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高升时,莫语柔已经快将竹院踩出一个洞来了。晚膳时间她食不下-,门外一有风吹草动,她立刻就会探头往外看,她在等一个人——自竹林回来后,她一直待在竹院等宇文丰,等他来解释他不合理的举动,以及要他为「不告而别」而道歉,哼!将她一个如花似玉的姑娘扔下来,实在是不懂得「怜香惜玉」。
她从黄昏一直等到午夜。
即使夜已深了,莫语柔还是决定出去找他。
甫一踏出房门她就看见宇文丰了,他手里正拿着一壶酒,显然才刚从外面回来。
月色中,他的黑眸幽深而神秘。他在看到她时显得有些错愕,目光随即转变成深不见底的黑潭。
「你怎么现在才回来?」莫语柔知道他「惜字如金」,要他主动开口,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今晚月色好。」他举起了酒壶,摇一摇,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
「你……喝了很多酒?」今天晚上,他看起来有点不一样,少了平日的淡漠,却多了分神秘的魅惑。
「-为什么不休息?夜已经深了。」宇文丰平常滴酒不沾,近几天却接二连三的想-试一醉解千愁的滋味,这全是为了眼前这个叫莫语柔的女子。
「你这个人……」她咬着下唇,努力抑止怒火,她不懂他为何每次都拨开她伸出的友谊之手。
她深吸一口气,将一切归咎于他是个孤独太久的人;顺了一口气,她再次开口道:「反正我也睡不着,进屋来,我替你泡一壶热茶解酒。」
宇文丰挑起眼,考虑了一会儿,才慢慢地点头。
莫语柔这才开心地笑了,随即转身回房。
「这几天你将房间让给我,晚上你睡哪里?」她开口问道。
「书斋。」
「我的伤势已经好得差不多了,明天我就搬回莲园,将房间还给你。」
「随便。」听见她又提起离开之事,宇文丰的心情更加恶劣了。
「你的茶!」她气恼地将茶水递给他。他的对话似乎永远不超过十个字,真是气死人了。
宇文丰并没有接过茶,他只是拿起酒壶,将酒一饮而尽。
看到他这个样子,语柔忽然觉得心疼不已;一个说不出自己心事的人一定很痛苦,她真的好想帮他,见他藉酒浇愁,她的心亦跟着消沈了下去。
「不要再喝了!」她冲动地抢下他的酒壶。
宇文丰反手扣住她的手腕,一双黑眸直盯着她瞧。
「宇文丰,你到底怎么了?」她的语气透着几许-苦。
「不要关心我,如果我不是你心里的那个人。」
「你为什么老说一些我不懂的事?」她又好气又好笑,这是他最像「心事」的一句话,可是她却听不懂。
他并没有听到莫语柔的话,过多的酒让他视线模糊,迷乱中他依稀见到莫语柔娇美的脸庞,这个让他意乱情迷的女子……他想拥有她,这是他生平第一次有如此强烈的渴望,但是莫语柔爱的是宇文浩,如果他强迫语柔,只会让她不快活。他做不出伤害她的事,只能将满腔爱火深藏心中,独自煎熬……「宇文丰。」她小声地唤着。
他趴在桌上,语柔轻轻推了他一下,他还是没醒,只是咕哝了一声。
「这下可好了。」她皱起小脸,本来想帮他解决心事的,没想到他却睡着了。
将他唤醒似乎有些残忍,她也不以为宇文丰有力气走回书斋,她看了眼桌子和床铺间的距离,嗯,短短的五、六步,她应该扶得动他。
莫语柔弯子,努力撑起他的手臂,想将他的手挂到自己的肩上。
「宇文丰,站好!」奋战中,他微微睁开双眼,莫语柔乘机在他耳边命令道。
即使他醉了,身体的本能仍在,他缓慢地站了起来,半-的双眼瞄到了正前方的床铺,他毫不犹豫地就向前走,只想早点爬上床去睡觉。
「等……等一下啦!」莫语柔急呼。
但已来不及了!宇文丰一只手臂勾着她的肩膀,以极快的速度向床直奔而去,本来想扶他上床的莫语柔,现在反倒成了他身体的一部分,只能不由自主地被拖着走。
「砰」一声,宇文丰将自己扔上床铺,莫语柔则被他压在身下。
「宇文丰……你醒一醒!喂!」她羞红着脸唤道。
他动也不动,开始发出平稳的呼吸声。
现在该怎么办?她用尽力气推他,仍然推不开他的身子。
忽然间,宇文丰动了下,但也只是想找一个比较舒服的姿势,他一只手横放在她的腰际,头则钻进她滑女敕的肩颈之间,完全将她当成一床好被。
莫语柔忽然觉得有些好笑,她甚至开始期待见到明早宇文丰醒来时的表情;面无表情的他脸红起来一定很好玩,就像他在替她检查胸骨时一样。
既然已经认定要嫁给他了,身体他被他「检查」过,她已经没有先前的不安,倒是想趁他熟睡时,偷偷研究未来夫君的长相。
他真是一个好看的人;上扬的剑眉、挺直的鼻子、厚薄适中的双唇,令她不由自主地想起竹林中的那个吻。
睡着的宇文丰没有平时的淡漠,也没有慑人的威严,看起来好像年轻了好几岁。她轻轻抬起没有被压住的右手,有些怜借地轻抚着他微蹙的眉,怎地他睡着了仍是心事重重呢?
