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易笙一身暗灰色亚曼尼西装,手提万宝龙公事包,顶著一张仿佛刚被千年霜雪冻过的酷寒表情,一双上万的名牌皮鞋喀哒喀哒的踩响地下道阶梯。
修长的身形才转过直角,面对笔直的地下道长廊,右手边一个约莫五、六岁大的小女童,拿了一枝包装粗糙、模样有三分缺水的玫瑰花,扯著他的西装裤,童音软软地问——
“叔叔,要不要买玫瑰花?”
他面无表情,先往左右张望、再往前后探看,没见著可能带著女童的成年人。
那张冰冻的脸更冰了。
论法,这女童的父母明显违反儿童福利法,他掏出手机,寻找社会局相关机构的联络电话,从花篮挑出一枝玫瑰花,冷冰冰的询问女童,“多少钱?”
“一百五十元。”
要死不活的一朵玫瑰花要一百五?简直是利用儿童诈欺!
他从皮夹掏两张百元钞,气得每根脑神经瞬间打结,不过脸部表情还是一样的冷。
“找钱。”他吐出两个字,冷冷伸手等著女童找钱。
一枚五十块铜板,落进他掌心。
“谢谢叔叔。你送女朋友玫瑰花,她一定会更爱你。”
女朋友?他哪来女朋友真是见鬼了,才五、六岁大,讲话就油腔滑调。
看著女童黑白分明的漂亮眼瞳,他眼略眯了眯。非通知社会局不可,他暗忖。
小女孩被他怒意腾腾的眼神吓到,往后退走,转身寻找下一个敲诈的目标。
方易笙继续迈步朝地下道另一端的出口,可走没二十步,又见到一个缺了手又缺了脚的行乞者,趴在走道边边,不断磕头,喃喃重复说著——
“谢谢、谢谢!”
社会局相关机构电话号码还没找到,他手心那枚五十元硬币已经被他握热了,瞥了一眼肢体残缺的行乞者,他丢出硬币,换得两声更响的“谢谢、谢谢”。
这年头利用爱心诈骗的人很多,肢体残缺的人,也可能是诈骗集团份子之一。
他手贱,脑袋管不住,铜板就这么扔出去。还挺准的,一次投进那个小破铁罐里。
刚刚气得快打结的神经,无路可退,开始打起结。
他的表情更冰冷,简直到了让生人回避的程度。
干么施舍可能是诈骗集团的份子他默默咒骂自己。
终于找到电话号码,即将转出地下道,一个七、八十岁的老婆婆迎面过来,拿了条青箭口香糖,晃在他面前说——
“买条口香糖吧?年轻人。”
才要按下手机通话键的方易笙,一把火烧上来。现在是怎样他脸上贴了“大善人”三个字吗?还是他表情不够酷、眼睛不够冷?
“多少钱?”他的挣扎没超过千分之一秒,嘴巴自动自发开口。
“三十。”
可恶!青箭口香糖普通包要价三十?他去卖场买,一条可能不到十块!暴利。
眼角气得快怞搐的他,又拿出皮夹,递出一张百元钞。
“谢谢、谢谢。”老婆婆笑咪咪的找他七十块,越过他继续兜售口香糖。
方易笙将零钱抛进西装口袋,以防自己又手贱,不小心把零钱丢出手掌心。
终于走出地下道,太阳暖暖却没能完全驱散空气里的冰冷,这波冷气团威力不小。他的手总算有空按下通话键,电话响了几声接通,他按下熟悉的分机号码,向熟稔的社工说明地点、情况。
这种状况,他处理得多了,多到跟儿福社工熟到不能再熟。
他想,半个小时内,那个卖花的小女童,就会获得应有的照顾。
