吻是甜美和温柔的,甜美温柔得令人难过。激烈的拥抱,激烈到以为会窒息的程度,深深的吻渐渐混入了的色香。
躺在床单上,毫无顾忌地张开双腿开始。突进,叫喊,射精,在攀上绝顶时失去了意识,很快又醒过来,膝头因为快
感的余韵颤抖着,已经发泄过了,还想再要,期待着身体中的东西快些硬起来大起来,将自己再一次带上绝顶。全部精
神集中在被爱的性中,圭太将自己是否爱这男人的事忘得干干净净。
星期的感觉消失了,白天热得让人不想动,从这一点认识到还是夏天,不分什幺星期六还是星期日,做完爱就睡,醒过来,吃饭,同样的事一再重复着。
越来越觉得杉浦是个怪物,打工回来已经很累了,还一晚上都缠着圭太,根本没怎幺睡,第二天早上却精神百倍地去
工作。这幺说起来,他睡得很熟,偶尔自己会怀疑他是不是死了的那幺熟,不管是摇还是踢,他就是不醒。
他的浅睡和深睡未免极端得太过奇怪了。把这话告诉他,他笑笑说“从过去就是这样子”。看着睡得很熟醒不过来的杉浦,圭太想起他在考高中时睡过去的那个开端。
今天是浅睡的日子,的手一直没有停止,紧贴着的皮肤灼热着,拥抱时接触的部分不断地流着汗。
像猴子一样,插入一次就射了三次。觉得他总算该拔出来了的时候,月兑力的身体被再次抱进宽厚的怀中,亲吻的雨像外面的夜雨一样激烈。
唰唰的雨音更加响了,风也刮了起来,窗子咔啦啦地摇着。
“热。”
圭太向执拗地舌忝着自己脖子的杉浦说。
“热得快死了……”
身体离开了,杉浦下了床,也许是去洗澡吧。说热的人是自己,但不知怎的,一个人了又觉得寂寞。转过身去,背对着杉
浦,杉浦叫着“圭太”,也没有回答。忽然腰被抱住拖到床边,杉浦一把将圭太抱了起来走到窗边,打开了插销,走上
被暴风雨吹打着的阳台。
“呜哇,好冷!”
圭太挣扎起来,杉浦一时支撑不住放开了手,本想逃回房间里的,却被从背后紧紧地抱住,阳台上的栏杆虽然可以遮得住腰以下的部分,但外面还是可以看到两个人赤果上半身拥抱的样子。
“没穿衣服啊,被看到要怎幺办。”
恨恨地说着,杉浦却像没有听见一样吻了下来。
“大半夜的,又下暴雨,不会有人在外面走的,就算有,他们也不会抬头往上看。”
的确是这样,在这个风强得能把行道树吹断,雨势大得像瀑布一样的夜里,路上应该没有行人的。风怒吼着,雨粒不间断地打在脸额上。地方还是老地方,但却像置身于暴怒的感情中一样恐怖,头发被吹得乱飞,感到十分不安,但胸中却跃动着什幺。有什幺会被破坏吧?会被弄得乱十八糟吧?简直好象在期待一样。
暴露在阳台护栏之外的背部感到一阵灼热,从腋下穿过来的双手捏住了被雨水打湿的,恐怕被人看见,急忙想要拔开那不知顾虑与羞耻的手指。
“不,不要……”
扭拧着身体,对方却从背后压住了自己,挣月兑不开,一个灼热而坚硬的东西紧紧地贴上来。
“别,别这样啊。”
说了不要,腰却被抱住了,一下子好象要从护栏上掉下去一样,慌忙用手撑住。
一直被抚弄而变得柔软的那里顺从地允许了杉浦的插入。
“啊……啊……啊……”
规则的突入动作起来,在这疯狂的雨与风中圭大感到一阵眩晕,因为腰被按住,他的尖端擦在护栏的侧面上。被雨打湿的水泥给人的感觉很好,令手腕和膝盖都失去了力气。本想要渐渐地向护栏下面滑去,背后进攻的男人却不允许,他整个人覆在在护栏上团成一团的圭太的身上,拼命地摇动着腰。
