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求你教我武功吧!」
安-鸣和木姚儿去客栈投宿,在掌柜的答应记帐後,两人一起走进房间,关上门後,他突然抓住她的手要求道。
以前他就很想学武,一心想著等自己练得一身的好功夫後就「离家出走」,到处逍遥,过著无拘无束的日子,不过,他爹老是阻止他学武,还去城里最有名的「扬威武馆」警告他们不准收他为徒。
唉!真不晓得为什麽?
如今是个大好机会,姚儿会武,纵然只是一招半式,但只要他学会了,就能月兑离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行列。
「我会的也只有那几招,教不了你什麽。」她谦虚的说。
「不要谦虚了,其实你很厉害的,对不对?」他依然把她当大侠崇拜。
「如果我有你想的那麽厉害,又怎麽会怕一只熊呢?」
说得也是,「不过,你总可以把你会的那几招教我,让我威风威风吧?」
「当然可以。」
她脸颊转红,低头道:「我……我不是你未来的妻子吗?你要什麽,我就给你什麽。」
好窝心哪!「姚儿……」这麽好的女子要到哪里找呢?他感动的握住她的手,「我永远不会负你而去。」
这般的温柔,这般的深情,让她顿时对他充满信心,大胆的问:「即使我是个妖怪呢?」
他脸色一变,声音也变得冷冽,「妖怪?什麽妖怪?天底下没有那种东西,不要再说那种话了。」
唉!他还是这麽讨厌「妖」,这麽怕「妖」,她好伤心哪!「你就这麽恨……」
他伸指堵住她的小嘴,「别再说了,我不想听。」
她叹了口气,「对不起,我以後不会再说了。」可是,如果不说,要如何消除他对「妖」的恐惧,让他真心的爱上她?真是有苦说不出啊!
「那就好。」他松了口气,露出笑颜,然後,他看了看唯一的一张床,「今晚你睡床上,我睡地上。」
她却摇摇头,神情很是平静,「你睡床上吧!我睡不惯这种软趴趴的东西。」
可实情却是——她是不需要睡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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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叩……叩……锵……」更鼓已过四巡……
木姚儿悄悄地从地上坐起,站在身,看著床上的他的睡颜,是这麽的纯洁,就像一块毫无瑕疵的白玉,她如果执意「爱」他,会为他带来什麽样的影响呢?
终有一日,他会发现她的枕边人是个「妖怪」,是他最恐惧的异类,甚至,他会发现自己本身也是半个妖怪,到时他会有什麽反应?恨她吗?或者自暴自弃?
想到那样的景况,她的心便揪紧,并不由得怀疑,这样的「爱」是不是一个错误?是不是会对他带来无穷无尽的伤害?
纤指画过他的唇瓣,她低低的喃道:「怎麽办?如何才能让你不在乎我的身分?为什麽……你要这麽讨厌我们……是谁!?」陡然低呼,眼光转向窗外。
月光照在窗上,一片柔和的银色,看似平静,但她明显的察觉到不对劲,似乎有「同类」在附近,并且对他们不怀好意。
危险!
她迅速过去推开窗户,窗外一片平静,她静下心来感受……敌人在屋顶上!
