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雨过后,草木扶疏,也到了她该要放手一搏的时间了。
“吴嫂,你可以先回去了。”七点一到,羽必夏沐浴完毕,把自己打点得香喷喷的,漾满笑脸,准备清场。
吴嫂离开后,她放了一缸热水,取出跟小殿子借的几片高画质正版DVD,一切准备妥当,就剩东风。
台风早己离开数天,封弼其也在请假三天之后再度回到工作岗位,而她手头上的广告也已经接近尾声,照道理说,现在应该正忙,毕竟她必须开始忙后制,而且这支广告里头添加了不少动画的镜头,她应该好好地跟后制沟通,但现在的她,有著比后制还要重要的事情。
那就是——制造生命。
是地,危险期来临,她得好好地把握机会,要不封妈妈真找她产检,她岂不是要学连续剧做的那样收买医生?
不行,那种事她做不出来。
所以,一命还一命,就让她来制造生命抵帐吧。
于是乎,她找小殿子调了几支赫赫有名的——哥哥爸爸真伟大。靠,这什么东西?欲膳房?哇咧,够狠。三管齐下?超没美感的说!
算了,片名不是问题,内容辅助力才是她想要的。
为了备不时之需,她还另外跟小殿子调了几支同志片子,非搞得他欲火焚身不可!哈哈哈~唉,苦中作乐,缓和一下紧张的气氛也不赖,省得过度紧绷而导致功亏一篑。
怎能失败?
厚着脸皮跟小殿子调片子,尽管她使用的是闪亮亮激发创造力的借口,但他那双细长的眸眯得快成一直线,彷若根本不信她的说词。
是啊,若有人跟她这么说,她也不信,真的。
但,除了跟小殿子调,她真的不知道还有谁能帮她。
要她自己去租片,她可能会羞得一头撞在店家的玻璃窗上。
不过,也不知道这片子内容猛不猛,也许她应该在他回来之前,先看过一遍才对,毕竟她也没看过,先让自己习惯一下也好。
想了下,取出一片光碟放在机里,把客厅的灯给关了,她聚精会神地研究起剧情,谁知竟看得她眉头深锁,摇头再三,叹息连连,鸡皮疙瘩掉了一地,而后欲火未升,倒是冒出了一肚子火。
嘴里念念有词,压根没发觉屋外有车子停下,接著有两个男人一前一后地走进屋里,才刚推开客厅的门,便听见——
“啊啊、思思、哈哈,”走在前头的封弼其停下脚步,竖耳高度警戒,身后的詹之宪则是一头雾水。
“靠,这什么东西啊?超没美感的,超没创意的,能不能换点台词啊?”厚,有够受不了,呀美爹个头啊,什么玩意儿?
没火气看到有火气,这根本就是重播镜头嘛。“靠!这一幕刚才出现过了,剪接得很差捏,画质不精致、画面不唯美、动作不温柔、对白没创意,毫无对手戏和内容可言,取景差劲,厚,受不了,难看死了!”
“既然难看,那就关起来吧。”封弼其在暗处轻咳了两声。
听到他的声音,羽必夏吓得从沙发上跳了起来,不知道该先关DVD机还是关电视,或者干跪捣上眼睛逃走算了。
在她怔愣之余,客厅的灯亮了,封弼其已经走到她面前把电视关掉,很性格有味道的脸浮现复杂光痕。
“我是在激发创意,寻找灵感,不要误会我。”她红著脸撒谎。
丢脸死了,她不要活了。
“我知道。”正常人不会在看这种片的当头还聒噪批评的。“之宪,过来。”
羽必夏闻言,瞥见后方还有个男子,羞得连招呼都省下,一路以冲百米的速度离开案发现场。
丢脸……
“不要误会,她只是在激发创意,寻找灵感,你知道的,她是工作所需。”封弼其苦笑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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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丢脸~丢脸~丢脸!
“你还要在这里躲多久?”门板被轻轻地推开,就算把脸蒙在被子里,羽必夏也猜得到他正用什么样的眼神看她。
他一定觉得她有病,对不对?