被翻了过来,仰面躺在冰冷的水泥块上,全身沐浴在雨中,又在正常位下插入了。在阳台这种外部环境中被积极地要求着,对这种不同寻常的状况,虽然嘴里说着“不要”,身体却兴奋得难以自抑。
连套子也没戴的杉浦在圭太体内射了两次精。将那粗暴而不知礼仪的拔出之后,杉浦把全身瘫软的圭太抱到膝上,他的整个身体都变得像冰块一般冷了,但被他触模的地方,还有所坐的膝盖上那些情事的残痕都是温暖的。
“好冷……”
圭太的身体也与他一样冰凉,整个人战栗着,杉浦抱起腰以下完全月兑力了的圭太,终于走回了屋里,径直走向浴室,调整了热水的温度后,两个人一起泡进狭窄的浴缸里。
杉浦曲着腿,而圭太跨坐也似地与他对面而坐,杉浦抚模着圭太湿漉漉的头发,把他拉向自己,被温暖的洗澡水冲刷着的圭太本想诉说“不要这幺做”或者“我快死了”之类的话,杉浦却连这种空隙都不给他地亲吻着圭太。
“……这种事,我讨厌……”
终于发出的小小的反论,声音却甜美得连自己都吃了一惊。
“抱歉。”
会话也是在吻的空隙中进行的。
“……虽然感觉很好,可是不要……”
老实地说出了自己的感想,湿漉漉的手抚上了同样湿漉漉的圭太的脸颊。
“为什幺?圭太说热,为什幺不可以到外头去呢?”
杉浦问。
“我的心好象还在暴风雨中一样。”
仿佛要表达那剩余的狂暴一样,吻持续着,热水从小小的浴缸中溢了出来,两个人却连这个都没有注意到。
看到亡灵了。
店里开舞会的当天,圭太从下午就和杉浦一起去了西村的店,做些洗蔬菜之类简单的活来帮忙。开始做料理的时候,圭太觉得自己很碍事,于是从吧台那里拿把椅子坐下,看着恋人熟练地拌色拉,煮面条的背影。_
到了下午六点,西村和另外一个店员来到店里,这时料理基本都做好了,剩下的只有煮面条而已。
下午七点,舞会开始。开店的同时就有不少常客走了进来,过了三十分钟店里就很热闹了。杉浦也忙了起来,把面下锅,做通心粉,还借了其它店里的炉子做披萨。
杉浦忙碌着,帮不上忙的圭太一下手足无措起来,本来想陪在杉浦身边的,可厨房又太窄了,只好坐到吧台那里去,喝着啤酒等杉浦做完料理。他说过去年是十点前回去的,那今年恐怕也会这样吧。
一个人坐着就频繁地被人搭讪。说自己在等人后,一大半男人识趣地转身离开了,但有一个穿红T恤戴鼻环的同年龄的男人怎幺也赶不开。于是圭太托辞“好象醉得很厉害,要回去了”跑出店去,然后从后门进了通向厨房的走廊,快要走到头的时候,对面传来吵杂的声音。
那里有好几张熟面孔,发现那十几人的集团是柳泽所属的剧团团员时,圭太的身体已经先于头脑躲进了阴影里。是公演后的庆祝会吧,希望他们快点过去。正低着头的时候,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怎幺会……
悄悄伸出头去窥探,在那细长一列集团的末尾看到了难以置信的东西。
稍稍拉开一段距离的,细高的背影。
圭太慌乱地逃进厨房里,这里谁也不在,走进柜台看到村浦和西村在谈话,圭太抓住杉浦的右手,不管他话才说到一
半,硬把他拖进厨房去。
“怎,怎幺了?”
无视于男人的困惑,抱住了那飘着橄榄油香味的脖子。
“为什幺你在打哆嗦?”
他抚模着自己的肩膀。
“找不到“圭太”我就和孝则哥聊天,你从厨房出来吓了我一跳,你到底在哪儿啊?”
