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在睡梦之中,赵绮就隐隐约约听到前厅过于喧闹的声响,好管闲事的她不由得起床想往前厅一探,昨日想事儿想到夜半,和着衣便就寝,此时她连梳妆打理都省了,打开房门便朝前厅走去。
“发生什么事了?”赵绮将一颗小小的头颅凑近门缝,跟着一群庄里的丫环们偷看厅内。
突来的发问声惊得偷看的丫头们全都转过头来,一看见是昨日庄主带回来的客人赵公子,每个人的脸色都有点苍白。庄主虽和气,庄内的规矩却还是有的,这样偷偷模模地瞧着自然是大不敬,要是让刘总管知道铁定吃不完兜着走。
“赵公子,你怎么……”几个丫环里较资深的蓉儿正想说些什么,却在正眼瞧见赵绮之后有点目瞪口呆。
这赵公子此刻虽然有些衣衫不整,但双颊微红,双唇不点而朱,看来竟像个女子一般美丽,紧紧吸引住所有丫环们的目光,再见他一点架子也没有地跟她们混在一块偷瞧,笑容满面,便不由得为他倾心。
“嘘。”赵绮将指尖搁在小嘴上示意她小声些,“我没事,你们只要告诉我里头究竟发生什么事就可以。”
“是刘府的千金刘婉婉来找庄主。”蓉儿微红着脸道。对赵绮如此靠近自己而感到羞涩不已。
“找梁无痕?那为什么弄得大呼小叫的?”
“因为庄主……有事,所以没有空见婉婉小姐。”蓉儿婉转地说。
“是不想见吧?”赵绮将头整个凑上前去,只见厅内高高在上的坐着一名长得颇有姿色的女子,手不时地舞着长鞭,对刘总管大呼小叫,看得连她都不由得咋舌。
好一个泼辣女子!要是她是梁无痕,一定也是巴不得逃之夭夭。
“凶巴巴地,比我还更胜一筹……”赵绮嘀咕了声却没注意到音量,而这句嘀咕让厅内的刘婉婉给听了去。
“谁在门外偷听!给我滚出来!”刘婉婉气得挥动长鞭,一张美丽的脸扭曲不已。
“哎呀,不好,赵公子你快走吧,这里让蓉儿处理就好。”刘家千金的刁钻跋扈可是出了名的,她可不能让庄主的客人受气,想到此,忙不迭要将赵绮给拉开,以眼神示意另一个丫环香儿把人带走。
“怕什么?一人做事一人当,你们不要对我拉拉扯扯……”赵绮本就不是怕事之人,压根儿也不怕刘婉婉。
“赵公子,不要啊!她不是你可以惹的人,就连庄主也要礼让她三分,你就不要管这件事了,快走吧,她不认识你,不会找你麻烦的。香儿!快带赵公子离开!快啊!”蓉儿心急地又要把她拉开。
“我叫你们滚出来!听见没有?”刘婉婉练过武,耳力比一般人又好那么一些,此刻门外的骚动已让她得知门外不只一人。
“不要拉着我啦,让我出去,不会有事的!”谁敢动她赵大千金?天底下大概也只有爹爹八王爷敢动她了,她还会怕谁来着?
“刘总管,你们庄里的下人什么时候变得这番无礼又不懂礼数来着?偷偷在门外偷听我们谈话不提,我刘婉婉的话她们也根本不放在眼底,改明儿个我跟姑妈说上一说,就说你们水云山庄压根儿看不起她的表侄女……”
“婉婉小姐,你千万不要这么说明!在下管理不周,在此跟婉婉小姐赔礼。”刘总管哈腰道歉,转过头来便对门外的人呼喝,“门外的人还不进来跟婉婉小姐认错!”