「别跑!」她迅速化作一缕轻烟往上飘。
屋顶上的确有个影子,是个不入流的狼怪,狰狞、丑陋,且色欲熏心,「你在这里做什麽?」木姚儿喝问。
狼怪狰狞的笑容在月光下更显得丑陋,「你说呢?小美人儿,你这麽美,陪那个人类太可惜了,来陪我吧!我们一起『夫妻双修』不也挺好的吗?哈哈哈……」
「妖孽,不得无礼。」
「无礼?」狼怪又大声笑了起来,「还谈什麽礼呢?反正我们都是『妖』嘛!随便凑合凑合,就算修不成仙,至少可以狼狈为好一辈子,让那些低等的人类吃尽苦头。」
可恶,这样的妖怪留著只会遗害人间!「妖孽,看我怎麽收拾你!」她幻出一把桃木剑握在手上,朝狼怪刺过去。
狼怪立刻躲开,笑声邪恶无比,「桃花女,你干嘛这麽生气嘛?你自己不也是妖孽吗?既是妖孽,就该同心协力,把人类一个个铲除掉,而首先该铲除的,就是那个人不人、妖不妖的家伙!」
「他」指的是-鸣!「我不准你伤害他。」她警告道。
「哈!我偏要。」
在所有的妖怪中,狼怪是最蛮横不讲理的,做任何事只凭一时的好恶,也不管後果会如何,现在他说要害-鸣,那-鸣就危险了。
「既然如此……」她咬牙做下决定,「我只好杀了你——纳命来!」桃木剑一转,直刺而去。
狼怪也不是个省油的灯,几个闪躲之後,跳到另一个屋顶上,挑衅道:「桃花女,来追我呀!想救他就来杀我,跟天下所有的『同道』为敌吧!」
「别以为我不敢。」她咬牙切齿的说。
狼怪对同道总是两肋插刀,如今为了救-鸣,即使要她背叛同道,她也再所不惜。
「哪里逃!」木姚儿几个纵身追了过去。
夜风呼呼的吹,她追著狼怪跃过一个又一个的屋顶,跳过一棵又一棵的树,穿过高楼,翻过墙……目睹的狗儿胆寒地发出哀鸣。
不过一瞬间,他们已然越过城墙,来到城郊的小土坡。
「哈哈哈……」狼怪陡然停住,仰天大笑,「桃花女,你真是个笨蛋呀!」
「住口。」她小心翼翼的举高剑,把剑尖指向他,杀气腾腾的说:「死到临头你还不觉悟!」
「是你还没觉悟。」狼怪停住笑,邪邪的看她,「你竟然离开了他,你不怕他有危险吗?」
一语惊醒梦中人,她的脸色陡然变得苍白,难道……她中了这只狼的调虎离山之计?
她立刻转过身,想回到安-鸣的身边。
「你不问是谁指使的?」
她忿忿地问:「说!是谁要害他?」她绝不会轻饶那个「敌人」。
「哈哈哈!我为什麽要告诉你?」狼怪大笑三声,扬长而去,消失在夜色中。
她没时间追过去问个清楚,一心挂念著安-鸣的安危,「-鸣,你一定要平安无事呀!」不然她不会原谅自己的。
木姚儿深吸一口气,化作一缕烟,迅速的返回客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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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水淙淙,空气沁凉,身子摇摇晃晃的,好舒服呀!
舒服得令他想要继续睡下去,但是好亮,耀眼的阳光怎麽会晒在他的脸上,他不是躺在床上吗?
「小六,把窗户关上。」安-鸣忍不住嘟哝。
没人理他,阳光依旧照在他脸上。
他忍无可忍,「小六,你是聋了吗?」睁开眼睛坐起身,「这是哪里?」四周是陌生的景象。
他努力的回想,他跟姚儿一起离家出走,投宿客栈……但是,这间房间不是他昨天睡的那间呀!难道他……梦游?
他赶紧下床,打开门,「天哪!」他的嘴巴张得大大的,「我该不会是在作梦吧?」他怎麽会在陌生的画舫上?就算他梦游得再厉害,也不可能会走出客栈,跳上船吧?
难道他是被掳来的?但不可能呀!就算他睡得像条猪,一旦有人进来,他也该有点知觉,更何况姚儿她……对了,姚儿呢?
「姚儿?」他轻声呼唤,却没有任何回应,他赶紧走出房门四处找寻,「姚儿?」
过了半晌,他终於确定这艘船上没有其他人,「这是怎麽回事?姚儿,你到底在哪里?」太诡异了,是谁那麽无聊,把他放在这艘无人的船上?又是用什麽样的手段呢?
还有,姚儿到底在哪里?
这是他亟於想弄清楚的事情,他不由得担心,万一她遇上心怀不轨、武功高强的歹徒……
「天哪!」想到那副景象,他立刻脸色发白,心跳加速。不行,他不能再继续待在这里了,他得立刻回城里找姚儿才行。
他走到船沿,估量了下船离岸边的距离,「应该游得到岸上才是。」情况不容许他想太多,他立刻挽起袖子,「拚了!」
「不用这麽费事,我可以送你上岸。」
是谁?
他左右张望。
「在上面,笨蛋。」
他抬起头——真的耶!画舫的顶端站著一个身穿白衣的姑娘,河上的风那麽大,她居然一动也不动的,好厉害!
「你快下来,危险啊!」他好心的说,深怕她会摔下来。不过奇怪,他分明没见过她,为何对她有种亲切的感觉?
「危险的是你。」白衣姑娘不但没下来,还冷冷的说。
他指了指自己,「我?为什麽?」
「因为我要你的命!」她厉声宣布。
「我的命?」安-鸣不由自主的倒退几步,不是害怕,而是惊讶,他什麽时候惹到她了?