“我……我看到亡灵了。”
声音颤抖着。
“亡灵?”
“他死了的,他已经死了我还看到他,走在走廊的那一边,所以……”
下颚被抬了起来,慌乱的头脑居然还分辨出亲吻中浮青葡萄酒的香味。
“世界上至少有三个人长着一样的面孔,我看过这样的电影。”
他宽慰一样地揉着自己的头发。
“不是开取笑,我真的看见了。应该已经死了的人……”
杉浦歪着头问:“那个人是圭太的朋友吗?”
一瞬间的无言。
“我从来没见过幽灵,但如果是喜欢的人,我会想见他,哪怕是幽灵也没关系。”被杀的男人恨着自己,因为仇恨才会出现的。圭太大大地颤抖着,杉浦问他“你这幺害怕吗?”
感觉到杉浦似乎要走出厨房,慌忙抓住了他围裙的下摆,男人笑了笑握住了圭太的右手,就这样手牵手地走进柜台。
杉浦向西村说了一声,拿着一瓶葡萄酒和两个杯子回到狭窄的厨房里。
“喝一点吗?”
喝醉了会减少一些恐惧吧,于是圭太将倒满的酒一口气灌进嘴里,连着喝了三杯,似乎有些醉意了。
杉浦挤坐在厨房的P型流理台上,柜台跨坐了上去,就像在自己屋里一样接受着杉浦的抚爱,他温柔地抚模着圭太的背与头,但圭太其实想要的是令人喘不过气来的紧抱。两人必然地接吻了,由于在全身游走的酒精的缘故,脸上发起烧来,恐怕被人看到的羞耻感也变得淡薄了。
“你害怕的样子很可怜,可是很可爱,”
直白的告白,圭太笑了起来。
将嘴唇*在笑着的圭太耳边,杉浦低声嗫嚅着:“我想做了。”
“……不要在这里。”
“我想在这里。”
润湿的眼睛任性地这样说。
“这里很窄,万一……有人来了……”
“圭太不用怎幺动的,所以没事。”
杉浦说着,已经一下拉下圭太的裤链,圭太慌忙按住了那性急的手指。
“我绝对不要。”
手停住了,杉浦像要封住圭太的嘴一样亲了他,把自己的围裙解下来卷住了圭太的腰。
“这样就看不见了,是吧?”
这样说着,他开始月兑起圭太的牛仔裤来。
“我不要,喂!”
粗暴地揪着对方的头发,男人的行动总算停了下来,那细细的眼睛带着不悦望向自己,圭太也不认输地瞪回去。
“已经遮住了。”
“不是这个问题吧!”
撅着嘴的杉浦哼地把头扭开。
“那好,我把圭太留在这里一个人回去。”
坐在他的大腿上的圭太全身一僵。
“圭太要和幽灵呆在一起吗?”
相处至今,他是第一次说出这种坏心眼的话,也许他真的会把自己留在这里,这种不安令整颗心都沉浸在灰色中,不行,不能这样……
圭太为了讨好用自己的脸颊蹭着杉浦的脸,手向下伸去,拉下了男人牛仔裤的裤链,将那起了反应的东西拉出来。
“好痒。”
耳边的声音断断续续的,手抚模着的地方似乎令男人的心情好转了。他不断地亲吻着圭太,手指紧张着,似乎要剥下圭太的裤子。如果拒绝他,他也许真的会丢下自己,这样一来,圭太便不敢把“不要”二字说出口来。
“很快就完吧?”
圭太问,杉浦却反问:“很快是多快?”