门一下子被推开,赵绮一张笑脸迎人,对上刘总管那张惊愕的脸可是大大的对比。
“刘总管,真对不住,是我,我一大早就听到这里闹哄哄地,以为水云山庄养了狗呢,所以就来……”
“岂有此理,你这个狗奴才竟然敢说本小姐是狗?”刘婉婉气得手一扬,长鞭迅雷不及掩耳地抽上赵绮的身子。
“啊!”赵绮痛呼一声。
这一鞭来得又急又快,让刘总管也措手不及,在场的众丫环个个怔愣不已,都为刘婉婉的举动感到骇然与愤怒,但却没有一个人胆敢开口说些什么。
灼热的痛像是要将赵绮整个人撕裂开来,赵绮从小到大何曾受过这种鞭伤?身上最多是因小时候学骑马颠簸弄得瘀伤而已,这种彻骨的疼还真是头一遭!
赵绮疼得一道柳眉全皱成一团,灼烫的刺痛感一直从左肩延伸到右臂,辣辣的痛像是硬生生被人剥去身上的一层皮。
“该死!”她骂了一声,痛得泪都在眼眶中打转,伸手捂住右臂,一下子血便透过布料透了出来,将袖口染成一片红。
“你说谁该死?”
“当然是你,难不成我还说我自己不成?”赵绮又疼又气地瞪着刘婉婉,硬是咬着唇不让自己哭出来,她才不要在这个目中无人的臭女人面前示弱。
“不想活了!狗奴才!”刘婉婉早让梁无痕的避不见面气得失了耐性,只是苦无机会发作,现在可好,来了个碍眼的替死鬼,她非得好好出一口气不可,想她刘婉婉可是当今刘太后的表侄女,何曾受过谁的气来着?就这个梁无痕……找个奴才替他受过也不为过!哼!
想着,刘婉婉再次长鞭一扬便要再往赵绮身上招呼——
“啊!”赵绮不懂武,逃也来不及,只能下意识地抱头闭起眼等着下一鞭抽到她身上的痛。
“住手!”随着这声沉而有力的嗓音,只见一片叶片从外飞入却有着利刃般的坚硬,刷过刘婉婉执鞭的手。
“啊!”刘婉婉痛呼一声,手一松,长鞭跟着落地,低头望向手背上的一道血痕,她又气又怒地吼道:“是谁胆敢伤本小姐?出来!”
“是我。”大厅走进一位翩然俊公子。
梁无痕已换下昨日风尘仆仆的黑衣布衫,换上透着翠绿轻纱的白衣华服缓缓地走来,精锐的眸光扫过众人,最后落在赵绮沾着血的衣袖,脸上的一道俊眉不由得轻扬,不悦地将目光移向刘总管。
“庄主。”刘总管拱手低眸,却为梁无痕神色中明显的不悦暗自捏一把冷汗,这年轻庄主平日虽然寡言,但却对下人们很好,不耐归不耐,不悦的神色却少挂在眉眼之间,如今他这眉一挑,神色冷冽,怎不叫他的心上难受又不安?
“无痕!你回来了!”一见到心上人,刘婉婉那张一秒钟前还狰狞的脸孔已变成一朵含羞带怯的花颜,整个人像只彩蝶般地往他飞奔而去。
梁无痕身子微微一侧,让飞奔而来的刘婉婉扑个空,笑逐颜开的面容顿时僵在那里,气得泪眼汪汪。
“刘小姐请自重。”梁无痕面无表情地说了一句。
“自重做什么?我自重你就会比较喜欢我一些吗?梁无痕!你太过分了!我要你跟我道歉!”
梁无痕对她的叫嚣理也不理,径自走到赵绮面前,手一伸便拉过他的手,挽起他的衣袖,只见白皙的手臂上一条鞭痕触目惊心,还不住渗出血来,让梁无痕的眉头倏地紧纠在一块。
手一直让梁无痕抓着,众目睽睽地,唉!
