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赖
爱情,
没有任何理由,
甩不掉也抛不开,
如影随形地赖上你。
隔天下午,羽容去市区的盖帝艺术中心参观,但里头一件件精致的艺术品却引不超她的兴趣,最后,她跑到楼上望着中央公园发呆。
突然,一双手覆上她的眼睛,她还来不及惊叫,那双手就放开了,只见艾宏棋从她背后笑嘻嘻地探出头来。
「羽儿,看见我,你觉得很惊喜,是不是?」也只有他才有这么厚的脸皮,居然把人家沉脸瞪眼的模样称之为「惊喜」。
「我问JAMES才知道你在这里!走,我带你去一个好地方吃顿好料的。」
他兴匆匆地拉起她的手,硬是把浑身僵直的她拖上车。
羽容还在为昨晚的吻生气,中午吃饭的时候,她甚至买了个汉堡丢在房里给他后,自己就跑去外头喝西北风、生闷气。
艾宏棋似乎一点也不介意她的臭脸色,边开着车边把自己求学时期的一些趣事讲给她听,还自顾自说得兴高采烈的。
他说到有一次,在周末的夜晚,他们几个臭男生胆大包天地跑去学校的游泳池里果泳,却被一群常被他们捉弄的女生乘机偷走他们所有的衣物,还叫了好多女同学站在远处看他们出糗。
显然那些洋妞也不是省油的灯,能让那班顽劣的臭男生出糗,真是大快人心!羽容暗忖,终于忍不住笑了出声。
「很好玩是不是?」他咧开嘴凑近她问。
他居然还笑得出来?!羽容虽然瞋了他一眼,眉梢眼角却依然净是笑意。
艾宏棋嘻嘻一笑,嘴巴咧得更大了,但他却退回身躯,专注地操控着方向盘。
当羽容正想听他悲惨的下场时,他却突然成了闷葫芦,不禁令羽容恨得牙痒痒的,可她还是忍不住开口问他,「那后来怎么样?」哼!下场越惨烈越好!
「后来,刚好泳池旁边有几块浮水板在那儿,他们几个就拿来遮住重要部位,然后一个个弯着身子、缩头藏尾地在旁观者的嘘声下,窝窝囊囊地跑回宿舍去了。」
他们几个?那就是说不包括他喽?
「那你呢?」她皱著眉好奇的问。
「我?我有的是本钱,干嘛要遮?」他立刻践得像二五八万似的,臭屁得很!
闻言,羽容的眼珠子差点掉出眼眶,却听他趾高气昂地接着说——
「我赤果果的跳上岸,昂首阔步、一马当先地开步走!告诉你喔!我神气的『风采』可是风靡了全常一路上,只听见尖叫声此起彼落,许多女生还献上热吻,把我风风光光地送回宿舍去呢!跟他们几个所得到的待遇可真的是天差地别!」
瞧他一脸眉飞色舞的模样,不晓得为什么,羽容心底的一股气就这么冲了上来。
「第二天,你就被赶出学校,然后被你爸妈狠狠的揍了一顿。」她恶毒地下定论。
「哎哟!羽儿,我可不许你学那些女生那么坏心喔!」艾宏棋亲昵地用手肘撞撞她,笑得好不邪气。
「这种无伤大雅的玩笑,学校怎么会计较呢?所以,我连小过都没被记一支呢!」他才轻轻松松地告诉她这个「没天理」的结果。
这样还无伤大雅?那要怎么样才算?亏他还有脸说得那么自在,真是老天爷没长眼睛!羽容不由得鼓起双腮,不再理会他。
可艾宏棋当然不会放过她,他接着又说其他的笑话,逗得她忍不住又笑了起来。
羽容终于发觉,面对吊儿郎当的他,要坚持不笑、不回应,真是一件很困难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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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宏棋带羽容来到中国城中一家粤菜酒楼,里外皆装潢得古色古香,很有中国味道,一看就知道是走高格调的路线。
「你怎么会讲广东话?」一进酒楼,便看见他用流利的广东话跟服务生寒喧,羽容忍不住好奇地问。
「这家酒楼的老板彦哥是我的拜把兄弟,我是跟他学的,他以前在香港曾经是黑道大哥,后来金盆洗手,就移民来美国。他的生意做得很大,开这家酒楼只不过是为了要安置他以前的一些手下。」他带她走到一间贵宾室。
