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黑有神的眼正漫无目的流转着,欲探得些教自己惊奇有趣的新鲜事好打发,可在探手掀开布帘时,才发觉车外青山绿树已勾不起自个儿半点兴趣,这些天里他就是见这平淡无奇的风景,已到麻木不仁的状态了。
离开客栈已近一个时辰,马车持续朝邵府的方向疾驶,非在晌午前到达不可。否则他就要平白失去一桩买卖,虽说数目不小不大,但毁了自个儿建立的商誉,就太划不来了。
邵悉予叹口气,瘫在马车里仍坐没坐相,身旁偎着那具仅有轻浅呼吸的身躯,教他呕了一肚子的秽气,仍无处发泄。昨晚折腾了一整夜,今早又快马加鞭直奔府中,任凭他的体力再好,也感到疲惫不堪。
前头的京燕专心驾驭马车,虽然驾车技术一流,但总免不了颠簸。邵悉予随着路况好坏晃着脑袋,时大时小,晃着晃着,倒在身旁的那位仁兄,也随着阵阵颠簸一路和他越摇越近。
啧,离他远点!邵悉予很没良心的将对方推开,可没多久他又晃回原处,更将他挤向角落。
他火一大,又将人推得比上回还要再远些。反反复覆不下数次,推得两手无力,反而没讨到便宜的邵悉予总算放弃,让那位迄今还未清醒的老兄紧紧偎着自己。
呿!老实说,他怀疑不是前头的京燕想培养两人本有嫌隙的感情,就是这位仁兄暗地里想吃他这块好豆腐,才会黏他黏得如此紧,连个空隙都不留给他喘息。
罢了,他何必和个半死不活的人争什么气?反正挨在一块不掉肉,也不花钱,勉强在他能接受的范围,所以──他容忍!
既然无聊得紧,那他就来练练眼力,看看这位老兄哪里像是京燕说的「有钱人」!与其靠京燕那两光的感觉,倒不如他辛苦提升自我能力,也好过那没根据又不可靠的直觉。
邵悉予不由得叹息,感慨手底下的人虽很有本事,但个性却是不良品。
目光流转至那张苍白的面容,紧闭的眼彷佛万石崩落,也撼动不了对方半分,邵悉予很怕他会就此一睡不醒。
真亏他还是个男儿身!邵悉予在心底冷哼,那张粉白的脸不知是病弱缘故,还是天生如此,没有男子气概也就算了,那五官未免小巧精致过了头,尤其是那对睫毛微鬈浓密,在紧闭的双眸下方形成一道美丽的弧影,让人不禁好奇起,那双紧闭的眸,是否也会如此迷人?
总之,在对方身上他竟感受不到半分男儿豪气,倒是有种少见的柔美,或者该说介在男人与女人之间的美丽,浑然天成。
真是太奇怪了!明明是个男人,却让他用女人家的「美」字来形容,要是这位仁兄听见,只怕死了也要从棺材里跳起来和他理论,哪有男人和美丽扯上关系?
粗略打量完后,邵悉予倒是瞧出个兴趣来,墨黑的瞳锁着对方不放,彷佛找到有趣的事。
抚了散落在手边的黑发,那发丝轻柔细腻得如上好绸缎,让邵悉予讶异到了极点,好好一个男人竟和女人的秀发有不相上下的柔滑质感,天底下该放在女人身上的优点全教他给占去了!
邵悉予翻个白眼,这位仁兄还真是优秀,他好生佩服,他日定要和对方讨教个几招,他老被顶上稻草惹得恼火。
只不过,这位仁兄真能醒过来吗?这个问题他问过自己好几遍,幸好对方似乎也是个不服输的硬汉,气息虽微弱得教人快要察觉不到,可骨子里却硬得很。
若能盼得那日,他倒要仔细瞧瞧,那双恢复精神的双眸,是否比女人还要风情万种?
