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意外地,在晚餐时刻,宇佐俊竟然出现在餐厅,连向来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上户梨华也在。
一直待在练习室内的寻芫幽和窦典,一到餐厅,看到他们,脸上皆露出讶异的神情。
“总裁,呃,你、你不是说……”窦典一脸惶恐,身为宇佐俊也的台湾区专属司机,总裁要提前回来,他居然没去载人,好像有点不太尽责。
“吃饭。”宇佐俊也盯着寻芫幽看,不想回答其他人的话。
“是。”
寻芫幽坐下,窦典则站到宇佐俊也旁边等候差遣。
“你也去吃饭,今晚我不出门了,吃完饭后,你就可以休息了。”
“是,总裁。”
领了命令后,窦典走到另外一厅和佣人及男秘书一起吃饭。
主餐厅里只有宇佐俊也和寻芫幽,还有一个上户梨华,三人一起吃晚餐。
“总裁,明天日亚杯比赛完后,我们是不是要回日本去?”上户梨华以日语和宇佐俊也问道,故意把寻芫幽排除在他们的交谈外。
宇佐俊也淡淡的扫她一眼。“如果你很急,你可以先回去。”他用国语回答她。
“总裁,我没有,我只是随口问一下。”上户梨华还是用日语,一脸无辜样。
宇佐俊也没多理她,反倒夹了一块肉,放到一直低着头没说话的寻芫幽碗里。“多吃一点,你太瘦了。”
寻芫幽愕然的抬起头来。“谢……谢谢。”
坐在寻芫幽对面吃饭的上户梨华,见状,满心醋意翻涌,但她向来懂得隐藏自己的怒气,更懂得讨他欢心——
“是啊,芫幽妹妹好瘦,真的要多吃一点才行。”
这一回,上户梨华用生涩的国语说着,还学着宇佐俊也,也夹了一块肉放进寻芫幽的碗里,最后不忘在她那张妆彩浓厚的脸上补上一道“和颜悦色”。
她之所以能跟在总裁身边一年多,还未遭到撤换,温柔体贴是她巩固地位最大的因素。
“谢谢。”
这难得团聚的一餐,吃得寻芫幽惊讶连连。
她悄悄地多看了上户梨华一眼,发现她其实并不完全像窦典说的那般对她怀有敌意。
其实,今天如果角色对换,如果她是上户梨华、是宇佐俊也的女人,也许也会对突然闯进他们生活圈里的陌生女人,有所防备……或许窦典在上户梨华身上察觉到的是这个。
“在想什么,为什么不吃了?”宇佐俊也两眼盯着发呆的她直看。
为了她,他提前结束今晚的应酬回来。
为了回来陪她吃晚饭,外面餐厅的顶级美食,他连动都没动。
“呃,我……没什么。”发觉自己呆住了,她红着脸,低头猛吃饭。
“我想,芫幽妹妹一定是在为明天的比赛担心,对不对?”上户梨华脸上虽挂着笑容,心中的警铃却轰然作响。
一顿饭吃到现在,她惊诧的发觉总裁的目光一直停留在寻芫幽身上,连看她一眼都没有,就连她出声说话,也吸引不到他的一丝关注……
这种现象,是以前从未发生过的!
上户梨华瞪了低着头吃饭的寻芫幽一眼。她本想,等比赛结束,她和总裁回到日本去,总裁就会忘了这个台湾女孩,但现在看来——
以她身为女人敏锐的直觉,总裁对这个寻芫幽,有着太过的关心……
这可不行!她一定要想办法把寻芫幽和总裁之间连起的线剪掉才行!
“不用给自己太大的压力,今晚早点休息,明天一定要准时到场,这是最重要的。”宇佐俊也又帮她夹了菜放进碗里。“明天搭我的车去。”
“不用了,总裁……”寻芫幽条地抬起头来。“我可以自己去。”
两道浓烈的眼神对上她的惊惶,他知道她担心的是什么。
“窦典——”他一出声,隔壁厅的窦典立刻跑了过来。
“总裁,请吩咐。”窦典的嘴角还沾了一粒白米饭。
“你应该有朋友是开计程车的吧?”宇佐俊也睨了他一眼,视线从他嘴角上的那一粒白米饭,移回餐桌上。
如果他没记错,窦典的开车经历丰富到可以列入金氏世界纪录了。
窦典猛点头。“有有有。”他之前的职业就是开计程车的。
“找一位可靠的计程车司机,让他今晚过来,明天一早载芫幽过去比赛会场。”宇佐俊也慎重的补充道:“他的人品必须端正,十点以前要过来。”
“是,总裁。”
宇佐俊也重新动筷之后,几个人才又继续用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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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佐俊也在书房里看着日本方面传来的资料。
“回日本的机票订好了吗?”
