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从来没看过那么多「活生生」的名牌在眼前走来走去,PRADA、GUCCI、CHANEL、COACH、LV……简直就是一场时尚盛宴!满满的眼睛闪闪发亮,完全没办法停下,眼珠子不住地转啊转的眼花撩乱。
「那个LV包包好美喔。原来有那么大啊,我还以为是小小的。西方人身材高大的关系吗?东方人拿了就觉得大。哇!柏金包耶,柏金包柏金包!」「嘻,满满,妳真的好单纯喔,那很多都是假的啦。」段始雨,之前曾在弥生家里见过面的女孩如今躺在沙龙里,果着身子正享受着SPA按摩。
「假的?」满满回过头。「这地方的人也用假的吗?」始雨的皮肤真好!雪白温润,真想咬一口……弥生的当然更不用说了,好看的程度已经到引人犯罪的地步。
「当然啦。妳没听过A贷吗?她们许多人用的都是A拷。样子呢,当然是很真,但实际上却是假的。
但有谁会知道呢?拿在她们手上,人人都以为是真的,又何必花大钱。」满满甩甩头,强迫自己忘记眼前她们那身任何名牌都比不上的肌肤,镇定心神回头凝视着反射镜外的繁华世界。那些会是假的?谁会拿着假包包来这种地方啊?万一被识破,那岂不是很糗吗?
「这是她们之中的许多人亲口告诉我的喔。还有一位官太太很以自己能拿得到最新的A拷为荣呢。春季发表会刚过,一周之后那些衣服啊、鞋子啊、包包就全上了拍卖网站,一件洋装只要一千块。」段始雨打个呵欠,舒服得瞇上了眼睛,模样似只猫。
身为服装设计系的学生,她当然知道什么叫A货、什么叫仿冒。她还买过始雨所说的衣服回来参考版型,而她的好伙伴可罗还经常为了生活费去制作那些仿冒的服,只是她真的无法想象外头那个锦绣繁华的花园里竟然会有假花。
假的东西应该出现在大街上、路边摊、菜市场买菜的阿桑手上都可以提着LV,脚下踩着CUCCI,那才是那些货品的去处才对。
这间沙龙隐藏在市中心某大楼的俱乐部会馆之内,外头的招牌小得几乎看不见,任谁都会轻易略过它,但这里却是许多政商名流、名媛贵妇最喜欢来的地方。
能知道这里、能进得来,一定要有雄厚的财力、恒赫的家世才有可能,那么为什么还要用假的呢?
「满,妳真的不来试试看吗?SPA很舒服的唷。」始雨微笑着建议。
「弥生带妳来就是想让妳也享受一下啊。」饱受打击的满满摇摇头。「我并不觉得累。」「……等到累了再来作SPA,那不是太辛苦了吗?」满满想了想,满脸疑惑。「可是不累的话,为什么要作呢?」弥生听到她们的对话,忍不住笑了起来。
「妳们两个如果要讨论是鸡生蛋还是蛋生鸡这种问题的话,要不要找个禅师来作仲裁呢?」嘻嘻,不然怎么会叫『享受』啊。一定要等到饿了才吃、累了才睡,岂不是很无趣?满满真的好可爱喔。她的想法超有趣的,难怪妳跟溯风都喜欢她。」我的想法很有趣吗?满满撇撇唇。她的想法很普通,是始雨跟弥生的想法很奇怪吧。怎么突然提起溯风?想到那俊美如神人的溯风,她的脸不由得又红了起来。
「满满,妳想当服装设计师吗?」「唔……或者是造型师。」现在对她来说「造型师」的诱惑力大点。
如果能为弥生跟始雨这样的女子作造型,那真是太幸福了。
「为什么呢?」「呃……那是我喜欢做的事,妳问『为什么』是什么意思?」始雨又打个呵欠。「不管想做什么事,最后的结果都是为了有钱或者有权对吧?」「好像是……」满满托着腮,脑筋开始打结。
「既然是这样,那何必那么辛苦绕远路?找个有钱人,一切就都解决了。溯风不错喔。」「咦!」这是什么说法?