毕竟男人生得比女子还娇媚,这真是他头一回遇上,但仔细想想后,邵悉予又叹气,忘了自个儿体质专门吸引妖魔鬼怪,任何怪人都会教他给碰上,例如前头驾车的那号人物,就怪异到一个不行了。
而这位仁兄,外表大概就属于「妖魔」那类吧?明明是男儿身,但却配张女人家的脸蛋,俊俏的模样比花儿还娇艳!
一股莫名的遗憾突然涌上心头,彷佛一块肉就叼在嘴边,却没法给吞进肚里去,平白糟蹋了。
松开手,任黑发落回原处,恰恰几绺长发散在那张白女敕的面容上,邵悉予凑近为他抚去,如此接近的距离又教人惊奇,这位老兄的肤质真是水女敕无瑕呀!
太可惜了,他生为男儿身绝对是上天给他的惩罚,就连他自己都很为这位仁兄感到惋惜呢!
心念才刚转到这儿,冷不防地,路上有个大窟窿教京燕未能及时闪避,震荡了车身,车内的两个人全撞在一块……
不!该说是没坐相的邵悉予撞上人家,还很不凑巧地跌在对方身上,两张唇顿时就并在一块儿,吓傻了意识清醒却常恍神的邵悉予。
瞠大眼,他迟迟未回过神来,紧盯着那张病得苍白的面容,唇瓣隐隐颤抖。事情怎会发展到这种局面?邵悉予未退开身来,墨黑的眼底泄露过度惊慌,和平日玩世不恭的模样相去甚远。
要命!连这张唇都让他感觉到水女敕无比呀!
邵悉予这下不仅手脚颤抖,心底也乱紧张一把。只是,在这样的非常时刻里,他仍保持最原始的本能,享受感官上的刺激,这或许是男人与生俱来的天性。
「主子,车子……」
他的唇仍紧贴着对方未放,没察觉到马车已静止许久,更没留心外头状况,只见京燕慌慌张张下车检视过后,放下心中大石,又跃上车回报。
「没问题。」在外头的京燕仅简单通报一声后,又挥着鞭子赶起路来,丝毫不晓得车内因这场意外所擦撞出的小小火花。
直到车子又恢复先前的颠簸,才将邵悉予的心神震回现实,他急忙拉退彼此距离,而那张容颜仍旧未醒,更不知道在他无意识时,让一名无辜男子的心绪跌下万丈深渊,人生就此落入凄惨无比的阿鼻地狱里。
他竟觉得那个吻很有感觉,双唇被电得酸麻无力,迄今还未恢复正常;他竟觉得那张唇很有魔力,差点舍不得离开,恨不得这辈子黏在上头,仍念念不忘回味无穷。他邵悉予这辈子的人生,是寡妇死了儿子没指望,注定遭人唾弃到老死……
邵悉予眼中含着两泡泪,浑身仍抖个没完没了。他他他……他真的是完蛋了!趴在车板上,邵悉予很恨自己干啥不像个娘儿们痛痛快快大哭一场就算,还硬撑着那不值几两的尊严勉强压下满腔悲泪。
他对男人动心?!他被个男人电得手脚酸麻无力……他这辈子虽有欠不完的风流债,却是头一回有被吸引心动的感觉。
他动念的对象──是一个男人一个男人一个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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巍峨的朱红大门耸立,那漆色炫丽夺目,一对金狮衔着门环,做工细腻金碧辉煌;豪宅气派奢华,无处不讲究极致的品味尊荣,即便是高院大墙,也同样有异于他处的装潢,就连墙上的对联题字,也不同凡响。
邵府,一处集天下各方财源,广纳高手人才的「宝地」,它的荣华富庶比传奇还更传奇,而它的成就简直就是个奇迹。单凭那对联上简简单单的几个字,就可说明它过人的实力,展示那傲然超群的雄厚财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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横批:日进斗金
