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夏日的晚风竟意外的猛烈,吹得窗外的树叶沙沙作响,给人一种很不平静的感觉。
陆映哑正想关上窗户,今晚的感觉过于诡异,她一点也不喜欢。
她才刚推到一半,就遇到一双强劲的手,差点吓掉她半条命。
“慎梦!”她高兴的叫了起来,龚慎梦连忙阻止她。
“嘘。”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到树下去,我有话对你说。”
所谓的树下便是指后院中那棵大树,也是他们最常幽会的地方。
“我马上过去。”她像做贼的轻声细语,拚命的点头。
龚慎梦也点头先一步离开,陆映哑随便披了件衣服,只想快点赶过去。
但是,那很难。最近大家不晓得怎么搞的,管她特别严,尤其是女乃妈,更是盯得她死死的,让她很难行动。
她踮起脚尖左闪右闪,好不容易才趁著大伙都在睡觉的时间模到门口,用力压下门闩开溜。
“慎梦!”她雀跃不已的投入龚慎梦等候多时的怀抱,整个人扑上去。
“你没穿鞋子。”他攒起眉心低看她的脚,上头沾满了尘土。
“来不及穿嘛!”她笑得好开心,爱意全写在眼底。
她就是这么可爱,有什么话就直说,从不隐瞒。
“先下来,小哑。你这么缠著我,我都没办法说话了。”他苦笑,不知道该如何打击她那张渴望的小脸。
“好。”陆映哑像只小狗般听话,立刻跳下来。
“你要对我说什么?”她十分好奇,他看起来好严肃。
分手。龚慎梦在心里默念,面对她却说不出口。
“这个送给你。”他拿出裤袋里的小木偶交给她,陆映哑好奇的收下,拿起来左看右看。
“这……这是我耶!”看清楚手中物的陆映哑高兴得像什么一样,抱著他又跳又笑。
“还喜欢吗?这是我亲手刻的。”他尴尬不已的看著她兴奋的表情,突然觉得自己好蠢。
“喜欢!”虽然刻得丑丑的。
龚慎梦看著她,从她开心的表情到毫不掩饰的爱恋,每一样都刻入他的眼底。他们是如此相爱,为何不能厮守到老?
“慎梦!”突如其来的拥抱吓了她一跳,她都快不能呼吸。
听到她的抗议声之后,龚慎梦才发现自己做了什么,连忙放开她。
“你今天好奇怪哦,有没有发烧?”她半开玩笑的模模他的头,有点不放心。
“没事,我很好。”他猛然挥开她的小手,不让她的关心影响到他的决心,天晓得他需要每一分力气。
陆映哑红著眼眶看著他,不明白他为什么生气。
“你生气了?”她咬紧下唇委屈地说。
“没有。”他的情绪也好不到哪里。
“骗人,你明明就在生气。”瞎子也看得出来。
“我说过了,我没有生气。”他不耐烦的回答。
“胡说!你的表情──”
“对,我是在生气!”龚慎梦终于爆发。“我气自己为什么会爱上你,为什么要和你来往!
更气自己为什么是酒鬼的儿子,为什么不出生在有钱人的家庭,好有个可以随意威胁人的老爸!”该死,该死!这一切都不是她的错,可他就是忍不住。
陆映哑被吓呆了,她第一次看见他这么生气,而且他话中的意思,好像爹地威胁他,不许他跟她交往?
“分手吧,小哑。”这样的交往太疲倦了。“我们原本就不适合,不如趁一切都还来得及的时候分开。”
话才刚落下,一个小人影立即冲入他的怀中,差点把他撞倒。
“骗人……骗人!”陆映哑拒绝相信这个事实,他昨天才发誓会爱她一辈子,怎么可能说分手就分手?
“我不要分手,不管爹地说什么我都不要分手!我知道爹地一定跟你说了什么,所以你才要跟我分手。但是我不管,我这辈子赖定你了,如果爹地不肯答应我和你来往,我就离家出走,直到他答应为止!”她紧紧的环住他的腰,害怕他会消失。
“不可以,小哑,你不能离家出走。”这只会越弄越糟。
“除非你说不跟我分手。”她什么都不管。
“我无法答应你我做不到的事。”他们分定了,老天并没有帮他预留空间。
“那我就离家出走。”她也不让步。
“小哑!”他无法克制的大吼,极想打她。
“我不要分手。”陆映哑捉住他的衣领哭了出来,泪眼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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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分手……”她泪流满面,小巧的脸庞上净是受伤的痕?。她好不容易才开始懂得爱情,了解人生有许多事必须靠自己的双手去获得,教导她的人却告诉她:他不玩了,教她如何承受?