「你知道吗?我愿意做你的妻子,愿意听你的心事,愿意让你快乐。那你呢?是不是愿意改掉你的冷漠,让我成为你的妻子?」
莫语柔很小声地问,嘴角不觉溢出一抹温柔的笑容,而后她收回手,同他温热的身子贴近了数-,慢慢地闭上了双眼。
宇文丰睁开眼的刹那差点跌下床去!
莫语柔为什么会和他「同床共枕」?他脸色难看地回忆起昨夜的一切;他独自一个人在竹林里喝酒,回竹院时遇到她,她泡了一壶热茶,然后……然后呢?
中间一定发生了什么事,否则她怎么可能躺在他的床上?
宿醉加上这一项令人震惊的事实,令宇文丰头疼不已!
他酒醉后,到底有没有做出-矩之事?莫语柔和他都是和着外衣而睡,看来应该没事……但如果他真的轻薄了她,又怎么对得起她?
「语柔姑娘!语柔姑娘,有-的访客!」彷-嫌他的烦恼不够多似的,青儿愉悦的声音正巧自门外容起。
「啪」一声,门打开了!
他正想开口怒斥青儿的莽撞,却发现他身后站了一票人;其中有一个笑吟吟的年轻姑娘,她身后是四大护法,旁边则有一个素未谋面的老婆婆。
该死的一团混乱!
此时,他身边的人儿动了动,而后睁开了她美丽的明眸。她有些羞涩地对他微微一笑,随即坐了起来。
门外「哗」地响起了惊天动地的叫声,除了四老外,整个雾谷没人发得出那种介于尖叫和快乐之间的奇怪声音。
「把门关上。」他冷冷地瞥向祸首——青儿。
然后,他将视线调到身旁的莫语柔身上,发现刚睡醒的她更美了;两颊的晕红将她绝色的脸衬得娇-,清灵的脸上只有纯洁无辜的笑靥。
「什么事也没发生,你只是酒醉了,拿我当了一夜的枕头而已。」她轻声解释着。
要不是太了解他,她才不会费劲来解释这些呢;想她一个黄花大闺女,不但牺牲自己陪了他一夜,还要接受他谴责的眼光,一副她-了便宜似的,真是不知好歹的-伙!
「好啦!解释清楚了,我要出去见客人了。」她下床,却发现他还是一脸的凝重。
「她们是谁?」
「黎婉儿,我的救命恩人。」她笑着回答。
「-的救命恩人?」他一怔,有点迷惑了。
「咦!四位老爹没告诉你吗?我被『野鹰寨』的人抢亲,就是婉儿救我的,也是她-付四位老爹照顾我的。」
「那我的二弟是什么时候救过-?」他似乎明白了什么,但仍想再求证一次。
「你的二弟?他是谁?我们见过吗?」
「宇文浩,-不认识他?」真相逐渐明朗,他的怒气已经在囤积了。
「不认识啊!」
「语柔,」他唤住正要踏出门的她,轻声道。「先让我见他们一面——单独的。」
「为什么?」她不甚甘愿地反问。
意外地,他笑了,那是一种心满意足的笑容。
「听我的话。」宇文丰眼中柔光乍现,他第一次用这种温和又带宠溺的眼光看她。
面对这样的宇文丰,她无法说出拒绝的话,只能红着一张脸点头,不再与他争辩。
「这才是好姑娘。」他轻笑出声,随即大步走出房间。
雾谷的大厅,在宇文丰走进的刹那变得寂静无声。
他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居高临下地瞪着缩成一团的四大长老。
「你就是雾谷的主人?」反倒是一旁的老婆婆率先开口了。「婉儿,去试试他的身手,看雾谷的主子是不是真有些本事,还是在江湖上胡吹大气!」
「婆婆!咱们来者是客,这样子不妥吧!」名唤婉儿的少女十分为难,蹙紧了两道浓眉。
「叫-动手就动手,难不成要婆婆出手?」
「谷主得罪了。」少女微一拱手,一飘身已经拟指成爪,飞身攻向宇文丰的头顶罩门。
宇文丰头一偏,避开了头顶的危机,旋即双腿一踢,攻向她的下盘,左右手亦同时出招,化解她的招式。