斗大烫金的字搁在质地上好的金丝楠木上,入木三分,龙飞凤舞的字迹苍劲有力,那卓然不群的经营手腕,任谁也无可比拟。自它掘起到成长近十余年的时间里,其灿烂光芒尚未被谁夺去,如今在邵悉予全权带领下,更是今非昔比。
而今,那生财高手似乎是陷入人生的低潮,就连各路神灵也欲弃他于不顾。
京燕瞧了手里横抱的人一眼,假装没察觉到身后那道突地出现的古怪眼光,虽他看起来木讷死板,但不表示他的心思和外表相等,反倒是细腻敏感得很。
他不着痕迹的将视线调向前来迎接他的阿猫阿狗们,逐一问候关怀,好阵子没见到牠们了。「小乖、阿平、大黑……」
所谓阿猫阿狗,就是邵悉予嘴里说的不事生产,只会浪费邵府食粮的牲口。
「这群狼心狗肺的畜牲!也不想想是谁花银两供养你们?我才是那个被压榨的冤大头!」邵悉予跟在京燕身后,面对眼前夹道欢迎的猫狗们竟没把自个儿放在眼里,积压在心头许久的怨气在今个儿发泄出来。
绕在京燕脚边的猫狗们少说七、八来只,还有更多被他好心捡来的猫狗,全养在邵府深院内,住得舒适乐哉。一般人家通常不会养这么多对实质生活没有太多助益的家畜,他们往往豢养马匹,猪牛羊鸡这类的牲口,一来可做买卖提高经济效益,二来也可助日常饮食这类的便利……总之,好处胜过这群为数庞大,只会吃喝拉撒睡,又懒又势利的阿猫阿狗们。
在邵悉予眼里,牠们简直就该被归类为不事生产,又不知报恩的狼子野心群内,除了肚子饿叫、心情不爽时叫、睡不饱叫,就连没事闷得发慌也爱叫个两声应应景。养了那么久,连个耗子、贼人也没捉下半个来充充绩效,全养着拿来气死自己,更绝的是,牠们对京燕和府内的人摇尾巴,就只会对他一个人吠得大声小声,活像他前辈子欠牠们钱。
「主子……」
「做什么?」邵悉予瞪他一眼,没给个好脸色。
「你的心情很差。」而且脾气发得十分古怪。
京燕仍不知他的怒火从何而来,面对养了这么多年的猫狗们,他也从不在意牠们对他摆出架子来。嗯!该说是从不将牠们嚣张的态度看在眼里,更别说去计较牠们一天到晚爱咬着他的裤管唉唉叫,而今才甫进邵府,他劈头就朝牠们一顿臭骂,可见事有蹊跷。
「我我我……我哪里有?」邵悉予舌头差点给咬断,慌慌张张的退了一步,未料竟踩中大门边栖在角落打盹打得正舒服的花猫尾巴,牠气得跳起来朝他猛攻狂咬,吓得邵悉予措手不及。「笨猫笨猫笨猫……没事你发什么癫?」
京燕斜瞄他一眼,「主子,你踩到牠尾巴了。」
「我知道!」
「主子……」
「又怎么了?」
「你小心点,别伤了牠们,要不又得多花笔新开销,你会受不了的。」况且眼前这位老兄也需他来负担,京燕很好心的提醒,这是做人家属下该注意的事。
哪知话才刚说完,邵悉予和他四目相接,神色变得异常恐慌,不过短短片刻,就让京燕抓到他眼中闪过的紧张。
「我挺得住……还挺得住。」他冷汗直下,深怕被人瞧出端倪。
「主子。」京燕定定地端视他,然后用一种很肯定又沉重的口气说道:「你有秘密,而且还是件很不想让人知道的心事。」话方说完,他大脚迈开跨入邵府里。
邵悉予差点两腿一软跪在门口,他忘了京燕的直觉对旁人很两光,可用在自己身上却是异常的神准。
「我……我没有。」他的话含在嘴里,比旁边的猫叫声还小。
「表哥!表哥!你回来了呀?」朗朗女声从主屋里传出,甫得知他们回府就忙着出来迎接的沛青,在途中便遇上了率先进门的京燕,让她有些惊喜。「你……你回来。」