「呵呵!不只如此。」她掩嘴轻笑,仿佛蝴蝶轻飞般的飘落在他面前,「我更渴望破坏你的『人生』,让你的世界完全崩溃,这样才能消我心头之恨。」
「为什麽?我做了什麽对不起你的事吗?」他根本没见过她啊!他心里毛了起来。
「不是你做了什麽,而是你什麽都没做。」白衣姑娘伸出食指勾起他的下巴,「知道我是谁吗?」
「不知道,你是谁?」
「我是胡美,碧璃是我娘,现在……你想起来了吗?」她的眼睛危险的眯起。
他吞了吞口水。她在说什麽,他根本毫无头绪哪!
「你好狠的心,竟然忘得这麽彻底,亏娘还天天念你、想你,为你消耗本命,哥哥,你可知道我们过得有多苦呀!」
她叫他哥哥?那麽……她是他妹妹?
他什麽时候多了一个妹妹,怎麽他都不知道?还有娘,娘不是早就死了吗?他的脑袋乱烘烘的,根本模不著头绪。
「为什麽你不劝爹回来找我们?娘等得好辛苦啊!哥,我恨爹,更恨你,你凭什麽过得这麽顺遂?」她两手一推,让他踉跄地倒退几步,「你知道我过的是什麽样的生活吗?呵!你永远想像不到的。」她凄凉的笑了。
他震惊不已,隐约想起一个女人虚弱的低吟著,「-鸣,记得回来娘的身边,带著你爹一起回来,娘只能指望你了。」
那是什麽?是哪里来的记忆?
「告诉我发生了什麽事?」安-鸣满心的疑惑。
「想知道就去问你爹。」白衣姑娘後退,眼神冰冷,双手举高,就见强风呼号,吹动她的衣袖。
「你在干什麽?」
她双手画一个圈,口中念念有词,「铅克无铅糜罗……去。」
就见无数道光束从他眼前掠过,这是什麽?
轰隆!轰隆!哗啦哗啦!
大雨滂沱而下,淋得他全身湿淋淋的,他猛然回神,眼前的景象是熟悉的城里,但是,他是怎麽回来的?他刚刚还在船上呀?
抬头看著眼前的白衣姑娘,他不由得害怕的问:「你到底是什麽?」
「妖怪,跟你的女人『姚儿』一样。」
姚儿?妖怪?不,不可能!
「你一定误会了,姚儿是人。」
「她不是人,我们也不是,你若不信,可以试探她一下,她怕火。」她嘲讽一笑,翩然後退。
「等等,胡美!」
但白色身影已然飘远。
安-鸣浑身泛起疙瘩,她是个「妖怪」,而她还叫他「哥哥」,若他真是她的哥哥,那他是什麽?妖?还是人?
到底发生了什麽事?他的过去到底有著什麽秘密?
大雨继续哗啦哗啦的落在他身上,他却浑然未觉,满脑子只想著,他娘到底是谁?
「-鸣?」有人叫他。
他下意识的转身,就看见木姚儿在几尺之外,衣衫湿透,头发散乱,还有脸上那明显的担心……怕是找他找了许久吧?
他的心狠狠的怞痛,为她心疼不已,想张开双臂迎接她,但是,胡美的话在脑海里响起——
「她」不是人,我们也不是,你若不信,可以试探她一下,她怕火。
姚儿真的是妖怪吗?
「-鸣!」木姚儿激动的叫道,朝他飞奔而去,「太好了,你没事,你知道我有多担心你吗?」
他还是张开双臂抱住她,紧紧的拥抱著。姚儿怎麽可能是妖怪呢!她这麽关心他、爱护他,对他用情之深……妖怪不会这麽善良的,妖怪该都是坏心的,「他们」只想吸取凡人的精气,或者吞噬凡人的血肉,无所不用其极的害人。
「姚儿?」安-鸣激动的低语,为自己竟怀疑她感到抱歉,「对不起,对不起。」
大雨下得更大了。
「我才应该向你对不起,我不该随便离开你的……」她突然想起来,急忙推开他的怀抱,「你到底去了哪里?你知道我有多担心吗?」
「我没去哪里,只是在附近溜达。」他想也不想的回答,心中突生一个疑问——他为何瞒她?
难道,他心底对她还有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