始雨翻个身,双眼炯炯有神。「怎么样呢?妳可以设计自己想设计的任何衣服,要开几家店也随妳高兴。开发表会、登杂志,名设计师做的任何事妳都可以做。」满满的心跳漏跳了一拍,接着噗通噗通加速跳动。这建议真是好诱人!
「不用出去外面风吹雨打被人践踏,想要任何东西都唾手可得。外头的男人没有一个比溯风更帅,外头的女人也没有几个会比弥生更有权势。
满满小姐,快捷方式就在妳眼前,何苦去跟外头那些人挤破头?」她的手微微发冷,不知道是因为兴奋还是因为害怕。始雨所说的话令人难以把持,她的确可以清楚看到铺设在自己眼前的道路─平坦、光明,且耀眼夺目。
她不用等到三、四十岁才惊觉自己一事无成,不用在都市丛林中举步维艰,攀上这家人,她可以少书斗几十年。
弥生虽然半闭着眼睛,但她的注意力却在她们身上,她在等着满满的回答。
始雨见自己的话产生了影响力,表情十分得意。她凑近满满耳边,呢哝细语,那些话像充满魔力的小虫子钻进她的脑海里,吱吱轻笑。
「想想看,妳才二十几岁就可以成为一流的设计师,许多人争先恐后想穿妳设计的衣服、想变成妳。妳将会受人崇拜,就如同妳此刻崇拜别人一样。其它人终身努力才能得来的辛苦冠冕只不过是妳华服上的一颗缀饰罢了……」满满跳起来,脸色苍白。此刻果着身子的始雨看起来简直像是恶魔了;美得恐怖,却又令人垂涎欲滴。
这是恶魔的诱惑……「够了,始雨,别太过分了。」王弥生终于叹息。
「我很过分吗?」始雨笑嘻嘻地躺回SPA床上,叹息似的说:「干嘛那么虚伪?为了生活拚个妳死我活是为了什么?难道是为了清高。」「满满,妳先走吧。」弥生闭着眼睛淡淡说着。「别把始雨说的话放在心上,她胡扯的。
满满慢慢地转身离开房间,走到外头看见那些似真似假的活名牌,她们有些是天生富贵,有些则是拚了命才能挤身上流社会,但也有些只是出卖了自己的品格。
真的,假的,差距很小;有些伪装得当,外人根本看不出来。
真的,假的,用什么方法抵达的,外人没有兴趣知道,即便知道了也是一笑置之。是啊,她是卖身,那又怎么样呢?
一个贫穷、饥饿又贪婪的少女终于攀上了贵公子。他们谈起了她的梦,那么卑微可笑。
满满的手始终都是冰冷的,回复不了温度,她的抱负。
始雨在她脑海里放的小虫子正饥饿地啃食着她的理想、她的报负。
真的……假的……同样都需要付出代价。
「妳何苦这样作弄她?」弥生躺在SPA床上闭着眼睛,脑海里闪过满满那张充满了挣扎的脸。
「始雨……」段始雨从床上跳起来,修长的双腿移动到玻璃前,「作弄?没有啊,我只不过提供她建议。」「始雨……」「段始雨从床上跳起来,赤果的身子油光滑亮,紧实又充满了弹性;她修长的双腿移动到玻璃前,倨傲地站定。「就是作弄了又怎么样?」「始雨……」「不要始雨始雨的叫」她厌烦地一挥手。
「无聊死了!我又没说错,如果她能令溯风开心令妳我开心,扶她一把也无妨,等有一天厌了、腻了,她最多也只是被打回原形,过程中还是享受到了嘛。」「不要把人拿来当玩具好吗?对妳来说只是游戏,对满满来说─」「怎么样?」始雨转身,一脸有趣的笑。
「别告诉我妳并不觉得有趣。上次我去偷照片没偷到,妳不是还很生气?是谁把他们找来的?妳就没有玩弄他们吗?」「我没有那个意思。我提供他们机会。」弥生住了口。方法或许不同,但效果其责没什么两样。
「知道了吧?」始雨轻笑。「弥生弥生,我比妳坦白、诚实得多。妳是假装的天使,而我是真实的恶魔。」「我没有妳那么恶劣。」弥生凛着脸起身。