“是的,总裁。”男秘书石川雄必恭必敬的回答。“是后天的机票。”
“嗯。”
宇佐傻也没多说什么,还是专注看着桌上的资料。
在台湾停留的日子已超过他原订的行程,很多行程都因这次滞留,而必须重新规划过。
后天他一定得回日本,要不,他的秘书团光是更改他的行程,就得又耗费一番时间。他可不想他的秘书们成为只会安排行程的蠢蛋。
书房门被轻轻敲了两下,男秘书去看了一下又折回。
“总裁,那个计程车司机来了,你要见他吗?”
闻言,宇佐傻也合起资料夹。“让他进来。”
“是。”
计程车司机进来后,宇佐俊也问了他几个问题,从头到脚仔细审视过他后,向男秘书点了个头说:
“带他去客房,今晚让他住在这儿。”
“是。”
“还有,”在计程车司机要离开之前,宇佐傻也再次叮咛:“十一点之前,一定得上床睡觉,我可不希望你明天早上没有精神。”
“是、是,你放心。”
石川雄带着计程车司机离开后,宇佐俊也两手环胸,叹笑着。
他从来不管这些细微的琐事,为了寻芫幽,他一再的破例做一些连他自己事后想起都想大笑的事——连司机几点睡觉他也管上了……
苦笑着,收起资料,站起身,他还有一件事该管——
他得去看看她睡了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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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还没睡?”
当佣人告诉他,芫幽还没进房睡觉,他猜都不必猜,就知道她一定在练习室里头。
开门走进,果然看到她在这里。
看到他来,寻芫幽下意识地看向壁上挂的时钟。“嗄?!十点半了?我马上回房去睡。”
她收起书本,急着要离开,却被他拉住。
“去外面散步一下,把心情放松。”看她紧张的神色,他就觉得她把自己绷得太紧了。
“喔。”
“把书本放下。”
他说,她依言照做,然后呆呆望着他。他还拉着她的手没放,他的大手温温热热的,有一股电流缓缓地流窜进她的手腕,“走啊,我陪你散步。”
他咧嘴一笑,拉着她,走出练习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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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宇佐俊也带着寻芫幽漫步在花园中,上户梨华心里又怒又气。
把掀起的窗帘甩掉,她气腾腾地在自己房内走来走去。
她陪总裁来了台湾好几次,总裁从没陪她在花园散步过;即使在日本,她也没看过总裁陪哪个女人散步。
为什么总裁对寻芫幽就是这么不一样,特别关心她、待别对她好……
一双嫉妒的眼,喷着怒火。
明天是日亚杯比赛的最后一天,她记得有一项规定,不管选手为了什么原因没办法到场比赛,管视为弃权、淘汰——
她得想办法让寻芫幽明天没办法到比赛会场去,只要寻芫幽没有拿到冠军,总裁就会对她失望,撞球类商品不是她代言,总裁的心思没放在寻芫幽身上,他就会慢慢忘了寻芫幽这个人……
上户梨华咬着指甲,在房内走来走去,猫样般慵懒却锐利的眼神,瞥到她桌上放的安眠药和婴儿油,她的嘴角勾勒出一抹使坏的笑容——
拿起婴儿油,她冷冷的哼道:“寻芫幽,你死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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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宇佐俊也道了晚安后,回到房间,寻芫幽脸上的笑容,像一朵绽放的美丽花朵。
虽然只在花园漫步了十多分钟,两人也没多说什么话,但是,可以和他一同散步,她的心情真的好好。
想到他宽阔挺直的背……贴在他的背上,一定很舒服……
发觉自己想偏了,她骞地羞红了脸。
看到闹钟,快十一点了,她惊地抓起衣柜上的大毛巾,准备进浴室去洗澡。她要早点睡,明天的冠军委,绝对不能迟到。
想起方才他对她说,他是为了她提早回来的,她的心窝便暖暖的。
想的出神,她一提门进入浴室,前脚一滑,整个人便劈腿跌坐在浴室门口处。
“啊——”
好痛!
一定是她想他想的恍神,才会进门就跌一跤。她用手抵住地面,试着撑起身,才发觉脚好像伤着了。
应该没事的,只是一点小痛。她试着安慰自己,换个姿势跪坐起,孰料抵住地面的手也滑了一下,她这才觉得不太对劲。
模着浴室地面的磁砖,像是涂了一层油似地,滑得不得了,她趴下一闻,有一股淡淡香味,闻起来像是——婴儿油的味道……
她鲜少用保养品,只有在冬天会擦一点婴儿油,所以这味道她很熟悉,但她房里并没有放婴儿油啊。
有人来过她房里?!