玫瑰花、青箭口香糖?呿!他不只手贱还脑残,才会花一百八十块买这两样可能连三十块都不到的东西。
方易笙的表情说有多冰就有多冰,可惜,这么努力装冰装酷的他,改不了手贱脑残的坏毛病,出了门看到可怜份子,就忍不住掏钱包。
所以,他讨厌出门!除非必要,他要不就是待在律师事务所,要不就是待在宽敞舒适的家里。
不过最近老天爷似乎有意跟他作对,他的帮佣辞职回家带孙子,没人帮他整理环境、没人做好吃的饭菜,他得一个人送洗衣物、一个人在外头觅食。
他讨厌当天天外食的老外、讨厌在外面晃、讨厌遇到看起来似乎很可怜,却极可能是利用别人爱心诈骗金钱的人。
他更讨厌明知可能被诈骗,还脑残得乖乖掏钱的自己。他得赶快找到合适的帮佣,这种在外觅食的日子,真不是人过的。
偏偏呐,帮佣好找,能煮一手好菜的帮佣却罕见!他已经刊登将近半个月的广告,面试三十几个人,就是找不到煮食能合他胃口的人。
这种日子再过下去,他恐怕会挤不出力气帮人打官司。
拜托老天爷,帮帮他吧!别再继续跟他作对了。
苏忻彤手心里那份报纸,被她握得皱巴巴的,一整天她跑过二十几个店家,卖服饰的、便利商店、速食餐饮、小吃店……没有一个店老板愿意雇用她。
在人生地不熟的台北,她没有固定住所、没有联络电话,她连帮自己办支便宜手机都没办法,谁敢雇用她呢?
街灯一盏一盏亮起,夜里的台北又璀璨起来。她步出一家牛肉面馆,吃完今天第一餐后,她站在车来人往的马路上,发上好一阵子呆。
今天最后一个“家庭帮佣”面试约七点半,下午她打电话要求面试,接电话的是雇主的助理,对方本来连面试机会都不肯给,因为她的声音听起来太年轻。
她在电话里苦苦哀求,再三保证能胜任清洁工作,并保证自己煮得一手好吃的家常菜,才勉强得到面试机会。
但一整天下来,她几乎不抱希望了。剩下的这个面试,不用想也知道获得工作的希望渺茫。
谁会雇用她呢?没有联络电话、没有固定住址,敢聘用她的人,大概只有佛心满满又勇于冒险的大善人吧。
然而尽管觉得希望渺茫,她还是得试试,谁教她毫无退路呢!
她依著对方给她的住址,找到雇主住的大楼。
仰头望这栋豪华大楼,轻轻地,她叹口气。住得起如此高级豪宅的主人,九成九在聘用雇员上,会比那些店家老板更谨慎吧?
她有一会儿迟疑著要不要进去,转念她想,反正都来了,进去也没什么损失。
穿著笔挺制服的管理员,目光怀疑的盯著她瞧了许久,才拿起话机联络,确认她真的是来面试的,才肯拿著感应锁卡,帮她按电梯楼层。
“这里一层一户,抵达楼层后直接按门铃即可。”管理员在电梯门关上前叮咛著。
她道过谢,搭著电梯上楼,出电梯对著唯一一扇锻铁大门走,按门铃。
门很快被打开,她被门内那张充满怒气又冷冰冰的男人脸吓一跳。
“你是来应征的?”
这小女孩?有没有十五岁?瘦巴巴的,拎著一袋行李,活月兑月兑就是个未成年的跷家少女。她右手握著一团皱得快要破烂的报纸,不过行李袋是LV名牌,身上的衣服也是名牌。
方易笙声音硬得像化石,仿佛卡了几吨怒气,快爆炸。他明天到事务所,绝对要好好臭骂一顿助理!