「我想把伤害减到最低,他们只是无意间犯了错不需要毁掉他们的整个人生。」「毁掉?」始雨叹息了,走到弥生跟前,俯子凝视着她。「有什么东西可以毁掉?他们根本一无所有。」「爱爱,妳回来啦。」摄影助理小林见到她,热情地打招呼。
他正在帮客人拍大头照,一家四口,每个人收五百元。这样的客户每个月会有几组,赚一点蝇头小利。
「爱爱,妳要来帮忙吗?」小林笑嘻嘻地回头看她,原本看起来还算人模人样的男子,此刻却显得格外面目可僧。
「我最讨厌别人这样叫我。」满满恼火地瞪了他一眼,转身上楼。
「喂!明后天摄影棚都没事,老板放我假,妳可以叫妳那些同学来这里工作喔。」小林在她身后吼着:
「听到没有啊?!爱爱!」忍着回头拿车针戳他的冲动,满满负气用力一级一级、重重地踩着阶梯。像小林这样的人是连梦想都没有的,会来作摄影,大概是觉得拿相机的感觉不错,好像是颇为潇洒的一门行业,不会立志想得什么普立兹奖也无意开个什么摄影展成为一代名师之类。
他们活着,他们工作,他们老去。
他们只是芸公云众生中极普通、极普通的一个,从弥生家的悬空玻璃屋往下看,密密麻麻如蝼蚁一般的存在。上了楼,二楼静悄悄的。我们活着,我们工作,我们老去。
真的,假的……分界是如此的细微。
老板不在吗?二楼什么声音也没有。满满慢慢拖着脚步,觉得自己的脚步已不复轻盈,身上如有千万斤重。
远远望去,那金碧辉煌的荣耀之门雄伟豪华中间的道路曲曲折折,充满了陷阱与苦难,纵使千辛万苦也未必能爬到的门扉,是人世间至高的荣耀一突然之间,她发现自己原来已站在门前,只是那门变得那么小、那么挤。门上头湿润黏滑沾满了血迹,要挤身过去必然会弄脏自己,腥臭的气味教人作呕,来自地狱的诱惑从来都没有干净的。
只要能穿过去,就是富贵荣华。穿不过去,也没有损失,顶多从头再来。除了她自己,没人会发现她曾出卖过灵魂……走到老板的工作室前,老板正躺在沙发上闭目小愒,一派宁静平和。
老板的摄影功力很到家,摄影棚原本就不靠那些小案子过活,每季固定的服装目录、产品目录才是他们主要的收入来源。偶尔拍拍婚纱、写真,老板的日子虽然称不上悠闲自在,但总比在外头凄风苦雨要好过得多。即便如此,这间摄影棚每个月平均能赚个三十万就算多了,再扣掉人事等等杂七杂八的费用,老板离「有钱人」这三个字的距离,大概是从地球到月球的距离。
买张乐透吧,老板。那就不用再辛苦了……满满在心里这么说着。
「我买了冰咖啡,要喝吗?」闭着眼睛的老板说。「在冰箱里,冰块应该还没有融化。」打开「遗忘咖啡屋」的纸袋,满满无限惊喜,捧着冰凉的咖啡,她走到老板身边席地而坐。
「老板娘说她跟妳的约定一直都有效,虎仔随时等着妳。」「听起来好像某种可怕的山盟海誓。」满满吐吐舌头,忍住心头的悲伤,她真不中用!恶魔的咏歌才刚刚响起,她就已经心旌动摇,难以自持。
「我还以为妳很哈乐音老板娘亲手做的蛋糕。」「我是啊,有钱都买不到……」是的,有钱都买不到。可是……,一块卖不卖?十万?一百万?一千万呢?冰咖啡好凉,她的背脊发冷。她中毒了,中了始雨所下的毒咒,醒不过来。
「妳怎么了?」成海阔终干发现她的不对劲,睁开眼睛定定地打量着她。
「我只是……有点冷。」她环抱住自己,失神地说着。
「冷?」成海阔蹙眉,伸手探探她额头的温度,模模她的脸颊,体温很正常。「感冒了吗?」不对,是她的心病了。老板看不到她的头皮发麻,手莫不到她的心跳失速。
恶魔的咏歌在她脑海里不断回旋,一字一句深入灵魂。
满满突然转身用力抱住他,将脸窝藏在他胸前。
成海阔愣住了,他低头看着窝在自己胸前的人儿,表情严肃起来。「是王弥生跟段始雨跟妳说了什么?
