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入夜时分,弦月高挂天际,虽非满月玉盘,但凉风吹送之间,平添妩媚之姿。
这样的夜,是十分吸引冷-的。
但是,在这样的良辰美景中,偏偏有宵小之辈不识趣的要来打扰。
「嘘……小声点,当心吵醒了人,到时就月兑不了身啦!」从屋顶上传来极为细小的谈话声。
「安啦!全园子的侍卫都给咱们迷昏了大半,不会有事的。」另一人的口气充满了自信。
冷-挑了挑眉,望向声音的来源。
奇了,绿园的防守如果连这等宵小之辈都破得了,绿园还能留存至今,还真是一项传奇。
来访的客人似乎不只一批,后园的方向传来极其轻微的脚步声,若非练家子惯有的机敏,一般人是听不出脚步声的。
看来,今晚挺热闹的。
上官雨不在,满园子除了被迷昏的侍卫就只剩老弱妇孺,看在侵入者的眼中,园中人只有挨宰的份。
那梁上君子似乎并无伤人的意思,想来他们的目的只是绿园的财物,但从后园入侵的那一批夜行者似乎就没有那么好打发了。
「咦!那是什么?」屋梁上身手不甚灵活的男子在见着了朝他们逼近的黑衣人后,忍不住屏息。
好浓烈的杀气!
在两名梁上君子还来不及意识发生何事时,早已被残忍嗜血的黑衣人给盯上,转眼间,银光一闪,还来不及发出任何哀号,庭园里已经多了两颗血淋淋的头颅,人头尚睁开圆大的眼睛,随着地势滚至冷-脚边,乍看之下彷佛在瞪视着他。
看都不看身边的尸首一眼,为首的黑衣人朝向冷-发话。
「你就是向绿意?」
前方这名纹风不动的白衣男子有着姣好的容貌,应是此行要殂杀的目标,只是……
他全身上下都没有人该有的气息,一双眸子比残忍嗜血的他们还冰冷,冷到人心发寒。
这是初次,遇到这样的对手,有这般惊人的感受。
「我再问一次,你是不是向绿意?」
一切都不对劲,不管他是不是向绿意,自己该杀了他才是,杀手最忌他人压过自己的气势,比自己还冷静,更何况主人都说了,宁可错杀一百也不可放过一个!
但是,冷锐沾血的刀锋举起之后竟凝在半空中,怎么也动不了。
叭嗒!叭嗒!鲜红的血液还在滴,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腥味。汗水不断从黑衣人身上滴落。
炙热的夏夜中,虽然流着汗,但感觉却如同身在冰天雪地般冷飕飕!
冷-笑了,依旧不带人气。
「阁下……是来杀我的?」冷-并没有点明在屋内熟睡的才是向绿意,也不打算让他们知道向绿意的去处。
在向绿意的心疾还未痊愈之前,谁都可以死,就是他不行。
「来人,取下他的人头!」
不能再耽搁下去了,眼见东方已渐泛白,弦月西沉,他们已经错过了杀人的好时机。
一声喝令之下,黑衣人的头目收回停在半空握刀的手,一凝神,朝着冷-的要害砍去。
「可惜……今晚赏不到月了。」
朝冷-劈来的刀锋根本还来必及近他五步之内,便离了手,强大的气欺身而来,连虎口都震裂了。
兵器月兑离自己的掌握之中,这还是第一次发生,黑衣人怔了下,其它随行部众因情势的突然转变,同时顿住动作,僵凝身躯,屏息伫立。
「哼!没有刀,我一样能杀了你!」
多年的经验让黑衣人纵使在丧失武器的情况下,依旧能轻易取人性命。
杀手原则,不是目标死,就是自己亡。没理由之前的任务都能完美达成,这次却不行。
死亡游戏于焉展开。
只见他五指成爪地朝冷-的咽喉扫去,不过是在瞬间,黑衣人便失去了他的右手,这一切快得让他以为只是幻觉。
在手臂传来痛楚及脖子上传来熟悉的金属凉意让他认清了事实。
下一刻,黑衣人瞠大双目,瞪着眼前突然出现的黑色人影,那神情竟与自己有数分相似,极为残酷。
一旁的同伴见状,急忙过来探望他的伤势。
在手还未碰上肩头的情况下。『喀』地一声,人头平整落地,瞠大的双眸没有瞑目,瞳孔中滞留着生前最后一幕的残像。
胜负优劣,立见分晓!
