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川唐门,江湖上毒药火器第一把交椅。
「南宫兄,睽违两年不见,你身旁有了位美丽能干的未婚妻,真叫小弟羡慕不已。」唐宗眯着眼,作势微笑,只是笑意并未传达到他细细的眼睛,让人感到诡谲,压力遽增。
凡是看过唐宗一眼的人,绝不会忘记他。因为他的五官就像画的,细细的眉,就像仕女图中的柳眉,眼睛也如画中仕女般细长,美虽美矣,却少了人味。更不消说他因长期在家中研究毒药,导致肌肤白的吊诡。
要不是嘴巴坚毅的弧度使他多了分男人味,要不真会使人以为是大白天有女鬼现身了。
「喔,是吗?这种女人街头满把抓,只是懂了一些皮毛,可以帮我跑跑腿。」南宫凛装作一脸不在乎。
喔,是吗?街头满把抓?在厨房炒菜的苏语苹听了这句话,立即愤愤地丢了几根辣椒。
一旁的南宫炜面色如土。
完了,他的苦日子要来临了。想当初,唐宗借住在家里的时候,他活生生地成为竞赛的实验品。
若是说老哥的医术精湛有他一份功劳,那唐宗的使毒技术能臻至炉火纯青的境界,他的贡献更是不容磨灭。
那不堪想像的惨痛两年,唐宗在他身上施毒,老哥解毒。一来一往间,唐宗的使毒能力一再被激发,老哥解毒的速度也就相对变缓。
若幸运,毒是一时半刻即解,不幸的话,抱着奇痒难耐的疼痛身躯无法入睡更是家常便饭。偏偏唐宗不知是调查好了才上门还是如何,每次来时总是爹外出访友或上山寻找罕有药材,让他连想找人求救解毒都做不到。
「两年不见,不知南宫兄的医术是否更加精进?还是有了未婚妻后乐不思蜀,反倒退步了?」唐宗露出牙齿,森森地微笑。
「许久不见,你变婆妈了。以前你早已出手见真章,要是技不如前想用话求饶的话,那请趁早,等一下晚膳就要上桌了。」嫉妒他幸福啊,他有未婚妻关他屁事。
「哦,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话声未落,不知唐宗的手怎么动作,忽地南宫炜已经倒地。
「痛、痛死我了……哥,快救我!」就知道遭殃的一定是他,他的人好似被万虫叮咬般。
「雕虫小技,两年没见,你让我失望了。」南宫凛眉眼未抬,手轻轻一挥,南宫炜马上恢复原状。
只是他一句感谢的话都还来不及出口,唐宗又接着出招。
这下子南宫炜的脸已肿成猪头般。
「嗯……果然有点门道,看来你这两年不是在家混吃等死。」仿佛不知他老弟正在受苦般,南宫凛坐在椅上,双手负胸撇唇凉笑。
「哥,你们别说了,快救救你唯一的弟弟呀—」呜呜,他的眼睛连要看东西都觉困难,因为整张脸包括眼皮全部肿了起来,将眼睛挤成一条细缝。
南宫凛坏心地故作思索。「这毒是有点棘手……我要想一下……」谁叫你居然想偷你老哥的银子找女人,不趁机给你个教训怎行。
这毒他举手之间即可破解,虽然难度是比刚刚高了点,但仍然难不倒他。
唐宗见状,大喜。
向来喜怒不形于色的他,也为南宫凛的踌躇感到欢欣,总算这两年的苦心没有白费。
「这毒叫『相见不相识』,只要轻轻一撒,立刻可以使人肿胀一倍,连你亲生的爹娘也认不出你来。」这毒可是花费他许多心思才制成,堪称是得意之作。
「老哥,快想想办法啊!」南宫炜捧着脸嚎叫。
「相见不相识」?要是老哥治不好他,银钤儿以后看到他不就认不出他来了?