没错,他是缺帮佣缺得急,但可没缺到饥不择食的地步,居然给他找了个未成年少女来面试
“对。”苏忻彤昂首,眼神坚定,“我满十八岁了。”这是她今天二十多次面试失败的最大经验,每个雇主都以为她未满十八。
看见对方那张充满怀疑、不信的脸,她从口袋掏出身份证。
“我看起来比实际年龄小,但真的满十八岁了。”递出身份证,她补充说明。
方易笙接过身份证,对著上头的照片,看著出生年月日、名字,他呆了呆。她是……好一会儿,他才慢条斯理的把证件归还。
“十八岁还是太小了,我需要有帮佣经验的人。对不起,让你白跑一趟,我助理搞错了——”
“拜托你给我机会,让我试试看,你可以试用我两小时,让我整理你家、帮你煮一顿饭,然后再决定能不能雇用我好不好?我真的需要工作。”苏忻彤仰著头,声音带著请求,眼神中有股超越年龄的决心。
那两丸清澈的大眼睛,让他有些动摇了。可是,再多看她几眼,她的手白皙纤女敕,实在不像善于家事、烹饪的人。
“好,就两个小时。”不知怎地,他竟不忍直接拒绝她,索性顺她的提议,两个小时后她做不好,他也可以理直气壮拒绝。明天到事务所,再找助理好好算帐!
苏忻彤进门,在玄关边弯身月兑下鞋子,玄关灯打在她秀气的脸庞上,方易笙能更清楚瞧见她立体深邃的五官。
她抬头轻声问:“我暂时把袋子放在这里,可以吗?”她指著玄关贴墙那张半圆形锻铁桌。
光线充足了,他这才注意到她那双眼瞳并非绝对的黑,而是深琥珀色,那对深邃迷人的琥珀色瞳眸,让他怔楞了好几秒。
“可以。”好一会儿后他才说。接著,转身朝客厅走。
搁下行李,苏忻彤没立刻尾随他朝里头而去,而是站在原地深深地呼吸了几口气。她有点恍惚、有点不敢相信,自己怎么有勇气跟那个看起来好难相处又冷冰冰的男人争取两小时的试用?
是让走投无路给逼出来的吧?她想。
顺过呼吸,她提足气,一副上战场的英勇表情,进客厅,她先是看到沙发上四散的书报、杂志,以及成堆乱叠的衣服,西装外套、长裤、领带、衬衫,桌上还散置著袖扣、领带夹,另有一碗正在冒热气的泡面。
筷子散落在泡面碗边,就口那端还沾著汤汁,她想,他一定才刚吃几口泡面。
“我先帮你做晚餐。”她对站在沙发边,打量她的方易笙说。
他瞧著她,没马上回应好或不好,表情倒是充满质疑,像在盘算著什么。
“冰箱还有点海鲜,你随便煮碗海鲜面好了。”他可不敢奢望超级大餐,有碗堪吃的海鲜面,便强过油腻腻的泡面。天知道他忍受泡面忍受得快抓狂!
“好。”他对她根本没信心吧?苏忻彤看得出来。
“厨房往那儿走。”他指著厨房的方向。
她点头朝厨房而去,一句多余的话也没说。这点倒是让方易笙挺满意的。她实在不像个十八岁的女孩。
客厅剩下自己,他竟感觉松了口气,往沙发上坐,在成堆衣物里找出电视遥控器,他猜测,那碗海鲜面他大概得等上半个小时到一小时。
那丫头,让空气变得沉甸甸的,仿佛有团乌云赖著她。
二十分钟,苏忻彤回客厅,“面煮好了。我盛一碗放在餐桌,如果你想在客厅吃,我去端过来。”
他注意到,她小心地跟他保持一段距离。这点,他也喜欢,他讨厌跟别人靠太近。
“我去餐厅吃。”他看了眼时间,才二十分钟。那面,能吃吗?
