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水薰半夜就被噩梦惊醒了,她满头是汗,急急地睁开眼睛,习惯性地向右前方瞥望,希望能看到她想看的人。可是没有……蓝虎不在这里,他已经陪了她好些日子,她都已经习惯他嘲弄的脸庞在她被噩梦吓醒时,认真地拧著眉说她胆小,然后笑著将她抱进怀里吻她。今天她又作了一个非常可怕的噩梦,他呢?他怎么没在这里?
她没穿衣服?!汪水薰狠狠地倒抽一口气,想起自己身在何处,顿时恐惧慢慢地渗透她的心……她整个人都麻痹了,无法思考……
“蝴蝶姊,再睡一会儿,你刚才太累了。”阿音颤抖的声音从右边传来。
“我发生了什么事?”汪水薰呆若木鸡、平板地问著。她不相信贺狂会这么对她,三年前他没有强暴她,三年后他也不会这么做。他一直把观赏她当乐趣不是吗?
“你……你被狂哥……被狂哥……”阿音支支吾吾地不知道该怎么说。
“他真的强暴了我?”汪水薰以冰冷的声音问道。她不要中了他的计,贺狂意图扰乱她的生活,因此联合阿音欺骗她。
阿音头垂得十分低,不敢直视他。“你确实是被他……被他睡了。”
她……她被……被……被贺狂……泪水刺痛了汪水薰的眼睛,她不相信!
“别想骗我!”汪水薰弹座起来,厉声斥责。她不要成为贺狂的女人,她不要啊!
阿音像有难言之隐似地瞥她一眼,又怯怯地转回头,“你如果不信,可以看……看你的落……落红。”
“转过去!”汪水薰不能控制那紧接著恐惧而来的寒冷,她的嘴唇发白,一待阿音转过身,便飞快地掀起棉被。看见那片印在雪白床单上的血渍,她整个人傻住了,无法控制浑身的颤抖,眼前刺目的红渍不断地扩大、再扩大……
噢,她要疯了!老天爷为何待她如此残酷……
“蝴蝶……蝴蝶姊,我……我送你回去。”等了好久没听到动静的阿音,回过头将衣服递给她。
回去,她要回哪里去?汪水薰无意识地穿上衣服,她没有脸见蓝虎,没有脸见家人,更没有勇气活下去。她的头好痛,她受不了那排山倒海席卷而来的痛苦,她想……她想……死。
“不──”她终于忍受不住放声大叫。“他为什么不乾脆杀了我!”被浓厚的悲伤冲激、掩埋的汪水薰因受刺激过度,双眼一闭,缓缓地昏倒在即时赶上的阿音怀里。
“昏了吗?”一直站在门口观察动静的贺狂轻巧地走进来。
“狂哥,现在呢?”这个丧心病狂的魔鬼居然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欺骗蝴蝶。就冲著蝴蝶曾经替她仗义执言的份上,阿音为昏迷的蝴蝶抱不平,她的脾气这么倔,怎会受得了这种打击?
“送她回去。”贺狂仰头大笑,转身走了出去,“我要等著看她逼死自己。”他不会亲手杀了他心爱的蝴蝶,也下不了手;可是他要她死。
***
水薰消失三天了。蓝虎心中既内疚又自责,完全乱了方寸,他简直快要发疯了。贺狂那家伙到底把水薰抓到哪里去了?