看着嘴巴肿得像两条香肠的老弟,南宫凛模着下巴假意思忖。
「嗯,我要好好的想一想要如何才能解你的毒啊,让我好好想一想……要是治不好你,陈聚宝的女儿认不出你来怎么办?」
南宫炜愣住,暂时忘了疼痛和肿胀的脸。
「老哥,你—」他跟银钤儿的事老哥知道了?
三人在厅中混战,一个得意于自己的毒药杰作,一个假意不出手相救,一个因自己的罪行暴露而呆愣在当常
忽地,一摊水泼得三人全湿。
「玩够了没啊,都要吃晚饭了,还撒什么毒药!」她将抹布丢给南宫凛。「桌子湿了,你给我擦干净,要不今天的晚饭大家就不要吃了。」
真是什么人交什么朋友,一点常识也没!瞧那位叫唐什么的苍白的像个强尸,一来还在别人家里撒什么毒药。
她大步走向南宫炜,撩起裙摆蹲下,查看肌肤肿胀的状况,依她判断,炜可能是被撒了一种苗疆的毒,她曾听爹说过此毒的解法。
「你不用担心,这毒乍看凶猛,其实解法很简单。」
南宫炜大喜。「真的?快帮我解毒。」
她转身进入厨房,将冬瓜磨成泥和入她爹特制的解毒丸,溶解于桶中,往南宫炜身上一泼。
瞬间,南宫炜身上的肿胀立即消失,回复原来的模样。
南宫凛惊噫。
唐宗更是不敢置信。
他精心研制的毒居然被破解了,若说是被南宫凛破解他还能够理解,但是居然是他的未婚妻。
「好……好,不愧是你的未婚妻,果然也有两把刷子。」唐宗轻柔地将话自齿缝迸出。
完了!
这下事情大条了,以唐宗的个性绝不甘休。
「你从蜀中一路行来也累了吧,用个膳好去歇息吧。」等会儿吃完饭一定要跟她私下交代,离唐宗越远越好。
他实在不敢想像这阵子唐宗在的时候会发生什么事。
☆☆☆
趁着吃完饭的空档,南宫凛将苏语苹拉到四下无人的角落。
「我有很重要的事要告诉你。」南宫凛脸色凝重。
「我什么都不想听,今天早上的事我还没原谅你,你居然还有脸来找我!像我这种女人街头满把抓,不过是懂了一些皮毛,只可以帮你跑跑腿的人有什么话好说?」苏语苹娇声斥道。
「今天早上的事?」南宫凛一时间转不过来。
「你还想装蒜!你对我上下其手后又去青楼找其他烟花女子,告诉你,我今晚非要离开这里不可。」心里泛起浓烈的酸气,怎么想都不是滋味,就算她不承认未婚夫的身分,但他也不可如此有失检点。
光天化日之下,他这样堂而皇之去找其他女人,根本就不把她放在眼里!
「你误会了,我今天去盼君楼只是为了送药。」南宫凛连忙解释,情急之下忍不住伸手拉住她的手,现在他只担心她的安危。
「你……放开我!」小手被他厚实的手掌包裹住,传来的热流让人心慌,她用力想逃离掌握,却无法如愿。
「你听我说!」南宫凛坚决握着不肯放。
低头看着她的发旋,发香缕缕飘来,他几乎忘了他接下来要交代的事。
「你……」暗夜中使得两人周遭的气氛更加暧昧,她完全可以闻到南宫凛身上散发的男子气息,此时她的身体被圈拢在南宫凛怀中。
在她抗议的抬头时,南宫凛蠕动的唇就在她的眼睛上方,少女的羞涩让她想挣月兑。
太……太亲密了。
「咦,你脸红了?」惊奇地看着红晕逐渐地从脸颊扩散到耳后,少女的羞涩不经意挑起他男性的本能。
难逃夜的神秘氛围,他慢慢的低下头,想再次感受上次初吻时的唇香。
一阵强烈的男性气息自鼻端袭入,刹那问她脑中一片空白,只能呆呆的看着两片线条阳刚的唇降落在她唇上,她知道她该做些什么,譬如说拒绝他,或是打他一巴掌,但她什么也没做。
是夜色太惑人?
