晌午过后,喜歌悄悄地溜出宫,来到宫城后面的那片山林里?
这些日子以来,她一如囚犯般;被软禁在“紫霞宫”的范围里。白天只能到花园走走,入夜后又被锁在黑阎暗那一双如铁的臂弯里。
“为什么老是把我关在房里?”她这么问。
“以后你会明白!”他的俊颜总是似笑非笑地。
“以后?天!那指的是多久?”她又问。
“相信我,应该不会太久!”
“我已经好久没有出宫去了。”她拧眉抱怨。
“难道你不喜欢我陪着你?”他问,眸光闪了闪,温热的男性气息徐徐地喷撒在她颊畔、颈边……
“不是……”她总是如此回答。
黑眸凝向她。“吻我!”他微眯起眼,沉缓的语调带着魔魅的力量。
她一向抗拒不了,一次次沉酣在他时而温柔、时而狂暴的索求中……
终于,她来到了榆树下--
阳光下,湖水似乎十分温暖,微风吹掠过,湖面泛起粼粼波光。
一切是那么宁静而美好!
耳畔忽闻鸟语,她循声望去,瞧见树梢上的长尾鸟。
喜歌抬起手,口中发出简短的叫啸声,长尾鸟立即飞到她身边,在她手心停下。
一直以来,她具备可以亲近动物的特殊能力。
“你快不快乐?”她轻轻开口,不像在问鸟,倒像在问自己。
长尾鸟啾啾作响,在她掌心跳跃。
“我想,你应该是快乐的!”她微微一笑,任长尾鸟振翅高飞而去。
喜歌起身潜入湖中,享受优游自在的时光
不知经过多久,喜歌感到微微疲累,索性伏在岸上的巨石休憩。
阳光暖暖地照在她身上,令她感到无比舒畅,不知不觉渐渐沉入梦乡……
在梦中,她见到了白狼,一切仿佛又回到旧日时光。
当她一觉醒来才惊觉是梦,伤心之余竟大哭了起来。
自从白狼死后,这是她头一回哭得如此伤心……是压抑太久了吧!
她感觉这一哭下来,白狼似乎就真的永远离开她。
哭了一会儿,喜歌突然感觉有人在附近。
她的直觉向来超越一般人,不会出错!
“谁?是谁在那里?”她薄怒地开口,双手掩在胸前。
只见树丛微微颤动,耶律德彦走了出来。
“你……你为什么要偷看我?”喜歌由石上一跃而下,拾起草地上的衣衫。
在这么近的距离里,耶律德彦更将她曼妙的胴体一览无遗……
“我到处找不到你,于是就来这里。”他的视线毫无避讳,直落在她完美身躯的每一寸。
当他的目光落在她小月复上时,突然全身一震、神情在一瞬间有了巨大的改变……
此时一阵马蹄声由远而近,穿越树林而来。
喜歌微微一怔,直盯着马上的蒙面黑衣人。
岂料黑衣人一跃向她,长臂一勾,竟将她拉上马背,扬尘而去!
一切不过是一瞬间发生的事。
待耶律德彦回过神时,一切为时已晚。
喜歌坐在黑衣人身前,却没有丝毫惧意、她知道他是谁!
“为什么要勾引耶律德彦那小子?”黑衣人扯开脸上的黑布,露出一张冷鸷的俊颜。
“我没有?”她回过头,对上那双震慑人心的眼眸。
黑阎暗收紧缰绳,停下马来。
“你的身体,只能给我瞧,只能属于我一人!”他由身后紧紧圈住她赤果的胴体。
他从来没有料到自己会对这种事情如此愤怒!
为了她,他竟升起一股从未在其它女人身上有的妒意。
喜歌可以感受到他的怒意……
蓦地,她在他手臂上狠狠地咬一口……清亮的大眼闪着原始的野气光芒。
他未置一词,也未闪躲,只是静静地注视一切。
“如果我只能属于你,那么你也只能是我的,但愿这个痕迹可以永远让你不会忘记我!”她迎视着他。
她不驯的眼神像团烈火一般,挑起他前所未有的征服,大手猛地一揪,扯住她的长发,他低头狠狠地攫住她殷红的小嘴……
此时夕阳斜在天边,无数金光透过浓密的枝叶点点落在两人身上,仿如置身乐园。
欢爱一如飞掠而过的景物,马不停蹄地随风而逝。
随着点点星光浮现的同时,两人已相依迈向归途。
一路上,喜歌偎在他温暖的胸膛前,鼻间清楚的传来他身上的男人气息,令她无比安心。
这一刻,她告诉自己,永远、永远都要和他在一起!