“汪水薰回家了。”红狐冲进来时顺便把一份地图丢给他。“图上标示三角形处就是目前贺狂栖身的地方。”
蓝虎没有时间道谢,抓了地图就飞向停车场,开出他的蓝色跑车,直奔汪家。
蓝虎心中不好受,此刻的汪家也是笼罩著一片愁云惨雾。
“妈,姊姊是不是疯了?”汪水嫣望著坐在床上不言不语,眼神空洞、涣散的汪水薰,她苍白、平静无波的容颜,失去了平常的气焰和倔强来衬映,犹如槁木死灰。
“水嫣,别乱说话,你姊姊只是需要休息,她太累了。”方妍搂著无知觉的女儿,泪眼婆娑,心中充满了悔很。她可怜的水薰,都是她不好,如果不是她好面子,水薰就不用经历这些可怕的事情了。
“小妍,你去休息,我来照顾水薰。”坐在一旁的汪易城掬著老泪,拍拍老婆的肩。“让我尽一份力量。”
“不──”方妍贴著女儿的脸哭喊,“才三天而已,弥补不了我失去她的六年。我要守著她,求你让我看著她,我怕她一转眼就不见了。她是我的乖女儿,我好爱、好爱的乖女儿……”
“我也是,我也是……”汪易城搂著她痛哭。女儿被欺凌成这样他却无法为她做什么,他恨自己的无能。
“别哭了。”汪水嫣早已哭得声音沙哑,眼看著疼爱她的姊姊日益憔悴,她的心好痛。“姊姊,你听到了吗?我们全都很爱你,你不要不理我们好不好?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我们都一样爱你。”她倒进父亲的怀抱,恐惧地哭道,“我好怕,真的好怕姊姊会丢下我们。”
“不,不要,水薰,妈妈真的不计较你做过什么,只要你回来就好了。妈妈不是故意对你那么严苛的,怪只怪我求好心切、爱面子,怕你不如人家让妈妈丢脸,原谅妈妈的寡情,好吗?你离开这几年我无时无刻不惦记著你,你不能就这样丢下妈妈,你是不是想让妈妈随你去?你说话好不好?吃点东西好不好?妈妈看你这样好心疼的。”她哭得声嘶力竭,汪水薰的眼睛却是连动也没动一下,依旧眺望远方,她的魂魄早以飘向幽冥。“易城,女孩子通常都和爸爸比较亲,你劝劝她别不吃不喝,再这样下去她真的会死。”方妍泣不成声。
“我会,你别哭。”汪易城允诺地点头,伸出颤抖的手轻轻地抚弄著女儿憔悴的容颜。“水薰,爸爸不擅表达自己的感情,我原以为给你最好的物质享受,你就能了解我对你的爱有多浓,爸爸错了。你和水嫣都是爸爸的乖宝贝,你有什么委屈不想告诉妈妈,可以告诉我,爸爸的肩膀很强壮,我会替你起出气的。”他不自觉地流著泪,像小时后一样逗她。“有什么苦别独自承受,让我们替你分担好不好?我的乖宝贝。”
“没用的,她根本不理我们。”汪水嫣生气地坐上汪水薰的腿,想看她大吼大叫。噢,她好想念姊姊生气、大吼的模样。汪水嫣抓起她的手,轻轻贴上自己的脸颊。“我们已经说了三天三夜了,姊姊却除了回来时喊了声‘蓝虎’外,就没有再开口说过一句话,根本是封闭了自己的心灵,不打算活了。她现在这个样子和没有生命的木头人并没有差别。”她把心里的恐惧一古脑地吐了出来。
“住口!她有生命,她的生命是我给的。”方妍情绪激动地搂著女儿,“我没答应,她不能就这样抛下我们,她不会的,我的水薰很善良的。”她哽咽地看向丈夫寻求保证,“她不会的对不对?”