很快的,服务生就把一碟碟色香味俱全的菜端进来,而最后进来的则是一个没穿制服的男人,只见他一掌重重地拍在艾宏棋的肩上,一开口就是羽容听不懂的广东话。
彦哥长得浓眉大眼,脸颊上还有一条刀疤,满脸霸气,像足了电影上那种很有性格的黑道大哥。
羽容忍不住多看了他两眼,而那位彦哥也正好看向她。
艾宏棋立即指了指羽容,说了三个宇。
看见他的动作,羽容猜他正在介绍她,于是立即礼貌性地朝彦哥点头打招呼。
「咦!你有点眼熟,我们……以前是不是见过面?」彦哥用国语问她。
羽容一怔,有点不知所措。
「乱讲!不可能的事。」艾宏棋断然地说道:「欵!你不要把羽儿跟你那些庸脂俗粉扯到一块儿喔!安分点,别用这种不入流的搭讪法,还有,你别直盯着她看,她不喜欢的。」
彦哥转头瞪他一眼。「你这家伙,你还有没有人性?」
「现在开始就没有了。」艾宏棋皮皮的撇着嘴摇头道。
「呵!这就叫好兄弟!」彦哥啼笑皆非地说:「好了,我不妨碍你了,这样总行了吧?」
彦哥离去后,艾宏棋为两人盛了两碗鱼翅羹。
「饿了吧?来,开动吧!」
「我条菜!」羽容偏着头低声念,忍不住被自己的怪腔怪调逗得笑了出来。「我的名字用广东话念好奇怪喔!」
闻言,艾宏棋「噗哧」一声,一口鱼翅喷了出来,然后趴在桌上吃吃地笑。
「我念错了吗?」
「那不是你的名字。」他深吸一口气,强忍住笑,然后夹起一口小白菜送到她的嘴边,「来,吃了它,我就告诉你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他的眸中隐隐闪烁着诡异的光芒。
羽容不禁酡红了双颊,但为了弄清楚自己刚才究竟闹了什么样的笑话,她只好乖乖的张开嘴。
「『我』——我也!『菜』——」他吃了一口菜,才接着往下说:「菜也!这个字就是我们说的马子!『我条菜』MEANS我的马子,YOUSEE?」说完,他再也忍不住地爆笑如雷,直笑得前俯后仰。
什么?羽容登时被口中的菜给呛着,菜?马子?!
他刚刚说这句话时,她居然还傻傻地朝他的朋友点头,这……这不是承认了自己是……
她一边这样想,咳得双颊泛红,眼泪直淌,直到那个笑得快要断气的男人伸手帮她拍背,她的气息才渐渐平顺下来。
差一点,她这条「菜」就被另一条菜给活活噎死,成为本世纪最大的笑话!
「我的乖小菜儿,来,快喝口水顺顺气!」艾宏棋将杯子递到她唇边,见她没事,他才放心,又开始不正经地逗她玩。
羽容别开头。「你……你别胡说八道!」
「我?」他侧着头看她,眼睛无辜地眨呀眨的,「有胡说八道过什么吗?」
羽容气得咬牙切齿。「你……你干嘛跟别人说我……说我是……」她气得说下话来,只好张大眼怒视着他。
但艾宏棋却咧嘴笑得好开心,用双手捧住她怒红的小脸。
「我说小菜儿,你的小嘴儿都被我吻过了,你还不肯承认你是我的小马子?真是个小没良心的!」他不只用了「恶心」的字眼,还用了「恶心」的语调。「我可不许你这么没良心喔!」
羽容羞怒交加地拍开他不规炬的双手。
艾宏棋不以为意地笑着重新坐回自己的位子,夹起盘子里翠女敕的豆苗往嘴里送,然后斜睨着她说:「我这辈子最喜欢吃『菜』了,而且怎么吃都吃不腻!」
在他说话间,服务生又陆续端了几盘菜进来,有起司局龙虾、清蒸苏眉、糖心鲍鱼、一品煲等等,看得羽容眼花撩乱。
艾宏棋很细心地帮她把龙虾壳去掉,又把鲍鱼切成片后,才递给她。
「这两只二头鲍是我从彦哥那里拐来的,这可是他的珍藏,再由这里的主厨特别调制,味道不错,你尝尝看。」
此时,羽容愣愣的感受着他的好及体贴。
跟他吃过几顿晚饭,她知道他向来吃得很讲究,也很懂得吃,甚至连吃什么东西该配什么酒他都懂,可吃惯了山珍海味、美味佳肴的他,却为了迁就她,每天中午都陪她吃麦当劳、肯德基。
