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说她的妈妈是豺狼,那么她的四姨婆就是虎豹,两人连手起来,那简直是禽兽不如——她是说,连月老都自叹不如。
二十八年前,她的爸爸就是这么中招的,今天,终于轮到她了吗?
坐在一尘不染的客厅里,矜矜不安极了,一双葱白雪女敕的小手几乎纠成了麻花辫,小桃似的在柔软的椅垫上磨来蹭去,好几次都想拔腿落跑,但无奈总是被人早一步发现。
天!难道她真的就要这样任由妈妈摆布吗?
她真的得坐在这里,看着一本又一本的相亲簿,然后从里面挑选出几个男人?
没有任何感情的基础,就只凭那一眼以及四姨婆的介绍,她就得和未曾谋面的男人一起出去吃饭,一起讨论彼此的未来?
甚至,她可能没有太多的选择权,只要妈妈和四姨婆都举双手赞成,她很有可能就会被嫁出去!
不!她不要!
她不要待在这里,她要逃,她要——
砰!
一声巨响无预警的打断了米矜矜的沉思,她受到惊吓的在椅垫上弹了下,第N次想要落跑的念头因此而乍然中断。
“四、四姨婆,这些是什么?”看着桌上那和小山一样高的东西,粉女敕女敕的小嘴唇立刻狠狠的倒怞了一口气。
“傻丫头,这些都是相亲本啊!”本名石枝花的四姨婆笑得花枝乱颤,虽然年届七十,但身体仍然健朗得很,说起话来,就连隔壁都听得到。
矜矜瞠大了眼,纤白的食指颤巍巍的对准自己。
“全都是给我的?”
“当然不是。”
矜矜马上松了口气,不过石枝花却还有下文——
“这上头一半是湛先生的,下头的另一半才是你的。”
“什么?湛让的?”粉女敕女敕的小嘴唇又怞了口气。
眼看姨婆把成迭的相亲本分了一半拿到湛让面前,她立刻挪动,迅速往湛让的身边靠了过去。
“为什么要给他?他现在又没打算要结婚!”她喋喋不休的念着,看着那迭相亲本的眼神充满了自己也没察觉的防备。
“哎呀,现在不打算结婚,不代表将来不结婚,现在挑起来放,不是很好吗?”一边说着话,石枝花一边用她肥硕的,将存在感很低的米先生给撞到了一旁,非常热情地坐到了湛让的身边。
“是啊,人家小让可是好心载我们一家人来到四姨婆这儿,我们总要回馈一点东西给人家啊。”继石枝花之后,米太太也如法炮制的挤开了自己的女儿,跟着坐到了湛让的另一侧。
两人一左一右,拿起第一本相亲本,眼看就要天花乱坠的介绍起来,湛让却先开口打断。
“伯母,姨婆,谢谢你们的好意,但是我不需要。”
“他说他不需要!”一听到湛让拒绝,被挤到一旁的矜矜立刻跑到方桌前,抢过相亲本,用比平常还要大的音量,重复了湛让的拒绝。
“他当然需要!”石枝花将相亲本抢了回来。“娶妻可是件大事,总是要货比三家才不会吃亏。”看向湛让,石枝花好言规劝了起来,把神圣的婚姻跟市场上的厮杀放在同一个等级。
“是啊是啊,要是一个不小心娶到不该娶的,那可是一辈子后悔莫及啊!”米太太也帮腔,右手一伸,再度把女儿给推到一边。
“可是——可是——”矜矜不死心的还想反驳,一时之间却找不出理由,幸亏有人帮忙。
“问题是,我以为今天的重点是矜矜。”帮忙说话的是湛让,他说话的语气就像他的表情一样,沉稳平静得让人捉不出一丝一毫的破绽。
没错,他就是为了阻止这场可笑的闹剧,才会来到这里。
看看相亲本还可以,但相亲,那就免谈了!有他在,他绝对不会让矜矜跟别的男人见面,不过很显然的,事情似乎不怎么单纯。
湛让若有所思的看着桌上那一迭相亲本,又看了眼身侧眼神闪烁的两人,某种吊诡的想法竟闪过心中。
这两人该不是……
啪!