汪易城正想回答,突然听到楼下传来急促的电铃声。“我去开。”他局躅而下,四十多岁原是正值意气风发的壮年期,居然在短短三天之内一下子苍老了许多,犹如风中残烛的老人。
他为女儿的不幸辗转难眠,自责甚深。
“找哪位?”汪易城打开门问著。这位英气勃发的年轻人他没见过。
“我找水薰。”蓝虎心急地说道。
“你是水薰的朋友吗?”女儿的交友圈他不明了,只是这名男子看似精明、干练,应非泛泛之辈。
“我叫姜磊,是水薰的男朋友。”她怎么会突然回家?这三天他想过了各种可能,几乎翻遍了台中每一寸土地,就是没料到她会回家。
“她身体不适,不宜见客,你还是请回吧!”汪易城又重新评估他一番,以另一种严格的角度审视他。
蓝虎不顾一切地排开他冲进屋里,他知道发生事情了。果然,一进屋他就听到低低切切的哭声,循声他找到汪水薰的房间,见到犹如行尸走肉的她。他被她茫然无助的眼神和木然呆滞的的表情震呆了。
“先生,请你离开,不然我要报警了。”汪易城气喘吁吁地紧追在后,一手拿著无线电话。
“她怎么了?”蓝虎冲到床的另一边,将呆滞的汪水薰一把拥进怀里,心痛如绞。“她到底发生什么事了?!”难道贺狂真的对她……“她这样多久了?”蓝虎紧紧地搂著她,严厉地询问汪水嫣,方寸大乱。
方妍止住了哭泣,望著眼前这个举止疯狂的男人,“你是谁?”他连珠带炮的问题差点击垮了她。
“你是蓝虎吗?”汪水嫣看他搂姊姊的心痛模样,不禁想起姊姊昏倒前喊的名字。“姊姊在三天前的凌晨被一个女孩子搀扶回家,昏睡前曾叫过这个名字。”
“我是。”对不起,对不起,我的悍女郎。蓝虎红著眼,埋首在汪水薰的头发里,他了解她一定是遭受到重大的打击,才会把自己封闭起来。她的个性刚烈保守,又不懂得调适自己,一但遭受到无法负荷的打击,只得选择退缩一途,完全拒绝接收外界的声音,逃避面对自己、面对众人。他真恨她这种极端的个性,却又爱她这种独特的性格。
坐在另一边的方妍被真情流露、且显然自责甚深的蓝虎感动了。他好像很爱她家水薰。“这孩子自从那天回来后,就没吃过东西也没说过一句话,她是存心不理我们。这三天任凭我们怎么对她说话,她就是不理不睬,似乎想抛下我们……”说到最后,方妍歇斯底里地泣不成声。
“我想和她说些话。”蓝虎没办法再承受了,他需要和她单独相处。“我不会伤害她,我把她看得比我的性命还重要。”他淌下热泪,仍埋首在汪水薰的发顶,不想让人看见他的心被切割成好几块,血淋淋的模样。
他的痛苦绝不是伪装的。汪易城动容了,他拉起太太和小女儿,悄悄地退开,把空间让给了蓝虎。他心想,也许这年轻人能将他的女儿找回来,他或许是他们唯一的希望了。
“水薰,我是蓝虎,你看看我。”蓝虎将她抱进怀里,心疼地轻拍她毫无光泽的脸颊,却心痛地发现她的心彷佛死了般,不言不语,完全没有任何知觉,就像个没有生命的木头女圭女圭。“你不可以这么做,不可以抛下所有人,在我有生之年,你都不可以这么做。记得我告诉过你,我是个孤儿,这辈子我不曾拥有过真正的爱,我爱我不曾谋面的父母,可是他们不爱我,把我丢弃在路边,从那一刻起,我始终觉得爱人是一种浪费,是一种没有必要的负担。可是倔强的你却这么平空出现,偷走了我的心,走入我的生活。我是不是忘了告诉你,我爱你?我爱你的倔强,你的火爆,你的一切。我相信你也是爱我的对不对?别留下我,拜托。”他不得不请求了,她的样子让他害怕。“这辈子你是我唯一拥有过的真爱,失去你我就一无所有了。”
她那不曾改变的平静面容,像覆上被剥夺了喜、怒、哀、乐的面具,只有空白一片。她不会对他生气,也不会抱著他哭,更不会对著他大笑了。蓝虎热辣的泪水不断涌出,他手足无措地感到万分无助。
“水薰,不管贺狂对你做了什么,我都不会在意。我爱的是你的人、你的心,不是你的身体,你不要这个样子好不好?你生气啊!对我吼、对我叫,你想怎么样都可以,就是别逼死自己,我不能失去你,你懂不懂?”他狂乱地大吼大叫,不能忍受她的沉默。“还是你在怪我没有好好保护你,怪我让你受到伤害,我必须怎么做才能抚平你的创伤,你告诉我,开口告诉我啊!”他一把搂紧她,放声大哭。她是他的心啊!失去了心,他怎么活?