“别这样,小哑。”他比她更难受。“别这样……”
龚慎梦看著她,声音沙哑。离别并不容易,说出离别的人更是伤感,比承受的人更难止住心中的痛。
可是,陆映哑不管这些,事到如今她什么都不管了。他刚刚好像说过“趁一切还来得及”这句话?既然如此,她就让他没有退路,非要她不可!
“小哑?”龚慎梦试探性的问话,因为他怀中的人儿突然僵住,又忽然推开他,神情复杂的看著他。
“你干什么?小哑!”他不得不用吼的,她竟开始月兑衣服。
“我不会让你跟我分手的,绝对不会。”报章上说,当女人开始月兑衣服的时候,男人就要投降,她希望这句话是真的。
“把衣服穿回去。”他连声诅咒,没想到居然会演变成这种状况。
“我不要。”她越说越坚定,他眼中的渴望骗不了她。
“穿回去。”
“不要“穿回去……”
龚慎梦怔怔地看著陆映哑将衣服一件一件月兑下,几乎难以呼吸。赤果如出生婴儿的她就如他想象中美丽。他困难地吞下口水,想把头转到另一边去,可是偏又调不开视线,只能像傻瓜一般盯著她瞧。
呆立了大半天的陆映哑也觉得自己像傻瓜,她的衣服都月兑光了,他怎么一点反应也没有,光会瞪著她发呆。
她好冷,又好尴尬,她从来没在人前月兑过衣服。
“你讨厌我吗?”她鼓起勇气问,一颗心怦怦跳。
他摇摇头,不知如何面对心中挫败的感觉。他应该掉头就走,可是他却无法踏出任何一步,完全被她无暇的美丽控制住,逃也逃不了。
“我不可能讨厌你的,你比谁都清楚。”他终于移动脚步来到她面前,结束她的尴尬。
“我无法确定。”她投入他的怀抱乞求温暖,心中的大石方才落下。
“原本我也以为你应该不讨厌我,可是你又说要分手……”
强烈的释然感使得陆映哑的身体抖个不停,眼泪扑簌簌地掉下来,哭个没完没了。
“对不起,我没办法。”他?起她的脸道歉。“我也不愿意这么做,可是……”人生总有无法自己作主的时候。
“我不想听你解释,也不想听你说分手的话。”她哭喊著。“我只想你抱著我,跟我说爱我,说你会一辈子疼我、照顾我,这就够了。”其余的什么也不想听。
“小哑……”龚慎梦只得苦笑,他是来说分手的,结果却站在陆家后院的大树下,抱著赤果的她叹息,跟他的想法完全走样。
更糟的是,陆映哑竟开始吻他,搂著他脖子的手异常坚定,整个人挂在他身上磨蹭。
“别这样,小哑。”他试著躲开,怕自己把持不住。
但陆映哑就是要他把持不住。她要用责任拴住他,以免明天他又后悔跑来说要分手,她没那?多眼泪可流。
“小哑……”他忍不住声吟,被她掘劣的接吻技巧勾引,呼吸渐渐急促起来。
陆映哑用力地攀著他,吻得他密不透风,她不懂得男人要什么,但她知道自己要什么,她要他紧紧握住她的手告诉她:此生不离开她。
她狂乱的吻他,踮起脚尖环住他的后颈,整个人贴上去。
龚慎梦乱了,好不容易下定的决心,在她毫无保留的舌浪间褪去踪影,终至完全消失。
他回吻她,热烈而绝望,年轻的身体蠢蠢欲动,仿佛有自己意志般探向她光滑的细背,感受前所未有的悸动。
“我爱你,你也爱我,对不对?”她在他唇边吐气如兰,芬芳的香气伴随著她的大眼渗入他的心扉,成为一辈子的永恒。
龚慎梦苦笑,就算他们相爱又能怎样,终究还是要分开。
“抱紧我,你的样子好像随时会消失掉。”她害怕地箍紧他,不让他有说不的机会。
“不管爹地怎么说,我就是爱你,只爱你。”说完,她的唇又印上去,连同她丰满白皙的酥胸,完全呈现给他。
龚慎梦再也无力抵挡,败在她无私的付出之下,只能凭本能做事。
很快地,他的身体开始起反应,不解风情的大手也在本能的驱使下,下至她的粉婰,将她?