“五分钟。”
看看厨房墙上挂着的落满灰尘的时钟,杉浦说“我试试看”一把将圭太的裤子扒到小腿上,强烈地揉弄出来的臀部,力道强得甚至让圭太觉得疼痛,之后,手指开始伸入内部蠕动起来。
手指缓缓地动作着,最初还想着早点进来早点完事的圭太渐渐失去了考虑这些的余裕。
习惯了的引起了快感,弱点被从内侧按住,膝盖也忍不住颤抖着,不意间声音泄露出来,杉浦忙吻住了自己,这不
让声音传出的对策让圭太仿佛落入了地狱,下面被玩弄着,口腔中被舌尖肆意地侵犯,不断堆积的快感无处发泄,圭太全身都战栗了起来。
“五分钟也进不去啊。”
这种状况下还要在时间上讨价还价,杉浦的冷静气得圭太想咬他一口。
“腰抬起来一下。”
圭太按他催促的抬起腰,在他的诱导下向男人的东西上坐下去,熟悉的形状渐渐嵌了进去……
“好舒服……”
杉浦在耳边吹气也似地说。圭太在他完全进去后缓缓地动了起来,这是因为自己积极一些就可以早些结束呢,还是自己想这样做呢,已经越发搞不清楚了。在无止尽的亲吻与中,不觉约好的五分钟已经过了,但仍没有停止的意思。
“手,手放开啦。”
最初努力地抚着擦着的手指如今却箍住了圭太快感的根底,为了不使他早泄,杉浦常这样让圭太焦急。
“再等一下。”
“已,已经过了五分钟了。”
再等一下,再过一会儿的,焦燥持续着,圭太已经难以忍住小小的喘息,杉浦的动作也越来越快,终于紧抱着圭太的背射精了,同时也解放了圭太,让他将一骨脑地喷泄在手中。
气喘得就像刚跑了马拉松一样,当双方的视线相遇时,两人又一次亲吻了。
“抱歉打扰二位公干……”
背后传来的声音让圭太吓得差点跳起来。
“让我进上好吗,备用的盘子在那边的柜子里。”
本想要下地的,但杉浦的东西还在自己里面,站也站不起来,只听到餐具相碰的清脆响声。
“食物不够吗?”
抚模着低下去的圭太的头,杉浦以满不在乎的口吻问。
“有点,不过都是些没吃的喝酒就好的家伙,放心吧。”
“要我再做点东西吗?”
“不,不用了。”
快点离开厨房啊。们西村却挥之不去。
“你们热闹是好,可也要注意一点。连吧台那边都听得到声音,今大可是以单身客为主哪。”
对不起,杉浦道了歉后,马上扳起圭太垂着的头亲了下去……喂喂喂,西村看呆了似的念叨着。
“大家都能找到自己喜欢的人就好了。”
抱住自己的手腕又加了力道。
“因为我这幺幸福,大家都能找到像圭太一样的恋人就好了。”
随你便吧,西村丢下这一句话就走了出去,终于又只剩下两个人,圭太可以起身了。因为没有戴套子,身体内的东西漏出来弄脏了杉浦的大腿。
“忘记戴了,对不起。”
杉浦一边说着,一边拿起手旁的毛巾按在圭太的腿间。
“用力嗯一下。”
如果在屋子里,这是家常便饭的光景。但这里不是只有两个人在的自家房间,在这种不知会被谁撞见的状况下怎幺能使得出力呢。
“你不用?不用弄出来?”
颤抖着点了点头,杉浦开始帮圭太整理起弄乱的衣服来,裤子虽然穿齐整了,身体内残留的杉浦的印像却没有消失,就像吃了过甜的点心一样。
“对不起,”
他的右手抚模着圭太的脸颊。
“你说了不要的,我还是做了,对不起。”
“不用了。”
嘴巴说着不要,身体都有感觉,这一点是无法否认的,恐怕杉浦也知道吧。
“我说要丢下你一个人回去,是骗你的。”
“没事……”
“我捉弄了你,真对不起。”
他坦白的眼睛中带着反省的神色,生气的感觉忽然又翻了上来。
“既然你也知道做得不对,就不该说那种话的。”
杉浦的眼睛一下睁得老大。
“别再做抓住别人的把柄威胁别人服从的事情了。”
“对,对不起。”
“你知道我没法说“不要”的……”
胸中忽然浮起疑问,为什幺自己说不出不要?因为不想一个人?因为怕让杉浦不高兴,不能再留在他的屋子里?就算杉浦家不能去,去朋友家也可以不再孤单一人啊。
是怕被讨厌,如果他真的对自己冷淡的话……只是想象胸口就好疼,疼得眼泪都要流下来了。疼爱的声音,撒娇的声音,过剩的肌肤相触与满溢的爱的语言,这些都是单方面倾泄下来的,所以自己什幺都不用想。
自己是不是喜欢这个男人呢……
在愕然的圭太面前,男人表情开朗地歪了头,仿佛在问“怎幺了?”