她货真价实地品尝一个男人的吻,理智全然远去,激烈的吻夺去她的呼吸。
南宫凛觉得自己真是笨透了,根本不该浪费时间在吵架上,他早就应该直接采取这最美好的方式。
「尽量不要跟唐宗有任何接触,小心他可能会使毒,今天你帮炜解毒的动作,已大大折损他的颜面,依他的个性一定会找机会报复的,你自己一定要小心。」
他对自己的医术相当自负,不管唐宗使出什么毒,他都有自信可以破解。但有时远水救不了近火,就怕事情有所遗憾就来不及了。
「这你放心,好歹我也是个大夫之女,小小的毒难不了我的,我今天不是就轻易的破解了?」她别过头没好气地道,不想让南宫凛看到她的表情。
一个女人在亲吻后该是怎样的表情呢?她不知道。她只知道她现在血液上涌,气血翻腾,整张脸都快炸红了,更遑论说什么姑娘家的娇羞客套话。
「唐门毒药冠绝江湖,你一定要小心。」南宫凛按住苏语苹双肩,郑重交代。
他发现自己讲了老半天,面对的居然都只是一张侧脸,注目一看,她烧红的耳根映入眼帘。
「别不好意思了,你是我未过门的妻子,等你爹回来后,我们即刻成亲,做那档事只是早晚—」
他没来得及将话说完,因为一记麻辣五爪印已毫不留情地往他脸上招呼。
「等我爹回来,我第一件要做的事就是跟你解除婚约,我一辈子都不想跟你这种差劲的男人在一起!」苏语苹红着脸指着南宫凛的鼻子大吼。
深夜里,咒誓声再度响彻了整个南宫家,满足了屋顶上偷窥的人,唐宗趴在屋顶上,全程观看了这场好戏。
真没想到,隔两年不见,南宫这家伙居然连一个女人都摆平不了。
「我哪里差劲,你刚刚不还回吻了我?」可怜的南宫凛抚着肿痛脸颊,努力想为自己平反。
回答他的是一只绣鞋,传来佳人为今夜留下的最后一句话—
「你去死吧!」
月色里,只剩下唐宗在屋顶痛苦的抱着肚子,强忍住大笑,唯恐笑声泄漏他的存在。
南宫凛伸手模了模头顶被绣鞋砸中的肿包跟脸上仍刺痛的麻辣五爪樱
「也不错,至少还有奖品。」他自嘲道。
拎起绣鞋,南宫凛一路好心情地吹口哨回房去。没关系,南宫家别的没有,治跌打损伤的药膏可多了,这个五爪印随便敷个药,明天就好了。
待南宫凛离去后,没一会儿,屋顶上终于爆出一串长笑。
南宫凛的医术果然卓越,一个晚上内就将脸上的麻辣五爪印消除。
☆☆☆
南宫凛的好心情从昨晚持续到清晨,看诊时仍不断笑着,让他几乎都忘了唐宗的存在。
「大夫不断模着脸颊,也不知在高兴什么,那样子简直怪透了……」小三跟南宫炜不断交头接耳,纷纷揣测昨天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
不过,南宫炜的好奇没维持多久,因为唐宗一早醒来就站在窗口不断的盯着语苹嫂子,这让他有片刻的愧疚感,因为唐宗终于将注意力从他身上移开了。
但他相信语苹嫂子有自保的能力,好歹她后面也有他老哥罩着,不像他,完全只能成为无助的牺牲品。
想想他现在要烦恼的事还真多,老哥好像已经知道银钤儿的事情了,看样子,老哥并不反对,让他松了一口气。
有老哥站在他这边,银钤儿的爹就不足为患了,谅他也没有胆子来跟他老哥作对,他跟银钤儿的未来生活,一定会非常幸福的。
而且银钤儿跟语苹嫂子一定合得来的,历经过小时候被老哥荼毒的童年,光明的远景终于降临了,至少老哥终于站在他这边,剩下的就等爹回来再说。
小三颇觉奇怪的看着南宫炜,怎么说着说着,二少爷就陷入傻笑的状态?