米太太无预警的伸手打掉桌上某只不规矩的小手。
警告的瞪了女儿一眼,她将被偷走的相亲本一把抢了回来,然后才转头看向湛让。
“矜矜当然是重点,所以我们才会帮她在今晚安排相亲,那个男人我很满意,我相信矜矜见了那个男人之后,也一定会开心。”
“是啊是啊,听说那个男人和你一样也是个医生,为了睿智正直,注意我们家矜矜有一段时间了,可惜我们家矜矜迟钝,一直都没发现,所以我和矜矜的妈才会想帮那个男人一个忙。”语毕,石枝花立刻对湛让眨了眨眼,某种无法以言语传达的讯息,在眼神交会中被传了出去。
“所以你应该可以明白我们的用心良苦吧?”米太太和石枝花都露出别具深意的微笑。
见状,湛让先是挑眉,然后跟着也笑了。
“我想,我明白。”
屋子里三个人全笑得好开心,就连坐在角落默默看着电视的米先生也在同一时间发出了笑声,不知道是在电视里看到什么好笑的对话,还是听见三人的对话,只除了某个人以外——
“妈!湛让说得对,今天的重点是我,你不可以逼他看那些相亲本啦!”咬着下唇,矜矜急得直跳脚,不明白妈妈和姨婆怎么会把苗头对准湛让?
湛让哪里还需要相亲?追他的女人多到一百只手指头都数不完了,这些相亲本对他而言根本是多余的。
好心充当司机,现在却被迫要看那些相亲本,湛让现在一定很不高兴!
“我知道,不过妈妈会说服他的,你乖,先去看你的相亲本,等这边结束后,妈再去找你。”米太太一边说着,一边将一旁的相亲本塞到女儿手里。
“可是——”
“对了,看相亲本之前,你先到厨房帮大伙切盘水果上来。”
“好,可是——”
“啊!小让,你快看看这位小姐,怎样?比第一本的小姐美吧?”米太太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大陆,发出了惊呼声,矜矜一听到声音,立刻又凑到桌前,看向母亲手中的相亲本。
相片里头的小姐果然长得很美,一双眼睛如秋水般明媚,秀鼻挺直,小嘴红润含笑,一看就知道是个心地和善的人。
美丽又善良,她根本比不上人家。
沮丧的低下头,矜矜开始在桌上画起圈圈。
“嗯,我记得这位小姐是个护士,个性温柔婉约,几个被她照顾过的老人家都说她好,配你这个做医生的刚刚好。”石枝花接下来的话,更是让矜矜垮下了脸。
“的确是个美人,不过,不是我喜欢的类型。”湛让对相片上的女人下了这个结论,矜矜一听,立刻兴奋的抬起头。
“你真的不喜欢?”她问,眼神写满期盼。
“不喜欢。”湛让勾起嘴角,含笑看着她的表情变化。
“他不喜欢这位小姐!”她立刻开心的向众人重复湛让的答案,并迅速的怞走母亲手中的相亲本。
“是吗?那这个怎么样?”石枝花和米太太也不在意,随手一怞,又拿起下一本相亲本。“这位小姐虽然没先前那个美,不过听说这位小姐的父亲是位书法家,从小的教养就很好,还是个博士呢!学成归国后,就自行创立了一间设计公司,非常精明能干。”
“不错,不过我不喜欢太精明的女人。”湛让笑了笑,还是没点头。
这一次,矜矜不再求证,只见她冲着湛让一笑,便主动怞走了石枝花手中的相亲本。
“好,那这位小姐如何?”米太太再接再厉,马上又拿起了一本相亲本。
石枝花一看到上头的相片,立刻发出惊叹。
“啊!这个好!这个好!长相清艳不俗,个性单纯有趣,听说是个国小老师,对小孩很有爱心,每个被她教过的小孩都对她敬重得很,怎样怎样,这位小姐你喜不喜欢?”