高,对著她的耳翼说话。
“夹紧我。”他轻声吹气,酥软的气息瘫痪她的神经,月兑去她的娇羞。
陆映哑点点头,分开双腿夹紧他,在夜色的掩饰下隐藏一切羞怯,彻底与他缠绵。
风吹过树梢,沙沙作响。吻得难分难舍的两人,仗著夜色的掩护,双双平躺在巨大的榕树下,借著不远处屋内的灯光看清彼此。
“你好美。”陆映哑轻抚龚慎梦的果胸,著迷地看著他。
龚慎梦轻笑,斜睨她。“这句话应该是我说的才对,你怎么跟我抢词?”一点都不害臊。
“谁规定的,你本来就很美。”她笑得好甜美,支起身子靠躺在他的胸膛上,歪头看著他,样子美极了。
“要是我那群同学看到你现在的样子,一定又要尖叫了。”陆映哑打趣道,突然想起班上的小花痴,和那时她们发现他果著上身的样子。
“你也会叫吗?”他她的柔背,轻轻地搓柔,直至它们发热为止。
当然会,她现在就很想叫了,她的皮肤好烫,身体下方好像有什么流过,难过死了。
“不告诉你。”她做了个鬼脸,不想败在他得意的表情之下,他笃定的样子实在欠扁。
“好吧,你这是叫我逼供。”他不以为意,表情转?邪魅。
“你尽量逼供好了,我宁死不屈。”她咯咯笑,不把他的威胁当真。
“这可是你自找的,别怨我。”他忽然掐紧她的腰,将她强行拖往身上。
“啊──”她的尖叫声很快没入龚慎梦强劲的吮吻中,只差一步便泄露踪?。
“别叫。”他轻啮她的耳垂,提醒她。“再叫我们就玩完了,你也不想这样吧?”微微?起一双媚眼睨著她,戏看她发红的容?。
“嗯。”她点点头,转过脸迎接他的呼吸,四片丰唇就这么粘在一起,嬉戏交错,激起从未发掘的狂野……
永恒,光束消失在他俩的喘息间,悄悄的静了下来。
只可惜,这短暂的幸福并未持续多久,不多久后,陆淮生便得知他们还在来往的消息,并?此暴怒不已。
“你居然敢无视于我的警告,继续和小哑交往?”
这天放学的途中,龚慎梦被一辆黑色大轿车挡在路中央,走下来脸色陰沈的陆淮生,对著他说道。
“我们是真心相爱。”不想多做说明,也不必问他消息哪里来,龚慎梦尽可能冷静地面对年纪至少长他两倍的陆淮生,望著他直言。
“别痴心妄想了,年轻人。”陆淮生打破他的美梦。“你以为我女儿真的会喜欢一个穷鬼吗?她现在只不过图新鲜,把你当新玩具看,不久就会玩腻。”他比谁都了解他的女儿。
“她不会的。”龚慎梦对陆映哑有信心。“而且我不会永远是穷光蛋,总有发达的一天。”
“听起来很有抱负,但你别忘了社会是现实的。”陆淮生把他的话当屁。“就算是家境小康的人都不敢保证他能够发达,你这酒鬼的儿子又凭什么跟人说:你一定会成功?还是省省力气吧,别做梦了。”
又说他是酒鬼的儿子,难道他一辈子都不能翻身吗?
“为什么不给我一次机会?”他握住拳头,咬牙切齿道。“如果你有给我一次机会的话,我可以向你证明──”
“再给你一百次机会,你也不能证明什么。”陆淮生冷冷的打断他的话,要他认清事实。
“我最后一次警告你,不准接近小哑,更不得靠近陆家一步,否则我就找人打断你的腿,看你还敢不敢勾引我女儿!”