面对他的伤心,痴傻的人儿依旧痴傻,汪水薰依然无动于衷地躲在她心灵深处,不去触及丑陋的现实世界。
“水薰──”他不晓得他还能做些什么,她被伤得这么深,宁愿独自舌忝舐伤口,也不要接受任何人的安慰,甚至连他都摒弃了。“你要我替你报仇吗?这是我唯一能做的吗?”他恋恋地倚著不言不语、连呼吸都嫌轻柔的她,绝望的想多抱抱他。“我会替你这么做,我会宰了那个畜生。”他喃喃自语,哀痛逾恒的脸上不时绽著凶光,结实有力的双臂因杀人的念头而绷紧。他以温柔得不能再温柔的眷恋圈著他的爱,深怕一不小心伤了她,她现在脆弱得好比布满裂痕的玻璃女圭女圭,若稍一不慎就会裂成一堆碎片,可是她的裂痕却好像越来越扩大、越来越密,彷佛随时就要抛下所有人……包括他。
他想搂著她到天荒地老,即使她永远如此也好,只要她能在他身边,让他看得到、模得到、守护得到就好,只要这样就好。
“你真的打算就这么走了吗?”他知道她会死,再这样下去她很快就会投入死神的怀抱,他的心已经为这个摆在眼前的事实痛得无法言喻。“你必须知道,我不会原谅你这么做的,你有勇气放弃生命,为什么没有勇气面对一切?你是ㄋㄠ种啊!汪水薰,你以前的担待哪里去了?再这样下去,即使神仙都救不了你。别让我恨你,我一向看不起轻生的人,你不想说话没关系,可是我不准你死去,听见了没有?”他来回摩擦著她的脸,粗糙的鬓发刮著她细女敕的肌肤,一双精明的眼睛充塞著无限的哀伤,往日低沉的嗓音破碎又沙哑,原本全身蓄满力量、不畏任何艰难的蓝虎已被汪水薰的死寂击倒了。“别离我而去,水薰,别离我而去……”他泄了气,不再严厉的指责茫然不知的她,只是一遍又一遍低声轻唤,拖著沙哑的嗓子唤了一天一夜,彷佛整个人也跟著痴傻了。
红狐和黑豹进来时,看到的正是眼神空茫而绝望的蓝虎拥著汪水薰,低哑著嗓子一遍遍地嘶喊,他的灵魂似乎已月兑出身躯,寻找汪水薰到处游荡的魂魄。
流过温柔,爱是河;切裂灵魂,爱是小刀。红狐热泪盈眶地想起这句词。蓝虎和水薰的灵魂不正是被彼此的爱给切裂了吗?
***
无论她怎么躲,他们一定不会放过她的!阿音知道。当她看到一个俊美、阴寒得宛如地狱使者的冷峻男子排开众人走向她时,她就知道她完了。
黑豹很快地来到她面前,拿出他随身携带的小刀抵住她的脸。“走吧!”他连废话都不想多说一句,手一挥,她的脸马上出现一条细细的血痕。
阿音快吓昏了,这个人比齐丹毅还英俊上千倍,甚至比女人还好看,可是他却也是她碰过最阴冷、残酷的男人,比贺狂那个喜怒无常的疯子还难缠,她怕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我对垃圾一向没耐性。”黑豹森冷地警告她,说完立即转身就走,也不怕她开溜。
阿音不敢,即使这里挤满了跳舞的人潮,她还是知道自己逃不掉的。手脚发软的她,畏畏缩缩地跟在他后头,随他上了他的重型机车。
“是……是狂哥……”SHIT!这个超级美男子是贺狂派来的吗?她是不是永远无法摆月兑那个恶魔了?