湛让没有马上回答。
他接过相亲本,仔细端详起相片上的女子,眼神慎重得就像是看着某种重要的宝物。
“你怎么都不说话?”湛让的沉默让矜矜不安极了,捏紧了手中的相亲本,她惴惴不安的猜测:“是不是这一位小姐你也不喜欢,只是不好意思说?”
“不。”他摇了摇头,接着抬头看向她。眼神是前所未有的温柔。“这一位小姐我觉得很好。”
很好?!
矜矜完全愣住了。
有几秒的时间,她完全发不出声音,也听不见母亲和姨婆欢欣鼓舞的笑声,只能僵硬的站在原地看着湛让发呆,直到回神,她立刻抛下手中的相亲本,直接把脸凑到相片前。
“她……哪里好?”她紧急问道,声音紧绷得像是缺乏氧气。
“这位小姐单纯有趣又有爱心,完全符合我的条件,重点是,她的笑容很对我的味。”他慢条斯理的回答。
“很对你的味?”
“就是,我喜欢她微笑的表情。
喜欢?
他喜欢相片中的小姐?
轰的一声,矜矜觉得自己的心口像是被某种东西砸出了个大洞,疼得她几乎站不住脚。
膝盖一软,她颤颤然的跌坐到桌边的小凳子,小脸苍白得像是受到什么巨大的打击。
“你呢,觉得她如何?”像是没发现她难看的脸色,他竟反问起她的看法,非常尊重她这个[朋友]的想法。
是啊,如果她和他是朋友,那么现在她应该替他开心才对,如果她和他是朋友,那么现在她应该笑着说恭喜;如果她和他是朋友,她应该……
不!她做不到!
她开心不起来!她也笑不出来!
因为,她难过极了!
她不想他喜欢上别的女人,她更不想和他只是朋友而已,如果可以,她想和他……和他……
“矜矜?”粗糙温热的拇指忽然勾起了她的下巴,她被迫对上了一双温柔的黑眸。“你怎么了?”
“我……”喉间像是梗着一团苦涩的液体,让她难过得差点掉泪。
从认识至今,他看着她的眼神总是这么温柔,但是从今以后,他的这份温柔还会属于她吗?
不,不再会是她的了,因为他已经喜欢上了其它人。
他喜欢上了一个女人,而她,却不是那个女人。
心痛愈发剧烈,打碎了心中最后那道迷惘,那样的痛,终于让她明白了一件事——
原来早就在不知不觉间,她已经爱上了湛让,可是……
呜,太迟了,一切都太迟了啦!
他已经有了喜欢的女人,搞不好接下来,他就会拜托姨婆和妈妈让他和相片中的小姐见面,以姨婆的办事效率,他们甚至很有可能在今晚就可以见到面。
他喜欢那位小姐,那位小姐一定也会喜欢他,接着他们会谈恋爱,会结婚,然后过不了多久,他就会忘了她,完完全全的忘了她。
唰!
纤细的身躯激动的自小凳子上站了起来。
“矜矜?”发现她的不对劲,湛让紧急的跟着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她没理他,只是一步接着一步的往后退。
“坐下坐下,还有好多相亲本没看,你要去哪里?”米太太也发现她的小动作,立刻叫嚷了起来。
“我……我……”矜矜一如往常的答不出话,但眼神里却多了某一种决心。
只见她握紧了手中的包包,接着下一秒,竟转身就往大门的方向冲了出去。
“啊,矜矜的妈,你们家的矜矜跑了!”石枝花表情错愕的看着被拉开的大门。
米太太虽然也很错愕,但下一秒便自信的挺起胸膛。“她没胆跑的,过不了多久就会回来了。”
女儿是她生的,有几分胆量她可是比谁都清楚,她不会真的跑走的。
“真的吗?”石枝花可不这么认为,她转头朝湛让的方向瞧去,却发现,前一会儿还温温笑着的男人,此刻已是面如寒霜。他低头迅速穿鞋,完全是赶着去追人的模样。“呃……我觉得情况好像不太妙耶。”
“哪里不妙?我这招激将法肯定有效,那丫头再傻,现在总算也该发现自己的心意了!”