「表小姐好。」京燕恭谨地问安,那与生俱来的严酷气息,即便在面对娇柔细腻的女人家,仍保持一贯的冷漠生硬。
「他是谁?表哥的朋友?」沛青看了他手里未醒的人,很好奇邵悉予才出一趟远门,府里又多了个她未曾见过的生面孔。
在暗自忖量一番后,京燕选择采用最保险的说法。「嗯,路人。」
「路人!?」娇俏容颜在听到他的说明后,扯出一抹很尴尬的笑容。「表哥的心情八成在下大雷雨。」她很明白这枚路人甲是谁的杰作。
「主子本已雨过天晴,不过这下是阴雨绵绵。」
「我是站在你这边的。」她朝他甜甜一笑,摇曳生姿,然而京燕却在接收到后,敛下眼眸回避她含笑的目光。
「谢谢表小姐。」他不卑不亢地说,没见到对方眼底泄露的哀伤。
「表哥打算安顿他吗?」
「是的。」
「辛苦你了。」沛青脸上的那抹柔笑未曾间断。
「这是小的该做的份内事。」自始至终,京燕恭敬地将她的地位放在自己心头里最高的一处,未动摇半分。
当沛青越过他,上前迎接邵悉予时,一抹沁人心脾的馨香与他错身而过,一绺青丝轻柔地抚过他的面容,虽然在心底留下踪影,他却从不曾倾泄过。
「表哥!」提起裙襬,沛青高兴的朝邵悉予奔去,不顾男女有别,硬是跳上前给他一个大大的拥抱。
「死丫头、臭丫头!又跑来我这里白吃白喝啊!」邵悉予没好气的白她一眼,倒是没被她的举动给吓到,反而还很认命的任凭她挂在自个儿脖子上,小心拥着就怕她跌下开花。
「有什么关系,人家很想你嘛。」沛青灿笑朵朵,不把他的臭脸看进眼里。
她的朗声欢笑流转在庭园内,而京燕则是转身迈进邵府别院,只想先安顿好病人,心中不做太多其它想法。他不敢想,也不能想,一人默默离去。
「蠢丫头!妳想害死我呀?也不想想自个儿的体重,一股脑儿地挂在我身上,想勒死人不成?」邵悉予见人已远去,不耐烦地将沛青给扯下来,不屑她的虚情假意。「想我?妳模着良心再说一遍,妳心底究竟有哪块地方想我?」
「你很无情耶,好歹我也是你未过门的媳妇,装一下场面不行吗?」沛青鼓着两颊抱怨,她这一表三千里的表哥真是没情没义。
「妳成天动不动就心口不一,小心哪天遭雷劈。」嫁他?她还没嫁就已经红杏出墙了,他哪里敢娶个爱爬墙的妻子?
「正好,死了强过嫁人。」怎么算都教她如愿,倒好。
邵悉予停下脚步,朝她瞪眼。「妳当真有人敢娶妳?不倒贴就该偷笑,还想嫁人?」谁不知道她摆明就很鄙弃这个小时定的女圭女圭亲,正巧他也不屑得很,所以两人迟迟结不成亲家,反倒快成了对头冤家。
「我倒贴?那你也少自抬身价,谁不知道邵家主子抠门得很,城内姑娘人人唯恐避之不及。」
邵悉予睐她一眼,「我真后悔没让京燕见到妳的真面目。」他袖一甩,人就朝主屋里走。
沛青耸耸肩,像个小跟班跟在后头。「表哥,府里又多添口吃饭的?」
她话才刚落,他脚底就打滑差点跌进主屋内,邵悉予忙不迭地攀住门框站稳住脚。「是呀。」
身后的沛青吓一大跳,七手八脚将他扶好。「没事吧?」
她哪壶不开提哪壶!邵悉予拍拍胸口,同样也出了一身冷汗。「妳来找我有什么事?」
「没事就不能来吗?」两人进了大厅,拌嘴仍拌个没完。
「无事不登三宝殿。」邵悉予恢复先前的镇定,从容地将话题给转开,坐下倒杯茶给自己,想好好舒解沿途的疲劳。
沛青自他身边坐下,突然问道:「我们是否该成亲了?」
「噗」地一声,邵悉予呛了满脸茶水,咳得掏心掏肺。
「成亲?咳咳咳……咳……咳……,妳想嫁,本少爷还不想娶咧。」现在要结的是哪门子的亲呀?