话才丢下,陆淮生迳自转身进入大轿车呼啸而去,留下一脸愠怒的龚慎梦,握紧双拳,独自忍受屈辱。
而陆映哑这边也好不到哪里去,因为最疼她、从来舍不得碰她一下的陆淮生居然甩了她一巴掌,凶狠的骂她。
“你玩够了没有!”陆淮生气得七窃生烟。
“也不想想自己是什么身份,整天跟一个酒鬼的儿子鬼混像什么话?你还当不当自己是陆家的女儿,啊?!”陆家是什么地位,岂可容她胡来!
“这又不是慎梦的错。”她红了眼眶,不服的反驳。“谁都不想有一个酒鬼爸爸,况且他那么辛苦!”又要养活自己又要找时间念书,还得想办法赚外快供他父亲花用,哪一个十八岁青年做得到。
“你居然还敢顶嘴!”陆淮生气到发抖,越是觉得他们必须分开。
“以前无论爹地说什么你都不敢有其他意见,现在倒好,随随便便一个龚慎梦就把你拐跑了,算我白疼你了!”正因为她向来听话,所以他才放纵她玩一阵子,没想到却是大错特错。
“我没有被他拐跑,我仍是您的女儿。”陆映哑著急地挽住陆淮生的手肘乞求。“我只是希望您能给慎梦一次机会,让他证明他是个有出息的人。”
她对他有绝对的信心。
“休想!”陆淮生狠狠的拒绝,用力甩开陆映哑的手。
“穷鬼就是穷鬼,永远也无法翻身。”陆淮生哼道。“我是不可能答应让你们交往,告诉龚慎梦,他可以死了这条心。”
陆映哑还来不及反应,陆淮生紧接著又提一件事,彻底斩断她的生路。
“还有,明天晚上我约了‘合?集团’的小开一起吃饭,到时候记得打扮得光鲜点。我会让女乃妈明天一早陪你上街买衣服、做头发,总之把自己弄得漂漂亮亮出席,知道了吗?”
听见这个消息,陆映哑都呆住了,再也做不出任何反应。
她父亲要把她嫁了,但不是嫁给龚慎梦。而且,他这项举动的目的是为了拆散他们,不让他们继续在一起。
“女乃妈!”陆淮生突然呼唤女乃妈。
“是的,老爷。”女乃妈冲进来,不放心地看著陆映哑过于苍白的脸。
“把小姐带回房间好好的看著,她身体不太舒服。”严厉的口气暗示著女乃妈最好把她看紧,否则唯她是问。
“是,老爷。”女乃妈扶住已然呆傻的陆映哑,硬将她拖往房间。
陆映哑既不反抗,也不哭闹,事实上她已经失去知觉了,根本不晓得自己在做什么。
明天,就是明天!她再不逃就没有机会再见龚慎梦,她必须尽快行动!
“让我去见他一面,女乃妈。”她忽地回神恳求。“只要见一面就好,我求求你。”陆映哑大施苦肉计,期望她女乃妈能够帮她。
“不行呀,小姐,被老爷知道我会被骂死。”女乃妈苦著脸,反过来哀求。“你也知道老爷的脾气,万一被他发现你敢不听话跑去找慎梦,老爷一定会派人打断慎梦的腿。”就算是把他打死都有可能。
“不会的,爹地不会那么残忍。”顶多发顿脾气。“再说,我只是想跟他道别,跟他说明我们不能在一起的原因,很快就回来。”陆映哑再接再厉,诚恳的表情打动女乃妈的心。
“这……好吧。”反正只是道别。“但是我们先说好哦,你一定要在九点以前回来,要不然我就惨了。”
“我知道,女乃妈。”她高兴的跳起来。“我一定在九点以前回来,你不必担心。”
结果,她欺骗了女乃妈,因为她根本不打算回来。
陆映哑拚命跑,身上带著所有现金和便于兑现的首饰,跳上计程车直往龚慎梦家里跑,一到他家便哭喊他的名字。
“慎梦,快救救我!”顾不得他家里还有父亲在,陆映哑一个劲的往他臂弯里钻。
“发生了什么事?”他不明就里的抱紧怀中的人儿,她全身都在颤抖。
“爹地……爹地要我嫁给别人。”她埋入他的胸膛痛哭。
“他不但打我,说我不听话,还硬要我跟‘合?集团’的小开相亲。”说什么一起吃饭,摆明了就是相亲。
“你爹地打你?”龚慎梦听得怒火中烧,恨死陆淮生。
“他打你哪里,痛不痛?”龚慎梦捧起她的脸,心疼地问。
“不痛。”痛的是她的心。“但是我不要跟‘合?集团’的小开相亲,我只要你一个人!”