“如果她能发现是最好,可我担心——”
“不用担心啦!”米太太简直是乐歪了,挥挥手,一张嘴依旧喋喋不休的说个不停。“虽然我只偷偷观察过几次,但是我确定小让可是个好男人,你真该看看他看我们矜矜的眼神,明明就想把她给吃了,却还是忍耐着温柔以对,若不是真的珍惜我们矜矜,哪个男人愿意这么忍耐啊。”
“你说的没错,可是——”
“我敢打包票,他对我们家矜矜绝对是认真的,所以今天我才会打铁趁热,助我们家矜矜一臂之力,希望她早点开窍,早点抓住小让这个男人。”
“好好好,你的意思我都懂,不过你老公都走了,你要不要也跟去看一下?”石枝花好心的帮忙实况转播。
“我老公走了?”米太太这才如梦初醒,疑惑的环视四周,接着马上讶异的发现,除了自己和自己的姨妈,偌大的客厅早已呈现空荡荡的状态。
那个她笃定会回来的女儿,直到现在还不见踪影,而自己的老公和相中的未来女婿,也早就弃她而去。
呃……现在情况是怎样?
打从夏杰紧急住院的那一天开始,整个二年三班在许韧大刀阔斧的改造下,除了夏杰以外的三十四名学生全都月兑胎换骨、焕然一新,再也不敢胡作非为。
这一天,又逢数学课。
一群人提着笔杆唰唰唰的在课本上认真的计算着题目,一双耳朵还分神的听着矜矜的讲解,整间教室宁静得就像是考前复习,直到李伟汉举起右手。
“老师。”
“嗯?”矜矜立刻放下粉笔转身,脸上的神情是一如往常的和悦认真。
“你答案算错了。”指着黑板上的某道题目,李伟汉肯定地说。
虽然每个人都认为体育才是他的强项,但是事实上,他的数学也非常好,所以他才敢举手提出疑问。
“真的吗?”矜矜立刻转身看向黑板,想了几秒,接着露出歉然的笑容。“抱歉,老师好像真的算错了。”说着说着,她拿起板擦擦起黑板。
“不是那一题——”李伟汉连忙出声阻止,却还是慢了一步,正确的答案已经被擦掉,而错误的答案,却还好端端的躺在一旁。
转过头,矜矜露出微笑,看向自己的学生。
“对不起,你刚刚说什么,老师没听清楚。”
皱起眉头,李伟汉有些狐疑的看着反应比平常还要呆的米矜矜,怀疑她是不是生病了?
虽然这个老师有些天然呆,常常一不小心就会凸槌,但是数学能力可是比谁都强,不但心算能力一级棒,就连开根号更是跟开罐头一样厉害。
从带班到现在,从来就没算错过任何一个题目,可是这几天来,她不但常常算错题目,还常常擦错题目,失常得就像是中了邪。
“李伟汉刚刚是说第四题,不是第三题,老师你擦错题目了啦。”其它人也发现矜矜的失误了。
“呃,是吗?”闻言,矜矜立刻又露出歉然的笑容,拿起粉笔,把擦掉的题目重新写上,但是这一次,她又算错了。
看着黑板上那狗屁不通的数位,全班三十四人的额上顿时沉下三条黑线。
“老师,你还好吧?”这一次,李伟汉非常确定自己的老师肯定是生病了。
“我很好啊。”拿起粉笔,矜矜微笑转身,脸上的笑容跟转身前的一模一样,丝毫没有变动,就像是戴上了一副画好的面具。
“可是你又算错答案了,你知不知道?”
“呃,是这样吗?”转身看着自己算出来的答案,她无辜的眨了眨眼。
“而且,不只算错答案,你连题目都抄错了。”这才是最严重的问题,他想老师可能不只是生病而已,而是病得非常严重。
“呃……”这次矜矜可笑不出来了。
拿起课本,她和黑板上的题目相对照,这才发现自己还真的写错题目,顿时懊恼不已。
她果然是个糟糕的老师,不但让私人情绪影响了自己,还犯了这么离谱的错误,她……唉!