在深夜里跳了起来,全身渗着冷汗,喉咙干渴极了,一定是梦中惨叫不已的后果。
“喂,起来……”
叫着身边沉睡的恋人,他却不醒,平时只要叫他他马上就会醒的,今天却睡得极熟,连动也不动。
自从舞会那天之后,圭太又再次梦到那个许久未见的恶梦了。幽灵柳泽呼叫着,每晚,每晚。
柳泽的幽灵知道自己在哪里了,知道了才会在自己的梦里出现。
圭太两眼湿着,望着眼睛紧闭的薄情的恋人,因为自己喜欢上这个男人,柳泽的幽灵才来报仇的,杀了自己,又找到了别的恋人,他绝不能原谅。
梦中的柳泽这样说着,自己的后悔可以说是无以复加。如果那时知道会与杉浦相遇,我一定放过你,不会杀了你。这样的话,就可以毫无顾忌地与这个男人相爱了。
犯下的罪行是无法消失的,杀了人的事实也是一样。圭太弓起身咬紧牙根,但忍不住喉咙中发出的小声的悲鸣。地论梦中有多苦,也要忍耐住。柳泽的事到死也不能和任何人说,如果把尸体在无人知晓的情况下处理掉的话,这就成为一个永远的秘密,会直带进墓场的秘密。
要怎幺处理尸体呢??无眠的长夜里,就在不断的想象中度过。
比如把尸体埋到山里去?即使埋掉了,那里能算是安全的地方吗?现在只是山,也许几年后就作为住宅用地开发了。
丢进海里去,让鱼把尸体吃掉?但不绑上一定程度的重量是沉不下去的,可能会浮上来,灌在水泥里沉下去?就像过去黑帮电影里看到的一样,但那太大了,自己无法搬动。
想着想着,头就刺痛了起来。哪个方法都是看来现实其实一点也不现实的,自己什幺也做不来。但是赶快把那具尸体消除掉就好了,从这个世界上,把那个男人生活过的痕迹彻底抹消掉就好了。
失眠的圭太迎来了早晨,杉浦在整七点时像闹钟一样准时睁开了眼睛,微笑着说早安。圭太像发情的狗一样抱住了杉浦,自己主动和他接吻,前夜已经做过,现在却还想做,杉浦对圭太的积极很是高兴,但没有真的做下去。
很快恋人出去打工了,屋里只剩了圭太一个人,从窗帘缝中透进来的阳光很明亮,吹进来的风也比以前凉爽了许多,一片清爽中便忘却了夜里的恶梦。
过了中午,肚子空了,就去超币买东西,离开了房间。中途又去了书店,买下了觉得有趣的系列小说,可是这套书是五卷完结的,偏偏缺了第四卷。不喜欢中途打断的感觉,就跑了附近的好几家书店,却都找不到,没办法只好向大学附近以藏书众多而闻名的书店走去。
在足足占满大楼整个五层的大书店里总算找到了第四卷,满足地乘上了向下的扶梯。过了四层到三层时,前面的女性似乎在犹豫着是该留在这一层呢还是坐扶梯下去,跟在她后面的圭太也只好站住了脚。
无意间,圭太向对面贴着镜子的墙壁瞥了一眼,忽然呀地发出一声惨叫。镜子里映出自己,这是当然的,问题在于自己背后站着的男人。
是柳泽。柳泽站在身后。两人的视线在镜中相遇,男人眯细了眼,嘴角向上牵动……他在笑。
圭太推开前面的女人,冲上了向下的扶梯,明知会被人骂却还是飞跑下去,到了一层入口马上冲到了外面。
听不到的笑声在耳鼓深处反响着,做为男人太高了些的,令人不快的声音。柳泽也喜欢看书,两个人曾常常一起到这家书店来。
在灼热的柏油路上忽然站住脚,对方是幽灵,无论逃到哪里都是一样的,无论到哪里他都会追上来。汗从额头上不断地流下来,身体却冷得发抖,一想到虽然看不见,但柳泽也许就在身边,背上就流过一阵寒意。发现两手空空的,那幺想着的书却被丢在店里了。圭太笑了,事情因为奇怪所以可笑,而被自己嘲笑的自己也一定是哪里不对劲了。
“圭太?”
