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人是禽兽!
当他匆匆赶回添香楼,一脚踹开房门,就看到沈翩然被一个男人压在身下,身旁还有两三个男人在叫嚣助兴。
“你进来——”干什么三个字还没说完,花效言手一挥,便将男人摔开。
他的眼神只落在沈翩然身上,她的衣襟敞开,露出小香肩,神情呆愣,右颊高高肿起,已经吓得不会哭了。
一股莫名的气愤涌上心头,他疾步上前,一手扯开还想凑前吻下的男人,反手一掌打得对方痛呼倒地,他的大手就要将卧倒床上的沈翩然揪起——
慢着!他……当真要碰一个女人吗?他的手僵在半空中,为难的看着她。
她的香肩半露,如凝脂般的肌肤在烛火辉映下,泛起淡淡的诱人光泽,他忙不迭别过脸去,双手立刻抽回。
他绝对不要碰一个女人!打死也不碰!
“给、给我打!”门牙被打落的男人,指着他的背影大呼。
愣在一旁的两个男人立刻冲上前,花效言头也不回,一脚将二人踹开,大手扯过床上的棉被,将沈翩然紧紧裹着,一把抱过她,从窗口跃出。
他不能带着衣衫不整的她走在大街上,而且他也不能让其他人发现堂堂沈府大小姐在妓院里险遭凌辱,所以他只好施展轻功,带着她在屋檐上行走。
直到奔离了大街,他才带着她落地。
“沈翩然?喂!”她怎么不作声?该不会是被棉被弄得窒息了吧?他俯首一瞧,怀里的她脸色苍白,嘴唇不断抖动,瞠得老大的双眼空洞望着前方,一声也不吭。
确定了她还有呼吸,他轻轻将她放下。她没有站稳,摔跌在地,吓得他连忙蹲。“沈翩然!”
她没有作声,眼睛眨也不眨一下,但是在月光下,他清楚看到她脸颊上挂着的泪水。
遭受莫大惊吓的她,失去了反应,只是呆呆望着前方、默默流泪。
裹着的棉被缓缓滑落,她的白皙再次出现在他面前,他微慌地转移视线,但她牙齿抖得喀喀作响的声音,很快的让他再度瞧向她。
这样的她看起来格外狼狈又可怜。他看得有些不忍,好心建议着。“不如你先拉好衣衫,然后再……”
她没有看他,更听不到他的建议,突然抽泣起来,哭声越来越大,他焦急的看着四周,生怕她的哭声会让路过的人产生误会。
不过,庆幸的是,入夜之后的小巷寂静无人,不然被路人瞧见衣衫不整的她和他在一起,他肯定会遭受不白之冤。
“先拉好衣衫吧,入夜后天气变凉了喔。”再次的劝说还是不见效,她只是顾着哭泣。
夜风飕飕吹起,她单薄的身子不断抖动,哭得几乎要断气的样子,让花效言不由自主的咬牙。
他总不能让一个姑娘家露出香肩,引人犯罪吧?好啦,他就充当一次好人,帮她拉好衣衫。
他艰难地伸出二指,眼前的她好像是沾了毒的花朵,他带着七分嫌恶、三分畏惧的心情,轻轻抖动的手指好不容易拉过她的衣襟——
“啊!”她倏地发出一声尖叫,惊惶失措的退开,双手用力挥打。
花效言始料未及,脸颊已经被她的指甲划伤,他又气又急,再也不顾“绝对不碰女人”的誓言,使劲攫过她的双腕。“沈翩然,冷静下来!”
“别碰我!来人呀,救我!”
她听不进去,还陷在之前的惶恐中,在她眼前的是轻薄她的恶徒,她能够做的就是狠狠将对方推开,然后逃走!
“够了!”他将她推靠向墙,以自身的力量压制她的挣扎,用力一喝。
这一喝似乎发挥了作用,沈翩然只觉得脑中轰的一声,涣散的眼神逐渐有了焦点,她直勾勾地看着逼近的他,良久之后,她才哇的一声再次哭了出来。
花效言一下子没了主意,愣愣地看着哭得稀里哗啦的她,她的泪水顺着脸颊滴落到他手背上,泪水的灼热意外炙得他心口一片难受。
他最讨厌女人,更讨厌女人的泪水,因为这些泪水会让他完全慌了手脚,不知该如何反应。
“你别哭。”嘴里说着讨厌,心底想着的也是讨厌,但他的眼神却掠过愧疚。
如果他刚才没有一气之下离开,她也许就不会被几个男人轻薄。
她像是刻意和他斗气,哭声变得更响,泪水流得更凶,他抿着唇,蹙着眉,以见到怪物的眼神盯着她。
别再哭了,越哭他的心越乱!这种难以言喻的慌乱干扰着他的思绪,让他开始觉得这一切都是他的错。
“哭什么?我早告诉你妓院不是你可以随意乱闯的地方!”他以冷硬的语气来掩饰自己的不自在。
她瞅着他,身体抖得不像话,但是她咬紧牙关,没有让自己哭出声。
这种无声泪下的攻势更让他不知所措,他瞪着她,以训斥来掩饰内心的慌乱。
“老是以为自己是沈大小姐就可以为所欲为,你这叫做无知!你从来没有想过别人的感受,以耍弄别人为乐,这下子可碰到铁板了。”
她咬紧下唇,直至咬出鲜血,他没有留意,训得更起劲了。“结果耍弄别人的后果,就是自己差点被别人吃掉,这叫报应!一点也不值得同情!”