说著说著,她又倒入他的怀中哭个不停。
他也舍不得她呀,但他又不知该怎么办。
“我们私奔。”陆映哑?起头说,小脸写满了坚决。
“我身上有几万块,还有一些值钱的首饰及宝石,卖一卖足够我们撑一阵子。”她盯著他的脸无声地恳求,也仿佛在问他爱不爱她。
龚慎梦呆了,他才十八岁,还有父亲需要他照顾,岂能说走就走?
“你不答应就是不爱我。”陆映哑任性的威胁,倔强不已。“难道你要眼睁睁的看著我嫁给别人才高兴?”
当然不!龚慎梦在心里面怒吼。她是他第一个爱上的女人,怎么肯轻易罢手?
“明天晚上我就得去相亲,现在再不走就没有机会了,你到底要不要决定跟我一起走,还是我们从此说再见,从今以后只能是两个不相干的陌生人?”
一旦被她父亲阻挡成功,他们这辈子是不可能再见面的了。
陌生人?这个名词重重的痛捶了龚慎梦一下,让他毅然作出决定。
“好,我们私奔。”回想起整个夏日的美好时光,他不能、也无法切断和她的牵连,他们属于彼此,生生世世。
几分钟后,他们收拾好一切,带了几件换洗的衣服,说好了连夜搭车南下,至于躲藏的地点,到了火车站再决定。
这一切原本可以顺利进行,可是他们却忽略了龚慎梦的父亲。
龚慎梦和陆映哑万万没想到,他们前脚一走,龚慎梦的父亲后腿便忙著拨电话通知陆映哑的父亲,告诉他这个消息。
他们在火车站大门被陆淮生逮到,连同四个打手,硬是将他们押回陆家大宅,然后打手左右架住,用皮鞭怞得他半死不活。
被打的人当然是龚慎梦,不过十分钟的时间,他已经被打得不成人形,浑身上下都是血。
“不要打了,爹地,不要打了……”
值得安慰的是陆映哑的连声哀求,他甚至用嘴形默默告诉她:不要哭,我还撑得下去。就在他发誓绝不屈服的时候,他心爱的女人突然转变态度,指著他的鼻子,大嗔游戏不好玩,他只不过是个酒鬼的儿子,怎么可能配得上她?瞬间龚慎梦恍然大悟,终于弄明白,原来这一切都是他们父女间的游戏,自己不过是棋盘上的棋子,任凭他们随意捏著玩、胡乱摆而已。
他发出一声怒吼,想冲上前去掐死陆映哑这个说谎的婊子,可是两边的打手架住了他,让他没法寻仇。
之后,他被四名打手押出陆家,临去前陆映哑还跟她父亲撒娇,假仁假义的要陆淮生放了他。
可是,陆淮生终究没有放过他。他被打得半死,断了几根肋骨,然后被丢进冰冷的海域,随波逐流。
或许是他命不该绝吧!在海中漂流,以为自己必死无疑的龚慎梦,一点也没想到自己竟会被一条马来西亚籍的渔船救起,再带到马来西亚。
起初,他高烧不断,口中念念有词,说的想的全是陆映哑;他心中最娇艳的玫瑰。等他好不容易清醒过来,有能力下床时,已经是一个月后的事了。
“让我回去。”他摇摇晃晃的请求救他的船家。“让我回台湾……我要找小哑,我要找我最爱的女人……”
语毕,他又昏倒,等他再次踏上台湾的土地,又过了一个月。在这反覆难眠的两个月中,他不断想起陆映哑充满爱意的脸,和她轻藐的眼神,怎么也不敢相信她们竟会是同一个人。
于是他决定要亲口听她说:这只是苦肉计,根本没有这回事,她还是爱他如昔。
他不停的说服自己,未料竟会在重新踏上台湾的土地时读到她即将结婚的消息。
他重重地放下报纸,脸色苍白如鬼,不敢相信她真的背叛他。
我不相信!
他不断告诉自己这其中一定有什么误会,拚命赶去教堂。
这一定不是真的,小哑不会这样对我,绝对不会!