「干嘛又叫这么多?我们每回都吃不完。」羽容忍不住说,从小到大,她没浪费过一颗米粒,可这几天却眼睁睁地看著他们吃不完的佳肴被白白浪费掉,她真是觉得心疼极了。
「这样浪费会让我觉得很罪过。」或许出身富裕的他不会明白她的感受,可她还是忍不住说了出来。
「我怕有些菜你不吃,所以就多叫了几样。」艾宏棋温柔地笑着解释。
他的体贴周到,令羽容动容。
她深吸了一口气,轻声说:「我从来都不挑嘴的!」
孤儿院的经费一直很有限,物质自然不可能充裕,所以,孤儿们是没有资格挑嘴的。
「我现在知道了,往后我会少叫一点。」他了解的点点头。
以前他身边的女人,都为了面子想尽办法要撑场面,故意把排场弄大一点,可这小妮子却……不过,她若不特别,也不可能令他如此的心动。
「你知道吗?我好喜欢看你吃东西的样子,好像每道菜都是绝世的佳肴……」他深情的看着她。
甚至连喝杯水,她的神情都是那样的满足,看起来性感得令他无法言喻,并强烈的刺激他的男性,让他情不自禁的冲动起来。
羽容不好意思地红了脸。「以前在孤儿院时,我总觉得吃得不够饱,可是又不敢告诉阿姨们……」她并没有发觉自己竟很自然地告诉他她的「隐私」,「后来,有能力工作后,偶尔会放任自己大吃特吃,而且,总觉得每样东西都很好吃。」
虽然只是三言两语轻松带过,但艾宏棋已可以从中知道她在孤儿院里的日子过得有多苦,一颗心霎时揪得死紧。
他情不自禁的握住她的小手轻揑,心疼得久久无法言语,他决定了!
这辈子,他要带她吃遍山珍海味,好好的宠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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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半夜,艾宏棋又将睡着的羽容抱回床上。其实,这几天他都是一等她睡着,就抱她上床的,而不是如他所说的那样,临出门前才抱她回床。
他隔着棉被拥抱着她,细细的吻落在她粉女敕如婴儿般的娇容上,良久,一声轻叹自她玫瑰花办般的双唇逸出,激起艾宏棋体内的汹涌浪涛。
他低咒一声,跳下床急步朝浴室里走去。
在冰天雪地的气候下,他冲了这几天来不晓得是第几次的冷水澡,当他再出来时,虽然全身早已冻得发僵,却不敢再上床,反而信步走出阳台。
不抱她、不吻她,对他来说是一种折磨,可一旦抱了她、吻了她,他就想要更多,但他知道,那样一定会把好不容易才对他解除一点戒心的羽容给吓到。
说不定她还会惊慌失措的给他落跑呢!
六天下来,他们居然只进展到接吻的地步,难怪那天当ANSON知道他居然多要了一床棉被时,会取笑他的魅力不再。
唉!在这个小妮子面前,他所向披靡的男性魅力,确实遭受到前所未有的挫折啊!
羽容在黑暗中醒过来,却发觉自己睡在床上,她不禁吓了一跳,直到发觉自己是一个人躺在床上后,才松了一口气。
她不由自主地找寻艾宏棋的身影,却看不到他,她想也没想的跳下床来,打开虚掩着的浴室门,却仍然找不到他。
在那一瞬间,一股惊慌的感觉袭向她的心头。
这么晚了,他究竟去了哪里?她打开一盏小灯,跌坐在床上,却见到他高大的身影映照在落地窗的玻璃帷幕上,她这才长长吁出一口窒闷的气。
她走过去,推开那扇玻璃门,而听见门声的艾宏棋也回过头来。
「你怎么醒了?」他马上将身上的大衣取下来替她披上。「快进去!今晚很冷。」
「下雪了耶!」第一次目睹雪景的羽容,轻声地喟叹着。
一轮朦胧的月亮挂在天边,细雪如落絮般纷飞,在大地上覆上一层银白,从高处望过去,天地间有一种说不出的苍茫。
「好美喔!」羽容仰高头,伸出双手,想接住自空中飘下的细雪。
艾宏棋则目不转睛地欣赏着她单纯的神情、飘逸的身影,此刻,她就像个小精灵般,美丽而细致,需要人小心的呵护。
是什么样的父母狠得下心,将这样柔弱的她遗弃在孤儿院里,让她孤伶伶地在那种阴暗的地方成长?
