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满满他们来到城市宫殿时,里头已经先来了访客:一男一女两名中年人端坐在沙发上。那女人一见到满满,便忙着从沙发上起身。
「唉啊,这是谁家的孩子?出落得这么漂亮可爱。瞧瞧这双可爱的单眼皮,真是惹人疼。」中年太太满头满脸都是笑,迎上来对满满亲热地拉手于莫脸。
「弥生弥生,这是哪个叔叔伯伯还是阿姨的女儿?咱们家家大业大,人口实在太多啦。表姨老喽,总是记不住一这位又是?」不待他人回话,她转向成海阔,又是一番品头论足,露出别有心思的笑容。「高大英挺,真是帅得不得了。你又是谁啊?该不会是我们弥生的……」王弥生叹了口气。「他是我请来的摄影师成海阔先生,满满是他的助理。」中年妇人的脸色变了变,不由得抿抿唇,有点下不了台。她亲热握着的手连忙松了,像是满满身上有病毒似的。「怎么连家里也请摄影师来?是想拍什么啊?」「咦?你们没听说过吗?」躺在沙发上的始雨眼里突然闪过一丝淘气的光芒开口:「成先生很有名的,很多人称呼他为『幸运摄影师』听说被他拍过的人或者公司都会大发特发,很奇妙。」「真的?!」妇人连忙转身,眸子闪亮亮地望着成海阔。「什么都行?那拍我!拍我!快拍啊!」「……」成海阔蹙眉,一抹阴鸶闪过他的脸。
「他已经被我签下来了,我没说拍,他就不能按快门。」「那不然拍他!」妇人完全没听到弥生所说的话,她只拉着成海阔的手,指着端坐在沙发上一脸肃穆的男人。「拍他比拍我还要紧!快拍快拍!弥生,妳快叫他拍啊!」始雨懒洋洋地侧着颈子露出一截香肩。「表姨丈用不着拍,表姨跟表姨丈都是天生富贵,拍了只会于妳有损罢了。」妇人的脸色沉了下来,一脸阴霾地转向始雨。「妳这丫头真是越来越恶毒。再怎么说妳也要叫我一声表姨,别太放肆了。」始雨吐吐舌头,笑嘻嘻道:「一表三千里,我们家『婊』字辈的人好多。」「始雨。」弥生叹息。
「好好好,不说不说。」始雨只好从沙发上跃起,拍拍走人。
「别怪我没警告妳喔,婊字辈的人啊……嘿嘿嘿。」「妳让妳那个不伦不类的堂妹这样对待我。就只许妳富贵,不准他人沾光。王弥生,妳好忘本。」满满被她突如其来的阴毒给吓住了,原本笑脸迎人、一脸弥勒佛笑容似的女人,牵专眼就阴沉了起来,速度比翻书还快。
「弥生,这次姨丈亲自来求妳救命也是经过妳妈妈准许的。只不过三千多万,对妳来说只是小数目,可是却关乎着我们一家的生死。妳就真的忍心看我们走上绝路吗?」男人叹口气说道。
成海阔轻轻拉住满满往另一头走。这是他们的豪门恩怨,最好连听都不要听到。
但满满却满心踌躇。弥生外表看起来虽然平静,但她的脸色有点苍白,眼神也与平时不同,连始雨都走了,剩下弥生一个人对付那个恶毒鬼……于心不忍哪。
「我不会给的。」王弥生淡淡开口。
