦风雁不由自主的咽了口口水,凝神望着昙翙的侧脸。
在火车上,漫长的等待,好似见面的时刻永远都不会到来般令人焦虑不安。下了车,两人一见到对方,几乎在同一时间立刻迎上去,差点失去理智的当场拥吻。还好理智在紧要的时刻冒出来,否则,他们两个岂不成了动物奇观,受人指指点点。
毕竟同性恋在现今社会还不被众人所接受,他不敢想象万一有一天他的计画曝光,他会遭遇到多少无情、鄙夷的目光,光是用想象的就让韦风雁浑身颤抖。
他实在不敢再想象下去。
当韦风雁听到昙翙在他耳边私语,剎那间让他想逃,逃开他的身边。但他不能,一旦他真的不顾一切后果逃走,那他之前所做的牺牲就全白费了,因此他只能掩饰自己心中无比的惊惶与恐惧,露出羞赧的笑容响应。
即使韦风雁的笑容僵硬无比,昙翙仍处于兴奋的状态中,没发觉他的不对劲,所以说,爱情使人盲目果然没错。
「我想要拥有你的全部,可以吗?」
当昙翙说出口的时候,自己也很惊讶!不过,他还是很高兴自己终于将这句话说出口。
他都说出口了,韦风雁还能说不要吗?
拒绝的话就这样哽在喉中不上不下,最后他还是故作为难的点点头,表示同意。所以现在他才跟着昙翙来到学校附近的一个隐密处,准备做他们的第一次接触。
离开火车站回到校园的昙翙,一路上紧握着韦风雁的手,就算韦风雁想逃也无法真的甩开他箝制的手,韦风雁为自己的三心二意咒骂着。
可恶!他不是决定了吗?他要毁了白风翔最爱的人,因为是他先毁了他的幸福的,不能怪他,即使昙翙是无辜的,他也要……
但是……为什么他会犹豫不决、踌躇不前呢?
去做呀!韦风雁,跟一个男人有什么可怕的,就跟女人时差不多,只是用的地方不同,有什么大不了的?韦风雁不时的安慰自己。
韦风雁回台北时曾抽空到书局去找有关这方面的书籍,所以对男人跟男人间怎么样他已有些概念,也知道这样的行为会让受的一方很痛。
痛!只要咬牙忍一忍就过了,像这种大不了的痛,怎么也比不上他所受到的伤害。
即使他的报复行为会因此赔上自己他也甘愿,可是,为什么他的心却隐隐作痛呢?
这是为什么?
谁能告诉他,他这样做对吗?还是他根本就错得一塌胡涂。
昙翙带着韦风雁穿越广阔的校园,来到校园后方的隐密树林,辽阔的校园左右两方是田地,一眼望去都是农家所种植已成熟的金黄稻穗。
后面则是一大片树林及层峦堆栈的山峰围绕,树林里有一个小湖泊,是情侣约会的圣地,风景优雅的湖泊被学生们唤为「忘情湖」,此地列为校园最佳十大约会地点的第三名。
不过忘情湖因地处偏僻又有凄美的传说而少有人迹,虽然挤进前三名约会圣地,来这里的情侣却是少得可怜。
「到了。」昙翙别过头对着韦风雁说,他稍微侧过身子让韦风雁走上前看得更清楚。
「这……」韦风雁讶然的看着眼前的美景。
好美!他心里发出赞叹,虽然少了月光照拂,仍不减其美丽。
相信白天的时候,湖泊的水一定清澈见底,像镜面一样照出他的身影般光可鉴人。
「很美,对吧?」
看见他熠熠生辉的眼,昙翙知道带他来这里是正确的。
「这湖泊有被命名吗?」他问。
「它被人称为忘情湖。」
「忘情湖……有什么特别的原因吗?」韦风雁不解,为什么这美丽的湖泊会被冠上如此凄美的名字。
「这个湖有一个特别的传说,其实我也不知道这个传说的真假,人云亦云,我听闻的也不知是第几个改良过的版本了。」
「无所谓,我相信它的本质还未被改变。」
「是吗?现在我要说的故事有可能被加油添醋而夸张化,你听过就算了。」
「我知道,我有判断能力,明白什么该信什么不该信。」像我,你就千万不能相信!韦风雁别有深意的凝瞬了昙翙一眼。
「千万则这样看我,会让我有想要吻你的冲动。」昙翙被韦风雁的眼神看看得不知所措,只好靠近他在他耳际故意说道。
「先说故事吧,我想听。」
韦风雁倏地伸出手,手心抵着他的脸推拒着。
「好吧,恭敬不如从命。」收起开玩笑的心情,量翙开始正经的讲述:「这个故事发生在很久、很久以前,久到没有一个人记得故事的年代,那是发生在这个村子的故事,是一个树精和一凡人相恋的故事。