「喂,你们两个在那里发什么呆?快将药包一包。」
啧,昨天没机会再整整他老弟,关于炜跟陈聚宝女儿的事,他当然不反对,陈聚宝那赌鬼他有的是办法治他,据他所知,那陈聚宝常跑的赌场就是吴能的场子。
因为陈聚宝将女儿抵押在那里,所以也只有吴能的场子愿意让他去赌了。
改天再找个机会将这件事处理掉,不过当务之急是先将唐宗的事摆平。
窗外传来阵阵威胁的气息,一名苍白得惊人,五官如画的男子将上身靠在窗口,他不发一语,迳自用眼睛盯着室内的人转动,尤其是将视线停留在大夫的未婚妻身上居多。
「语苹,帮我将病人的腿骨用竹板固定好。」
虽然有诡异的唐宗堵在窗口,让向来爱慕南宫凛的女子少了一方的窗口可以观看,但这群女子亲耳听到南宫凛口中称呼一名女子的闺名时,大伙还是忍不住妒恨的看着苏语苹。
大夫从不曾正式叫过女孩子名字的,这让她们锐气大减,也让她们第一次体认到大夫真的将结束单身了。
想起昨晚,苏语苹仍感到不好意思,察觉两人间似有莫名的转变。
「喂,语苹?」南宫凛又呼唤一次,也让观看的女子们心又死了一次。
唉,大夫真的将落在别人家了,她们真的没有希望了。
最不知羞的是,她真的享受昨天的每一刻,直到现在她还在回味。
「语苹?」他的未婚妻怎么了,从背影看来,她整个耳根都爆红了。南宫凛担、心的起身欲探。
而且,令她觉得可怕的是,她甚至在期待下一个吻了!
「若我知道一个吻能让你安静一上午,那成亲后我一定每天都这样做—」
南宫凛走过来悄悄地附耳说道。
一只小手立即按在南宫凛的唇上,将接下来更不堪的话消除。
苏语苹真的感到迷惑!
为什么人可能在并未确定喜欢上一个人之前,就会先对他的吻有感应?这种感应可以来自一个她应该说是讨厌……不,应该说是还称不上喜欢的人?
她将视线落在带给她迷惑的元凶上,此刻所有的人都在好奇的看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脑中似乎有千百个抗议想向这个男人说,但却一句也说不出来。
不管了,她一定要离开这个地方!再下去她就真的胡里胡涂成了南宫家的人。
陷入沉思,忽然掌心传来一阵湿润的感觉,南宫凛居然伸出舌头偷偷地舌忝她的手、心!
「你……」苏语苹气愤地扭过头假装专心磨药粉,众目睽睽之下,他居然敢作出这种无耻的举动。
她决定了!今晚她就要离开。
在窗外看戏看得乐不思蜀的唐宗,也没忘了给南宫炜一把毒药,好让回春堂更热闹。
嚎叫声马上响彻云霄。
「哥—快来救我!」
她再也受不了了,谁知道她爹什么时候才能回来,难不成她就这样跟那家伙耗在一起?
感觉到心的动摇,对他,她已不似以前无动于衷,她非走不可!