走进餐厅,餐桌上有一碗冒著热烟的海鲜面,浓郁的香气扑鼻,他楞了楞,朝碗里看,两尾大红虾、花枝、蛤蜊、蔬菜,颜色配得很漂亮。
他拉开餐桌椅,坐妥,舀一口汤汁送入口,微酸的口感带著浓烈的鲜甜,不太咸,偏清淡的口味完全符合他的胃口,他夹了一匙面咬著,面熟而不烂,保持QQ口感。
这碗面简直是他这阵子非人生活的一大享受,他唏哩呼噜,片刻嗑得精光。
转头想问还有没有,才发现那丫头根本不在餐厅。他吃得忘我了。
端著空碗,他往厨房找,还有面在汤锅里,他索性拿著汤锅,站在料理台边把面吃光、把汤喝空了。
吃饱喝足,他将汤锅、汤碗搁在洗碗槽,往客厅去。
沙发干净了,那堆乱七八糟的衣服、杂志,神奇的消失无踪。
怪了?他不过是吃顿海鲜面,有花很多时间吗?怎么才转眼,沙发干净了,整个客厅看起来也整洁许多。
他移坐沙发,右望望、左看看,前头茶几那些散乱的袖扣、领带夹,被一组一组归类好,玻璃茶几上的灰尘也都没了。
近日里,他总得花时间找老半天的DVD遥控器、音响遥控器、电视遥控器……一一整齐排列在茶几上。
过期的书报、杂志,也乖乖待在它们该待的杂志架上,他好奇地翻翻,注意到那些刊物居然还照著出刊日排放。
他……瞬间犹豫了。没想到那年纪轻轻、看来未满十八岁的小丫头,本领这么高强。
她那双柔女敕白皙的双手,明明像个不沾阳春水、不知人间疾苦的孩子。
“可以机洗的衣服我先洗了,要送干洗的衣服,我暂时收在洗衣篮里,如果你愿意雇用我,明天我就送洗。”苏忻彤出现在客厅,隔著他好一段距离说。
方易笙被突然冒出来的声音吓了一跳,差点没从沙发上跳起来。
她说完,没看他,转了方向朝厨房走。
“等一下。”他又看看时间,从她进门到现在才四十五分,他觉得不用试用两小时了,他们需要先谈一谈。
她回头,眼睛里写著疑惑,没说话,等著他的指示。
那是双好会说话的眼睛,里头闪著亮亮的光,仿佛有抓取灵魂的魔力,不管谁探著那对眼睛,都会深深著迷……
方易笙被那对琥珀色眼瞳绊得无法动弹。明明是个十八岁的小女孩啊……他的脑袋里鬼吼鬼叫,眼睛却被捆锁住。
“嗯……我想……”他声音断续,这像话吗?赶紧振作精神,堂堂二十八岁的大男人,被小女生搞得神思不济,太丢脸了。“不用两个小时,我们谈一谈。”
苏忻彤好不容易做足的冷静,龟裂了,她有些著急地争取道:“还不到一个小时,你不能这样就断定我做不好这份工作,我——”
“你做得够好了,超乎我预期。我们谈一谈,坐下。”他打断她,有阵心疼忽然涌上来。毕竟是个十八岁小女生,她总算表现出符合年龄的急态。
她顺从找了离他不太近的单人沙发坐,手抚抚长裤,接著十指交握,等著他再度开口的这段空白时间,她交握的指又改为绞扭,模样透著无措。
一时间,方易笙还真不知该从何问起,直到他想起玄关桌上那只行李袋。
“你离家出走吗?”
“不是。”她摇头,事情有这么简单就好。
她多希望她只是离家出走,爸爸妈妈都还在……如果只是闹闹性子离家,她还有重回幸福的可能。
她的口气,听起来有些忧伤。方易笙皱眉。千万别来个悲惨故事啊!他对悲惨情境,根本缺乏免疫力。
“家里有哪些人?你这个年纪应该要好好念书,现在大学升学率几乎百分百,考个大学不是难事,如果连基本学历都没有,以后很难找到好工作,除非你打算一辈子帮佣。”他忍不住说教。
“帮佣没什么不好,起码是正正当当的工作,你有职业歧视吗?”她抬头对上他的眼睛,言词犀利。
“职业当然不分贵贱,我只是觉得你还年轻,人生还有很大的可塑性。”
“念书需要钱,我没钱。”她干脆的说。
这回答,倒也直接。方易笙先是一楞,接著反问:“你出来工作是为了存学费吗?如果你父母在经济上无法支付你的学费,可以考虑助学贷款,上大学后,你可以考虑到加油站、速食店打工,或接家教,何必……”
这男人真啰唆!