都怪她,边看边骂,音量又转得太大,没听到他回来的声音,才会丢这么大的脸,她不该把音量开那么大的,她好后悔,羞得无脸见人了。
“你不饿吗?”声音逼近。
“那个人咧?”她从被子里闷声回著,尽管闷得浑身是汗,还是没勇气掀开被子。
“之宪回去了。”封弼其不客气地掀开她的被子,弄乱她一头不烫不染的檀云秀发,轻拾起一绺。
“他没留下来吃晚饭吗?”她怯怯地偷觑他的表情。
可恶,太阴沉,她实在是猜不出他的想法。
“这种情况之下,你想,他吃得下吗?”
羽必夏跳了起来。“是你不好,你要带人回家,要事先告诉我啊,怎么可以突然带著人就闯了进来?”对,说到底都是他的错,害得她面子尽扫落地,无脸见人。
“我跟之宪去探看工地,因为工地离片场很近,所以想要顺道接你回家,谁知道你早早就回家了。”封弼其敛眼看著她烧红的耳垂,顿了下才道:“你要看,应该回房看,怎么会在客厅看?”
“我……”说她是为了要一举得子才这么做,她哪说得出口?“我哪知道你什么时候回来?客厅的萤幕比较大,比电脑萤幕清楚一点嘛。”
“只是激发灵感的东西,干么要看得那么清楚?”他实在是猜不出她的动机。
这种状况实在是诡异得教人浑身发麻,做梦也想不到,当他回家时,他的老婆竟坐在客厅看著,且音量超大,还边看边骂,一副专业影评人的架势,实在是……很令人匪夷所思。
“我……”可恶,没事在这当头变机伶干么?“我肚子饿了,要下去吃饭。”
翻身下床,不睬他,一路冲下楼,绕过回廊,坐在餐桌前,含泪吃饭。
呜呜呜~大失败,怎么办?话说回来,制作那么粗糙的片子,实在是堆不出浪漫的滋味,只会让她愈看愈火大。
看来,待会要直接把那几支同志片子给派上用场了,里头有一支是小殿子个人珍藏的,据说画质好内容佳,最好真的是这样,要不然她就当场折断片子。
只是,直接看同志片子,会不会太刺激他了?
揽眉用力扒饭泄恨,余光瞥见沐浴完毕下来的封弼其,猫眼转啊转的,等到他坐下来,扒了几口饭之后,她才问:“喂,你有没有?”
他无预警地喷出一口饭,满桌都是饭粒,就连他的唇角也不放过。
“你很脏耶!”羽必夏惊呼著,起身抽来几张餐巾纸擦桌。
错愕地看著她,他一时之间无言以对。“你要干么?”
“激发灵感啦。”她语气很虚,但表情很强势。
“你还有要接什么广告吗?”若是他没记错,她手头上的案子所剩不多,究竟还有什么样的广告需要刺激灵感。
“MV啦,要煽情的魅惑力那种的。”她随口扯著。
“可是并不只是煽情还相当腥膻耶。”
“到底有没有啦?”烦捏,问那么多,都不知道她用心良苦。
“没有。”
“拜托,你一个大男人没有私藏?”到底是不是男人?
“不是每个男人都对那种东西有兴趣。”搁下碗,他突觉胃口全失。
“……说的也是。”他是同志嘛,有的话也是同志。“你不吃啦?身体又不舒服了吗?”
“没有。”只是被她吓得吃不下了。
“是吗?”看他一眼,确定他身体无恙。“我吃饱了,碗盘交给你处理。”话落,她随即溜走。
封弼其一头雾水地看著她的身影消失在转角,叹了口气,把一些碗盘收拾好,搁到流理枱里,关了灯,回到二楼的房间,却发现她就躺在他的床上,而还未见到的电视竟发出异样诡谲的声音,他僵在门口止步不前。
冷汗不断冒出,看著她异样认真的表情,他突然发现自己真的一点都不了解她。
难不成怀孕的女人除了情绪转变以外,还会有更多的……
“不错、不错,这支片子确实是有意境多了。”她像是喃喃自语,抱著枕头,聚精会神地盯著高画质的电浆电视。
小殿子强力推荐的,果真颇具水准。
“……必夏。”他沉痛低唤。
“欸,你吃饱了。”拨了点心神看他,她又专注在画面上,对他招招手。“过来这边坐啊,站在那边干么。”
“这是我的房间。”他缓步走到床边的沙发坐下,看著画面上头两个男人正在互相模索身体。
天,她最近压力真有这么大?到底是什么样的MV,非得要她借这种片子取材?