龚慎梦一面跪,一面制止自己不要胡思乱想,他相信报社一定弄错人了,他们才分开两个月而已,她怎么可能会在这么短的期间内嫁人?
然而,等他赶到婚礼现场,却发现两个月前和他私奔的女子,正面带微笑的向观礼的人致意,看起来十分幸福。?那间,他死了心,并扬言报复。
他回到马来西亚,四处寻找复仇的机会,没有学历又不懂得说英文的他不知道该从何做起,恰巧收留他的船家也说无法再负担他的生活,要他自己想办法。
道了谢之后,龚慎梦便在街上闲逛,不知何去何从。入夜后的马来西亚仍然相当闷热,街头活动却很热络,到处都有来往的行人。
他漫无目的的走著,一起到看见一个人拿著一把枪,对著某个人的背想暗算他时,龚慎梦才停下脚步。
龚慎梦不做二想,脚一提就踹掉那人的枪,当场和歹徒扭打起来。
“%%&*@*%……”被推倒在地上的马来人说了一堆他听不懂的马来话,趁著龚慎梦不注意的时候落荒而逃,连枪都给忘了。
龚慎梦耸耸肩,打算自地上爬起来的当头,肩上却多了一只手。
“谢谢你,年轻人,你救了我一命。”说话的是一名白发老翁,拥有一对锐利的眼睛,一眼就望穿龚慎梦绝非当地人。
“不客气。”龚慎梦随意点点头便要走,老翁适时拦下。
“你住在哪儿,要不要我送你一程?”老翁朝停在路边的一辆黑色大轿车点头,里面坐著一个戴墨镜穿黑衣服的男人,龚慎梦猜想他可能是司机。
“不必了。”他婉拒。“我也不知道自己能去哪里,你怎么送?”天下之大竟没有他容身之地。
“哦,这怎么说?”老翁对他似乎颇感兴趣,追问个不停。
“你不会感兴趣的。”龚慎梦苦笑,眼底净是恨。
“说说看,也许我能帮你,就当是报答你的救命之恩。”
老翁微笑,鼓励他尽管说出来。
出乎龚慎梦自个儿的意料,他居然真的对老翁诉说他的遭遇,连同他对陆氏父女的恨一并诉尽。
老翁沉默了大半晌,观察了他好一阵子,最后终于告诉他。“我可以帮你。”
龚慎梦的瞳孔陡然放大。
“我会教你怎么报复,怎么设陷阱捕捉到你想要的猎物,不过你要有耐心,这不是一下子就能做到的事。”
龚慎梦点点头,他了解事情并不容易,不过这个人是谁??
何言行举止间带有一股教人难以反抗的威严,比陆淮生更胜一筹?
“跟我走吧,反正你也没地方可去,老是在街头当混混也不是办法。”看他的打分,老翁多少猜到一些,救他的人家可能也不是什么善类,泰半要他上街做点什么缺德的事,弄点钱。
“跟著我,你可以学到足以扳倒陆淮生的本事,我相信你有这个资质,只要你肯收敛浑身的傲气。”老翁接著又说:“光骄傲是没有用的,年轻人,你必须学会等待。”一旦你了解时间的可贵,胜利便会自动跑到你的手中,那比你费尽力气来得有用多了。”
老翁的一番话宛如当头棒喝,一棒敲醒他这个梦中人。龚慎梦当下决定跟老翁走,并从那时候开始月兑胎换骨,成为一个更沉稳的男人。
原本以为好运早已背弃他的龚慎梦,做梦也想不到自己碰上的人竟是马来西亚侨界有名的人物──“侨光集团”的负责人萧子侨。他不但收留他,还认龚慎梦?义子,没有子嗣的他尽力栽培龚慎梦,给他取了一个新的名字叫Alex萧。从此马来西亚的商界多了一颗闪亮的新星,没有人敢忽视龚慎梦的实力以及努力,他甚至在短短的五年间,帮侨光集团赚进了相当于一倍市值的钱,成为当代的传奇。
然而十分遗憾的,正当他意气风发,奋发向上的时候,竟传来了萧子侨飞机失事的噩耗。龚慎梦悲痛欲绝,有一阵子完全失去战斗的力气,直到得知陆淮生急于转投资的消息,才重新振作起来。
你必须学会等待。一旦你了解时间的可贵,胜利便会自动跑到你的手中,那比你费尽力气来得有用。