“梁无痕,你这样一直抓着我的手,会让人误会的。”赵绮红着脸,趁他一个闪神便把手从他掌心间给抽回来。
他的体温真烫手呵!热呼呼的,像要从指尖一直透进她体内……
“你太过分了,刘婉婉。”回过身,梁无痕给了刘婉婉一记可以吓死人的目光,冰寒透骨。
“什么?我过分?我哪里过分了?”刘婉婉的怒气已经冲上脑门,这个男人不把她当一回事就算了,还当着她的面护着一个狗奴才?“他在门外偷听,像是一个有教养的奴才吗?我帮你教训他有什么错?在我爹爹府里,早让人拖出去给砍了,我这样对他已经十分宽待……”
眉一挑,梁无痕不悦地开口打断她:“我想水云山庄的家务事还毋需刘大小姐费心,刘总管,送客!”
“是,庄主。”刘总管边用衣袖抹汗,一边弯腰恭送刘婉婉,“婉婉小姐,老身送你出庄吧!”
“你这是在赶我走?”
“婉婉小姐,庄主刚回庄内,事务繁杂难免心烦气躁,多有得罪,婉婉小姐就先回去吧!来日方长啊!”刘总管苦笑着脸,低声在刘婉婉身边劝道。
是啊,来日方长……
凭她刘婉婉如此尊贵之身及如此显赫的身世,说什么也不可能让梁无痕逃过她的手掌心,看着好了,她一定当定他梁无痕的新娘……
月月月
“把衣服月兑下,让我看看你的伤。”
梁无痕的手才要伸出,赵绮便慌忙地忍着剧痛将身体缩在床角,死命地拉着自己的衣服。
“不,不用了,小伤而已,不碍事的。”她虚弱地说着,边说边喘,脸色苍白得一点血色也没有。
“伤口不处理会发炎的!严重一点会溃烂,你想让身子烂了吗?快把衣服月兑了让我瞧瞧。”见她皱眉却忍着不呼痛,梁无痕不由得欣赏起她来。
“不用了,我真的没事,你把药放下,我可以自己擦。”说什么也不能让他月兑了自己的衣服,落得名节全毁,没搞好,他也许还可能因她的欺骗气得一掌先劈了她,哪会再这般好心地对她?
“身为男子,做事不要婆婆妈妈。”梁无痕皱起眉,正要出手却又见她紧张得缩成一团,不禁为她眼中那将他视为豺狼虎豹的惊惧眼神感到气闷,硬生生地将手收回。
看来他又多管闲事了,这种小事交给下人做便行,他何苦担心他的伤?人家还不领情呢!去!
怒气轻易地便被赵绮挑起,高耸的眉,紧抿的唇,梁无痕脸上原本俊美的线条添增几许刚硬。
就算再笨拙的人也看得出他在生气,赵绮凝视着他,嗫嚅半刻,才缓缓出声,“梁……大哥,呃,我知道你对我好,关心我的伤势,可是我真的没大碍,真的……你不必担心我……”
被说中心事的梁无痕心里陡地打了个突,莫名的气闷让他冷冷地开口,打断她的话,“我只是担心有人不小心死在我庄内,坏了我庄内的风水,如果你不想治伤,现在就收拾好你的东西马上离开。”
赵绮被他的怒气吓得吐吐舌头,期期艾艾地道:“有那么严重吗?只是鞭伤,不会死人吧?”
“你!”真会被这个小鬼气死!其实,更多的是心虚……
心虚什么?对这小鬼的在乎?真是见鬼了!
