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野开始有意识的让喜多川多读书。
因为留意到他对家的平面图很感兴趣,所以选择了一些有关建筑物的书籍。
说起来,官方读本的种类也有所限制,有的只是“寺院百选”或“世界美术馆”之类……
即使如此,喜多川还是从堂野手上发现了比电视更有趣味的东西。
是受了自己的影响还是他本身就有兴趣呢?明明看起来是不会读书的男人,也会自主的借官本回去看了。
而且能把上面的建筑物,精致的画在笔记本上。
傍晚,好象等待晚餐结束这一刻等了很久一般的喜多川,收拾好之后马上打开笔记本,认真地画起画来。画好之后就第一时间拿给堂野看。
最初只觉是小孩的涂鸦,而礼貌上说到”画的真好啊!”。而后就是日益精良起来,看着眼前的画作犹其惊讶。
“真是画的很好啊!”
这么一说,喜多川就好像得到了认可一般,继续画下去。热衷到连同房的人和他说话也听不到的地步。蜷起身子一昧画画的喜多川,就好象被美术之神上身了一样。
一个月过去了,打开喜多川的笔记本,可以看到的已经是沙克拉达帆米丽亚大教堂……就好象真的写实素描画一般,以前对喜多川的绘画没多大兴趣的同房伙伴,现在也抢着他的笔记本要看来了。
“……真厉害呀,你这么有绘画的才能,从来都没有想过呢。”
堂野感叹道,喜多川骄傲的眯起了细长的眼睛。
“虽然画画,很麻烦。”
喜多川还是目光从下仰望着堂野。
“更加,表扬我吧。”,“很厉害”,“画的很好”之类。
“我画这个也要三天时间,再表扬一下这三天的努力吧。”
的确画的很好,可是直接说出”画的很好”的话,喜多川只会要求自己说更多表扬的话语。
“但是,也不是为了给我看才画的吧,你的画的确很好……”
“就是为了给你看才画的。”
是什么驱使喜多川现在用这种口气低语?
“你如果说“很厉害”,“画的很好”之类,我心情就会很好。要不然谁去会画这麻烦的东西?”
“不能这么说啊,这是不一样的吧。画是为了自己才画的吧。可不能是为了我。你,要为自己画才行啊。”
喜多川偏过头来。
“你在说什么?”
“所以说……你必须是为了自己画画才行。”
“你说的我可不懂。世间就是这样的吧。物物交换。如果自己想要什么的话,要准备用来交换的东西就是必须的。因为我想要你称赞,所以画画。这里有什么错?”
“我……那个,那你的自主性。”
“自主性是什么啊?”
又一次陷入僵局。喜多川还好象不高兴了一般愤愤的合上笔记本。从那一天起,就再也没见他画过画了。
第二天,在午休的时候喜多川离开座位去参与柿崎他们的讨论了。明明在这之前,还是和自己一起看书的……,变得有一些寂寞。傍晚在可以上床休息之前的时间里,也没有和自己说过话,当然更没画画。
喜多川生气了。但是堂野却不明白他为什么要生气。在没有任何交流的第四天里,中午的时候堂野被工厂担当叫了出去——被允许见面了。
来的是父亲。
“你瘦了呢。”
比自己还要消瘦的父亲这么说道,堂野无语。
白发也增加了,与小时相反,在儿子面前变的瘦小起来的父亲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话语有些梗塞。
“你妈和朋子也一定说过了,家里卖掉了。搬家也快一个月。说住的话在乡下还好。人们也都很悠闲……”
父亲只是一味的强调乡下的好处,变的好象并不是没有办法才搬到乡下去的一样。
“警视厅的人,还是……没什么消息。”
“对不起……我……”
父亲摇摇头。
“并不是你的错。只是爸爸和妈妈没有留意,不要在意。”
对话就这样结束了。在会面的十五分钟里,剩下的时间就这么,面对面的坐着。然后父亲就回去了。在回到工厂的机器旁之后,堂野就趴下来哭了。父母亲和妹妹一点都没有错,当一想到一切都是自己连累的,就让人非常的辛苦。
也不能振奋起精神工作。到了中午,坐在旁边的喜多川,不一会儿就吃完了饭。在放下筷子的同时也站起身来。在这之前,本来就没有什么特别的原因,只是没有根由的寂寞。但是也说不出心里的这种难受,堂野只是下意识的抓住了喜多川工厂衣的下摆。
无机质的目光,淡淡的看着堂野。
“那个……你就算坐在我身边都不想吗?”