苏语苹将衣物叠好,一一地放进包袱里。在这里整整半年了,据她对南宫凛的了解看来,他一点也不适合跟她在一起。
提着包袱,蹑手蹑脚地推开门,她暗自希望不要发出任何声响。
当她顺利走出门外,穿过后院,并伸手要推开最后一道门时,黑暗中响起了此时此刻她最不愿意听到的声音。
「你提着包袱要去哪里?」
苏语苹吓了一跳,她这算是临时起意,他怎会料到她想离开?事实上,连她都不知道今晚自己会这么做。
「事情不是很明白吗?我要离开这里,我不想跟你有所牵扯,昨天是一个错误。」豁出去了,既然被看到了,那大家就趁这个机会把话说清楚。
「你就这么不愿意留在这里吗?」南宫凛站在黑暗的树丛中问道,从他的声音,她辨识不出他的情绪。
「没错。」苏语苹直接道。
「难道你就这么讨厌我?」
他实在无法理解女人到底在想什么,昨天不是还好好的,甚至她也接受他的亲吻,要不是今晚他刚好突然想出来走走,看见她提着大包袱,明天一早他岂不又要去找人?
讨厌他?她扪心自问,是还不至于。
「不是讨厌,但没想要跟你在一起一辈子。」半年来,他们似乎有共同经历一些事,这阵子相处下来,她知道他的优点以及缺点。
「譬如?」
一时问她居然答不上来。
要说南宫凛小气?他只是不想乱花冤枉钱。事实上也没有错,银两又不是多好赚,他何必装阔?
就她所得知的,他经常一人实验试药到深夜,细究医理,去开辟蹊径。只有对为富不仁或财大气粗者才会索取高额费用,对贫苦人家虽不至于做赔钱生意,但总会三不五时叫小三拿点东西或药送到贫苦的人家去。
「嗯……我讨厌你说话的方式,讨厌你跟我说话时那颐指气使的不屑模样,讨厌你处处都想支配我,从我们认识到现在你总是作了一切决定,却不曾问我是否想要留下,就这样自以为是当我的未婚夫,你曾想问过我是否喜欢你吗?」
好了,总算全部都说出来了。
南宫凛火了,没想到这女人对他居然有这么多讨厌!
「既然你那么讨厌我,那你又何必每天煮我爱吃的苦瓜镶肉,何必在我叫你名字的时候表现出一副喜孜孜的模样,还有当知道我从盼君楼回来时,你又何必一副吃味的模样?」
「我哪有!你少往自己脸上贴金了,苦瓜镶肉是炜说你最讨厌吃我才故意每天煮那道菜整你的。」
她不否认当初真有那么点吃味,但光这一点不足以构成她误导他的证据,毕竟从一开始到现在,他向来漠视她表达的权利。
「这么说,也就是你从头到尾都不曾喜欢过我?」也就是他自作多情啰?
苏语苹心中犹豫,无法承认其实心中早已动遥
这一迟疑,让南宫凛更恼怒。「好,我知道了。你不用走,等你爹一回来我们就解除婚约,我绝不动你一根寒毛。」原来这半年都是一场闹剧。
她该高兴的,毕竟这就是她要的结果,不是吗?
「这几天我会托人去打听我爹和你爹的下落,等他们回来,我们就解除婚约。」话声一落,南宫凛随即拂袖而去。
女人,简直是莫名其妙。
☆☆☆
一脚踏进盼君楼,红大娘马上热络地前来招呼。
「艳艳呢?」南宫凛心情恶劣极了。
「真是稀客,南宫大夫居然这个时刻大驾光临,我马上叫艳艳出来。」红大娘手帕儿猛挥,吆喝人去请艳艳下来。
「不用了,我直接上去找她。」无视厅内寻芳客惊讶的眼光,南宫凛熟悉地迈向二楼阶梯。
南宫大夫居然三更半夜跑来找艳艳?