“大哥……”赵绮怯怯地又喊了他一句,伸手去拉他的衣角。
“谁允你叫我大哥的?”这张苦中作乐带笑的容颜微微让他失神,别开眼,刻意忽略她突然间变得甜得有些腻人的嗓音,梁无痕冷言以对。
“我想叫就叫喽,你不喜欢?”清丽、苍白的脸冒出细细小小的汗珠,就算身上的伤口隐隐作疼,她嘴角还是挂着笑。
她不要他瞧见她的疼,否则再来一次要她月兑衣的命令,她恐怕真的在劫难逃,就算是死撑也得撑下去。
“我是不喜欢。”若是他梁无痕恁地让人叫大哥,那现在天下间可不知有他多少个小弟小妹了。
老的少的男的女的,想要跟他攀亲带故的人世上岂止千万?就连京城的皇帝小子也三番四次要他进宫面圣,要不是他一向淡泊名利,现下的水云山庄绝不只这番规模,来往之人也会从江湖人物、平民百姓、商人等转为朝中政要,一失足便成千古恨,他一向谨慎。
“不喜欢我还是要叫,我可认定你当我大哥。”
梁无痕瞅着她,见她痛得死咬着唇却还撑着跟他谈笑风生,于是,也任她喊没有阻止。何况……他实在不讨厌,而且难得投他的缘,虽然常常激发他的怒气,但是却又让他放不下。
很奇特的感觉,就是因为这份奇特,对赵奇,他总是带点纵容。
理不清眼前这个像女子似的小子究竟哪里对他的眼,竟然常常让自己看失了神,在还未弄清楚对他的感觉之前,留下他也是好的,自己做事不喜逃避,有问题就得面对是他的行事风格,除了女人。
女人,对他而言是世上最麻烦的事,面对她们只有更加的纠缠不清,徒增困扰而已。
“随你。”对一个受伤之人,他实在毋需计较。何况,他的伤多半还是因为自己的缘故,要不是他无端招来刘婉婉这介女流,也不会平白让无辜的他惹火上身,说到底,他也该负些责任。
赵绮的目光因他的允诺而闪烁着一抹流光,灿亮亮的,竟美得让人屏息。
“真的?”
“嘴巴长在你脸上,你硬要叫,我能如何?”见她欢喜非常,梁无痕的唇角浮现一抹笑。
她的欢喜是由衷的,像是娃儿般渴望依赖着一个人,而这个人是他梁无痕,此项认知让她心情没来由得大好。
“是啊,大哥。”赵绮笑咪咪地又唤一声。
要闯江湖,有时候死皮赖脸是必要的,就像此刻她幺到一个在洛阳城内鼎鼎有名的梁无痕当大哥,啧啧,比拥有黄金万两来得有用多了。
又是这种笑容,纯真得像是个不染红尘俗事的孩子,炫惑了他的眼。
“以后少管闲事。”他轻轻别开眼。
赵绮吐吐丁香小舌,“我怎么知道那个刘婉婉这么凶……”
“她是刘太后的表侄女,得罪不得,记住。”
“刘太后的表侄女?”赵绮瞪大眼,声音陡地提高八度。
“怎么?吓着了?”梁无痕轻挑起唇,似笑非笑。
“没……是啊,是吓了一跳。”原来是刘太后的表侄女,难怪那讨人厌的嘴脸一个样……可怕,不过,她也只是刘太后表侄女罢了就嚣张成这样?看来她赵大郡主真的是太收敛了!
“她虽只是刘太后的表侄女,却跟刘太后走得近,所以得宠。”梁无痕见赵绮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不得不多提醒一句。
“哦,我会注意的。”
月月月
“在下失职,让庄主的贵客受伤,还请庄主发落。”刘总管长袍一掀,双脚一屈朝梁无痕跪下。
“你这是做什么?”
“在下失职,理当受庄主治罪。”他又不是瞎子,庄主对赵公子的特别关照可是明白地摆在眼前,就算他之前不晓得而不小心犯了大错,但看在他待在水云山庄十多年的份上,庄主应该会饶他才是。
梁无痕挑高了眉,“是吗?那挑断脚筋如何?”
嗄?挑脚筋?不会吧?刘总管愕然地抬起头来看向梁无痕。
“怎么?有意见?”