有人叫自己的名字,终于回过神来。原来正在吃着饭,想起白天的事就迷糊起来,最近杉浦偶尔会早些回来,就像今天一样,他做了晚饭。
“你没食欲吗?”
卷在叉子上的意大利面已经变凉了。
“啊,嗯……对不起。”
“别吃那一口了吧?”
“我吃。”
勉强把冷掉的意大利面塞进嘴里。
“别勉强吃啊。”
伸过来的右手抚模着圭太的头。
被门齿咬断的面条掉在盘子上,意识到自己是在闹别扭,就放下了叉子,之后再也没有去动它。
桌子对侧的杉浦*过来,将自己抱到他看来不粗却肌肉发达的膝盖上,不由两手抱住了他的脖子。他抚模着自己的背部,还像哄小孩一样轻轻地拍着。
“你寂寞吗?”
抬起脸来看着他。
“看起来好寂寞的样子,有我在你还会寂寞吗?”
“如果一直都是这个样子就不会寂寞了。”
紧抱的双臂更加用力了,不禁为这可信赖的强力陶醉起来。
吻一个又一个地落下来,不知何时衣服已经月兑掉了,在全身的中擅自热起来的身体内部毫无抵抗地接受了男人,贪婪地箍往不放。
在持续的摇撼和愉悦的喘息中,头脑奇妙地冷静下来,无论柳泽在梦中和现实中怎样出现,都不可能对自己造成危害,幽灵是什幺也做不到的。
也许问题出在那具尸体上。为了让秘密成为完全的秘密,不将它收拾掉是不行的。所希望的就是让那个固体不再成为固体地消失掉,像垃圾一样丢掉?可是,把尸体整个装进垃圾袋的话,不但太重而且太显眼了。
那就分尸吧,把切开的东西装进垃圾袋里丢掉,变成肉片的柳泽会在垃圾焚烧炉里被烧成灰。啊,可是要怎幺样把冰冻的尸体切开才好呢,菜刀是不可能的。
忽然间想起了儿时看过的恐怖电影,手拿链锯袭击人类的怪物,还有在恐惧中吓得发抖逃都逃了掉的人。
圭太打了个冷战,杉浦问他“冷吗?”圭太摇了摇头,主动去吻了男人,体内的杉浦的因为角度变化受到了刺激的缘故变得更大了。
“哪,你喜欢我吗?”
明知对方会回答什幺,还是这样问了,一个月前怎幺也无法想象会有一天自己主动发出这样甜腻的声音。杉浦表情认真地在圭太的耳边低语“我最喜欢你”,摇动着腰,在两人不知道是第几次的射精后,杉浦缓缓地将让圭太兴奋的那个拔出,摩擦的感触令圭太又是一阵战栗。
“圭太,那个……”
仰面朝天看着天花板时,男人搭话了。
“圭太会一直留在我的家吧。”
像确认一样地问道。
“可是,圭太也有着圭太的屋子。”
“嗯。”
“既然一直都在这里,圭太租房子还要花钱,所
以,那个……搬到这里来吧。”
脸有些红的杉浦挥动着手说。
“这里地方太小放不下圭太的东西的话,我们就搬到更大的地方去。”
圭太的脑海里浮现出冻着尸体的冰柜,杉浦与自己和冰柜的生活?那样的生活只有自虐而已。
“太麻烦了,这样就好。”
“可是……”
“反正搬不搬状况都是一样的。”
以为这样对话就会结束了,杉浦却不愿意,一直重复着“搬过来吧”。
“反正不是和现在一样吗?”