谁会刻意想害她?把婴儿油倒在她浴室的地上,摆明就是要让她摔伤,让她不能参加明天的冠军赛!
警戒心升起,她小心翼翼地站起来,倒出洗发精把地上的油渍洗掉。
没有证据,她不敢猜测是谁这么做,也不想张扬……
快速的洗完澡后,回到床边,脚踝还隐隐作痛,她坐在床上柔着脚,看到床边的小桌子上,摆着一杯牛女乃,那是他吩咐佣人为她准备的,他说喝了热牛女乃,就不怕失眠。
牛女乃太大杯,她只喝了一半便喝不下。
把杯子放回去,她只想赶快睡觉,好准时到达会场。
躺在床上,她告诉自己不要去猜测是谁想害她,那对她无益,只要明天拿到冠军,想害她的人,就只有自己去气卷。
闭上眼,她想爷爷、想妈妈、想着宇佐俊也……想着她喜欢的这些人,她相信,今晚她会一夜好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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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一早,佣人来敲过寻芫幽的房门,另秘书也来敲过,窦典也敲了一次,效好早餐,佣人又来敲一次……
“芫幽到底起来了没有?”窦典看着表,心里开始紧张。“平常这时候,她都已经起来在练习室打球了啊!”
佣人又敲了一次门,“寻小姐,你起床了吗?”
里面没有回应,倒是佣人急切的敲门声,吵醒了隔壁房的宇佐俊也。
走出自己的卧房,看到一堆人堵在寻芫幽的房门前,宇佐俊也轻皱眉头。“她还没起床吗?”
“回总裁,我来敲了两次,寻小姐都没有回应。”佣人满脸担忧。“寻小姐从来没有睡这么晚的。”
粗浓的双眉紧蹙起,排开一票人,宇佐俊也大步跨过去,在房门上敲了敲——
“芫幽,寻芫幽,你起床了吗?”
等了半晌没有回应,他反射的要推开门,才发现门上了锁。转身,他一脸严厉的问佣人:“这房间的钥匙呢?”
“我马上去拿。”
佣人去拿钥匙时,宇佐俊也严厉的扫视一排等在门外的男性。
“都没事做了吗?全杵在这儿做什么?”
“呃,是。”
男秘书回过神,把几个呆站在原地的男人,给赶下楼去。
佣人拿了钥匙来,打开了门,宇佐俊也立刻进入,看到寻芫幽还躺在床上睡的香甜,他真觉得又好气、又好笑。
“寻小姐,起床了。”佣人弯身,轻摇着还睡的一脸香甜的寻芫幽。
“嗯——”
睡梦中的人,轻应了声,但美丽的双眸仍未开启。
“寻小姐……”
“我来,你出去把寻小姐的早餐包好,等会儿让她带上车去吃。”
“是。”
佣人退离后,宇佐俊也坐到床沿边,看着寻芫幽熟睡香甜的模样,让人真舍不得叫醒她,但今天是重要的日子,她一定得马上起床准备。
大手伸向她的背后,他手一使劲,把她整个人带起。
“起床了。”
睁开惺忪睡眼,寻芫幽觉得头好昏、好沉……
“嗯……啊——”
脚踝上的痛意,让还昏昏沉沉的她,霎时清醒。
“怎么了?”他看到她柳眉轻皱,整个人缩了一下,好像是身上有哪里伤着了一般。可昨晚他陪她散步的时候,她人还好好的啊。
“我的脚……啊!宇佐先生,你……你怎么会在这儿?”寻芫幽吓得整个人往后倾去。
她惊吓的表情,可爱极了。“你睡饱了吗?如果睡饱了,是不是可以去帮我拿回那座纯金打造的冠军杯了?”
他的话,让她顿时倒怞了一口冷气。下意识地转身看着闹钟,离她预定的起床时间,晚了一个钟头!
昨晚她临睡之前,竟然忘了设定闹钟了。
急急下床之际,她不忘对他道歉:“对不起,我……啊,好痛!”
才站起身,一阵昏沉的迷雾罩住她头顶,脚下的痛也没忘鼓噪一番,人一跌,跌坐在他双腿上。
宇佐俊也抱住她,发觉她有些异样,脚似乎是受伤了。“你脚怎么了?”
“昨晚我在浴室跌了一跤……”
“昨晚怎么不说呢?”