“你不开口,我的心情会好一点。”他简单地切断她的话。
阿音从他冷冰的话理知道她最好照办,根本别想从这个冰块身上套出任何话。经过这一连串折腾,她万分疲倦的好想回家认真地读几年书,即使挨老师打、让老师骂都比这阵子坎坷的遭遇强过数倍。她的思绪不断地回到过去,学生生活也许乏味,却是单纯多了。有了蝴蝶这面借镜,她认真地思索起回家的可能性。
“下车。”黑豹催促她。阿音的沉思被他的冷峻惊醒,不敢有半分迟疑,立刻匆匆下了车,才发现这里是汪水薰的家。
“来了吗?”红狐冷淡地瞥了眼心生恐惧的小女孩。她怕不超过十六岁吧!
“不是贺狂派你们来的?”阿音看到红狐很惊讶。“狂”是清一色的男性世界,除了一个他们所称的幸运符──幸运女郎以外,没有其他女人。
“你会知道我们对付敌人的手段,比起贺狂有过之而无不及。”红狐冷艳的脸上透著一丝憎恶。她将阿音拖进屋子里,面对一堆人仇视的审判。
汪家人除了方妍在房间里陪伴女儿外,汪易城和汪水嫣都一样憎恨,怨怼地瞪著阿音。
“是她送姊姊回来的。”汪水嫣十分确定地说。
“你……你想怎么样?”阿音避到没人的一角,和他们维持一定的距离。
“汪水薰到底发生什么事了?”红狐坐上椅背,口气十足地冰冷。“你若不说,小心走不出这扇门。”
“我……我就不信……你敢把我……”阿音抖著声音,一句话都还来不及说完,黑豹的刀子就已经不耐烦地刷过她脸旁,牢牢地嵌进墙壁里。阿音立刻整个人瘫痪在地上,站不起来。
汪易城对这两名气质与众不同的客人印象十分深刻,他当然看得出来他们的身分有多特别,更无法忽略自他们身上透出的凌厉杀气。这么说那个叫蓝虎的也是黑社会的人了?他攒起浓眉,不晓得女儿怎会和那个世界的人扯上关系,可是他却无法讨厌这些人。
“现在相信了吧?”红狐阴冷地扬起唇线,温柔、骇人。“说!”她的脸色倏地一整,凝重又充满威迫。
“贺狂叫我骗蝴蝶姊说说她被强暴了,还从医院里偷了一袋血充当她的落……落红,其实那天晚上什么事都没发生。贺狂打昏了蝴蝶姊以后,就叫我帮她月兑衣服,然后把血交给我,叫我照他的话……话去做。”她困难地吞咽了好几口口水,终于说完整个事情经过。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黑豹不解地探向红狐,他不是很了解贺狂这个人。
“他想逼疯水薰。”红狐一语中的。
“然后呢?”汪易城怎么也没想到女儿居然是遭遇到这种事。天啊!她怎么受得了。她居然以为自己被强暴了,难怪她把自己封闭起来,害怕面对大家同情的眼光……还是责备的神情?她可怜的孩子。
“可是蝴蝶姊已经和蓝虎同居了呀!”阿音不明白,她一直很纳闷贺狂买血的用意,他怎会知道汪水薰还是处女,他不是一直说她和蓝虎同居背叛了他吗?