「流虹妹子,咱们才见面,-又何必……」东风无奈道。
「哼!我倒要看看是谁教出来的徒儿强!婉儿,快攻。」婆婆提气喝道,少女无奈,只好使出看门本领——纤云指。
她十指所到之处,如行云流水般的曼妙,却又夹着劲风,连连攻向宇文丰的四肢。
宇文丰并无伤她之意,毕竟黎婉儿曾救过莫语柔,再者她并无杀意,看来只是被迫出招而已。
他身形快速移动,接着虚晃一招,右手高举,直望婉儿的天灵盖,在众人惊呼之余,他已飞身一跃,手边霎时多了柄长剑,剑尖直指着婆婆。
「-到底是谁?」他冷冷地问道。
婆婆转头看向四大长老,目光含怒,忽然哇一声哭了出来,怒斥道:「你们几个还是这般没良心,净会看着旁人欺负我?我……我真是看错你们了!」
「丰小子!快收手。」东风喊道。
宇文丰轻轻拈起一个剑花,随即将长剑收到袖子里。
他转身走回座位,身后的四老已经一拥上前,围在婆婆身边,又是惶恐,又是无奈地陪罪。
「流虹妹子,别哭了!」
「是啊!我叫那个小子来陪不是,好不好?」
宇文丰不动声色地看着他们四个又是陪罪又是讨饶的模样,看来他们和老婆婆是旧识。
接着,他将视线掉回眼前的黎婉儿身上。
「谷主的武功好生了得,我真是大开眼界。」黎婉儿称-道,她闯荡江湖已有好一段日子,他是第一个一出招就破解她看门本领的高手。
「是-救了语柔?」因黎婉儿对莫语柔有救命之情,所以他对婉儿的态度自是不同。
「是啊!你该谢我成就了一桩好姻缘。」她笑嘻嘻地道;没想到她此番前来探望莫语柔,正巧撞见了有趣的一幕。
「姑娘这次前来雾谷,只为探访?」他现在已经确定这全是四老在作弄他,这笔帐是一定要算的,不过,知道莫语柔的心里从来没有别人后,他的心情变得相当的好。
「你打算娶语柔姊姊?」黎婉儿明眸流转,看来有些刁钻。
「有话可以直说,婉儿姑娘。」他不动声色。
黎婉儿格格一笑,飞身跃向他身旁,坐在他身边的小茶几上,小声地说道:「既然谷主要照顾语柔姊姊,我也可以卸下这个责任了,你知道,这一个月来我密切注意野鹰寨的一切,他们虽然没有行动,可是对于寨主夫人被抢一事,始终耿耿于怀。」
「他们打算怎么做?」
「雾谷名气大,所以他们不敢直接找上门,但是他们也在试探雾谷的人对于挑衅有何反应,最近不时有人搔扰欢喜镇的百姓,有些被我处理掉了,但是扰乱镇民之事,总需有个了结。」
「-要我怎么做?」
「我说过了,语柔姊姊既已纳入你雾谷之下,她的镇民自然也算是你的姻亲,你总不会坐视不管吧!只要你到欢喜镇露个脸,抓几个小贼杀鸡儆猴一番,野鹰寨自会知难而退。」她抚掌一笑,庆幸自己终于卸下了重任。
「我会处理的,谢谢。」他淡淡一笑。
「那我去瞧瞧语柔姊姊,失陪了。」她明眸流转,整个人充满活泼的朝气,令他不由自主地想到宇文映晨,他的小妹也是这般俏皮,只不过眉目间少了黎婉儿的刁钻和邪气。
宇文丰再度将视线掉回大厅的长辈们,五个老人家似乎已经恢复和气,婆婆一脸的春花笑靥,看得出年轻时必定是个美人胚子。
「丰小子,这是我们兄弟的师妹,上官流虹。」
东风开心地向宇文丰介绍身旁之人。宇文丰一直以为四大护法自出生便待在雾谷,不知道他们还有个师妹,看四老对她又爱又怕的神情,着实觉得有趣。
「上官前辈。」他微微拱手请安。
「这还差不多,刚才还拿柄剑指着我,以下犯上是重罪,你知道吗?」她冷笑一声。
「师妹,算了啦!卖我们一个面子嘛!」西火哀求道。
「不知前辈来雾谷有何贵事?」想她年纪已经不小了,脾气却仍如此刁蛮,不过念在她是四老的师妹下,宇文丰也不以为意了。