“嗯。”
“你怎么不回你的房间看?”他无力地往沙发椅一躺。
发现她独自看就已经够震撼了,现在还要邀他一道看同志,真是……饶过他吧。
“我房间的DVD坏了。”为了潜入他的房间,她刚才特地回房破坏掉。
“你可以到楼下客厅看。”
“不要,我不想再丢脸。”
“家里只剩下我跟你,有什么好丢脸的?”难道跟他一起看就不丢脸了?
“不要,那会让我想起不好的回忆。”她理直气壮地紧抓著枕头,不爽地瞪他一眼。“借看一下,把这片看完就好,你怎么那么啰唆?”
她用余光偷觑,注意着他的一举一动。在看了,在看了,就不信他真的没兴趣。
封弼其闻言不语,瘫在沙发看著萤幕,镜头里吻得难分难解,肢体纠缠得像是连体婴,原本是两人的画面,突地变成三人、四人……他闭上眼,让眼睛休息一下,远离令人胆战心惊的真枪实弹画面,然耳边却突地听到她说:“靠,这分明是剪接后制嘛,这个动作真做得出来,我头给你!”不知道是在跟谁呛声。
挑起眉看了一眼,他近乎喃喃自语地道:“那你可以准备把头给我了。”
羽必夏张大眼,眉头打结。
难道说这是变相出柜?他在跟她ComingOut?
发觉她眸底异样的光痕,他赶忙解释。“我指的是把里头的男人换成女人!”什么眼神啊,好像他是同志似的。
“喔~”欲盖弥彰哦。
这气氛实在尴尬。“我去洗澡。”先离开好了。
“你已经洗过了。”冲动了厚!他大概没发现自己有点语无伦次。
“我不能泡澡吗?”
眼睁睁看他离开,羽必夏立即关了电视,觉得快要受不了这么火辣辣的视觉刺激,然后垂下脸叹气。
她到底是在忙什么?把他逼到恼羞成怒,她又得到什么好处了?
这个方法行不通,得赶紧再拟定作战计划不可,否则又得等到下个月了。
叹了口气,无力地躺在他的大床,发觉床上满是属于他的气息,很阳刚很强硬的男人气息,房内摆设的全都是高科技产品,而旁边一整面的架子,摆满了关于摄影和建筑、管理等等的各式书籍。
她起身随手挑著看著,却在一本摄影杂志里头发现夹了张雷廷的照片,她瞪大眼,照片中的雷廷清雅俊逸,而杂志上的照片却是两年前变得非常颓废的艺术家造型……看来,他还是很在意雷廷嘛。
唉,她心情很郁闷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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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谢谢各位的合作,谢谢。”羽必夏从荧幕前站起身,一一和工作人员握手道谢,现场指挥了下,随即拿著烟躲到片场后头边抽边沉思。
“怎么,不顺利?”
小殿子的声音突地从背后传来,吓得她手中的烟掉落在地。
“干么那么紧张?我又不是抓偷抽烟的训导主任。”
“麻烦先出点声音,好吗?”回头白他一眼,她再点上一根,可还是解除不了心底的烦闷。
“到底是怎样?说出来让我听听,说不定可以给你一点意见。”小殿子也抽上一根烟,热络地环住她的肩头。“看在你提拔我的份上,我会绞尽脑汁帮你想办法,让你们夫妻间的感情更融洽一点。”
微挑起眉,她横睐著他。“你听谁说了什么?”
“不用听人说,我就不信你找真的是要刺激灵感,你又不是拍AV的能手。
他哼笑了声。“封弼其不是你老公?沐华说你跟他奉子成婚,既然怀孕了,你哪里需要助兴?该不会是你根本没怀孕?”
羽必夏瞪大眼,怕起了他超细腻的心思。可恶,忘了搞摄影的通常观察入微。
“你看起来就不像是孕妇。”他指著她的烟。“你最近都躲起来抽,感觉上像是在闪避沐华,昨天又跟我调片子,所以我猜,你肯定出了什么问题。”
“既然你都知道了,干么还要问我?”她懒得争执,毕竟他说的都是事实。
“所以昨天的片子是用来调剂你们夫妻生活的?”小殿子被她送上的狠毒目光给激得笑咧嘴。“拜托,你以为你老公是同志啊,那种片子只会让他倒足胃口吧。”
“才不呢,他看得很认真。”看起来好像很冲动。
“真的?”小殿子意外极了。“难不成你老公是潜力股,正待开发?”