喜多川与柿崎对看了一下。结果还是坐回了位置上。堂野也只是在想着自己的心事。和以前所思考的没有多大差别,但是一想到并不是自己一个人在这里思考,就有一点宽慰。
旁边是愿意帮助自己的人。如果有什么事的话,一定……一这样想,就好象有了一条无论何时都可以逃避的道路一般。
在午休快要结束之前,堂野对喜多川说了一声“谢谢”
“我什么也没有做。”
旁边的男人,默然的说出以上话语。
“因为你肯陪我。”
“我不是说过……什么也没做吗?
“即使没有实际的行为,你肯在我身边,我就可以轻松一点。所以我向你说谢谢。”
喜多川的眉间皱了起来。
“真是,不能明白。”
“即使不明白……这样就好。”
喜多川坐在座位上,一阵的不适。好象给他添了许多麻烦。然后喜多川还是一脸难看的问向堂野:
“呐,我说是为什么呢?”
堂野在考虑怎样才能把自己的心情传达给喜多川。
“你肯在我身边,真是太好了。”
“我……”
喜多川不断在回味堂野所说,还是不得其解。
“这个,并不是那个……物物交换。并不是实际的物质的问题,而是真正心意的问题。”
堂野的话又再一次让男人陷入了沉默。
“我什么也没做。”
“即使什么都没做,也可以啊。”
喜多川从位置上站了起来,走过柿崎那边去了。并不是说谎,也没有伪装,只是直接的表达了自己的心情。可是看起来他还没有理解的样子,堂野有一点落寞。
第二天是运动日。轻量的体操之后,堂野在围墙根下坐了下来。呆呆的看起了网球比赛。最初还在奇怪大家可真热心啊。后来明白是因为在用比赛来做赌约的时候,惊讶了一下,还是理解了。
虽然风很冷,但是阳光还是温暖的。抱膝坐下的时候,还能听到头顶上叽叽的小鸟叫声……不经意,回想起自己小时候远足的事情来。森林和监狱的运动场慢慢重叠……堂野苦笑了一下。
自己的脚跟前有人影晃动,抬起头时喜多川正看向自己。眉毛皱得紧紧的看起来并不轻松。
“怎么了?”
喜多川又转开了视线。并没有尴尬的盯着他看,他也没有离开的意思。在堂野的跟前来来回回走了一阵之后,正面对待堂野说道。
“你让人不爽。”
被当面这么说,心里一阵紧揪着疼。
虽然不知道自己是哪里让他不爽,但是不喜欢的话无视不就好?明明不特意那么说出来也可以的啊,明明……
“那又怎样?”
心情不好的回问过去。喜多川有些重心不稳。
“所以这样……所以……”
“不喜欢我的话,不要靠近不就好?”
看到喜多川接下来紧咬下唇,还嘀咕了一些话语,但是到底说了些什么堂野却没听清楚。
“……心情不爽,就是心情不爽啊。”
终于听到他在嘀咕些什么了。
“老是说一些我不懂的话,我会一直在意的啊。”
“你又算什么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你到底在说些什么?我不是很明白啊!”
喜多川握紧双手。
“所以说,你就是讨厌。”
“我知道你讨厌,看我不爽……然后呢?”
以为喜多川回答不出就那么转身离去,可是在他走出二十米的时候又返回头坐了过来。不时的瞟一瞟堂野,好象在窥探他的心情一样。
“有一种小小的心情,好象闪了一下光芒瞬间又枯萎了下去。你认为是怎么回事?”
即使这么说,堂野还是不能明白他微妙的抽象话语。
“你是,寂寞吗?”
“我不知道。”
低下头,喜多川只是拔着地上的小草。
“模模我的头好吗?”
也不看堂野,仿佛梦呓一般的话语。虽然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堂野,还是按照喜多川所说的那样做了。明明是自己说要模的,在抚摩喜多川的头发的同时,他还是一副顽固的模样抱膝坐着。
“就算你这么做,我也不会给你任何回礼哦。”
堂野看了看喜多川忽闪的眼神。
“不会给你好吃的菜,你发烧了也不会给你药哦。”
“所以说我也不是有什么期待才这样做的……”
“所以我不是说我不会为你做什么事了吗?我说的话,你难道没听吗?”
堂野的手离开了那颤抖着的脑袋。
“回礼啊物物交换之类,你难道没有与人交往过的吗?”