「王弥生!」妇人恼怒得几乎尖叫。「要我找妳妈妈来求妳吗?」「找谁来求我都没有用。」「妳--」「你们够了吧?三百万、五百万的从我这里掏,掏走了全都中饱私囊,建筑公司的债还了吗?工地垮了一次又一次。我上次已经说过了,那是最后一次。」「弥生,姨丈知道自己不对,这次姨丈真的学到教训了,妳别……别这样赶尽杀绝。妳也不忍心看着姨丈跟妳姨妈流落街头吧?对不对?」「别跟她说!跟她说有什么用!我表姊真是命苦!为了生孩子连命都拚上了,却生了这么个不孝顺的女儿!早知道妳这么冷血,当初不应该鼓励妳妈妈拚命生妳,早早打掉妳,说不定还可以怀个男孩。」「妳--妳好恶毒!」满满挥开成海阔的手,跑到那女人面前。「妳……妳怎么可以这么讲!这样……这样太……太没礼貌了!」女人哪肯听满满的话,猛然一把推开满满。比这更恶毒的话还多的是。她正待开口,弥生却站起来伸出一根手指按在她唇上。
「别逼我做出对您不礼貌的事。」她冷冷开口,眼底一片冰冷,墨黑双瞳深不可测。
「我当然可以不讲,妳把支票开出来,我们立刻就走!」女人竟理直气壮地挺起了胸膛,睥睨的表情却有一双怯懦的眸子,泄露了她真实的,必情。
「妳觉得我欠妳吗?」弥生比女人足足高上半个头,她慢慢俯下脸逼视她。
「我……我们是亲人……」「妳刚刚还想打掉我呢,现在就成了亲人了。」「妳不要不识好歹!我跟妳姨丈这样求妳--」「少勋,送客。」一直在旁边忍耐着握紧拳头的梁少勋连忙跳起来,架着妇人往外推。
「张太太好走,张太太不送。」「王弥生!妳不能这样对待我!我会去跟妳妈妈说的!妳好大的胆子!」「唉。」沙发上的男人见大势已去,终于也起了身。他原本还称得上英俊的脸此刻显得有些扭曲,眼神里透着一股恼恨、几分忿忿不平!眼前这块肥肉鲜女敕如斯,光是这样看着已经叫人难以忍受!叫他就这样放弃?怎么可能?
「姨丈好走,不送了。」弥生淡淡开口,转身离开了客厅。
场面终于安静下来,客厅里只剩下满满跟成海阔。满满不自觉地颤抖着,她从来都不擅于争吵,只要脾气一上来就开始发抖、想哭。
「真是的,明明不是吵架的料子,跟人家逞什么强啊。」成海阔叹息,大手揉揉她的发。
「可是他们……真的……很坏,很坏。」相心到那些话,她的眼眶居然有些濡湿,唇瓣不自觉地抿起。
「我就是看不过去嘛。」明明很弱,却还是无法坐视别人被欺负。尽管被欺负的人比她强上千百倍,她还是要忍着恐惧强出头。
「呆子。」成海阔微笑又叹息。
满满转身抬头,老板的脸还是一如往常,透着股宠溺的表情。她终于安心,忍不住用手指戳戳他的胸膛。「你怎么可以看着弥生被欺负?这样很没男子气概。」弥生?已经熟到可以叫弥生了吗?还真快。
成海阔只是挑挑眉。「那件事跟我们有关系吗?」「在路上看到有人踢小狗,你也不会上前阻止吗?」「王弥生绝对不是什么可怜的小狗。」成海阔翻番啊白眼。
「说不定她就是。只不过你们全都认为她不需要帮忙。」满满不满意地哼了一声,忿忿然走开。
也许她真的就是啊!就好像玫瑰一样,长着满身的刺,却是那么的美丽动人;大家都以为她身上的刺足以保护自己,于是谁都不去在乎她是否直一的会受伤。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弥生不是太可怜了吗?