一株已活了千年的柳树,有一天它终于修练有成,幻化成精灵的他,有一天碰巧救了一名受伤的路人。在他的用心照料下,男人慢慢的痊愈,不料,苏醒的男人对树精一见钟情。
传说树精的名字叫作柳怜,而那个男子叫作莫夕情,两人发展出一段哀凄绝美的故事。自古传说精灵是没有性别的,但它们一生中有一次选择转换性别的机会,与男人相恋、相爱的柳怜因自身无性别而苦恼,他渴望转变为女性,而这口湖泊便是关键所在。
于是一直欺瞒莫夕情的柳怜,一心想为莫夕情变成女性,只因他想与他长相厮守,更想与相爱之人做更亲密的接触。不想再欺瞒爱人的柳怜,不顾一切地将全部真相告知莫夕情,莫夕情听完非但没有露出惊惶、害怕的表情,反而将他瘦弱的身子搂得死紧,并且告诉他,不管他是人也好、是精灵也罢,那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爱他的心不会变。
听了这番话而深深感动的柳怜非但没有放弃,反而更加深地想变成女人的意念,他一直在等待机会。
当时,莫夕情因为自己久未回家,怕家里的人会担心,于是决定返家一趟,他要求柳怜与他一同回家,但被柳怜拒绝了。因为他想趁这个机会变成女人,等莫夕情回来,他想给他一个惊喜。
虽然他想跟莫夕情一直在一起不分开,但由于自己太渴望变成女人,柳怜便痛下心拒绝。
柳怜催促莫夕情赶快回家,由于转化的过程需要十天,而莫夕情一趟来返至少要半个月的时间,算一算,等到他回来时,他就变得不一样了。
于是,莫夕情一离开,柳怜就满心期待的来到这湖泊,对着湖泊念了一段咒语,湖泊立刻从中间割开一条信道,他慢慢的走至其中,立在湖心中的他仰望天际又念了一句不一样的咒语,霎时,湖水迅速将他淹没,随即又恢复平静。
半个月后,莫夕情依约回来,可是一切都变了……」昙翙说到这里便不再继续往下说。
「然后呢?」听得入迷的韦风雁着急的拉扯昙翙的衣衫,心急的询问。
「没有然后了。」
昙翙苦笑着。
「为什么?你骗人,故事有头有尾,我不管,既然你开了头,就要说完。」
「好吧,我说,因为柳怜从此没有再出现过,故事当然发展不下去,既然你要结局,我就给你个结局。
结局是,莫夕情在这个忘情湖等了一辈子,柳怜也没再出现,最后他死了,死在湖边的他手里还紧抓着柳枝,身旁的泥土上烙着两个字……」
***
「忘情?」
「没错,就是忘情。没有人知道柳树精后来有没有出现,也没有人知道莫夕情写的这两个字是什么意思,可是从那时候起,这个湖泊有了名字,它的名字就是忘情,一座美丽而忧伤的湖泊。」
「他是遗憾而死,花了一辈子等一个人,结果仍是没有等到,那样不是很悲哀吗?」韦风雁有感而发,不由得伤感起来。
「风雁,不需要为别人的事感到哀伤,这于事无补,你并不能为他们做什么?想一想你能为我做什么吧!」
「你别胡诌,哦!我知道,这个故事一定是你乱掰的,目的就是要骗取我的同情对不对?」
「我才不需要同情,我要的是爱情,你肯给我吗?」他那晶亮的黑瞳直直凝视着韦风雁。
「你要得起吗?」
唇角漾开一抹别有深意的浅笑,韦风雁睇着昙翙。
「不试试怎么知道。」他美丽的笑容引得昙翙受诱的逼近他的脸庞,近乎着迷的看着他。
「那你要试试看吗?」他问。
昙翙浓重的气息喷洒到他的脸上,韦风雁可以从他的眼中看出露骨的。
「当然要试啰!」
昙翙贴上他的唇,伸出舌尖描绘着他优美的唇型。
「嗯,这尝起来挺不错的,相信里头的滋味一定更销魂。」昙翙暗示的说。
「请进。」
韦风雁受诱的微启红唇,昙翙滑润的舌马上侵入他的口内,纠缠着他的舌。
「好甜、好美味,但是我想再试试你另外一处更美妙的地方,那个地方会将我们俩带上天堂,我可以进去吗?」昙翙在他耳畔呢喃。
不可以!私人领地请勿进入。他想这样讲,可是——
「你会像莫夕情一样忘了我吗?」倏地,韦风雁别开脸问道。
会的,有一天你会忘了我的!韦风雁暗忖。