***
一早,喜歌在花园里练剑。
在黑阎暗严格的要求下,她的剑术在同辈之中高出许多,无人能出其右。
蓦地,一个白色身影一掠而至--
喜歌打斜地一剑刺出,剑尖直指向来人……
“是我!”耶律倩蓉迅速往旁一闪,躲过这一剑。
“你来做什么?”喜歌素来对此女不怀好感,因此态度总反常地冷漠。
“我想与你切磋武艺。”耶律倩蓉傲然开口。在辽国,她贵为公主,论姿色无人可比,论武艺亦不落人后,她自认色艺双全,一向目空一切……直到这个女野人出现!
今儿个,她要与这个中原女子一较高下。
“哦?你想比什么?”喜歌挑眉问道。
“就比剑吧!”耶律倩蓉扬起手中长剑。
原来是有备而来!
喜歌微微一笑,“请!”
正要开始,耶律倩蓉却瞥见远远地有一个高大的身影正踏步而来……
该死!她暗咒一声。“咱们现在不比!”
“那么何时比试呢?”喜歌跃跃欲试,她一向鲜有对手。
“今晚二更时到这里。”她顿了一下,又道:“记住,不要告诉任何人!”
喜歌虽觉奇怪,但仍旧应允:“知道了!”
耶律倩蓉离开之后?黑阎暗来到喜歌身边。
“我不是说过不要随便离开紫霞宫?”他一把将她揽进怀里。
“我睡不着,所以才想来练练剑,免得你又骂我偷懒不认真。”她嘟起小嘴。
“你确实如此!”俊颜扯开一抹宠溺的淡笑,倘若她肯放-半以上的心思在修习武术上、那么她的武学修为绝不只如此。
“才不是呢!”她红着脸辩道。说来奇怪,打从成为他的女人之后,每次只要他凝眸注视着她,她便会不由自主地脸红心跳,是病了吗?
望着她娇羞的模样,他竟微微失神……
“我肚子饿了,咱们传早膳吧!”她开口。
黑阎暗回过神来,点点头,拉着她缓步走回寝宫。
“方才你是不是和什么人在说话?”他突然问道。
“呃……有吗?你眼花了吧!”她眼神微闪,一语带过。
“是吗?”俊颜显得莫测高深。
直至二更天--
喜歌悄悄地溜出紫霞宫,来到花园。
“喂……我来了……”她轻声唤道,游目四望。
下一刻,白光微闪,一柄长剑直刺向喜歌身后--
所幸喜歌感觉一向极敏锐,她想也不想便翻身避开。
“你偷袭我!”该死的番邦公主!
耶律倩蓉狡猾一笑。“兵不厌诈!”语毕,她再度出击。
喜歌不慌不忙,沉着接下她每一招。
辽人剑法虽奇,却总不及中原武术的博大精深。
耶律倩蓉渐感不敌。
想不到这个女野人的剑法竟如此高妙!
耶律倩蓉极为不甘!她心头怒火骤起,手上的招式愈来愈快……
喜歌虽非绝顶高手,但对付她尚游刃有余,当下她使出一招“粘”字决剑法,以慢制快,破解这一式狠辣的剑招
想不到这位辽国公王竟如此狠辣,招招无所不用其极,分明有置她于死的意味存在!
“住手!”喜歌趁隙向后一跃。
“怕了吗?”耶律倩蓉倨傲地说道。
“咱们是相互切磋,点到为止便可。”
“你也恁地天真!比武一定要有高下。”
“那么就算公主为胜。”喜歌不顾再与之纠缠。
耶律倩蓉眯起眼,阴沉地回答:“你以为我希罕吗?”她要的是这个女野人的性命!
眼见暗王对喜歌甚为宠爱,令她怨妒交加,一向只有她拒绝人,绝无人拒绝她之理。
“那你想怎样?”
耶律倩蓉娇美的脸上忽现一抹诡异。“也许,你该去见一见白狼了。”话骤起,由四周窜出数条毒蛇。
“你……是你……”喜歌心思虽单纯,却不愚笨,霎时她心头怒火狂烧。
那蛇她是认得的,它们曾取走她挚爱的白狼性命!
耶律倩蓉撅起唇,发出几声简短的哨音,毒蛇纷纷将目标定在喜歌身上。
“为什么要这么做?”喜歌缓缓向后退,却抵上了树篱,无法再退。
“我看得出来暗王很宠爱你,倘若不除掉你,只怕我根本没有机会!”美丽的脸半掩在月影下,透着狰狞之色。
事实上,她并不爱暗王,他的冷鸷残戾教她害怕!
只是,她这一生从没输过,这一回当然也不能输给这个女野人。
毒蛇不断地逼近喜歌,喜歌以剑斩蛇,却渐渐不敌愈来愈多的蛇群……
眼见危机将至,忽地一道尖锐的声响破空而来--有人以暗器助她除蛇!
紧接着四周冲出多名弓箭手齐放火箭,霎时群蛇气势锐减,纷纷逃窜,侍卫们领着捕蛇之人一一收服毒蛇。
喜歌一眼便认出暗器是何人所有,月兑口喊了声:“闇!”