虽说大家都知道艳艳和大夫的交情匪浅,但大夫有了未婚妻后,居然敢这样明目张胆地半夜来找艳艳,难道不怕未婚妻打翻醋坛子?城里的人都知道,语苹姑娘的医术跟她的脾气一样不得了。
南宫凛连门也没敲,就迳自推开。
「凛,你怎么来了?刚刚梅儿跟我说你来了,我还不相信呢!跟你说喔,我店铺都找好了,你可不能给我反悔,一定要将救面霜的药方给我才行。我可是跟许多姊妹们讲好的,她们连订金都下了说,一口气买了好几瓶。」编织着美丽远景,艳艳现在已经能想像半年后银子淹脚目的景象了。
「拿酒来。」
这下子,艳艳的注意力全被这三个字抢去了。
「凛,你不是不喝酒……」艳艳一字字小小声地问,生怕扫到台风尾。
「现在喝了。」南宫凛脸色铁青。
虽说这场婚约刚开始是他先强人所难,但他真有这么差吗?这半年来,除了一些小小的争吵外,他们不也是处得很好吗?
为什么她能这样说走就走?难不成她真那么讨厌他?
他们有共同的兴趣与嗜好,他们一起帮病人看诊,然后讨论病情,研究药性、下针的穴位等等,她不是已经完全适应了回春堂的生活吗?她在回春堂不也是过得很快乐吗?
「凛……明天你不是还要帮客人看诊吗?要是你喝醉了怎么办……」艳艳紧张地搓着手,小心翼翼地问,一边使了个眼色叫梅儿将酒倒少一点。
问题究竟是出在哪里呢?
「艳艳,我问你。女人究竟到底在想什么?」
「这个问题你问我一点也没用,除了银子之外我什么都不爱。你也知道,我爹娘都过世了,家中有八个弟弟等我照顾,现在只有银子能引起我的兴趣。」艳艳赶紧摇手撇清,打算一问三不知。
她小心地观察着南宫凛,这是第一壶了。她比了一个手势,暗示梅儿在酒壶内多掺点水。
「我虽称不上富可敌国,但银子也不缺,她为什么还是这样对我?」南宫凛仰头又一饮而荆
艳艳晓得了,说来说去就是情人问的口角,看来明天她的眼圈又要发黑了。
上次一个自称什么文人才子的,白净斯文的长相还真有那么一回事似的,结果三杯酒下肚,就变了个人。一边嚎叫,一边作那什么鬼诗,相思相思鬼叫不停的,简直像负伤的野兽。
她聪明的闭上嘴巴。
「艳艳你说,就算我个性上有很多缺点,但她也不是完人呀,从第一次见面开始,她就用包袱在我头上砸了一个包,又让我在众人面前丢脸。虽然让她成为我的未婚妻是一时负气作下的决定,但事实证明,撇掉当初见面后的不愉快,我们可以相处得很好的,这半年不就证明了吗?除了没有实质的夫妻关系外,我们等于夫妻了。」南宫凛忿忿地把酒喝尽,将酒杯重重的桌上一放,女人怎么这么麻烦呀!
艳艳跟梅儿担心地互望一眼,两人皆有默契地不吭声。
自那位什么文人才子走后,梅儿一人花了多大的功夫才将吐得到处都是的秽物清理干净,梅儿一想起手脚都软了,想尽了办法才将房问里的酸味完全去除。
南宫凛越想越气,这半年来他完全被唬弄了,那女人根本就是在玩他!
「可恶,她根本就是在玩弄我!既然讨厌我,为何还让我吻她?!」他大吼,手中的酒杯也随心中的怒气一并碎裂。
「凛,你不了解姑娘家的、心思,搞不好她只是因为……」艳艳小心翼翼地开口,想解释姑娘家的害羞。
忽然,红大娘神色匆忙地推门闯进来。
「只是因为什么?」南宫凛感觉脑袋在转,胃也在翻腾,好不容易事情可能有了解答,红大娘居然进来搅局。
「不好了!南宫大夫,你一定要帮帮我呀!」红大娘急死了,今晚巧巧开苞,没想到竟然会发生这种事!
「艳艳,你快说是什么原因—」强忍住喉头欲呕的酸液,南宫凛迫切地想知道答案。
红大娘却在一旁拉着他拚命摇晃。「大夫,你快来呀,巧巧已经快不行了,有客倌将命根子卡在巧巧身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