还是溯风那个家伙。」「都不是……都不是……」满满深吸一口老板身上特有的气息,努力稳定自己的情绪。她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又没办法假装那些诱惑并不在眼前。
她没办法找回自己,此刻的她正站在悬崖边,进退两难。
成海阔轻轻扶住她的肩膀,让她抬起头,凝视着她惊惶失措的眸,他的眉头锁得更紧。
他们的脸那么靠近,魔网又慢慢回来了,龙罩在他们之间。
原本紧张的心情被新的紧张情绪所取代,她不知道哪一种比较糟。
这次难道要像上次一样耍宝吗?
满满的双眼迷蒙,樱唇微厂,她吐气如兰,肩膀像绷紧的琴弦。
成海阔轻轻按摩着她的肩膀,双手慢慢地往下,终于搂住她的腰。
他不要再做好人,就当一只乘虚而入的大恶狼吧,就是现在,趁着她神智昏乱的时候一口吃、掉、她!
她纤细的身子贴着他的身体,两人发烫的体温彼此融合,火苗四处蔓延。
轻轻地,蜻蜓点水似的吻,咖啡的香气弥漫在唇际,一口一口,舌尖轻点,继而缠绕。
满满什么都不能想了,她只感觉老板的手扶着她的腰,两人的身体紧紧贴合在一起。唇好热,理智一寸一寸被侵蚀,老板的手似乎无所不在,像是燃烧的火焰,一处一处点燃她身体的知觉,唤醒她体内纯然女性的部分。
如果她真的要出卖自己,那么就先把自己最纯洁的那个部分献给老板作为献祭吧,至少这么一来,她将不再有遗憾……呜咽从她唇中逸出,成海阔抬起头定定地望着她。
满满挣扎着,试图由兀成自己粗糙的诱惑。
他的眸子深邃,里头燃烧的熊熊烈火缓缓熄减。他的手指轻抚过她被狠狠吻过的红唇,轻怜蜜意地拒绝了她。
「不是现在……」他粗嘎地说着,勃发的如此的难以克制,于是他只好离开她。
「老板……」他终究还是个好人,没办法就这样变身成大野狼,真是没出息!
成海阔抬头望天,不由得苦笑。成海阔啊成海阔,你真是个斓好人。
清晨,电动裁缝车的声音没停过,满满专注地工作着。
趁着美心他们还没来之前,她得加紧赶工,把这件上衣完成。其实这些事可以请美心或大树帮她做,他们做得又快又好,只要版型做好了,布枓裁一裁,之后缝纫的部分他们大概只要半天就可以完成了,而且保证车工比她的好很多。
但她想自己做,连这些衣服的设计都完全没有假手他人。虽然她也知道,如果让可罗帮她的忙,这套衣服绝对只会更好。
她一直都是这样的,好似什么都不是很在行,东会一点,西会一点,做点发型,会一点裁缝,又会一点制版,会作一点设计,但样样都作得很糟。
她必须让自己专心,遗忘过去两天所发生的事。
始雨的毒咒正在她心里生根发芽,老板跟她之间的欲火几乎将她烧得头晕。
她必须专心……机会只有一次?该怎么做只有她自己最清楚。
来这里已经半年多了,她从来没替老板做过什么事。仔细想想,她每天都很努力的占老板的便宜,拗他请吃饭,拗他请喝咖啡蛋糕,到最后连这间摄影棚都被她拗下来变成他们的工作室,偶尔还兼作她私人的卧房。
如果没有感情,那么老板就是世界上最可笑的笨蛋。老板当然不是笨,老板喜欢她,她也喜欢老板……她不像美心他们所想的那么麻木不仁,她只不过比较「慢熟」而已,但现在一切都有所不同了。
魔咒的种子日益茁壮,她觉得自己必然会走上始雨所说的快捷方式,为此,她心里竟生出无限愧疚。
愧疚变成动力,她此刻正一针一线缝制着她的愧疚、她的感激跟她那份说不出的感情─说一针一线未免太过矫情,她明明是用缝纫车。
「唉啊!」她的手一滑,车针猛地穿过了她的手指,顿时鲜血淋漓!