「要不是我徒儿救了个什么姑娘,婆婆我才懒得走这一趟,又是山路又是大雾的,累死我了。」
「流虹妹子,既然来了,就留下吧!咱们好久没聚聚了。」南雷陪笑道。
「呸!躲了我几十年了,现在相聚有什么意思。」她眼眶又转红了。
看样子他们需要更多的时间相处。宇文丰起身离开,在经过四老时,他停住脚步,冷哼道:「浩的新娘?你们四个好本事啊!」
满意地看着他们四个白着脸、有苦难言的窘态,他才带笑离去。
竹院内,黎婉儿和莫语柔聊得十分开心。
「语柔姊姊,-真的要嫁给宇文谷主?他武功高,长得也俊,不过却冷冰冰的,一点人气也没有。」黎婉儿微蹙眉头。
「他只是不爱说话罢了,但对我很好。」莫语柔温柔一笑。
「要是我,就会放些『快乐粉』在他身上。」黎婉儿忽然笑咪咪地开口。
「快乐粉?」难道世上真有这种让人开心的药?
「那是我研制的一种药,只要一沾上身,就会发笑,笑到全身发红,像煮熟的虾子一样,很好玩的。」
黎婉儿格格笑道,随即将手伸进腰带取出一小包药粉,说道:「-拿去放在谷主身上,一定有趣极了?」
「这可不是闹着玩的,笑到全身发红,那不是很难受吗?」莫语柔脸色转白,不晓得黎婉儿这么爱整人。
「姊姊别担心,我的药都死不了人的,只是专门拿来治一些恶人。」
「-这次来打算待多久?」
「我是来参加姊姊的喜宴,看完热闹就走,我喜欢看-披嫁衣的模样,定好看极了!」
「真多亏了-的好奇心,才救了我一命。」莫语柔想到当时的情景,还是心有余悸。
她那时手脚全被绑住,坐在花轿里动弹不得,幸亏遇上了路过的黎婉儿,她一时好奇想看看新媳子是美是丑,便执意掀开布帘,就这样误打误撞的救了她。
「这次-是心甘情愿的当新娘,一定会比上次更美。」黎婉儿眉开眼笑,小女孩的性子显露无遗。
「以后-也会被上嫁衣,当一个美丽的新娘。」她站起身替婉儿整理发辫,她的头发乌黑细软,还带有檀木的香气。
「我才不想嫁人呢!我要在江湖里闯出一个名号来,那才神气呢!」
莫语柔但笑不语,对于什么武林、江湖之事她一概不知,也不打算知道。
「姊姊日后当了雾谷的谷主夫人,那才威风呢!到时候谁见了-不是乖乖低头。」
「是吗?我倒没想这么多。」她只是单纯的受宇文丰吸引,愿意与他共度一生罢了。
「那我怎么不见-对我低头?」闻声走进的宇文丰,进来时,他正巧听到最后一句,因而回了婉儿一句。
「我算是媒人婆耶!哪个敢叫我低头?」她嚣张得很。
「你们聊完了吗?」他看向莫语柔。
「我和语柔姊姊正聊到婚礼的事,我这个媒人千里迢迢赶来雾谷,就是想讨杯喜酒喝哩!」
黎婉儿笑咪咪地开口,她的话让莫语柔染红了双颊,害羞不已。
「所谓择期不如撞日,就今晚成亲如何?」黎婉儿语出惊人。
明朝之时民风已开,再加上黎婉儿乃江湖中人,向来不拘小节,她一心想见莫语柔作新嫁娘的模样,因此也不管旁人的想法。
「可是……我都还没准备呢!」莫语柔面红耳赤地道。
「语柔姊姊来雾谷的路上,我和婆婆早就打理好一切了,此时雾谷大厅已摆着两口箱子,婆婆代表姊姊-的亲人,-只管安心做新娘子就好了。」
她的话让宇文丰觉得好笑,心想这对师徒果真霸道得可以,竟抬了两口箱子来逼亲。
「谷主,你觉得这个法子好不好?」黎婉儿踱到宇文丰身旁。
「如果-上雾谷,发现我并不打算娶-的语柔姊姊呢?」他好奇地问道。
「那就比较复杂了。」她想了一会儿,随即笑开了脸。「幸好你已经打算娶语柔姊姊了,如此婆婆就不用使出最后的法宝了。」