耶律倩蓉见事迹败露,转身欲逃--
“公主想上哪儿去?”符松藩挡住耶律倩蓉去路,他早就看不惯这个番邦女人,事实证明她果然心怀不轨。
“你滚开!”耶律倩蓉怒斥。
符松藩却反手将她制伏!
“放开她!”耶律德彦也来到花园。
“松藩,退下!”黑阎暗由树丛后走了出来。
“卑职遵命!”符松藩悻悻然退至一旁。
“敢问暗王为何要捉拿公主?”耶律德彦问道。
黑阎暗眸光一沉,冷声回道:“贵国公主放蛇咬人,难道不该受惩戒?”他一把拉过喜歌。
耶律德彦心头一惊,瞧了眼满脸悲愤的喜歌,心下已明白大半。
“敢问暗王有何证据证明蛇是我放的?”耶律倩蓉倨傲地开口。
“睿寒,拿出来吧!”黑阎暗冷冷地下令。
慕睿寒由身后提出一个竹篓,篓中花彩斑斓的毒蛇钻动。“这是卑职在公主房里搜出来的。”
耶律倩蓉脸色骤变。
“你还有什么话要说?”黑阎暗怒眯起眼。
耶律倩蓉垂下头,不敢迎视黑阎暗凌厉的眼神。
“暗王打算如何处置?”耶律德彦面有忧色,此番涉足中土是为和亲而来,想不到公主好胜心太强。反弄巧成拙!
“你说呢?”黑阎暗凝望着喜歌。
“是她害死了白狼!”喜歌痛苦地开口。
“哼,不过是一只贱畜,值得大惊小怪吗?”耶律倩蓉忍不住驳斥道。
“住口!”喜歌愤怒地低喝:
“公主……”耶律德彦为难地看着她。
“喜歌,快决定吧!倘若你希望为白狼报仇,我可以下令杀了她。”黑阎暗平静地道。
他一向没有多余的感情,白狼是死是活与他无关,但他却不许有人伤害喜歌。
耶律倩蓉闻言又惊又惧又怒。
“我是契丹公主,你敢杀我,我父王不会饶过你们中原人的。”语气微微地颤抖。
“你以为我怕吗?”黑沉的眸揉入一丝狂暴的嗜血光芒,唇角如邪妖般勾起了嘲讽的笑。
“请暗王饶过公主这一次吧!”耶律德彦开口求情,这一次始终是公主不对。
“你住口!”耶律倩蓉抬起手,狠狠欲刮向耶律德彦。
但这一巴掌却没有落下。
耶律德彦捉住她的手。“公主,凡事不要做绝了!”他的目光飘向喜歌,昨底掠过一份特殊的感情。
“你……你敢反抗我?”
耶律德彦望着她,终于回道:“公主,你错了!”
“你们别净在那里演戏,干脆一点,自我了结吧!省得别人动手。”符松藩在一旁忍不住说道。
“不,我不要他们死!”喜歌突然开口。
“小姐,你……”
“别再说了,符大哥。”她转头凝望黑阎暗。
“我不愿再见到无谓的残杀,只希望不要再瞧见他们。”这是她的决定。
黑阎暗眸光微闪。“你们都听见了,本王限你们在明天一早离开。”
耶律倩蓉明显的松了一口气。“走吧!”
她原本就怕像暗王这样冷鸷诡魅的男人,离开也好。
“多谢暗王!”耶律德彦微拱起手,行礼离开,临去前,他看了喜歌一眼,几番欲言又止,终究没有说出口,怅然离去。”等一等!”喜歌忽然开口,提剑上前。
耶律德彦欣喜地回头。“有什么吩咐?”
喜歌二话不说,提起长剑直挥向耶律倩蓉……
这一下变化来得又急又快,人人皆以为喜歌终于改变主意。
不料长剑一挥一撤,在转瞬间已归鞘。
“我要用你的头发来祭拜白狼!”喜歌手上握住一束长辫。
耶律侪蓉花容失色。“你……野人!”
喜歌不怒反笑。“也许,应该再多削些东西下来,作势要拔剑。
耶律倩蓉尖叫一声,狼狈地离去。
“多保重!”耶律德彦对喜歌说完话方才离开。
“你们退下吧!”黑阎暗下令。
慕睿寒领着一干侍卫离去。
“我想到白狼坟前一趟。”
喜歌伤感地望着天上繁星,据说人死后会变成星星,那白狼呢?它是不是也在天边一角遥望着地?
“我陪你去。”
“不,我想到林子里陪它几天!”
黑眸闪了闪。“三天,我给你三天。”
喜歌点点头,迅速地离开。
望着她离去的身影,黑眸里起了微不可辨的变化。
没有人知道那样的变化代表什么。
也许,连他自己也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