想到这里,满满连忙在宫殿里到处寻找。「弥生姊姊?妳在哪里啊?妳说我们今天穿什么好呢?」成海阔望着满满的背影,忍不住又要叹息。
妳这傻瓜,就算王弥生真的需要帮忙,需要的也不是妳这小丫头的正义感,她需要的,妳根本给不起啊……弥生无言地坐着让满满梳理她的头发,满满好细心,拿着梳子的手温柔似水,慢条斯理地将纠结的发丝一一梳直;她的表情慎而重之、珍而惜之,好似捧在手里的不是头发而是什么绝世珍宝。
她在心里叹息,明知道自己该向她道谢,但却怎么都说不出口。
她不想用商场上的场面话应付满满,那会让她觉得自己虚伪、可僧。
「弥生姊姊,妳的头发真的好美喔。」满满着迷地替她盘发,选了根细细的银簪替她别上。
「妳每天看到那么多模特儿,她们也一样美。」「那是不同的,美得有灵魂的人可不多。」满满真心诚意地说道:「虽然我经常看到美女,可是真正有气质、美得有内涵的人是很少很少的。」「多谢妳的夸奖,但我没妳想象的那么好。」这是实话,她但愿满满能听进去。
「真的嘛!不信妳可以来我们摄影棚看,明天摄影棚就会来一大群模特儿,看了她们的样子妳就晓得我没有说谎了。」弥生侧着头相心了相心,皎白如玉的颈项曲线美得就算不是吸血鬼也很相心扑上去咬一口。
满满不由得吐吐舌头自言自语道:「这样也迷不了老板的话,真不知道他的审美观到底长什么样子了……」弥生念头一动,突然感到有点恼火,她盲目地摆弄着梳妆台上的琐碎物品。「妳老板眼光很高?」满满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她连忙摇摇头:「才不是。他没有审美观可言,老板的眼光怪到无与伦比。」所以他才会喜欢妳这种呆头呆脑的小女孩吗?弥生透过镜子望着满满晒得有些黝黑的脸孔,若有所思。
「那我真的得去你们摄影棚看看了,欢迎吗?」「欢迎!当然欢迎!」满满欢喜地用力点头,只要能陪着弥生,去哪里她都欢迎。
说起来她对美女的抵抗力可真是比老板微弱无数倍啊。
「不过……」弥生微笑起来。「在那之前,妳能不能先陪溯风去逛街?他说想买衣服,很需要妳的建议。」满满瑟缩一下,眼神惊慌起来。「呃…可是……我、我……」「妳讨厌溯风吗?」「不是不是!」满满只能死命摇头、「我是说……我还在上班。」「没有关系,虽然这么说很奇怪,不过这个月我才是妳的老板。」弥生有趣地打量着她迅速桃红的脸。
「我希望妳能陪溯风去逛街、喝茶。」鸣,天哪!为什么要这样考验她?她很软弱的,她实在是禁不起考验啊。
从玻璃屋里当然看不到火红色的莲花跑车驶离,但成海阔却死盯着相距几十层楼高的距离,彷佛这样真的可以看到满满坐在莲花跑车上的模样。
这男人,只要是跟满满有关的事物,他根本完全嗽得隐瞒。
「你不帮我拍照吗?」相机从他身前穿到腰际,镜头对着她喀擦一声算是回答。弥生差点将口中的果汁给喷出来,她又好气又好笑。「成大摄影师,你这样太不敬业了吧?」算算时间,满满他们应该已经离开了大楼,方才他眼角飘过去的那抹火红色影子大概就是那车两该死的跑车了吧?
跟那个家伙去逛街,当满满告诉他的时候,她的头低得快掉到地板上去。既然表现得愧疚到快死掉了,为什么还是要去呢?这可恶的臭满满--「过来喝咖啡吧,刚煮好的哥伦比亚,最新鲜的咖啡豆,炒好之后新鲜现煮的。」她不知道自己为何要招呼他,她从来不需要招呼任何「下属」;但成海阔不同,成海阔在她面前似个隐形人,追着满满而去吧?他现在巴不得立刻从她眼前消任何一个男人,即便心有所属也免不了要对她青眼有加。他们抗拒不了她的魅力,他们喜欢与她相处,是因为她深深明白自己的魅力所在,所以特别不能接受成海阔这种巴不得消失的态度吗?
