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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诺瑶放下手机,靠在椅子上,看着窗外的街景发呆。
“你近来总是魂不守舍。”赶来赴约的Hazel坐下,招回失魂落魄的女人。
“身体……”
“可是模特儿的一切,最重要的生财工具。”洗诺瑶不慌不忙地接下去。
“你知道就好。”浓郁的咖啡香气飘来,Hazel瞥一眼剩下一半的咖啡,看来爱情的魔力真惊人。“你以前不喝咖啡的,某人的茶毒实在不浅。”
洗诺瑶轻蹙眉。“不要提他。”
“怎么了?你们终于由热恋期进入冷静期了,还是倦怠期?”从她近日来的反常行径,Hazel不难猜出两人感情生变。
“冰河期。”洗诺瑶大方承认。
“那正好。”Hazel不是要落井下石,而是认为他们闹翻的时间刚刚好。“早些前我向你提及法国的一个超级品牌,打算招揽新脸孔加盟,我把你的资料送过去后他们很感兴趣,想要你过去试镜。”
接获这种天大喜讯,洗诺瑶竟没预期中的兴奋,心情反而沉重无比。“何时出发?”
“如果没有意外,后天就能出发。”Hazel以为她会雀跃万分,没想到她却是一副意兴阑珊的模样。“你真的没问题吗?”
“当然,工作档期你会替我调度安排,我随时可以动身。”
“我指的是于廷。”眼前过度平静的女人教人担心,Hazel不得不详加说明。
“如果试镜顺利,意味着你将会去巴黎发展,短时间内不会回台,而且会忙得不可开交,连远距离的恋爱也没时间谈。”
“成为国际顶尖模特儿一向是我的目标,我不会错过这个难能可贵的机会。”
洗诺瑶的回答没半分犹豫。“教我最放心不下的是妈妈,平时已经没有多少时间陪她了,日后更不能在身边孝顺她。”
“你能够这么理智、坚定志向,我感到很高兴,但我希望你不要因为意气用事而作出后侮的决定。”这是Hazel的肺腑忠告。
“你放心,我不会感情用事,我清楚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洗诺瑶给她一个安心的微笑。
“很好,看来是我太过忧心了,事业与爱情的选择题难不倒你。”不管这是否为诺瑶的真心话,Hazel也只能姑且相信。
洗诺瑶压下心中翻腾紊乱的情感,试图回避。“我需要准备什么吗?”
“你只要养精蓄锐、精神焕发的上阵就可以。Hazel最后提醒她。
来去匆匆的Hazel走后,诺瑶继续品尝剩下一半的咖啡,自然而然想到于廷,他们已有两星期没联络,就算偶尔在网络上看到对方上线,也都没有主动攀谈。
她的生活如常,回复从前的宁静平和,除了工作还是只有工作,一切都没有改变,自由自在的单身生活逍遥惬意。
不会再有个男人突然出现在眼前,扰乱她井然有序的生活;不会一通电话、留言便令她的心情大起大落;不会再记挂思念某人,兴奋期待着与他见面;也不会再患得患失,紧张失控。
就算身边缺少了一份温暖,独自一人也不会觉得冷;即使没有能依靠的臂弯,夜深人静时也不会寂寞;纵然耳边不再响起动听的故事,还是一样安然入睡;尽管没人柔情软语逗乐,也不见得枯燥乏味。
洗诺瑶轻呷一口咖啡,凉了的咖啡特别苦涩,弄得她喉咙一片酸楚,莫名想要落泪,她用力吸吸鼻子,化不开的冷涩凄凉直达心坎。
这趟去巴黎也好,可以转换一下心情,让自己的思路更清晰,好好想清楚到底于廷对她存有什么意义,而他在自己心中又真正占有多少份量!