“我……我以为只是扭伤,睡一下就好了。”她终究没说出浴室内满是婴儿油的事,因为现在追究这件事,已是于事无补。
“你为什么看起来还是一副没睡饱的模样?昨晚你几点睡?”他皱起了眉头问道。她现在的状况,看起来有点糟糕。
“我洗完澡,喝了一半牛女乃就睡了……”寻芫幽也觉得奇怪。昨晚她比平常更早睡,怎么今天反倒睡的比平常晚,而且头好昏。
“需不需要我更改比赛日期?今天我主审,如果我没空,比赛是可以改期的。”
看到她这样,这一回,他又忍不住为她破例。
他的做事原则,说一就是一,从不会因任何因素改变,但是,他却一再私心偏袒她——
“不要,我真的可以。”她满眼感激的看他,手一伸,碰上他的肩,才发觉自己还坐在他腿上,她的脸蛋蓦地酡红。“我马上可以准备好。”
她想站起,他却快她一步将她抱起,在她露出诧异神色之际,他已抱着她走进浴室内。
“你没有太多时间了,十分钟梳洗,够吗?”
她羞怯地点头。“够。”
“我就站在这里等你。”他扬起一抹笑容。“小心一点,可别又跌跤。”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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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今天是宇佐俊也当主审官,平常不到中午不起床的上户梨华,特地起了个大早,化好妆后,好整以暇的端坐在客厅,等着宇佐俊也,要和他一起出门。
听佣人说寻芫幽还叫不醒,她在心底暗笑,昨晚那杯掺了安眠药的热牛女乃,想必是发挥了作用,而且,说不定她那一整瓶新买的婴儿油,也让寻芫幽摔的断手断脚了。
不管寻芫幽能不能去比赛,总裁今天是主审官兼颁奖者,他一定会去,而她也要跟着去上镜头。今天这等盛事,别说台湾媒体一定会来采访,据她所知,日本方面的各大电视台采访记者,早在昨天就抵达台湾了。
如果她能跟在总裁身边一起人镜头,那她上户梨华的名字,可是会响遍整个亚洲的,到时,她就能不费吹灰之力的把总裁的其他女人,一个个踩在脚底下。
“总裁。”
听到石川雄恭敬的喊声,想必是总裁下来了。
上户梨华站起身,回头以她仅对宇佐俊也惯有的嗲柔声,轻唤道:“总裁……呃……”
眼前的情景,让上户梨华惊愕,向来从不把女人放在眼底的宇佐俊也,竟然抱着寻芫幽下楼来!
别说上户梨华感到惊愕,屋里的其他人,皆是瞪大了眼,呆望着把寻芫幽横抱着,一步一步走下楼梯来的宇佐俊也。
“全杵着做什么?”宇佐俊也看向计程车司机。“去把车开到门口来。”
宇佐俊也的王者气焰,让计程车司机慌措不安。“我……那个车……”
石川雄在一旁见状,立即上前代替计程车司机回答:“总裁,车已经开到门口来了。”
“还不走!”宇佐俊也睨蹬计程车司机一眼。
窦典在计程车司机身后推推他,见他吓得似乎腿软,索性上前拉着他,指引他该怎么走。
宇佐俊也回头又看向佣人,佣人机灵的马上提着餐包上前,“总裁,寻小姐的早餐,我帮她准备好了。”
说罢,佣人提着早餐,跟在宇佐俊也身后走出。
“呃,那个……”
所有人像拥王拥后一般,鱼贯的走出客厅,偌大的客厅内,只剩上户梨华呆愣愣地杵着。
总裁竟然泡着寻芫幽一路从楼上,一直抱到车上去……所有人的目光焦点,全在他们两人身上,而她好像成了隐形人似地……
上户梨华才刚要露出气炸的表情,一见宇佐俊也又折回,马上嗲声嗲气,轻柔的问安:“总裁早。”
宇佐傻也轻瞥了她一眼,“这么早,你要出门?”她什么时候在这里的?
上户梨华微微一笑。“总裁,今天你当主审官,我应该尽责陪你一起去,好服侍你。”
宇佐俊也冷冷的瞪视着她,冷冷地回她一句:“我有说要让你去吗?服侍我?你当那些球台是水床吗?不必了!”
说罢,他转身上楼。
“总裁,我不是那个意思,我……”上户梨华追至楼梯口,想再争取陪他一起去的机会,却反倒接收到他回头冷厉的一瞪。
“呃……是,我会留在这里等你回来的。”
跟在他身边这么久,她早学会随时隐藏起自己的情绪,做一个柔顺听话的女人。
那高大身形,健壮的体格,消失在她眼前,望影兴叹,却又有那么点不甘心。
怒地踹了一下,细细的高跟鞋鞋跟应声断了一小截。她一瘸一拐地走向自己的房间之际,暗暗发誓,绝不会让那个小丫头把她踩在脚底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