幸好他终于坐下来了,将相机放在桌上,举杯啜了一口一他脸上的表情会让人以为他喝的不是咖啡而是剧毒巴拉松。
弥生的唇忍不住狠狠抽搐,她强忍着爆笑的冲动也端起咖啡喝了一口,并不觉得有何异状。「没那么糟糕吧?」妳……其实是想毒杀我吧?」王弥生噗地爆笑起来,笑得前仰后合,泪珠迸落眼角。
爱着别人的男人啊,总是这么的可爱。
老板总能透过摄影机看到与众不同的风景,他专注于镜头前的模样真的是超帅,没见过任何一个男人拿相机帅成这副模样。
老板的帅跟溯风那种神人似的美是完全不同的。老板帅得很真实,可以看到缺点、看到毛细孔、可以感觉到他的呼吸、溯风就显得梦幻,就算他明朋站在身边,却像是随时会忽然消失似的不真实。
此刻老板正细心地调整相机的每个细节,从观景窗彷佛可以看到真理;他拍的相片极为出色,瞬间被凝结的人物灵魂饱满,每张相片都能述说一个故事。
他极少指挥被拍摄的人物应该怎么做,他总是任他们在镜头前自由发挥。有时遇到放不开的模特儿,他也只是端来凉茶,淡淡地与对方闲聊,半点压力也不给。说也奇怪,老板从来都不是多话的人,长相又严峻,但手拿着相机与模特儿攀谈的他却显得格外温和,有种令人放松的奇特魅力。
许多模特儿都喜欢让老板拍照,说是老板拍的照片特别出色,因此他在模特儿的平面世界里占有重要地位;光是五月份,老板就帮两位当红的模特儿拍了她们生平首次的清凉写真专辑,真的「很、清、凉」的那种。
许多模特儿明示、暗示着喜欢老板,却从来没见过任何一个人成功。
老板好像从来都没有女朋友。这是为什么呢?
如果老板的打扮能更帅一点,恐怕会有无数的美女挤破门想成为她的老板娘吧……要怎么样才能让老板更帅?他其实已经够帅了,只是穿着上实在太漫不经心。看看他身上穿的衬衫,那已经是N年前的青蛙牌吧?布都已经洗破了。
还有那条西装裤,啧啧!老板的腿多么修长好看,怎么可以埋没在那件完全无型无款的破裤子里呢。
某种念头在她脑海里渐渐成形,她几乎可以看见老板穿着她为他精心设计的服装的模样。
「满满?」「噫?」王弥生望着她。「妳不是要带我们参观摄影棚?」「喔对喔。」满满连忙眨眨眼。她看老板竟然看得出神,完全忘了还有这回事。
她领着他们在摄影棚内漫无目的地乱绕。老板跟模特儿正在后半部拍照,今天恰好要来补拍上次在海边拍过、却被退件的服装目录。唉,老板上次没骂错,果然被退件了。这次他们指派了一位专属造型师过来负责,她完全被晾在一边了。
「那他们现在在拍什么呢?」成海阔的背影也好看,宽阔的肩、精瘦的腰跟雄健有力的双腿。唉,她想到哪去了!
「下一季的服装目录。」满满领着他们上楼。提到这件事,她便扮个鬼脸。「其实我们前阵子已经拍过了,还在海边刮了半天风,拍得美极了,却被退件。」「哦?」王弥生心念一动。「为什么会被退件?」「那位设计师说拍照的风格与服装不合。」「哦?没想到成海阔也会拍出不搭调的照片。」「才不是才不是。」满满连忙抗议。「是那位设计师的眼光真的有问题啦。唉……算了,我承认就是了,是我有问题啦,我的技巧太不成熟了,我们老板拍的照片可半点问题都没有喔。」王弥生意味深长地瞧着她,半晌之后才开口:「我可以看看照片?」「当然可以!」满满率先上了二楼,打闲老板的工作室,里头另外一个小隔间正是暗房,不过暗房的门一向都是锁着的,就连她也不能未经老板许可就进入那个神圣禁地。
工作室内一如往常,非常整齐,跟她的混乱比起来,老板可真是井井有条,每样东西都有专属的位置,就连一只笔都不会随便乱放。
「照片……上次的照片应该在这里。」满满到处翻找,而王弥生则在工作室内的沙发上坐了下来。
「满满,等一下陪我去吃饭?你们中午应该有休息吧?」溯风跟在她身边。
「唔……」昨天他说要逛街买衣服,结果火红色跑车一开就开到山高水深的某花园别墅,喝了一下午的花茶。在那种世外桃源似的地方凝视着天使般的溯风的确是人间难得的享受,但也让她可怜脆弱的心灵激烈起伏,简直要发心脏病!