避不开这个话题的圭太生气地丢下一句,但杉浦大大地摇着头。
“不一样,我想让圭太回来的地方是有我在的屋子,我和圭太就像家人一样住下去。”
杉浦的两手包也似地紧握住了圭太的右手。
“我和家人处不好,大家头脑都很好,只有我……只有我脑子很笨。就像捡来的孩子一样,妹妹和弟弟老是被夸奖,我却老是被骂。初中的时候从台阶上摔下来,骨折进了医院,很闷的时候妈妈拿了录像带来,我看了好多好多遍,是家庭的……家庭的电影,我好羡慕,我以为我努力学习,大家就会爱我的……”
男人的声音哽咽了。
“所以,我拼命地勉强自己学习,如果我考上高中的话,大家……大家就会夸奖我。后来考试失败,我说我想去工作的时候,爸爸说像你脑袋这幺笨的人,根本做不成事,大发了一顿脾气。”
紧握的手颤抖着。
“这句话我没法否定,本来想离开家一个人过活,家族什幺的根本不需要,可是不行。我很寂寞,也跟向往被谁爱着和爱着谁,与要好的人一直在一起。我想成为圭太的家人,虽然真正的家人是不可能的,但好想象家人一样啊。”
孤寂的情感流淌过来,圭太抱住颤抖着的男人,紧得连自己的胸口都被挤压得疼痛起来。
“打工回来的时候,我好高兴,一想到房间里有人在等我,有圭太在,我就开心极了。”
想要两个人一起,不只是为了自己,也为了杉浦,不想再寂寞了。
揉着男人那柔软的头发,心想着杉浦的双亲为什幺不爱他呢,他明明是这幺真诚又温柔的男人的。
“两个人一起去无人岛吧。”
杉浦呓语般地说。
“在谁也没有的地方,只有两个人一起活下去,圭太只要在椰子树的树荫下午睡就好,我去找吃的,就像工蜂一样,一辈子为你工作。”
男人宣誓着自己的忠诚,但在激烈的爱的感情中,忽然响起冰柜的嗡嗡声。
如果知道自己是个杀了人的男人的话,杉浦会怎幺想呢?
“你喜欢我吗?”
这句话又月兑口而出,被问的男人眯细了眼睛快乐地笑着说“最喜欢了”。松了一口气紧紧搂住了男人。但是,事实也好,罪也好,还有尸体都是不会消失的,不会消失。
公寓的房间里,嗡嗡作响的冰柜,冰冻的尸体,到底要怎幺做才好呢……
一个月未归的工寓房间,紧闭的空间连空气都是沉郁的,充满了霉臭味。
将刚买来的链锯箱子放在地板上,将窗帘紧紧地拉上,锁上了门,又插上了门链。
戴上手套,开了箱子,拿出里面的东西。这凶暴的机械居然如此简单就买到了。
戴着蓝色的棒球帽,换了一付黑框眼镜,变了装去买来的。这是为了万一柳泽的尸体被发现而确认链锯是特定的店里买来的时,从监视的录像带里也认不出是自己。
将链锯的包装塞回箱里,端了起来,右手感到了相当的重量,板下开关的同时,椭圆形的锯刃伴着嗡嗡的声音回转起来。
男店员问自己“要切多大的木头?”打量着店员的身体,特意以压低的声音答“大概三十公分粗吧……”
“要带到山里去吗?”
不出声地点了点头,店员转了个身,从里面拿出一把小型的链锯。
“这个怎幺样?又好用,又方便携带,别看尺寸小,马力却很强哦。”
银色的锯刃放着纯光
“这个能切开冷冻的东西吗?”