湿润了的眼眸,哀哀的盯着堂野看。
“那样的事,我不知道啊。”
“即使没有利害关系,只要有心在,人们就可以友好的交往哦。”
“那样的很怪。”
“我认为这样是很普通的哟。”
喜多川在俯下头之后,有一会儿没有了动静。然后又说了一次“模我”轻抚上去的时候,喜多川还是不安的颤抖着。
“我要给你做些什么才好呢?”
“什么都不用做就可以了哦。”
喜多川看了过来。
“真的,什么都不用做就可以了。”
低下头的时候,喜多川“吾”了一声。不知是谁,高兴的打起了网球。呈放射线活力飞跃着的网球,因为是逆光之下所以看不清楚起来。喜多川此时也抬起头,目光追随着跳跃的球儿去了。
明明是一个成熟的大人了。却好象孩子一般不懂人情事故。喜多川又低下头回到自己的天地去了。这是为什么?躲避耀眼的阳光吗?堂野不是很明白。
感觉到对方的好意,无论是表情还是语气,或者是态度,还有只对自己优待这些事,很多很多。回想起这些种种……
堂野就不断品尝这种心情。
已经让周围的人皱眉的程度——喜多川只是围绕着堂野生活起来。
无论是午休还是晚饭结束到上床休息这段时间,喜多川都片刻不离堂野的身边。还有明明座位离的不是很远还是紧紧的坐在一起。现在已经到了要说“分开一点吧”的程度,紧紧的靠在一起。
看书的时候旁边就问了过来“这是什么?”虽然开始有一起看,但是就渐渐的要说“玩象棋吧”,“玩围棋吧”的在一旁打起岔来。
堂野无论是象棋还是围棋玩的都不是很好,因为喜多川想玩所以陪他玩过一两次。但是之后还是不断被拜托“下象棋吧”。
虽然被拒绝不服的咬紧下唇,但还是没有离开堂野身边的意思。
一天晚上,睡下后喜多川就对堂野要求道“牵着手吧。”
“牵着,手?”
“一般关系好的话,不是都会牵手的吗?”
又不是小孩子……虽然这么想,也没有很强的拒绝理由所以还是答应了。喜多川不停的捏着堂野的手,就在忐忑的时候还是不觉睡去了。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两手还是握在一起。还有一点点伸出了被单,一想到会否被刑务官发现,就非常担心。
手动了一下,喜多川就醒了。迷糊的伸展之后,就看着堂野笑了。
“夫、夫夫”的这么笑过又在被子里躲起,不一会又探出头来。
“怎么了?”
并不回答,喜多川还是隐进了被子里。刑务管来巡视了,躲在被子中的喜多川并没有注意。就像只是瞪大眼睛走过的刑务官一样。
那一天,喜多川于是一整天心情都非常好。一改无表情的形象,不停的笑着说着。
用餐完毕之后,喜多川好象小犬一般在堂野的衣服上嗅来嗅去。明明是在洗浴之后,难道哪里还有什么异味吗?非常担心的堂野问道:
“会臭吗?”
喜多川摇摇头
“是很香的味道。”
“是香皂的气味吧。”
“和那个不同。”
喜多川靠近堂野的脖子把鼻尖压过去嗅了嗅,突然伸出舌头舌忝了一下。堂野背部一阵发麻,紧张了起来。
“干,要干什么?”
即使想逃,可还是被压住背部逃不了。看到这种景象的公文“嘎哈哈”的笑了
“什么啊,喜多川,你难道还打算做食人族吗?”
喜多川却认真的回答道:“怎么可能吃掉?”
“吃掉的话,堂野不是没有了?”
“这可是真理。”
芝也附和道,柿崎“哈哈哈”的一阵骚动。
“你说什么真理啊?”喜多川回问公文道
公文嘴角两端向上翘起一副不怀好意。
“男和女混上的时候,做小孩时候的道理哦。”
而后就HYAHYA的大笑起来。
虽然自己的意识是一百个不愿意的反抗着,喜多川还是从背后抱紧了堂野,仿佛对待婴儿一般左摇右晃。
“不,不要开玩笑了,会被注意的。”
即使这么说喜多川也一点都听不进去。就在这种状况下不经意的,喜多川在堂野背后说道:“了。”
堂野吃了一大惊。
“卑猥的那样弯着腰,小弟弟已经不行了吧。还不去解决一下。”
被公文这么命令,喜多川从自己的置物架上拿来了卫生纸走进卫生间。虽然那是正常的生理现象,堂野却被吓得缩紧了身体。为什么要特意在自己背后啊……一阵惊讶。
在喜多川走进卫生间的同时,柿崎也靠了过来。
个人的座位也是有规定的,但好象这一点也并不能打扰他。
“堂野桑,和喜多川哥做过了吗?”