「我保证这次真的就是吃饭。我晚我知道一家很好的餐厅,厨师超棒的。怎么样?」溯风笑吟吟地望着她。
「不」,但她却说不出口。
「那就这么说定了。我晚一点来接你。」沙发上的弥生望着失神的她淡笑。我来没见过他用这种口气跟人说话。哪种口气?
满满失神地甩甩头,鸡皮疙瘩还没退,这下连头皮都发麻了。可怕的感觉喔。
看着她的样子,弥生忍不住又笑,转身打量这问工作室。
工作室有整面墙都是订制的书柜,里头满满的摆满了各种书籍,以摄影、旅游为大宗,甚至不乏大部头的文学作品。样的藏书量对一个男人来说算是非常庞大了,原来成海阔竟然是个爱书的男人?
他的工作桌颇大,正对着窗户,底下便是订制的工作台,上头摆了一盏小灯、几个文具盒,一本正在研读中的书随手放置在桌面上,窗明几净的感觉跟成海阔本人十分不搭调;她还以为他会是那种一屋子混乱,美其名乱中有序、乱得有格调,其实又脏又獭的男人。
「找到了!」满满从另一头的柜子里翻出一整本相片交给她。「妳看,这就是我们上次拍的作品。」翻开相片,她大致看了一下,立刻明白被退件的原因。然后她找到了她的目标一偌大的游艇比她所想象的还要更靠近岸边,虽然他们并不是主角,但船头上两人的身影依然入了镜,四六比例的照片看不大清楚他们的五官,但熟悉的人只要细看,还是可以认出他们来。如果这照片放得再大些,恐怕她跟那人的模样就一清二楚了。
这些照片……留不得……满满站在她面前,看起来坐立难安,她扭动的模样十分有趣。王弥生停下手边的动作。「妳─担心赶不上溯风的约会吗?放心吧,下午─」「不是的,不是的!」满满连忙摇头,她双眼闪亮,此刻正充满干劲。「我可以先离开一下吗?很快就回来。」「好,妳去忙,不用理我。」是想去好好打扮一番吗?
满满如获大赦,转身便跑了出去。
不知道她又想做什么了?王弥生想着。这阵子跟他们相处下来,觉得满满颇可爱,只是有时少根筋这一点一讲人觉得头痛。
那现在该拿这些照片怎么办呢?