“把你的眼神给我收起来,他是我的,你敢动手,我就跟你翻脸!”目光烧辣生猛。
“抱歉,他不是我的味,不过如果要尝鲜,似乎也不是不行。”
羽必夏眯起澄澈潋滥的眸,往他后脑勺拍下,岂料他俐落闪到她身后,将她紧拥入怀,钳制她凶残的双手。
“打不到、打不到!”他哈哈笑着。
她气得牙痒痒的,还没想出对策,身后的钳制力道突地消失,接著传来挥拳的声音还有小殿子的闪躲声。
回头一看——
“喂,你在干么?”她冲上去扑住正在暴走行凶的封弼其。
“我才想问你到底在干么?!”他回身,炯亮的眸子爆红,一把钳住她的手,拖著她离开现场。
车上,封弼其阴冷的神色狰狞骇人,像是在极力隐忍著无法接受的痛楚。
“喂,你怎么可以打我朋友?!”尽管察觉他的不对劲,她还是想先替小殿子讨回公道。
“他抱我老婆,为什么我不能打他?!”他暴声吼著,重捶了方向盘一下。
羽必夏被他突来的悍劲吓到。老婆?糟,她竟因为这么一个代名词感到心底发甜,她真是愈来愈没用了。
欸,不对,这句话听起来超有酸味的,难不成他……“你在吃醋?!”像是发现新大陆般,她后知后觉地惊叫著。
为何他会吃醋?他爱的又不是她!
难不成他是男女通吃的双性恋?!她该为这种状态感到开心吗?
“我不能吃醋吗?我不该吃醋吗?”他气得理智尽失。“你到底是怎么搞的?你不只跟那个男人瞎混,还抽烟!你到底有没有身为孕妇的认知?你知不知道抽烟会导致流产或胎儿体重不足,要不就是身体残缺?!我为了你连烟都戒了,而你竟然还抽烟!”
他提早下班来接她,竟目睹到难堪的一幕,要他怎能不心痛?若不是还能动手打人,他几乎怀疑自己的心跳停止了!
羽必夏瞅著他震怒而几乎抓狂的侧脸,感动他的贴心戒烟,惊讶他的粗暴吃醋,想了下,决定坦白。
咬了咬牙,她开口,“我没有怀孕!”
“嗄?”头上的乌云、心底的猛雷瞬间停止,一片风平浪静,他质疑自己到底听到了什么。
“验孕棒也有突槌的时候啊。”她简略地把事情说过一遍,“我本来想跟你妈坦白的,可是她一副很期待孙子的模样,让我怎么也说不出口,因此我就想,必须想个办法怀孕,所以……”
封弼其听得一愣一愣。“所以昨天的片子……”看她很羞怯地点点头,他是好气又好笑,但又想到——“就算是这样子,你也不能放任那个男人抱著你而不挣扎啊?!”
“他是在逗我的啦,昨天的片子是他帮我调的,那几支同志片是他珍藏的,了了没?”
“你干么借同志片子?”他还是不喜欢那个男人,那个男人太危险。
“呃……”要她把话说白吗?算了,雷说过他不会承认的,昨晚他也是因一时说溜嘴而中途落跑。“探索一下人体奥妙喽,反正我要的是效果又不是内容。”随便找个借口挡著先。
“我根本不需要那种东西。”在忍耐的人是他。
她每天和他生活在一起,他必须体恤她是孕妇而不得出手,也怕自己一出手会惹她反感,天晓得这种煎熬有多么折磨人。
“是吗?回家试试。”快快快,赶在危险期内一举得子。
封弼其内心五味杂陈,但是甜腻多过酸涩。“我现在才知道你这么爱我。”
察觉自己像个急色鬼,羽必夏羞红脸。“我不是爱你,我是为了你妈!”
他无预警地封住她的唇,轻柔舌忝吮过她口内每寸甜蜜,如风轻掠,如雨绵密,强悍地占有她所有思绪。
“我说过,只要听你骂一次脏话,我就亲你一次。”他低哑喃著。
当她反驳得愈激烈,他就愈看得透她,她是反骨的、叛逆的,说的话永远都是反话,他懂。
“我是说你妈,我又不是……”啧,来阴的!算了,她也不讨厌,随便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