店员歪了歪头。
“比如冻金枪鱼或冰块?没问题,不过之后会长锈,不涂油可不行的。”
不意间传出喀啦喀啦的很响的声音,慌忙关了电源,木地板上出现划伤一般的伤痕,原来是不小心把链锯尖顶在地上了。
冰柜的风扇发出转动的声音。首先要把那里的尸体取出来,拖到浴室去,打开袋子再切断。因为冷冻着,是不会流血的。切得尽可能的小,用报纸包得从外面看不出来,放进塑料袋去。事先准备了许多个垃圾袋,一定装得下的。尸体被切碎后就难以判断身高与体重,更要硬下心肠把脸割得辩认不出身份来,装了碎尸的垃圾袋明天就扔到下面的垃圾堆放点。
后天或者大后天尸体就会被烧成了灰,完全犯罪成立了。链锯和冰柜在深夜里丢到什幺地方去,海……海里比较好,马上就会锈掉成为废品。一切都结束后,搬出公寓,像杉浦所希望的那样,搬进那个房间里。
圭太慢慢地走近冰柜,把手放在门上,却就这样停住了,不把尸体拿出来是什幺也做不了的,很明白这一点,但就是无法打开它。
不扔掉不行,不扔掉它就无法搬到杉浦的屋子里去,尸体是未来的阴影,不安的阴影,必须早点结束它,不然尸体的存在就会缠绕自己一生。
房间里是如此闷热,额头浮起汗珠,身体却颤抖着,手指像麻痒一样地疼痛。
像狗一样呼哧呼哧地喘着气,觉得自己的喘气声是那幺刺耳。想要变得像儿时看到的恐怖电影里的怪物一样,只有现在就好,想变成那个毫不留情地切开人体的怪物。
圭太越来越畏缩了,在冰柜前颤抖得像风中的树叶,眼里渗出了眼泪。可以勒住他的脖子,放进冰柜里去,却无法将他碎尸。很怕,怕看到尸体,不想看到死去的柳泽。
曾以为杀了他,他给予自己的屈辱和背叛的伤口就会愈合的。但现实却是自他死后就一直被他的阴影追逐着,没有了实体的男人无论在梦里还是白天都堂堂地出现……而亡灵现在就在这个房间里吧。
抬起头来,听到蝉鸣的声音,柳泽似乎正在这个窗帘紧闭的房间灰暗的天花板上笑着。
回到杉浦的公寓已经是下午过四点了。换也不换被汗湿透的衣服,就在屋角团成一团。
黄昏过了,夜晚到来。没有开灯,屋子里很黑,但不想站起来,肚子也没有饿的感觉。无法处理掉柳泽尸体的自己以后要怎幺办呢,明天能把尸体切碎吗,还是后天……
有脚步声接近,钥匙开门的声音,然后玄关的门开了。抬起脸来,窥探似的小声地问了一句“你回来啦”,没有听到回答,倒是房间里叭地亮了起来。
“圭太?”
杉浦冲到缩在角落里的圭太前面。
“你不舒服?”
“不是……”
“那为什幺不开灯?”
像闹脾气的孩子样摇摇头,杉浦温柔地抚上圭太的肩膀。
“暗着可不行哦,不觉得黑了就什幺也看不见了吗……”
“我什幺也不想看。”
柳泽的亡灵,冰冻的尸体,响着风扇声音的冰柜,这些都不想看。
“……你也不想看我?”
他用悲伤的声音问着,不由抱住了神情不安的男人,把脸贴在他的脖子上。没想到一闻到杉浦的味道身体里的力量就一下消失了,泪水汹涌地从泪腺中涌出来。
“再用力抱紧我。”
如圭太所愿的,紧得连气都喘不过来的拥抱。
“再紧,再紧。”
已经如此接近了,寂寞和恐惧却仍在脑海中盘旋下去。
“你喜欢我吗?”
“喜欢。”
“真的喜欢吗?”
“喜欢。”
无数次地问着同一个问题,得到的回答也是相同的,他喜欢自己,在直到如今遇到的人里,这个男人是最爱自己的人,一定不会再遇到这样的男人了。所以不想被他讨厌,不想被他冷淡疏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