未了,他附上一记冷哼,这么一想,他的愧疚感果然减少了。
是她自己走进妓院,他也试着要求她离开,她不只不听,还狠狠的奚落他,他不计前嫌的回去把她救下,是她前世修来的福气——
她倏地将挡在面前的他推开,奋力往墙壁撞去,他长腿一跨,仰臂挡下了她的冲撞之势,她一头撞进了他的胸膛。
“你、你这个……”
哇,她是练了铁头功吗?他的肋骨被她撞得隐隐生疼,但是,这也显示了她的冲撞力道有多大,要是他的反应慢一些,她这样撞上墙去,恐怕……
花效言被她刚烈的性子吓出冷汗,顿时不敢再乱说话,偎在他怀里的她抬眸,泪水不断在眸底打滚,她哑咽着开口。
“为什么不让我死?我、我不该被同情,我是该死的……”
他看着她的泪眼,心底有些后悔,再怎么说,她一个姑娘家被人如此轻薄,受了不少惊吓不在话下,他还落井下石对她说重话。
“乖,别哭。”没办法,他只好把她当成是慕容家的三个小鬼好声安慰。
“他们……刚才很恶心。”一想起那些烙在她脸上、颈上的吻痕,她双手拧紧他的衣襟,颤抖泪下。“他们一直亲我……还打我……呜呜。”
“没事没事,我一定会让这些恶徒付出代价。”他美丽的碎花白袍沾上了她的泪水鼻涕,还被她的小手拧起无数皱褶,不过为了安抚她,他只好忍耐。
“最重要的是,你没事就好。”刚才真的吓死他了,要是她有个闪失,沈落璋肯定会教他好看。
“我一直叫,但是没人来救我,你也没来救我,呜呜……”
她可怜兮兮的表情映入眼帘,让他想起当年的自己,也是如此凄惨可怜,等着别人来救他。
那绝望中的等待有多痛苦,他再明白不过,幸好他赶上了,幸好他救了她……
“对不起。”他是她的护卫,就算是被逼成为她的护卫,他还是得肩负起看好她的职责。
“乖乖,没事了,别哭,我以后会好好保护你。”他像是安抚小孩般,轻轻拍着她的头。
她没有停止泪水的攻击,反而越哭越难过,越哭越乏力,最后她干脆缩进他怀里,倚在他胸膛痛快大哭一场。
花效言全身僵直地半蹲在地,抬起头不敢看向她,任由她扯过他的衣襟拭泪、擤鼻涕。
他和她之间的距离太近了,他从来不曾让女人偎在他怀里,奇怪的是,平日总会涌起的厌恶和不自在,现在消失无踪。
也许,是他心底的愧疚占据了太多位子,让他无暇想起自己对女人的厌恶。
遇上这个沈大小姐,他的命运就注定坎坷,他轻轻叹息,不敢惊动怀里哭得稀里哗啦的她。
夜色下,沈翩然的哭声越来越弱,直到最后他听着她传来均匀的呼吸声,小心翼翼的俯首一看,这才发现她已经合上眼睛,长长的睫毛还挂着一滴泪珠。
这样的她格外安静,也格外的教人心疼,他瞄了一眼已经脏透的碎花白袍,无奈之中带着些许怜惜的看着她。
她的唇办被她咬得渗出血丝,颈上出现微红的伤痕,右颊肿起。
那些人对她动粗,她一定吃了不少苦头。她是堂堂沈府千金,平日只会呼喝别人,何时受过这等委屈。他微微咬牙,心底的愧疚更甚。
睡吧,希望她睡醒之后,就可以忘掉一切的不愉快。
岂料,沈翩然这一睡就睡了两天两夜。
这两天里发生了不少事情,先是城内闻名的添香楼发生一桩惨案,听说有四个嫖客被人打得手脚折断,躺在后巷奄奄一息;沈落璋十万火急的从宫中赶回,召来御医为昏睡的沈翩然珍治;接下来是向来有美公子之称的花效言,顶着一张苍白似鬼的脸蛋出现在沈府,眼睛底下还有明显的黑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