“没……小的没意见,是小的错,庄主怎么罚怎么是。”刘总管边说牙齿边打颤。
挑脚筋……那是前庄主对付违逆的家丁最严重的处罚,庄主继任后便不曾再用在任何人身上,现在,他却要拿来惩治他?想到那鲜血淋漓的恐怖场面,就不由得令他全身发颤。”
“起来吧。”
“嗄?”
“我叫你起来,听不懂吗?”
“是,庄主……不惩罚小的了?”刘总管战战兢兢地起身看着梁无痕,十多年来,发现自己的心跳第一次跳得这么有力、活跃。
“你不愿得罪刘婉婉我是知道的,这次的事就算了。”自诩是个明理的主子,岂会为这种事刁难下人,刘总管待在水云山庄十多年,处处都是为水云山庄着想,他能怪他什么?
“谢庄主明察。”刘总管汗流浃背地起身,若有所思地看了梁无痕一眼,欲言又止。
“有什么话就说,不要吞吞吐吐。”
“在下是想跟庄主说说婉婉小姐的事。”刘总管看梁无痕一眼,头又低下去。
“你想说什么?”
“婉婉小姐不能得罪啊,庄主,所以我想庄主是不是应该亲自摆宴向婉婉小姐道歉……不,是示好,婉婉小姐对庄主情有独钟,庄主根本不必说什么,一顿饭就可以化戾气为祥和,也免得替水云山庄招来灾难,庄主你说是不是?”
梁无痕瞅了他一眼,过了半晌才点头,“去办吧。”
他不是怕事,只是不想多事,人在江湖,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何况水云山庄已今非昔比,在京城内外盛名如日中天,已不是可以用单纯的商贾世家自诩,再加上水云山庄旗下四通八达的传输已引来朝中新旧两派的争夺,要明哲保身至少要先不生事。
刘婉婉,就是一个随时可能触发的起燃点,他不能不慎重,也不能不妥协,昨日是因突地气极才会对她说下重话,犯了他不该犯的忌讳。
“小的马上去办,不知庄主想要安排在什么时候?”见主子点头同意,刘总管真是乐不可支,说什么他都不希望庄主因为一个陌生小子就得罪刘婉婉而平白惹来灾祸,那可真是水云山庄的不幸。
“你决定吧。”总之是场没有意义的饭局,不值他花下一点心思。“现在我要一匹最好的马前往五里坡,去叫人准备。”
“五里坡?庄主,那里是马贼窝啊!现在晚了,更是去不得,庄主,你为何事而去?你才刚回庄里……”
“刘总管,怎么才数月不见,你就变得多话了?”梁无痕微笑着打断他的话,“去备马,迟了我可要治你罪。”
“嗄?是,是的,庄主,小的这就去办。”听到治罪,刘总管也管不得庄主的死活,自己的小命要紧可不是?
再说,庄主武功盖世,箭法超绝,这世上恐怕没有几个人能敌,操心他还不如多操心一下自己……
月月月
黄沙在黑暗的坡道上飞扬,两匹快马一前一后地驰骋在前往五里坡的路上,踢鞑的马蹄声,在狂风中唱和,两匹快马的主人似在较劲,又似无视于对方的存在般。
梁无痕突地一扯缰绳将马停住转身阻挡紧紧跟在身后的那匹马的去路,高挺的马上英姿飒飒,黑布头巾下是一双犀利的眸子,直勾勾地望向来人。
“阁下跟着我已经够久了。”
“路就不是你开的,我不能走吗?”说话的人也是黑布罩面,声音低沉暗哑,身形比起梁无痕的高大逊色许多。
“那阁下先请吧。”梁无痕让出了路。
“不,还是你先行。”
“为何?”
“在下没阁下的武功高强,怕你暗算我啊。”
梁无痕眉一挑,冷笑一声,“我们不会正巧同路吧?”
对方不答,梁无痕索性转身策马,飞驰上路。
那人黑布下的唇角扬起一抹笑,轻扯缰绳快马狂奔,目标也是五里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