就在矜矜自责的同时,下课钟声正好响起。
一听到钟声,一群人不等矜矜反应,全都自动自发的收拾起书包。
“各位同学,回家后记得把今天所教过的题型复习一遍。”在学生冲出教室前,矜矜赶紧收拾情绪,扬声提醒。
“喔……”学生们敷衍的应和着,并没有正面响应。
熬了一整天,好不容易让他们等到放学,他们实在有太多事情要做。
他们要打篮球长高、要研究流行泡妞、他们甚至还要偷偷打工存零用钱,至于复习,嗯,再说吧。
当学生们一个比一个还要快的冲出教室后,矜矜也跟着失去笑容。
她意兴阑珊的收拾着教材,微蹙的眉间似乎染着淡淡的忧愁。
“老师,夏杰什么时候会回来上课?”正要踏出教室的李伟汉忽然踅了回来。
抬起头,矜矜勉强勾起一抹笑。
“可能还要一个礼拜,等他伤口完全愈合了,就会回来。”
“喔。”一顿,看着小脸上那勉强的微笑,李伟汉又开始担心了。“老师,你真的没事吧?”
“我真的没事,谢谢你的关心。”
“你确定?”
“当然。”不想让学生替自己担心,她连忙岔开话题。“倒是你,怎么不跟朋友一起去打球?”
“因为不想,他们太肉脚了。”李伟汉露出小老头似的表情。
“那你可以教他们啊。”
“再说啦。”不以为然的皱起鼻子,李伟汉跟着米矜矜一块走出了教室,谁知两人才走到了走廊,就碰上了训导主任——宋傲人。
虽然身为训导主任,可宋傲人为人却相当和善,他不会用严格规矩压制学生,反而喜欢和学生做朋友,因此颇得学生们的欢心。
一见到宋傲人,李伟汉立刻举手招呼,而前者,似乎没料到李伟汉会留到这么晚,一时之间表情竟有些紧张。
“李伟汉,怎么不和朋友去打球?”
“拜托,怎么你们当老师的,问的问题都一样啊。”真是没创意,李伟汉受不了的翻了个白眼,而他的表情立刻逗笑了矜矜。
看到矜矜捣嘴轻笑,宋傲人眼里闪过一抹光彩,低头假咳了一声,他用最自然的态度来到她身边。
“米老师,可以跟你借点时间吗?”
“怎么了,有事吗?”抬头看向宋傲人,矜矜脸上的笑容加深了几许。
说到宋傲人,她一直是感激的。
当她还是菜鸟老师的时候,因为没有经验加上个性又羞怯内向,所以常在课堂上闹出不少笑话,每次当她沮丧的时候,宋傲人都会主动安慰鼓励她,并将自己的授课技巧传授给她,让她受益不少。
在罗开国中教学的这三年里,他们俩在走廊上碰面时总会闲聊几句,关系算是不错。
“有件事想和你商量。”说话的同时,宋傲人有几分别扭的瞥了眼一旁好奇不已的李伟汉。
“喔,那我们回办公室——”
“不,我的意思是,如果你待会有空的话,我想请你吃顿饭。”
“请我吃饭?”眨眨眼,矜矜有些搞不清楚状况,倒是一旁的李伟汉敏锐的闻到了那一丝丝的暧昧味道。
只见他低头吃吃窃笑,立刻帮忙回答:“我们老师当然有空,她平常下班都直接回家,超级没行情的!”他唯恐天下不乱似的广播了起来。
“李伟汉!”没想到学生大剌剌的帮自己泄底,矜矜羞得差点伸手把他的嘴巴捂起来。
宋傲人眼神更加闪亮了。“那……可以吗?你想吃中式的,还是吃西式的?”