王弥生半躺在沙发上,抱着相本慢慢想着。
她可以现在就把这些照片拿走,但底片怎么办?要用什么理由取得那些底片?当然,她也可以让这些照片就留在这里,反正这些照片已经被退件,绝不会出现在某个品牌的目录当中了。但这要冒的风险太大,如果照片无意间流出去,还是有可能引起轩然大波的。
唉!只怪她请的业余小偷─段始雨小姐,实在太不专业,竟然没找到这些照片,害得她得亲自出马。
其实如果她什么话都不说的话,这些照片最终很可能会变成一堆垃圾,但她委实担不起这个风险。
用钱跟成海阔买?这样一来,他就会知道照片当中有鬼……但那也许是最好的办法。成海阔是个坦荡的男人,跟他直说的话,他会很爽快的把这些照片全送她吧……想着想着,王弥生慢慢闭上眼睛。这地方给人的感觉舒适极了,是个可以好好休息一下的地方……而她好像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好好睡一觉了……其实她可以慢慢想,他们还有三个星期可以相处,甚至更长……如果真的想不出好办法,那就干脆毁掉这里,虽然她不大愿意这么做,但……那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满─」成海阔停在工作室门口,讶异地发现王弥生半躺在他的沙发上睡着了,而满满正趴在地上画图。
「嘘。」满满示意他低声,自己则抱着画册起身来到他跟前。「弥生姊姊睡着了。」「看得出来。」成海阔有点不解,她怎么会在这里睡着?难道她的床不比这里舒服吗?大老远跑来他的工作室睡觉?这女人真怪。
「我们不要吵醒她,她睡得好甜喔。」满满笑嘻嘻地,回头温柔地凝视着弥生的睡颜。
她睡着的样子是那么的可爱!长长的头发随意披在身上,几根散乱的发丝衬托得她绝美的容颜更有种梦幻般的美,她的五官平和宁静,完全放松的姿态像个安详的天使一样。
MIUMIU紫罗兰色低跟凉鞋一只还穿在那纤细雪白的脚上,另外一只跌落在地。正午的光雾从窗外透进,如此灿斓又迷蒙,为什么这样的景象看起来会那么好看啊?
「超可爱的。真的是超超超可爱的啊。」满满压低了声音,但她的口气却是爱到骨子里去了。
「……她不是什么宠物。」成海阔忍不住敲她的头。「不要随随便便就把别人当成妳的宠物。」「我没这么说啊……」「妳明明就是这么想的。」「啊?又被你看穿了吗?」满满嘟起唇。「真的很可爱嘛,欣赏一下也不行。」成海阔没好气地瞪她,转身走开。
满满委屈地追上来,哭丧着脸嘟嚷:「老板,你好严格喔。」听到这话,他真想好好K她一顿!王弥生可不是路边什么可爱的小猫小狗之类的,这家伙一下子为人家义愤填膺,一下子又爱得入心入肺,到底要说几次她才会懂呢?真是完全搞不清楚状况。
「老板,你看。」突然转个话题,她用自己画好的图搁在他面前。「你看这个。」成海阔看了几眼,眼睛不由得瞇了起来。
「妳画的不是我吧?」「耶,正好是你耶。」满满笑得春花般灿烂。「怎么样?好看吗?」「妳画我做什么?」「我是说衣服!我只是刚好借用你的头套在我设计的衣服上面。」成海阔的眼睛瞇得更厉害,满满只好叹口气。「好啦,别瞪我嘛。这套衣服是专为你设计的啦。」图画上的男子穿着潇洒的圆领衫,外搭一件多口袋式的笔挺外套,毛茸茸的领口,袖口看起来很像猎装,但又少了几分厚重的感觉。多口袋的设计市面上很多,但多数看起来都不怎么称头,太过琐碎,好好的一个人穿得像个衣物袋似的怎样也好看不起来。但她的设计不同,她把口袋流线化,外套侧边两个弯月形的口袋是主要设计,墨绿与卡其的配色看起来阳刚味十足又不至流于琐碎。
她知道老板从来不愿穿厚衣物,即便是极冷的冬天,他也只穿普通的毛衣、夹克。他穿的衣物向来都以简洁利落为主要诉求,换言之,就是越随便越好。但一件棒球外套一穿就是五年十年,那已经不是「随便」这两个字可以形容的了。