“他太爱水薰,也太了解她。贺狂只是在赌,他在赌水薰的个性。他一边怀疑我和水薰的关系,一边假设她的清白,然后他大胆的把赌注放在她的清白上,放手一博。”蓝虎倚在汪水薰的房门边,脸色铁青地说著,“我要去宰了他!”说完,他像旋风似地冲了出去。
他必须找到贺狂,他要宰了他。他不会动用“五色组”的力量,他要单独去会贺狂,他知道贺狂在等他。这一去,不晓得能不能活著回来,不过这样也好,与其水薰先他而去,不如他先走一步,他无法眼睁睁地看她自我毁灭。他已经唤不回她了。蓝虎伤心地抹去眼角的泪水,他必须重新振作,直到打倒贺狂为止。
“姜磊哥哥。”汪水嫣紧张的想尾随在后,红狐伸手一挡就把她拦了下来。
“别去,他好不容易有揍人的精神了,你不想他像你姊姊一样吧!”
黑豹跟著消失在蓝虎之后。
“程小姐的意思是?”走出房间,方妍以几乎哭瞎了的眼睛脆弱地望著她。她也把女儿的不幸听得一清二楚了。
“他得自救才能救你女儿。”红狐温柔地对她笑著,“蓝虎……不,我是说姜磊需要发泄一下多余的体力,再说他若能受点伤、或许对水薰有好处。”
“采依姊姊说的是苦肉计吗?”汪水嫣十分担忧,一个礼拜已经过去了,她姊姊还是一样不曾说过话,连姜磊哥哥对她大吼大叫、伤心流泪,她都不理不睬。苦肉计有用吗?
“你姊姊需要再被刺激一次,而且必须是个椎心刺骨的痛击才有用。”红狐保证地对她笑著。“蓝虎正是目前她所需要的重剂。”采依姊姊听起来很顺耳,她满喜欢这个清秀的小女孩。
***
老虎喜欢夜间活动,它能在静谧的大地无声无息地接近它的猎物。
贺狂瞄一眼逐渐向他迫近的蓝虎,脑中闪过这句话。“单枪匹马来,有种!”说完,他随即回过头悠哉地刷起机车,对逐渐围拢的手下使了个眼色,要他们靠边站。
“我是比你有种。”蓝虎冷静地奚落道。
“老虎通常喜欢埋伏等猎物出现。”贺狂笑了。
蓝虎沉稳地接近他,刚毅的下巴微微地抽紧,抡紧拳头,“为了捕杀该死的猎物,它会主动出击。”
“我的蝴蝶还没清醒?”他站了起来,不甘心居于下风。
“你的蝴蝶早已在你面前跳海自尽了。”蓝虎严正地提醒他,“水薰不会离开我,因为她爱我。”
“她爱你?!”贺狂笑得猖狂、放肆,“她被我睡了,这种二手货你也要?”他可怜地摇摇头。
“你真的疯了对不对?可怜的家伙。”蓝虎若有所思地看著他,“她是我的水薰这点你永远也无法抹煞,就像她宁死也不跟你是一样残酷的事实。”
“说得很好听嘛!”贺狂脸上的印记开始扩散,他的脸色慢慢和印记融于一体。
“你有没有碰水薰我都无所谓,我爱的只是她,并不局限于她的某一部份。”蓝虎发现体内的怒火逐渐沸腾,就要挣月兑而出,“既然你这么伟大,来这里做什么?!”贺狂突然大叫。蓝虎的镇定惹脑了他,他对蝴蝶的强烈爱意更教他无法忍受。
“水薰所受的委屈我必须替她讨回来。”怒火高炽的蓝虎死命地握紧拳头,锐利的双眼冷冷地盯著贺狂。
“试试看啊!”贺狂挥出拳头,简直是抓狂地出手了。
蓝虎挨了他几拳,也开始反击了,他狠狠地连续赏了贺狂好几拳,堆积多日的伤心瞬间爆发。他不仅替就要飘零的爱人出拳,也为自己的怨恨出拳,他把命完全豁出去了。
体型相当的两人天雷地火拼斗不休,出手之狠、之重,吓坏了一旁观战的飞车党,眼看著老大由强势退居到弱势,一路节节败落,他们对前来寻衅这位这位凶神恶煞不禁起了戒心。
“你不是医生吗?打伤了我,你不能见死不救吧!”贺狂压在蓝虎身上急喘著气大笑。