“做,过?”
“要我告诉你敏感点吗?”
“哈?”
芝看不下去般在柿崎头上大力扣了一下。
“在牢房里面要怎么做?只是喜多川在捉弄堂野罢了。”
“虽然是这样,可是我也很想,加入他们啊……”
公文“KYA”的唾弃了一下
“还用的上什么敏感点吗?已经像筷子一样直了。”
柿崎不服的皱紧了鼻头。
“我可是“立起”的专家哦。因为公文不知道男人的秘密,才会小看“HOMO”如果攻下了敏感区,那才是最高的境界啊。”
芝合上了正在看的书本。
“无论怎么攻下,我也对玉和竿子没有兴趣。”
“但,但是……”
“咳咳,你们太大声了。”
公文皱了皱眉头。
“那么喜欢一个人研究的话那就去独居房好了,有必要的话我可以替你跟刑务官说。”
“我才不要独居,很寂寞呀。”
在谈话的期间,喜多川就从卫生间里出来了。一脸不满的站在柿崎背后。
“这是我的位置。”
低语的利剑起了作用,柿崎赶紧走开。回到位置上坐下的喜多川,看看堂野笑了。
白天,在工场有人和刑务官发生了冲突。大约一个星期前,工场担当由老手的中年刑务官,换成了二十代后半的年轻男子。
虽然更换刑务官是经常的事,这次的刑务官却非常严谨,些小的动静都会马上给你发警告小票,所以在惩役之中的评价是很差的。
那一天,惩役同士之间发生了小声的议论。虽然内容是关于工作上的,刑务官还是不听任何解释的按下了警报,把两名惩役带出了工场之外。
刑务官一副“看看你们做了什么好事”的脸色,“不想受惩罚的话,就安静的工作!”放出这番话,就好象干脆的拔出了不像样伸展出来的鼻毛。
正直,这到底是什么东西呢?就算被称为刑务官,你们也并不是很“伟大”的。堂野激烈的愤怒被唤醒了,甚至有想过抗议。但是当“惩罚”二字在脑中经过之时,就提不起那精神来了。这样的自己,无可救药的卑怯,非常的不甘。
那一天也是运动的日子。冬天的多云阴暗的一天。日照非常弱,在外面的话如果不活动身体,就会连指尖都给冻僵。
堂野绕着操场慢慢的走着,喜多川就在他身旁紧紧的跟着。堂野停下他停下,堂野坐下他坐下。喜多川紧随自己一点也不分开的情形,吃饭和运动的时候都一样。工场其他惩役的流言“上手了吧”,也传入了堂野的耳中。
被认为是同性恋的感觉并不好,被周围的人戏弄也很让人生气。但是对还是孩子,像小狗一样的男人凶恶的话,堂野又做不到。而且,也不能否认对喜多川不幸身世而抱有的同情。
“那个刑务官真叫人生气,连那样的事情都计较的话……”一回的惩罚,对惩役有多大的影响,他不会明白的吧。
旁边没有人在的时候,堂野就会这样对喜多川抱怨。而且抱怨的对象也只能是喜多川。如果被其他想换得分数而向刑务官告状的人知道了,就会遭受残酷的惩罚。
以前有听说过因为反抗而关进惩罚房,被持续的虐待而弄至头脑不清醒的男人的事情。以至那男人出狱后,又在外面把刑务官给杀了而返回牢房——堂野现在很能理解那男人的心情。
“那个,我能不能在你膝盖上睡一下?”
因为生气而头脑一阵发热的堂野,真是有一瞬间无法理解喜多川在说什么。
“膝盖?”
“膝盖枕头。”
的确只有在牢房里的座位和床位不能乱换这些事情是规定的。但是在这种谁都看得见的地方做这种事真的好吗?心中一阵发紧。
而且现在,自己正在抱怨,对方一副没有在听的样子。无论如何也想对方给一些反应。
“但是……”
“膝盖,就借我一下吧!”
膝盖、膝盖的非常执拗,最后堂野终于敌不过把膝盖借给了喜多川。心想着又要成为流言的种子了吧。……喜多川在堂野的膝盖上,面向堂野的月复部安稳的睡下了。
担忧的还在想会否引起刑务官的注意,但是刑务官正专注于观看网球比赛,并没有注意这边。
本来在膝盖上老实不动的头,突然不安分起来。贴进了堂野的月复部,好象在嗅着什么一般,堂野冷静不下来了。
“不,不要这样啊!”