「什么是最后的法宝?」
「婆婆有点固执,如果搬来了嫁衣而没有新娘,她可能会自己披上嫁衣,要四个老爹扮新郎倌过过瘾,哦!一个娘子四个夫君,而且都是白发苍苍之人,我真不敢观礼!」
黎婉儿撇嘴,想像那个恐怖的画面。
而后,婉儿庆幸地拍拍自己的胸膛,对他笑道:「总之,你的决定作对了!」
宇文丰不语,上官流虹和黎婉儿是他所见过行事最为乖张、言行举止最为怪异的人。
「-先离开吧!我有事要和语柔说。」
黎婉儿离去后,他关上了房门,转过身子看向莫语柔。
「我本来是想再等些时候的。」宇文丰走到她面前低声道,怕莫语柔觉得今晚成婚太过草率。
她的脸越来越红,半是害羞半是喜悦。
「今晚成亲会不会太草率?」他低头看莫语柔,想看清楚她是否有丝毫的不情愿。
莫语柔心里已经乱成一团;既然已经决定成为他的妻子,什么时候成亲对她来无所谓,但他这种问法叫她好生为难,回答「今晚就成亲」,未免不够矜持,「今晚不成亲」,又不是她的本意。
「这个大木头,一点问话技巧也不懂!」
「语柔?」他的语气紧绷,正等待她的回答。
莫语柔抬头,鼓足了勇气看向这个即将-付一生的男子,他眼中的关切让她不再犹豫。
莫语柔深吸一口气,微笑道:「我想由我来穿嫁衣,会比婉儿的婆婆来得好看对不对?」
他一呆,而后缓缓扬起了嘴角,满足地道:「我绝对赞同-说的话。」
明月悬空的夜,雾谷举行了一场别开生面的婚礼;照理说谷主大婚,应该要宴请一些江湖侠士,或者至少也要有很多人来观礼才是。
但今晚的婚礼,只有雾谷里的人来观礼。
四大长老和今早才来访的两位贵宾,正大摇大摆地坐上主婚人的位置,高高兴兴地为一对新人证婚。
还未送入洞房时,四老、婆婆和黎婉儿已经醉得东倒西歪了,反倒是新郎倌在主持大局,他派人一一将他们抬回屋里,心里庆幸今晚不会有人闹洞房。
带着些许的醉意,宇文丰回到了竹院,轻轻地推开了张贴「喜」字的竹门。
莫语柔正披着凤冠霞帔,安静地坐在床边。
他依照礼节,拿起桌上的杆子,掀起了她的红巾。
在烛光的映照下,莫语柔的脸庞满是霞光,清-无比。
「-累不累?」替她取下凤冠,宇文丰递给她一杯酒,然后和她手腕交缠,完成饮「交杯酒」的仪式。
「我……我不知道怎么当雾谷的女主人。」即使低着头,语柔仍然感觉得出宇文丰热切的注视,和源源不断传来的热力。
宇文丰没有回答,迳自解开床边的布帘,月兑下靴子,更月兑掉了新郎红袍。
「而且……我一点武功也不会,我想现在学也来不及了……你要做什么?」她察觉宇文丰伸手想解开她的嫁衣,紧张地瞪圆了双眼。
「-的确不是学武功的料。」他轻笑,将莫语柔放倒在床上,随即将自己的身子覆上去。
「这又不是我的错。」他语气中的笑意让她发火,怒气也使她忘记了宇文丰正不着痕迹她褪去她的外衣。
「我知道。」他的笑意更深了,黑眸里写满情。
「其实只要给我机会,或许……」她开始想辩解,谈到一半时,宇文丰已用吻止住了她的问题。
她像个溺水的人,只能紧紧攀住宇文丰的肩膀,闭上眼感受这一波波的热浪;从她的脖子,一直延伸到胸前,由细小的火苗扩展至烈焰,让她的全身上下滚烫不已。
「语柔……」他低唤,望进她因情-而涣散的双眼。
「-即使不会武功、不会当雾谷的女主人,也都是我所选择的女人。」低下头,他再次覆上她的红唇,索取她甜蜜的气息。
他要让她忘却一切,让她在自己的怀中燃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