「你当真我的青春能一耗再耗吗?」
「那也不必整天急着想嫁人呀,而且妳要嫁的人还是我耶。」抹干脸上茶渍,邵悉予一身狼狈。
「过了今年中秋,我就二十一了。」沛青幽幽地看着他,「与其无法和心爱的人共结连理,不如抓个认识的滥竽充数。」
「为什么我就是那个被妳拿来垫背的?」邵悉予指着自己鼻头,颇为不满。
「你还记得咱们为了这女圭女圭亲,事后所打下的约定吗?」
那时她满十六,邵悉予正值弱冠之年,就明白彼此今生不可能,来世也不会结成夫妻。因为他们某些地方太相像,注定激荡不出半丝火花,与其让世间多添一对怨偶,不如把话挑明了说。
「妳说若彼此真的找不到心爱的人,就顺从长辈们的话成亲,以妳二十一岁那年为限,我没忘记。」
「既然没忘,要结不如趁早。」反正她这辈子注定走苦情路线,人生仅只短短数十载,一眨眼间白发苍颜,也不过如此。「和我同年的姑娘家,很多都是三、四个孩子的娘了。」
「我的姑女乃女乃,妳会不会看得太开了?我还不想这么早死。既然妳都等了那么多年,不差这几个月吧?」虽说他这血缘远到快没关系的表妹个性爽朗可爱,但一碰上感情事就钻牛角尖到极点。
「你知道我和他这辈子是不可能的。」她是明眼人,看得出京燕那处处极力回避她的态度,不管这些年她做了多少努力,他总不愿去感受,甚至不在乎那是否会伤了她的心。
「那妳也不能因此断送我的下半辈子呀!」
「莫非表哥找到新对象了?」秀丽的媚眼一扫,她听出话外之音。
邵悉予喉头一缩,发不出半分音节,两掌冒汗,好半天才挣扎地月兑口。「总……总有办法中的办法,况且现在离中秋还早得很,天无绝人之路,只要自己不把路走死,一切尚有转圜的余地。」
沛青看着他那僵硬的笑容,很难不好心提醒。「目前我这边已是进了死胡同,借问大人你那边的路开通没?」
她把希望全寄托在邵悉予身上,只盼他在限期内找到好对象,而她的最终归宿最惨不过长伴青灯,但至少她还能保有自己。
「我……」邵悉予哑口无言,压根儿没胆说自个儿这边也是进退维谷,今早的震撼让他还未适应,更无法断定真是那么一回事。「给我一点时间,我绕道而行,寻个出路。」
「时间紧迫呀,你要好好把握,希望今年中秋,咱们还能快快乐乐的把酒话月,而不是怨偶一对相互埋怨至老死。」拍拍他的肩,沛青好声安慰。
「妳难道就不能牺牲点,换个暗恋对象?」一挑就挑上个高难度的来挑战,日子过了这么久,也没见她有什么好成绩,还死守不放固执得很。
「等你一旦动情之后,就能明白很多状况不尽人意,更不如预期理想。」她也想轻轻松松的过日子,无奈人算不如天算。
沛青发自内心的告诫,却让邵悉予激动得牙齿直打颤,一股悲愤感慨的情绪涌上心头。「我懂!我懂!」这滋味他今早已尝过,真是哑巴吃黄莲,有苦说不出。
觉得自己情路走得比任何人都还坎坷的沛青,不解地看着邵悉予。「请问你又是懂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