「糟!」满满吓坏了,连忙将衣服快速从车上扯下来,免得染上她的血。右手一扯,左手剧烈的疼痛简直撕心裂肺,眼泪立刻喷出来。
「别哭别哭……」她安慰自己,努力叫自己冷静,放慢了动作,将车针慢慢退高,血流如注的手指一分一毫慢慢退出来,血已经沾满了整个缝纫台,她先随手拿块布将受伤的手指团团包起来,之后才慢慢清理那一片狼藉。
疼痛的感觉入心入肺,泪水模糊了她的视线。
好不容易将整个「凶案」现场全清理干净之后,她才慢慢打开手上包一袅的布枓,她的食指被车针刺出一个洞,指甲碎裂,看起来惨不忍睹。幸好没直接穿过去,否则灾情可能会更惨重。
手指上移植了一个小心脏,噗通噗通地跳着,每跳一下就是一阵抽墙剧痛。
泪水哗啦哗啦流个不停。她是在哭什么啊?是因为伤口太痛了?还是因为老板第一次抛下她,独自跟王弥生出去工作呢?
这太无稽了!她怎么会有这种被抛弃的感觉?被抛弃的人是老板,是她即将要为了功成名就、为了富贵荣华而抛弃老板。
她感觉好羞耻……血迹染红了她身上穿的衣服,她无助地哭了起来。
天哪!她该怎么办才好?
这一天的天气这样的好。六月了,初夏明灿的阳光照耀着大地,通往港口的道路临着海,海风略带腥味的气息吹得人神清气爽,但他却只是一路闭目养神。这份工作有这么累人吗?好不容易才撇开满满。为了说服他这一天不带满满出门,她还得煞费苦心编织出一套:「船上的货品属于商业机密……的谎言来令他就范。
有时看着成海阔跟满满相处的一举一动,那像是兄妹,又像情侣的亲昵感,她觉得讨厌、刺眼。拥有幸福的人不该如此乐干炫耀。更何况他们并不拥有。
那种感觉就好像……就好像当日她在游艇上看着「情真意深」这四个大字时那种被侵犯触怒的心情。
她想叫他们分开,就算只有一天也好。身边没有满满的成海阔是什么样子?会不会眼里终于能看见别的女人?
下了车,货船就在眼前,成海阔终于睁开双眼,面无表情地打量这艘船。梁少勋领头爬上阶梯,而成海阔跟在她身后。
还没爬上阶梯顶端,甲板上已经传来船经理气急败坏的争辩声:「我们没有走私!这是正式的海关文件,一切都符合标准,我不知道你们从哪里得来的消息!」「我不管你们的文件到底有多正式。有人通报,我们就必须查明,多的是人用各种名义进口正当商品却包藏祸心,我们要扣押这批货物!」「这太离谱了!你们的长官是谁?,我要求立刻会见你们的长官!」船经理气极败坏地挥舞着双手,护卫着身后的大批货物。
「你现在是打算妨碍公务吗?是的话我就连你一起带走。」海关稽查人员一脸倨傲地瞪着他。
「吵什么?」弥生带着梁少勋与成海阔踏上了甲板,她一直期待这批货物到来,所以船一进港就迫不及待过来验收成果,却没想到正好撞见眼前的景象。
「大小姐!」船经理大喜过望,连忙奔上来。「不知道是哪里来的谣传,说我们船上有走私品,这些海关人员无论如何不肯放行,还说要扣押我们的货品!」「扣押?!」梁少勋跳出来档在弥生跟前。「文件在哪?拿出来我看看!