“有你的味道。”
“我不喜欢啊。”
两手挡住他,喜多川舌忝了舌忝嘴唇懊恼的放弃了。但是并没有从堂野的膝上离开。
好象习惯了堂野膝盖的男人变得有些可笑,堂野笑着问道:
“你的名是什么?”
过了一会,喜多川回答道“圭”
“汉字写出来是怎样的?”
“就是两个土重叠起来的那个……,那你的名字呢?”
“崇文。”
“什么样的字?”
“山下一个宗,文是文字的文。”
“吾!”
“圭可真是一个可爱的名字啊!”
喜多川闪闪发两的双眼快速看了堂野一眼。
“真像不认识的人的名字呢。”
“为什么?”
“因为都没有人这样叫过我。”
从来没有被人叫过自己的名字吗?一想到这,堂野对眼前的男人产生了怜悯。
“……真浪费啊。”
喜多川微微一笑
“就好象是你给我起的名字一样。”
“下次开始,我就管你叫做圭吧。”
喜多川高兴的蹭着头
“我也管你叫做崇文可以吗?”
“可以哟!”
喜多川便崇文,崇拜没有意义的反复呼唤起来。
微妙的让人感到可爱,堂野慢慢的模着他圆圆的和尚头,喜多川仿佛又像猫一样眯起了细长的眼睛。这么单纯的男人,怎么会杀人?堂野还是想不通。
在共同生活长久之后,这个疑问就更加的膨胀了。喜多川一向冷淡,肯定不是容易激动的人。实在想象不到他有计划,没有任何情理可讲的杀人。
到了不知道不行的地步。最终还是战胜不了膨胀的好奇心,堂野小心的绕着圈子问
“你是怎么来的这里的?”
喜多川偏过头
“你不知道吗?”
“虽然有听过传言。”
那你不是知道吗?就这样结束了谈话,喜多川闭上眼睛。
“听说过……是听说过,但是,我实在想象不到,你能,杀了一个人……”
喜多川微微的睁开眼睛,直直的看向自己。难道,踏入了他不愿让人触碰的领域?堂野有些慌乱起来。
“不想讲的话就算了。我不是故意要问你的,对不起……”
堂野叹了一口气,原以为这个话题就这样结束了……
“下着雨的一天,妈妈来了。”
喜多川小声的说道
“来到了建筑工地的宿舍。已经有十年没见过她了。所以,在她说出“我是你妈妈”这句话之前,我并不知道站在自己眼前的这个中年妇女到底是谁。因为很久没有见面了,她说要不要一起去吃饭。我们就去了外面。她请我吃了很贵的汉堡定食,然后说“现在,生活很困难,借些钱给我吧”我就借了钱给她。”
喜多川稍微移动了一下。
“在那之后,来了几次借钱。冬天,下着雨的一天也来了。“我已经没有钱了。”我这么回复她,她却说道“跟我来。”就牵起了我的手。我跟她来到了一个黑暗的仓库里,有一个男人睡倒在那。妈妈交给我一个用手绢包着的手匕,说“你不杀了他的话就会被杀。所以杀了这个男人吧。”——于是我就听她所说的杀了那个男人。”
呐啊,喜多川看着堂野。
“人,在死的时候什么都不说的。也没有叫唤。要刺入多深才会死,要怎么样才会死的,我不明白……”
堂野用手按了按额头。
“你把这些事情都说给警察了吧?”
“说了哦,说“人是我杀的。””
“不是,是受你母亲拜托才杀人这件事。”
“没有说哟。妈妈要我说人是我杀的。”
有这样的笨……这么想着,实在想不通!”为什么不说出事实?虽然你说人是你杀的,可是那男人最初就已经死去了的。
啊,你只不过是杀人的替罪羊罢了。”
是吗?面对喜多川这样的回答,堂野气不打一处来。
“为什么你就没有想过要证明自己的无辜呢?如果证明那人不是你杀的,而你只是背负损坏尸体罪而已,不用在监狱里受那么多苦啊。”
“那家伙是生还是死,怎样都好。本来就是没有见过一面的家伙啊。而且那种感觉只是一瞬间的事情。”
堂野愕然了。不能理解喜多川的心。无论母亲怎么拜托,也不能杀人吧。还感觉即使这样也好,有考虑过吗?这个男人的“良心”,到底在哪里呢?……
“为什么要一副这样的表情?”