蓝虎不甘示弱,将他反制于身下。经过一番缠斗,他身上挂了彩,但贺狂比他更严重。他用手肘顶著贺狂的下巴,拭去嘴角的血,阴狠地瞪著他,“我这只持手术刀的手只救该救的人。”说完,他扬起拳头猛击贺狂的脸,拳出如雨,不曾间歇,欲置贺狂于死地。
“狂哥。”眼看老大落败,手持家伙的手下们一拥而上,拉出受伤过剧的贺狂,群起直攻蓝虎。
“打死他!”贺狂站在一旁观战,调顺气息,没有阻止手下们疯狂的攻击行为,事实上他很希望他们能把蓝虎打死。
全身挂彩的蓝虎,起初凭著好身手和以一挡十的气势占了些许优势,但毕竟人多势众,他的体力有限,孤掌难鸣,无法负荷从各个不同的方向一波波涌来的攻击。很快的,蓝虎落居劣势,被打得浑身是血,倒地不起。
“老虎要被猎了。”贺狂阻止了同样疯狂的手下,伸手拿下车上的拐杖锁猛击蓝虎,那力道之强劲,表情之狠毒,活像蓝虎是他世代的仇家。
“放开他。”黑豹持枪站在不远处,牢牢地瞄准贺狂。他阴冷的表情吓退了贺狂的手下,他们全自动地散至最远的角落,离开手枪的射程范围。
贺狂不理会他,兴奋地挥动拐杖锁,不停地挥打。
砰!枪声无情地响起,疯狂的贺狂终于停止他歇斯底里的动作,倒地哀嚎。
黑豹走近蓝虎身边扶起他,顺便踢了踢右手中弹的贺狂。“这笔帐‘五色组’会记著。”他冷冷地说著,对空连开了三枪,表示心中的气愤。蓝虎的动作太快了,他根本来不及阻止或减轻他受伤的程度。
“他……他不会罢手的。”奄奄一息的蓝虎将全身的重量交给黑豹,他快昏倒了。“我……我的骨头全散了。”他老实地招认,思绪不断地飞回遇见黑豹和青狼的那个滂沱雨夜,再一次体验当时绝望等死的心情。
“撑著点,我会尽快送你就医。”黑豹将蓝虎扶进他的跑车后座,很快的坐上驾驶座开车上路。
“肋……肋骨断了四根,鼻梁也断了。”蓝虎自我诊断。他无法动弹,视线也开始模糊了,身体像吸了水的海绵般沉重。“不过……不会有事。”
“好了。”黑豹冷不防做了个急转弯,由于速度过猛,轮胎发出尖锐的摩擦声,被甩来撞去的蓝虎没有再发出声音,他昏迷了。黑豹以高超的驾驶技术在短时间内抵达汪家,红狐早已等在门外。
“他看起来很严重吗?”车子一停,她赶紧打开车门问道。将蓝虎拖了出来,她略略地扬著秀眉,“哇塞!何只严重,套句阿川的话根本是惨毙了。”一拖出车外,蓝虎那黑暗中尚有几分俊逸的脸变得见光死。
黑豹撑著另一边,有意无意地瞥了眼蓝虎肿胀变形的脸,“这样比较有说服力。”
他居然这么说?!红狐忍不住笑了。“这招你可以学起来留著用。”她淡淡地调侃著。
黑豹没有回答,这种没有意义的话题他向来没兴趣。
“天啊!他……他是姜磊哥……哥吗?”汪水嫣一见到浑身是伤、不省人事的蓝虎,差点放声痛哭。“他……他会不会死啊?”好可怕的脸!她亦步亦趋地跟进汪水薰的房间里。
方妍和汪易城也被蓝虎泊著血的脸吓傻了。
“他……要不要紧?”方妍将女儿拉到一旁,楞楞地问道。她知道他们将蓝虎送到这个房间是为了刺激水薰,而且也大概了解这些人的底细了,他们正是平常百姓眼中的不良分子。在以前,她一定会施铁腕限制女儿与他们往来,可是今非昔比,别说水薰现在这个样子了,就是她完好如初的回来告诉她和蓝虎相爱,她也不会表示反对。她相信蓝虎会给水薰幸福,他非常爱她的女儿,这点她不用看就可以感觉得出来,他看起来真的不像个坏孩子。
黑豹环视周遭,没发现医生,“医生呢?”