稽查人员蚕张地挥挥手上的纸张。「拿去仔细看,一个字都不要漏掉。」「少勋,先打电话给周律师。」梁少勋的手才模进口袋,稽查人员立刻举起枪,「不要妄动!」「我只是拿电话!」「不准打电话!」另外名稽查人员上前吼道:「事情还没有水落石出之前,谁都不许打电话出去!」「就算是犯人也有打电话请律师的权利。」「这位小姐,妳最好乖乖闭上嘴巴。我们现在是执行公务,你们不听话的话,就全部跟我们回去,有话你们去跟法官慢慢说。」「你太粗鲁了!竟然这样对我们小姐说话。」梁少勋怒火上升,猛地往前欺近一步。稽查人员二话不说,呼地挥起了手臂。
「少勋,不许动手!」王弥生连忙呼喊,但已经来不及了,怒火中烧的保镖哪里忍受得了这样的对待,他挡住稽查人员粗暴的攻击,整个人扑上去拚命。
「快压制住他!」三、四名海关人员七手八脚冲上前,场面顿时混乱了起来。
成海阔拉着王弥生的手悄悄退到战场之外。「情况不对。他们不但要扣押货物,连人也要一并扣押。」他低声说道。
「嗯……」「妳站在我身后别动,别给他们任何理由,知道吗?」弥生抬头望着成海阔的眼,内心涌出一股暖流。这家伙原来也懂得关心除了满满之外的人啊。
「该死的!放手!你们知道我们小姐是谁吗?哪容得你们这样胡来!快放手!」梁少勋暴怒着胞哮。但尽管他身手了得,让所有扑上来的海关人员全挂了彩,在地上。但他还是抵档不住四、五名壮汉的压制,只能狠狠地被踩在地上。
「呸!」带头的海关稽查人员粗鲁地从嘴里吐出一口血,满脸恼怒。「现在我以妨碍公务的名义拘捕你!」「王小姐!」船经理吓坏了,谁想到原本的例行检查会突然演变成暴力场面?
「别担心─」「什么别担心?」稽查人员恶意地笑了起来。「现在你们全部跟我回去。」「去哪?我们只是上船来参观的,你要用什么名义扣押我们?」成海阔无聊地开口。
「她是这艘船的船东。」「她是吗?」成海阔突然瞇起眼,露出一脸疑惑的表情。「二十五岁的船东?」稽查人员一愣!的确没听过有船东这样年轻的。
「你们要查有问题的货物,货物都摆在你们面前了。我跟这位小姐只是上船来稍作参观,因为这位好心的先生愿意让我们在船上拍几张照片。」他拍拍自己胸前的相机,意有所指地开口:「刚刚是拍了不少好照片了。」「谁准你们拍照的。」稽查人员大急,立刻伸手想抢相机。
成海阔的脸一冷,阴郁地直视那名稽查人员。「你有什么权力不准我拍照?这是国防机密重地?还是你私人的领土?你要货物就把货物拿走,要押人就把跟这艘船有关的人押走,但你们不能证明我、这位小姐跟这艘船有关系。既然不能证明,那就最好不要轻举妄动。」「谁说我不能证明?把身分证拿出来!我现在怀疑你们是大陆偷渡过来的偷渡客!」「好啊,如果我们不是偷渡客,是不是就可以离闲这里?」「不行。」那名稽查人员邪恶地笑了笑。「因为我不知道这身分证是不是伪造的文件。」成海阔与王弥生心中同时一凛!看来他们是非要把人押走不可了,不准打电话、不准与外界联系。这当中必然有鬼。
成海阔望了一眼甲板另外一边的阶梯,突然发难,将相机重重地摔向对方。「跑!梁少勋掩护我们!」第一个字当然是对王弥生说的,而她连半秒钟也没犹豫,立刻往阶梯的方向狂奔。
梁少勋在同一时间跳了起来,猛力冲撞周围的海关人员,令他们无法在第一时问反应过来,成海阔往前跑了几步,突然转身猛地踢倒一大箱货品,后面嚷嚷着追上来的稽查人员来不及躲避,霎时被箱子绊个正着。
「快离开这条船!」不用他说,弥生已经飞也似的跳下了船,同时从口袋里拿出电话按下号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