「撤!」
天已大明,殂杀目的未果,却已折损了最好的人手,剩下的黑衣人不得不撤离。
可惜,早已前无生门,后无退路。
墨衣人影移动,在不见任何刀光剑影下,短短一瞬间,就将余下的黑衣人送上黄泉路。
利器上,不见半滴血淌落。
「真是干净俐落,我以为你要等到刀子架到我脖子上,才肯出现呢。」
冷-一点儿也不讶异墨衣男子的残忍手法,身为夜神庄的头号杀手,梁傲尘不过是表现出他该有的职业水准罢了。
更何况,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梁傲尘记得他将自己隐藏的极好,应是无人可以察觉到他的存在才是。
毕竟,身为一名杀手,轻易被人察觉行踪不是一件好事。
「你的身上,还残留着药香味儿。」
那极淡的味道,若不是长期与药材为伍的冷-,是谁也闻不出来的。
更何况,那还是他在自己的药室中,天天要闻的味儿呢。
墨衣男子听到自己隐藏行踪失败的原因后,愣了一下,随即轻笑出声,算是认输了。
「其实,就算我不出手,你也一样杀得了他们,为什么迟迟不动手?」责怪的语气中有着几许担忧。
冷-的毒既是独步天下,用来杀人是最好用不过的利器了。
「如果我动手,你就不会出现了。」
而且,他也不想让自己的双手沾染血腥……
「还有,你怎么会在这时候出现在绿园呢?傲尘。」
挑在他被袭击的时候出现,也未免太过巧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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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着地上凌乱且残缺不全的尸首,上官雨轻轻叹了口气。
唉!该发生的还是发生了。
「幸好有你在,否则,死伤不仅如此。」这句话表达了对梁傲尘的感谢之意。
除了两名倒霉的宵小、五名黑衣人外,再加上绿园三名死得冤枉的家丁和婢女,共有十名死者。
「传令下去,厚葬牺牲的人,其余的尸首全部送到官府去。」
在这乱世中,官府的作用并不是保护良民,而是处理来路不明的尸体。
而这,也省去了上官雨的麻烦。没有官府的介入,靠私人解决反而简单些。
昨夜出门视察绿园商行,因回程太晚便在商行留宿,今早一回来便见着横尸遍野的光景,老天爷当真是一刻都让他不得闲啊!
手中羽扇轻摇,企图驱逐盛夏的酷热,俊逸的脸庞在疲惫不堪的情况下仍显得一派潇洒。
上官雨的视线转向一旁的梁傲尘,在发现他居然一直对着冷-发呆时,嘴角扬起一抹饶富兴味的笑意。
梁傲尘生就一张充满阳光的脸,和略显阴冷、毫无生气的冷-相比,有着全然不同的面貌与气质。
但是,他的眼光和心思总是会不知不觉的落在冷-的身上,时时刻刻注意他的悲喜,这一点,恐怕连本人也不知道吧。
「在想什么?」乍见羽扇在眼前晃来晃去,梁傲尘方觉自己沉思太过,已显失态。
「没什么。」自以为高明的回答却引来持扇男子的一阵轻笑。
「若你昨晚是以这副模样面对敌人,今早我要收的尸就不是那五名黑衣人了,而是整个绿园的人。」有力的语尾与严肃的表情显示上官雨有多重视这绿园的安危。
「我何时让你失望过?」原来梁傲尘与上官雨是旧识。
「没有,希望以后也不会有。」
上官雨以扇遮阳,挡住了时近正午的炙热,处理这些事花了他不少时间,而睡房里头的人据说还没起床,难得他如此安眠,那么就别让他知晓这些血腥的事了吧。
「对了,我还有一句话没对你说。」
「什么?」该不会又要质疑他的能力了吧?
「多谢。」
梁傲尘一愣,久久无法回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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凉月高悬,清风徐徐。
梁傲尘提了一壶陈年好酒拜访冷。
「怎么?睡不着吗?要不要我开一帖药让你安眠?」冷-连头也没抬,就知道是谁来访。
会在这么晚的时间来拜访他的人,普天之下也只有那对兄弟了。
「心领了,我只想和你喝一杯,为昨晚的事压压惊。」梁傲尘腼腆一笑,连忙找了个借口来掩饰自己的心荒。
「压惊?」像是听到好笑的事情般,冷-终于有了响应。
「喝酒压惊不是正当行径吧?更何况,你我也不是需要压惊的人。」嘴巴是这么说,手中却也取来了两只酒杯置于案上。
相当随性的,梁傲尘在两只酒杯中各倒了一些香醇的透明液体,举杯就干。
他一向不擅饮酒,醇酒对他而言只是寒冬取暖的工具,是以,一杯黄汤下肚,皮肤便冒出一层薄汗。
冷-也学他,一杯饮尽,但是从不饮酒的他却不知烈酒的辣劲,险些呛着了。
两人相视,看到对方的出糗的模样,都笑了出来。
「哈哈哈……」梁傲尘笑得快意。
「呵呵呵……」冷-笑得自在。
他们笑:两个不会喝酒的人,却聚在一起喝烈酒。
「你的酒量真差!」
「我记得你也好不到那里去。」
快意的笑声突然停住,定定的看着对面白衣男子轻浅的笑颜,就这么失了神、丢了魂。
这是第一次,冷-这么明显的表达出人的情绪,让他可以感觉得出来,他现在放松了心情,甚至可以称得上是愉快……
「看我做什么,我脸上长了什么吗?」有点奇怪,今晚的他,心情似乎相当不同。
「你从来没笑过。」可是今晚却破了例。
「喔!是吗?」不会吧,他记得自己时常保持唇角上扬,一副笑容可掬的样子啊。
虽然叶大姊常说他没表情、没情绪,活月兑月兑像个会走路的僵尸。
一个人没有感情只能说他是冷血,若连情绪都没了,那怎能称得上是人呢?