“就快来了。”红狐同情地望著难得需要人看护的蓝虎。“水嫣,我们把这里暂时先交给你,你要尽力刺激你姊姊。”她的笑容隐没在美艳的脸庞下,同情地瞟了浑然不觉得汪水薰一眼。“你一定要尽力,否则这两条人命就不保了。”
汪水嫣信心满满地点头。她将多余的人排出室内后,可怜地看了看虚弱的蓝虎一眼,随即大力地摇晃汪水薰,尖声大叫:“姊!你快醒醒,蓝虎哥哥快死了,快醒醒啊!”她的奋力得不到任何回应,汪水薰的表情木然依旧。汪水嫣生气地将她的脸转向伤痕累累的蓝虎,“姊,你看他,他是你最爱的蓝虎哥哥,他为了你和那个疯子打架,就快死了,你却只会懦弱地躲在你的壳中不敢面对我们。我们已经拼了命告诉你你根本没被碰过,那个疯子甚至连碰都不敢碰你,你依然是你,完好无缺,你没有被强暴,听到了没有?”汪水嫣又哭了。噢,老天,光是这几天她家所搜集的眼泪,就足够解决南台湾的水荒了。
汪水薰空茫的眼睛闪了闪,她似乎听到蓝虎要死了。蓝虎要死了?不──!她在心底哀嚎,想出声叫他,想抱他、保护他。
“……你看,他的气息这么弱,他的脸变得这么可怕。”汪水嫣牵著她的手慢慢地探索蓝虎扭曲的五官。“他就快死了,你听到了没有?蓝虎哥哥就快死了。”汪水嫣不断地重复这句话。“他会先你而去的,如果你再不醒来,你就永远也看不到他了!”她附在汪水薰耳边愤怒地大喊。
汪水薰飘散的魂魄慢慢地归位,她破碎四散的心被这一声声高分贝的呐喊重新唤回、聚合,死去的思想慢慢转动,累积几天的回忆迅速蜂涌而来……她没时间整理这些,她确实听到有人告诉她蓝虎就要死了。她看到面目全非的他了。
“他就要死了!”汪水嫣含著泪大喊。
“不──”汪水薰从心底释放出心中的痛苦。
“姊……”汪水嫣又惊又喜地瞪著眼神逐渐清朗的姊姊。“爸、妈、采依姊姊,仇昊哥哥,你们快来!”她兴奋地大吼大叫,接获点召的人没有三秒锺全冲了进来。
汪水薰一回神,眼睛正对的便看到昏迷不醒的蓝虎。这……这是蓝虎吗?他……他怎么了?汪水薰含著泪水轻轻地模著他肿胀的脸,不敢太用力,不敢探他的鼻息,她才刚从地狱回来,不要再经历那种痛苦了。蓝虎不会这样的,他不会丢下她的,他不是一直告诉她,他要陪她一辈子吗?
“蓝虎,蓝虎!”她凄厉地哀鸣。都怪她任性、胆小,才会害得蓝虎变成这样,一切都该怪她!
“水薰,别担心,他不会有事的。”红狐很高兴蓝虎的牺牲有了代价。“他只是受了点伤,没事的。”
“真的?”她虚弱、迟疑地看著红狐,很想相信她,可是蓝虎的模样看起来那么糟糕。
“保证。”红狐笃定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