苏忻彤眨眨眼睛。被二十几个雇主面试过,就数他最多事。
那些雇主都只是简单告诉她,他们不能雇用她,没人像他这样,劝她继续升学的,甚至建议她办助学贷款。
其实……他并不像他所表现出来的那么冷漠,他的话语背后,是几乎听不出的关心。
苏忻彤一双眼睛传来热烫热烫的感觉。有多久没尝到被关心的滋味了?说来也没多久,她爸妈才死两个月。
只不过这两个月,对一向被父母捧在手心呵护疼爱的她,漫长得像是两世纪。
她很用力地眨了眨眼睛,这种时候哭,太好笑了!
方易笙看她一对眼睛水亮微红,忍不住紧张起来。她该不会是要哭了吧?搞什么!他说了什么天怒人怨的话吗?没有吧
“我爸妈死了。他们告诉我,我已经满十八岁,不需要监护人。我要存钱,不是想存学费,是想请一位听说很厉害,但是收费很黑心的律师帮我打官司。”努力眨回眼泪后,她说。
如果他想听她讲故事,她不介意从头到尾说一次,只要他愿意雇用她!
他的眼神很锐利,抿紧的唇,显示他是个谨慎的人,脸部线条一丝不苟,严肃的模样不好亲近,不过整体来说,是个好看的男人。
听说很厉害、收费很黑心的律师?方易笙想,她该不会是指童律师事务所里执业的律师吧?
黑心?他们高昂收费在业界是出了名的,不过那是因为他们值得。
“你为什么要打官司?”
“两个月前,我爸妈车祸过世,我唯一的亲人舅舅、舅妈成为我的监护人,前几天,我满十八岁,他们说我已经成年了,不需要监护人,把我赶出家门。我父母留给我的财产、房子,全都变成他们的。”
她面无表情,尽可能简洁明白说,这年头,每个人的时间都很宝贵,没多少空档听别人的伤心事。
“你签了财产让渡书?”方易笙问。
“全是英文的。我不喜欢念书,英文很差,他们说那些文件是要成为我监护人的文件。被赶出门那天,我才知道我签的那堆文件是财产让渡书。”
“他们赶你出门,连安顿你的地方都没帮你找?”他又皱起眉,心想不会这么绝情吧?
“舅舅给我五千块,说够租一个小雅房,要我找工作养活自己。”
“你家在哪里?”他吐气,心里冒起一把火。五千块打发一个小女生?
“台南。”
“你特地来台北找律师?台南找不到律师吗?”
“没办法。我同学的爸爸是律师,他听了我的事,告诉我,我想打赢官司不太可能,因为那些文件是我亲自签的名,在台南不会有律师愿意接受我的委托。”
“为什么?”
“我爸爸是宇光集团执行长,舅舅是副执行长。爸爸死后,舅舅正式接手宇光……”她耸耸肩,叹口气说:“变得家大业大的舅舅,谁会笨到想得罪他?”
宇光集团?那个资本额几千亿的跨国集团……
没想到,真的是她!刚刚看她身份证上的名字,就觉得很眼熟。
方易笙又想起玄关桌上那只LV行李袋,看看她身上所费不赀的名牌服饰,不惊讶了。也难怪,她身上流露著超龄的镇定,这丫头应该看多大场面了。
接手那么庞大的集团,却只给小女生区区五千块?简直不可原谅!
“我同学的爸爸建议我到台北找律师,他说,有位方易笙律师很擅长打这类官司。我到台北打听到方易笙在童律师事务所执业,昨天我到那家事务所,柜台小姐告诉我,那位方大律师的咨询费,一个小时要收一万二。”
苏忻彤又叹气了,方易笙听到她的话,先是吃惊。有没有这么巧啊,居然要找他帮忙打官司?听见她叹气后,竟莫名冒出一团罪恶感,好像他一小时收一万二咨询费,真的很不人道。
拜托唷!他是真的、真的很厉害,哪里黑心啊?胜率九十八点七的王牌律师,收一万二咨询费,很有良心、很正常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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