只不过是一具行尸走肉罢了。
如果此刻他的笑容让夜神庄的人瞧见了,冷-绝对有整治不完的「伤患」──为所有人接回掉到地上的下巴。
心情觉得舒服,咧开嘴巴露出白森森的牙齿,还不时发出呵呵、哈哈的声音,原来这就是笑啊……
那么,他终于学会笑了是吗?
「我现在不是在笑吗?」冷-心情大好,主动替两人的酒杯注满了酒液。
傲尘今夜来的目的,不就是找个伴喝酒吗?
再次举杯、饮下。
这次的情况就好多了。
「能不能说说你是怎么让戏尘变成曲欢的?」上一次回到庄里,梁傲尘讶异的发现他唯一的胞弟成了『予梦楼』的花魁,而知情的叶大姊却是什么也不肯说,只说是任务所需。
虽然他早知道冷-培养出奇怪的紫菁草就是为了自家胞弟,可是他万万没料到让弟弟吃那种古怪的药居然不是单纯的开玩笑,而是为了任务。
什么任务会需要一个男人变成女人去完成啊?
「药物,不过药效只是暂时的。我只负责制药,其余的我什么都不晓得。」事实上,他隐约觉得叶大姊似乎另有打算。
叶大姊千交代、万交代什么都不能说,不然就把他是帮凶的事抖出来,他只得守口如瓶。不过,就算叶大姊不开口,所有人还是猜得出是他做的。
原来是这样……不过,既然药效只是暂时的,他就不用担心戏尘下半辈子都得当女人了。
其实,就算戏尘下半辈子都当女人也没什么不好,反正他长得漂亮……
多一只狐狸精乱世也不错。
「你好厉害,在药理这个领域,你已经算是登峰造极了。」当今世上,没几人能有他这样的本事。
所以,戏尘能被当作实验品,是他的荣幸。
「还好啦,只不过我认了第二,没人敢认第一而已。不过,我还是喜欢挑战难题,像长生不死药和向绿意的心疾,就是我目前最大的挑战,所以我才会来这里。」
有人褒奖他接受,毕竟他的能力是有目共赌的,而且到目前为止尚未遇到敌手。
「别-这混水,长生不死药是真是假没人知晓,甚至是不是真的有这样东西都还是未知数,就连医治向绿意都会给你带来杀机。所以,你还是早点回夜神庄比较安全。」
这是真正的江湖,不是安全无虞的夜神庄,而冷-对江湖的事就像个孩子般,只是懵懵懂懂的阶段,不知危机处处。
天真与自信是他的优点,也是致命伤。
「那你呢?你又为什么会在这里?」就他所知,近来叶红梅体恤他伤体初愈,没有派任务给他,既然不是任务,他又何需留在此处。
「我曾经在一次任务中失利,被上官雨所救,所以欠他一份人情,他希望我能暂时留下来保护向绿意的安危,而我不想拖欠任何人人情。」
上一次让戏尘瞧见他保护向绿意,竟指控他留连花丛不知返途,差点又被渲染出一身臭名。
事实上,他这辈子所认识的女性除了死去的娘亲外,只有叶红梅了,更遑论留连花丛这种事,他绝对做不来。
「既然你要留在这里,那我还有什么好怕的。」有这样的高手在身边,再难缠的敌手他也不怕。
更何况,他也是个使毒高手啊。有这么难得可以见识的机会,他又怎会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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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雨下令不准任何人惊扰向绿意,于是刺客的事就这样被瞒下了。园里照常过着寻常的生活。
而梁傲尘就这样凭空消失了,就像他从来没有在绿园出现过一般,所有人皆不知道他的存在。
望着空荡荡的园子,冷-心中突然有股淡淡的希冀,他想见他一面。
昨夜他们喝了一晚的酒,懂医术的他用药物褪了酒意,以保不会尝到宿醉之苦,但是,一早就离开的梁傲尘是如何打理已然臣服在烈酒下的身体呢?