成海阔挑挑眉。这是满满所设计过的衣服当中最好看的一套了。尤其是为他设计的。这真是破天荒头一遭。「还过得去。」「嘿!什么叫『还过得去」啊,根本是帅呆了好不好。」满满得意非凡地仰着脸,双眸闪闪发亮。「我帮你做这套衣服,你帮我去毕业展走秀!」老板绝对不会看到里头的圆T设计得有多「惊人」,但那无所谓,等他上了贼船,想跳船也来不及了。
「想都不要想。」成海阔哼了一声,转身就走。
「喂!老板。」满满立刻追上来。「别那么小气嘛。」「我看起来像是在台上走秀的人吗?我是在台下拿相机的,妳别搞错了。」「我知道我知道。但是偶尔角色对调一下有什么关系呢?这可是难得的好机会。就当是为了我嘛,你帮帮我的忙。」趴地一声,成海阔回头,大手准确无误地拍中她的额头。「不、可、能。」「哇!你怎么每次都那么准啊。」满满哭丧着脸。「我的额头真的那么容易拍吗?」「没错。对我来说,那就像是箭靶上的红心一样,想故意拍不中都难。」「你这么说真是太嚣张了……鸣,被你拍了大半年的头,智商都减退了,身为害我变笨的始作俑者,难道你不需要负一点责任吗?」他很愿意「负责任」,但他们两人对「责任」的定义却有很大的不同。
「妳死心吧,就算老天下红雨,我也绝不会答应妳的。」「老板!」他转身又想走,满满立刻跳到他面前,仰着脸恼火地瞪他。「你别耍脾气嘛!那么任性,当一次好人又不会死!」当好人的确不会死,不过她已经发了很多「好人卡」给他,多到拿来当成扑克牌说不定都还有剩,他拿得已经感到有些厌倦……成海阔再度微微瞇起眼。没错,他真的对那些「好人卡」感到厌倦极了,如果可能的话……现在就应该好好扭转一下劣势。
「在妳心目中我就是个『好人』而已,我干嘛要帮妳?」「呃……」老板的眼神看起来怪怪的,好像有点……邪恶?满满不由得倒退几步。
「老板?」「我没有妳想象中的那么好,我连妳想象中的那个人都不是。」他步步进逼,慵懒的神情、微瞇的眼睛,眼前这人长得跟平时的老板的确一模一样,只是那神态却是她从未见过的。啊!大白天的,老板突然被什么怪东西附身了吗?
「那……那是什么意思啊?」她脸红心跳,肚子里突然多了好多咯咯乱跳的青蛙。她的腿怎么有些不听使唤?快跑快跑啊,她脑袋里警铃大响,老板被外星人附身啦!但她偏偏跑不动,好像中了定身术,又像是原本就怀有某种期待。
终于无路可退,她的背抵住窗台,再往后就得往下跳了,「意思是说我不想再当斓好人。」他的身体大靠近了,她的鼻间传来老板身上特有的气息,眼睛躲无可躲,只要一抬眼,就望进他那双深邃的眸里。
「说不出话来了?」他低下头靠近她,嗅到少女清新的发香,他感觉自己突然解月兑了似的发出轻笑声,终于不用再当满满的「好老板」,这感觉真是太令人愉快了。
他们可以听到彼此的心跳声吧?那擂鼓般的响声已经快掩没世界上其它的声音了。
在成海阔面前从来不知「语塞」为何物的满满竟然词穷,她感到震惊、错愕、紧张、恍惚、惶恐、惊喜、期待、害怕─刚刚她脑海中真的闪过「期待」这两个字吗?
「那……那……」她张口结舌,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或者不该说什么。她的唇瓣干涩无比,这时候如果不说些什么的话……会不会就真的「什么」了呢?
压力正渐渐蓄积着,阳光从窗外透进来,她感觉自己的背被晒得发烫,然而她的脸也在发烫,原因自然不会是因为阳光。
老板的脸越来越靠近她,突然之间,她感觉自己非要说些什么不可,于是她开口了:「如果老板吻了我,那老板会当我的模特儿吗?」成海阔愣了三秒。
一、二、三……他抬起头,忍不住掩脸爆出一阵狂笑。
魔力的网瞬间解除了,压力消失,但她却感到怅然若失。
望着笑倒在地上的老板,她没好气地嘟嚷:「干什么件。有那么好笑吗?」!唉!刚刚不说蠢话就好了。老天哪!她在想什么。也就在这个时候,隐身在工作室门口的王弥生悄悄地退回沙发。
照片这件事,好像变得不太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