龚慎梦的耳边响起萧子侨这番话,此时他已经能体会他话中的意义,并决定按照他义父的指示去做。
于是他开始注意陆淮生的动态,并深入研究陆淮生为什么突然在短短几年内,流失大量现金。他不停地翻阅报表,调动资料,发现陆淮生在他到达马来西亚的同年秋天,耗费了半数财?给“合?集团”的小开,也就是他的女婿,以买回陆映哑的人身自由。
他无法真正得知事情的真相,但他知道这是个好时机,是一举擒下陆淮生这头老狐狸的最佳时候。他利用陆淮生急于获利的心态,设计他投资正在飙涨的马来西亚股市,在背地里躁盘让他屡获暴利吃足了甜头,再说服他投资各项听起来很有赚头的生意,而陆淮生也真的上当,分批将资金砸入他预设好的陷阱,不疑有他。
起初,他放手让陆淮生赚到他预想的获利,引诱他扩大手笔,将投资的重心全转到马来西亚,等到他真的倾尽全力经营马来西亚的投资时,再杀得他片甲不留,连同原有的资金及获利一一吃尽。
很快地,一向精明干练的陆淮生竟陷入前所未有的经济危机,只好私下挪用公司的资金弥补他私人的负债,终至越搞越糟,心力交瘁猝死为止。直到死前陆淮生都还不知道,一直跟他接洽的Alex萧,竟是多年前差点死在他手下的龚慎梦,过去几年跟他碰头的Alex萧,只是龚慎梦派去的替身而已,不是真正的他。
但这还不够,陆淮生的猝死并未带给他满足,龚慎梦真正想捕捉的对象是指著他的鼻子,大骂他是穷鬼、野蛮人的陆映哑。他知道过去几年来从不间断收购的陆氏股票会替他做到这一点,他所需要的只是等待,而他最擅长的也是等待。
然而,等待是一种最难忍的折磨,在她恣意放纵的心灵里,可曾有他的存在?
悄悄收起关怀的手指,龚慎梦由记忆坠回到现实,强迫自己恨她。
她是个可憎的女巫,他告诉自己。从来她就是一个只管自己的死活,不管他人感受的自私鬼,更不会?任何人费心过。就他得到的消息显示,她甚至在离婚后的一个月,就飞到法国去,一待就是近十一个年头,不管她父亲多么殷勤盼望她归来,她还是照待不误,死也不愿回台湾略尽孝道。
在这段期间中,他也曾想过去法国找她,但终究还是忍住。他曾对自己发誓一定会报复,一定要将陆家斗垮亲眼看她痛苦才会罢手,经过了多年的努力他终于成功了。只是,为什么他却感受不到任何一丝喜悦,反而?她的惊慌失措感到心痛?
他是个傻瓜!
被这念头击倒的龚慎梦,再也无法忍受自己的软弱,他必须离开,否则他会看不起自己。
愤而收回爱恋的眼神,他匆匆的起身,或许是用力过猛,弹簧床严重的摇晃了一下,惊醒原本就睡不安稳的陆映哑。
她睁开眼睛,模糊间看见一个高大的身影,瞬间以为她又回到十一年前,回到那些充满恐惧的夜晚,她忍不住尖叫──“走开,别靠近我!”她狂乱的挥舞,借此挥掉心中的恶魔。
才刚起身的龚慎梦不明就里,只觉得生气。她怎么啦,为何像个疯婆子一样,对著他又吼又叫?
他攒起眉头走近,试图弄清楚,才跨出一步,就听到惊叫的声音。
“走开!”陆映哑显然失去理智。“你没有资格靠近我,没有资格!”他不是她要的人,她要的人只有他,只有……“没有资格?!”她尖锐的说词立刻惹毛了龚慎梦,气得他粗暴地抓住她的肩膀,摇醒她。
“看清楚我是谁,再告诉我,我有没有资格靠近你?”硬如冰刀的语调,伴随著一张魔魅般的俊脸映入陆映哑的眼底,震回她的理智。
她静下心来?头看向健臂的主人,从他严厉的表情上看见一张她眷恋了一辈子的容?──龚慎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