想起清晨他离开时摇摆不定的身影,以及醉眼朦胧时投射过来的异样眼神,心跳不禁加快。
唉……自己究竟在害怕什么,或者是悸动着什么?
「冷公子、冷公子……」嫣儿使劲在出神的冷-面前挥手,试图唤回他的神智。
这真是稀奇呢!一向认真严肃、冷情淡然的冷公子居然也发起愣来了,接下来是不是白天出月亮,晚上出太阳啦!
「我在听。」其实不大想理会的,但活在人家的屋檐下,不好做得太过份。
正在想着等下是不是要去向上官雨打探梁傲尘的去处时,嫣儿接下来的话却引起了他的注意。
「我家少爷想出去走走,表少爷不放心,所以希望冷公子能一道出门,好随时注意少爷的身体状况。」
其实上官雨的顾虑也是对的,心疾不同于其它病症,是一种随时会爆发的致命恶疾。
事实上,他猜想上官雨是极度不愿向绿意出门的,但是又拗不过他的哀求,所以只好劳师动众的出门。
这样的先天恶疾,至今尚无人提出有效的救治方法,大多数的大夫也只能暂时拖延风中摇摆的烛火熄灭而已。
他想打破医术上的瓶颈,让向绿意像正常人一般健康的生活下去,甚至长命百岁。
因为在二十年前,有个很重要很重要的人就是死于先天的心疾的,二十年后,他想证明自己有能力可以救她。
冷-早已在内心深处将向绿意当成了母亲的替身。
「出去走走也好,老是闷在屋子里会闷坏身体的。」接受了嫣儿的提议,其实,也想让自己透透气。
当年娘亲也几乎是足不出户的。
「太好了,我去告诉少爷这个好消息,他一定会很高兴的,冷公子,你真是个大好人……」嫣儿兴奋的声音愈飘愈远,雀跃着准备去张罗一切。
好人?好人的定义是什么?救人一命吗?如果她知道自己过去研发的药,用在杀人比用在救人多,那好人这个名词肯定不会再挂在他身上了。
「在想什么?」
原本无人的背后突然冒出一句话,冷-下意识转过身。
「是你!」
有那么一瞬间,心脏鼓动得太快,害他以为自己是不是中暑,快昏了。
奇怪了,是最近太过劳累,所以病了吗?
察觉到自己突兀的出现吓到对方了,梁傲尘连忙道歉。
「抱歉,惊扰到你了。」
他忘了自己昨夜沾染上一身酒气,掩盖掉原本的药香味儿,所以冷-才无法察觉到他的存在。
冷-的鼻子从不对药味以外的气味产生反应。
惊觉自己的反应太大了,连忙说话来掩盖心虚。
「你没宿醉?」昨夜的酒那么烈,他就不信他受得了。
「我用内力将酒气逼出来了。」
「原来武功高强还有这么一点好处,以后别动不动出现在别人后面,会吓死人的。」不自觉的,冷-又咧嘴笑了。
「你应该常笑的。」粱傲尘痴痴的望着那彷佛可以带来幸福的笑容。
冷-不理会他失常的反应,径自问道:「等会儿,你会跟着去吗?」
他知道他一直就待在绿园里头,只是掩藏了自己的踪迹与气息,他会一直待在他的身边。
「我有事要处理,不能随行。出门在外,自己小心些。」
梁傲尘挪动身子朝他靠近些,看清了那天人似的容貌及嗅到了淡淡药香味,属于冷-的独特气息。
唉。他向来不习惯离情依依的场面,也不该有这种心情,只是出个门,又不是见不到面了,他就是有一种不舍的感觉。
等……等等!冷-倒抽口冷气,瞠大了眼看着梁傲尘的一举一动,他……他在亲吻他的发?
来不及说不,温热的唇舌便覆了上来。唇与唇的触感,是温润的、湿软的,灵活的舌尖轻轻刷过他的唇齿,引来一阵轻颤。他的口中还留有昨夜那香醇烈酒的味道,透过唇齿相接,他又再一次尝到了那呛人的美酒。
他甚至忘了抵抗推拒,就这样任男子占据他的唇,吸取他身上的气息,体内有一股火热被引了出来,那是他从未体会过的感觉。
冷-不知该如何反应,只能星眸半掩,任由男子全身散发的火热气息淹没。
窒息而死就是这种感觉吗?那太过温柔的吻夺去他的呼吸空间,但他却没有阻止的打算,事实上,他也只能等待对方停止火热的进袭。
火热的唇摩娑着,细细品尝着属于对方的柔软,而双手,在不知不觉之间,已成了相拥之姿。
这种感觉很热、但很舒服,他的心跳又加快了。
难道……自个儿也在不知不觉间患了心疾?
不对!冷-双眼突睁,挣扎着月兑离梁傲尘的吻,随后,空气中传来响亮的巴掌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