每回一想到她的身世,他的心就觉得好痛!她虽然不愿意多说,可他看得出来她心中有多苦,不然,她的眉宇间不会一直带着浓郁的愁色。
羽容将手中的细雪吹散,看着它们在风中飘散、坠落。
「好好玩喔!」她拍拍手,回首朝他嫣然一笑,这才注意到他只穿着一件单薄的浴袍。
「对不起,我穿了你的……」
艾宏棋按住她的手。「没关系,我不冷,你穿着吧!」事实上,她那天真的一笑又击中了他的「要害」,这会儿,他身体上的某个部位可炽热得很呢!
「我……呃!这么晚了,你先去睡吧!别管我。」
见她如此的好兴致,艾宏棋突然提议道:「你若还想玩的话,我带你下去堆雪人。」
闻言,羽容的双眸一亮,但随即又敛去。「不用了,你明天还要上班呢!」他总是很忙,有时在带她出去吃完饭,回酒店后还要审阅文件。
「没关系!反正我也睡不着。来,去换衣服吧!」
三更半夜跑出去玩,好像太疯狂了点,可他心甘情愿的意陪她疯……
羽容只犹豫了一下,就兴匆匆的跑去换衣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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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晚上,她一直玩到筋疲力尽,才回到房间,一躺上沙发就沉沉睡去。
隔天她醒来时,发现自己竟躺在他的怀里,虽然有隔着一条棉被,她还是不自在的想推开他,怎知,才一碰到他,就发现手掌下的肌肤热烫得不寻常。
她不由得推推他,却叫不醒他,她又尝试着将手掌贴上他的额头,这才发觉他正发着高烧。
「你……你怎么了?你醒醒啊!你醒……宏棋、宏棋……」她大惊失色地再度推他,只可惜他仍然昏迷不醒,而这更让她觉得六神无主。
最后,她想到可以去请ANSON帮忙,才慌忙地跳下床奔出房去。
ANSON很快就召来医生,医生替艾宏棋打过针,留下药,交代了一些注意事项后,便和ANSON一起离去了。
羽容不停地用毛巾替他擦汗,且按时地喂他吃药,一点也不敢松懈。
他一定是昨晚在阳台上感染到寒气,后来又为她在雪地里堆雪人……这全是她的错!
她心里充满了内疚,忧心仲忡地等他醒来,可这一等,竟等了十六个小时。
「你醒了?你终于醒了!」看见他张开眼睛,羽容终于放松的吁了一口长长的气。
艾宏棋眨眨眼问:「我怎么了?」
「你发高烧,昏迷了十六个小时了。」他这一病,把她吓得坐立难安,一整晚都没有合过眼。「对不起,都是被我害的。」
「没这回事,你别自责。照顾了我一整天,一定累了吧?」看着她平常黑白分明的美眸此刻竟布满了红丝,艾宏棋感到既心疼又窝心。
「我不累。」羽容转身将ANSON送来的粥自保温瓶里舀出来递给他。
「我浑身无力,你喂我吃,好不好?」艾宏棋有气无力地说。
羽容咬着唇想了想,才低下头用汤匙一匙一匙地喂他喝完整壶粥。
艾宏棋心里乐得几乎要得内伤!事实上,他哪有那么虚弱?只不过是死性不改,一逮到机会,就又使出「坏心眼」。
羽容在喂他服完药,转身想走开时,他却猝不及防一把扣住她的手,然后将她的手指含进嘴里吸吮。
一阵酥麻感顿时穿透了羽容的全身,她浑身一震,连忙使力要抽出自己的手指,谁知非但不能如愿,反倒整个人一时失去重心,踉跄地扑向床,被他抱个正着。
「哎哟!投怀送抱来了呢!羽儿,你真是善解人意啊!」艾宏棋眉开眼笑地说,一翻身,就将她整个人压在身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