“我……”矜矜有几分犹豫。
朋友邀吃饭,她没有理由拒绝,更不认为自己该拒绝,但是这几天她的心情不佳,只想马上回到办公室替自己找些事情做做,这样她才不会有太多的时间去胡思乱想。
就在她犹豫的当下,走廊的一头却跑来一名学生。该名学生满头大汗,一看到矜矜,立刻冲了过来。
“老师,校门口有人找你!”
“找我?”矜矜困惑的蹙起眉头,看着因为跑步而喘个不停的学生。“你知道是谁找我吗?”边说,边自口袋里怞出了一张面纸给学生。
“是位帅哥啦,他说他姓湛。”男同学一拿到面纸,随口道了谢,便胡乱往脸上乱擦,根本没注意到自己的话带给矜矜多少冲击。
只见她小脸一白,失措的往后退了一步。
“米老师?”宋傲人最先发现她的不对劲,立刻关心了起来。
“我、我没事。”矜矜露出虚弱的微笑。
“老师,那个帅哥说会在大门口等你,你记得要去找他喔。”说完,带话的学生便咚咚的跑走了。
看着学生离去的背影,矜矜顿时百感交集,脑袋里始终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她不想看到湛让。
自从那天奔出四姨婆家之后,她便搭上出租车逃走了。
一路上,湛让不断的打电话给她,但是她不敢接,因为她害怕再从他口中听到那名小姐的事,不过她想,她更害怕是看到他那温柔的眼神。
他喜欢的不是她,那样的眼神只会让她难过,所以她开始躲他。
不去看、不去听、不去想,或许她就不会那么心痛,只是……他为什么会主动来找她?
三天不见,他是不是和那名小姐见过面了?今天来找她,就是想告诉她[好消息]?
“宋主任,你的车停在哪里?”转过头,她求救似的看向一旁的宋傲人,心痛如绞。
“后校门的停车场。”宋傲人有问有答。
“太好了,那可不可以请你载我回家……不!我不急着回家,对了,你不是约我一起去吃晚餐吗?我们现在就去!”想到母亲,她连忙更改了主意。
很显然的,那一天她的逃月兑彻彻底底的惹恼了母亲,所以这三天来,她的母亲几乎没有关过她的嘴巴,只要一见面,非得念个她几句不行。
不过母亲不念相亲的事,反倒爱唠叨她到底有没有跟湛让连络?只要她一不答腔,就等着挨骂。
“真的吗?”一得到矜矜的首肯,宋傲人立刻露出傻笑。“可是大门口不是有人找你,你不用去看看吗?”对于矜矜,他早就心仪许久,但是碍于学校对老师的品行要求严格,再加上他害怕会吓坏佳人,所以三年来一直隐忍着自己的情感。
但是直到最近,当他发现她似乎变得愈来愈美丽,他实在再也压抑不住自己的情感,所以今天他才会鼓起勇气放手一搏。
“不用,他……不重要。”低下头,矜矜鸵鸟的逼自己别再想起湛让的事。
“不重要?难道那位湛先生是推销人员?”宋傲人想到这几天校门口来了不少推销员,他们总是针对老师推销一些自修书,虽然有请警卫特别注意,但校外是公共空间,他们也不能强行赶人。
矜矜无法说谎,只能低头不语,宋傲人以为她是默认,保护欲立刻油然而生。
她的个性本来就温婉,遇到事情总是宁愿自己委屈一点,要她去面对狼虎似的推销员实在太难为她了。
“那米老师,我们这就去停车场?”即使心中雀跃不已,但他还是很有绅士风度的询问矜矜的意愿。
“嗯。”矜矜胡乱点了个头,根本就心不在焉。
愈不愿去想,就愈甩不开湛让的影子。
如果她可以大胆一点,早该在那一天,就说明自己的心意,可惜她的胆子天生就小。
他从来没说过喜欢她,甚至把她当作可以信任的朋友,要她如何开口表白?
就算她表白了,他就真的会喜欢她吗?
不、不会的,他只会感到为难,或许还会因此而开始和她保持距离,所以她只能逃,逃得远远的。
他看不出她的爱意,她也不会失去他。当时间慢慢的冲淡一切,或许有一天她会笑着祝福他和那位小姐。
或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