喜多川皱起眉头。
“不是崇文你说要知道的吗?说想知道,我为什么杀人。”
“是这样没错……”
“因为是崇文,所以我才会说。连警察,律师,还有其他的惩役我都没有对他们说过。因为母亲交代不能说。”
到底要回答他什么好呢?堂野不明白。
“明明至今为止都没有和任何人说过,但是又为什么要告诉我呢?”
因为崇文说想要知道……一样的回答。喜多川撅起了嘴。
“因为我想比起妈妈,你比较好。只要跟着好的感觉走就对,不是这样的吗?”
“跟着,什么感觉走?”
喜多川好像很为难的一般抿了抿嘴。
“就是,好的感觉啊。”
喜多川在堂野膝上倔起劲来,但也怎么都不离开。
如果这时发生骚动又会引起刑务官的注意吧。堂野也放弃了要让喜多川从自己膝上离开的想法。
“我觉得比起妈妈来,崇文比较好。无论是在一起,还是这种触碰,都好温暖。”
让儿子顶罪的母亲,喜多川直到现在还相信着她吗?那种人际关系的贫乏连堂野都觉得不可思议。
“你从这里出去了,然后好好的工作,谁比较重要就会很快明白的了。一定,会发现比我更好的人的。”
“等到那个时候,我不是个老爷爷了?”
堂野不解的看着喜多川。
“我明年,就二十九岁了。像在这段时间我才认识到崇文这样的人,按这样计算的话,下次比较重要的人出现不又是二十九年之后吗?快六十了不是可以被叫爷爷了吗?这样的话,还不如抓紧现在的崇文好。”
明明说了这样不好,喜多川还是不肯从堂野的膝上离开,而更靠近堂野的月复部小声说道:
“和我吧。”
堂野吃了一惊。
“以前看见男人的那里,都不会有感觉。但是想和崇文做。我,可能变成HOMO了。这么突然的就变成HOMO了啊。”
“一,一定是哪里弄错了。”
“没有错。我现在就想解开崇文的扣子,舌忝你的那儿呢。崇文的体液闻起来很好啊。”
“住手啊,喜多川。”
“不是说要管我叫圭吗?叫我做圭吧,你给我起的名字。”
堂野激动的全身颤抖。
是愤怒吗?还是羞耻,说不请的感觉蔓延全身。
“不要生气啊!”
“是谁……是谁让我生气的啊!”
“为什么要生气呢?我只不过说出了真实的想法。”
喜多川终于从自己的膝上离开了。喜多川一离开,膝上马上就一片寒冷。
“我有考虑过的。可是,无论怎么考虑,我果然还是想和你。为什么会这样,我也很在意。”
堂野抬起头。
“我对崇文……因为我爱崇文。所以我才会想和你。”
“这样的事情……只是给自己的找个适当的理由吧。”
“夫妇,不是也因为相爱才会的吗?和那个一样哟。因为我也爱重文所以想和你。”
“不是的。”堂野低下头。
“为什么你要说不是?我明明说的是我爱你。”
在耳边萦绕的话语,堂野不知道要如何回应。
如果这在围墙以外的世界……堂野这样想。如果被同性的友人,告白了。如果自己没有这份心情,会干脆的回绝。这样的话经过物理的时间与距离,对方的心情也一定会平复下来了。
堂野清楚的告诉了喜多川。
“我只把你看做是好朋友,恋爱感情什么的一切没有。也不想。”
喜多川回答:“不想的话,就随你喜欢吧。”
然后即使想保持距离,但是也因为在同牢房的邻床,用餐时的座位也是紧挨着的——想要保持距离还真是很难。
喜多川仿佛恋母情节一般的感情却在持续上升中。
堂野在一天夜里,感觉到唇上的违和感而惊醒时,发现自己正在被吻。
当明白对方就是喜多川时,堂野也发不出声音来。只是用力推开覆盖在自己身上的身体。“咚”的一声很大声响。
夜勤担当的刑务官很快赶来,慌忙的赶快装睡。
大家都说“没有听到声音”地撒慌了。
但是刑务官坚持说听到了这房间的声响。
芝说:“我没有听见声响啊。担当您听到的应该是上一层房间的响动吧。”渐渐的也没有了自信,刑务官最终放弃了离开。
担当走后,公文“动静不要那么大,给我安静点。”的命令道,明白了公文的意思之后堂野一阵羞愧难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