当我像柳怜一样不再出现,甚至恶意拋弃你的时候,你不只会将我遗忘,甚至会恨我入骨。
昙翙愣了一下,很快的回答:「我不会忘了你,因为我不是莫夕情,更何况你怎么知道那『忘情』二字是忘了柳怜的意思,你又不是他,不要随便揣测别人的心意,你在意别的男人我会嫉妒。」
「嫉妒谁?哈!你不会说你在嫉妒一个早就作古而且可能是杜撰的人物吧?」
「就算他已作古,但他有可能曾经是个活在世上的人,教我怎不嫉妒?风雁,你让我变成一个妒夫,看你怎么赔偿我。」昙翙一面将韦风雁压在身下,伸出手拈起他的一绺黑发,送到唇边轻吻。
「你想要我怎么做?」韦风雁笑吟吟的看着他。
「以身相许。」
「好呀!请问昙翙先生,你现在就要享用我吗?」
「当然。」
「那我就任你宰割啰。」
「既然你这么大方,我就不客气了。」
「你本来就不懂得客气。」
「谢谢你的赞美。」
昙翙唇角扬起得意的笑容,在韦风雁的注视下,他的目光倏地变得暗沉,夹杂着汹涌的。
「风雁:…」似呢喃的软语不自觉的从他口中送出,昙翙不由自主的用他的唇膜拜他的全身……
虽然隔着一件牛仔裤,韦风雁仍可明显感受到手心下的巨大变化。
他不敢想象在裤子下的那玩意儿会因为他手的碰触,而变得更大。
一想到他的东西等一下会进入自己的身体里,韦风雁一时被吓楞祝他死定了,先用想象的就痛死了,不可能会进得去的。
不可能!韦风雁摇摇首。
「不行,你进不去的,你太大了,一定进不去的。」他甩开他的手,害怕使他歇斯底里的大叫。
昙翙看见他惊慌失措的模样,不禁哑然失笑。
看他的模样肯定是被他的硕大给吓坏了,这也不能怪他,谁教他一看见他就控制不了自己,只好任奔流。他又不可能做到一半便踩煞车,虽然他心里想停止,生理上却怎么也停不下来。
「不要怕,我不会伤害你的,若你真的害怕,我就不做了。」还是算了,没办法,只好让他蓄势待发的武器下水浸泡,冷却一下过热的温度,也顺便让自己发晕的脑袋清醒、清醒。
听到昙翙的话,韦风雁整个人放松了下来,可是一个念头瞬间闪过——
猪头啊!你在想什么?这是个大好胜会,你怎么不好好把握,趁此机会一举攻下他的身、心,免得夜长梦多。
怕什么,就当被狗咬了一口,痛个几天就没事了。
韦风雁惊觉自己反应过度,不由得暗骂自己。
振作一点,速战速决,忍一下就过去了。「我没关系,你继续吧。」韦风雁强逼自己开口。
「你不是怕吗?我不要你勉强自己配合我。」
「我、我没有勉强,你、你忍着很难受吧?我没关系的。」
「算了,哈!我选的地点满好的,眼前这一潭湖水正好可以让我冷静一下头脑。」打消念头的昙翙自嘲的道。
「我……其实……其实……」韦风雁欲言又止的看着他。
「什么?」
昙翙不解地看着他紧绷的脸。
「难道你嫌弃我吗?其实是我想要你,若你嫌弃我的身子那就算了。」期期艾艾开口说话的韦风雁说到最后,略微赌气地道。
「拜托!」昙翙无奈的申吟一声,「请你睁大眼看清楚好吗?」昙翙迅速的月兑下牛仔裤,裹着的布料几乎快被胀大的坚挺撑破。
「看清楚点,不要再冤枉我了。」昙翙不顾韦风雁瞠目结舌的模样,仍自顾自的说着。
「我……」天啊!韦风雁暗地里发出一记申吟,看他为自己招来什么样的麻烦。
韦风雁只能无言以对,俯首睇着那让他产生恐惧的昂扬。不管了,他豁出去了。
韦风雁咽下不知第几口口水,主动伸出手缓缓往他的中心探去。在贴上那炙热硬挺的一剎那,冷意从背脊窜起,脑中瞬间一片空白……
「可以吗?」
昙翙抬起头,深邃的黑瞳将他同样因激情而迷蒙的双眸紧锁住,他的眼因而变得更黑、更加的——
熠熠生辉!
褶褶闪亮的瞳眸,好比上好的黑玉璀璨动人……
「不!我不是你,不要!」
韦风雁狂乱的大喊,猛然推开昙翙,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向前奔去。
白风翔、白风翔……不是、我不是——
我跟你不一样,我不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