“洗小姐昨天已从巴黎回来,今、明两天将参与一个大型服装秀的演出。”赵弘放下一份文件。“这是她下星期的工作行程表。”
没错,赵弘正在报告的不是于总大人的工作行程,而是洗诺瑶的动向与近况。
不发一言的于廷扬扬手,示意赵弘出去,室内顿时陷入一片死寂中,他随手翻阅文件-
啪!他把文件重重合上,心浮气躁地起来,在吧台倒了一杯烈酒饮尽。
差不多一个月没见过洗诺瑶了,不管他如何克制情绪、表现如常,都管不住自己的心神,渴望见她的与日俱增,想得他心胸发痛,快要疯掉,甚至不惜像个变态般找人调查、跟踪她。
然而失控崩溃的好像只有他一个,洗诺瑶过得很好,没半点消沉憔悴的样子,除了有时心神恍惚外,工作顺利、生活如意,享受回复单身、没有他的日子,显然她有足够的冷静去思考任何事情。
真是见鬼的冷静!和她分开后,他没有一刻冷静过,更遑论好好想事情,比如他们是否该在一起?但这种愚蠢问题根本不用思考,答案早就在心里,他不能没有她,管她的决定如何,他都不会放开她,他不要失去她!
于廷有排除万难的信心,任何难题都可以迎刃而解,他们唯一需要克服的只是心魔,而眼前最重要的是如何捉紧她的心,把她牢牢锁在身边,别再离开他。
感到身心疲惫不堪的洗诺瑶靠在电梯里闭目养神,她高涨的情绪仍未平静,热度还在体内沸腾,但心却没来由的感到一阵空虚,思念就在此时趁虚而入。
如果于廷此刻就在身边,她会对他说什么?她开始想像,非常用力的想像,然后噗哧地笑了出来,她什么都不会说,她会紧紧抱着他疯狂亲吻,好把心中的兴奋与思念,透过情人间专属的肢体语言直接传递给他。
她真的好想念他!
她还记得某天在巴黎的街上,忽然看到一个人的背影很像于廷,当时她脑里一片空白,什么都没想便追上去,她足足找了十分钟、跑了九条街去追那个男人,但结果当然不是本尊。
她竟然会把一个毫不相似的男人误以为是于廷,这种傻劲终于让她发现自己有多思念他,如果把这件事情告诉他,他一定会乐歪吧。
回来后,她曾想过立刻去找于廷,不过因为工作实在太忙碌,而且她也想先沉淀一下自己的心情,所以打算在服装秀告一段落后再找他好好谈谈,但这次她会坦诚自己的感情,不再找藉口逃避,她会勇于面对一切,和他一起克服所有难题。
洗诺瑶拖着沉重的脚步走出电梯,但杵在家门前的一个高大身影却让她目瞪口呆,甚至忘了呼吸。
怎么可能?会是她的幻觉吗?
双手插在裤袋、潇洒地倚靠墙壁等待,于廷想像诺瑶看见他会有什么反应,他不敢奢望她会欣喜若狂地投怀送抱,但至少不要是面无表情、冷若冰霜,不过他万万没想到她见到他会是一副活见鬼的表情,他有这么吓人吗?
于廷的心往下沉,不自在地模模鼻子,故作轻松的打招呼。“好久不见。”
回过神来的洗诺瑶当然没有把刚才的想像付诸实行,毕竟现实与想像是两码子事嘛,真正面对时,她只有不知所措,因为一切来得太突然、太意外了。
“嗯,很久不见。”她强自镇定,挤出一丝笑容。
于廷移开身体,朝她的家门点一下头,示意进去再谈。
洗诺瑶忙不迭拿出钥匙,可是身后的男人压迫感太大,害她紧张得频频手颤,钥匙怎样也插不进去。于廷见状,从后面伸出手,温热的大掌包裹住她冰冷的小手与钥匙,终于顺利地一起打开家门。
身体碰触是一个契机,也是一个导火线,两人同时感到一股电流窜过,游走四肢百骸、回荡五脏六腑,他们一前一后进去后,再也压抑不下胸腔的悸动,迫不及待的炽烈拥吻起来。
什么都没说的于廷直接把她带上床,而洗诺瑶的反应同样热情,一切都是那么自然地发生,是谁先失控已不重要,重要的是两人的思念渴求已传达到彼此心中,他们只想疯狂地拥有彼此,比过往的任何一次都还要来得激烈狂乱!
甜蜜的暴风雨过后,一切归于平静,两人挤在双人床上,于廷一八三公分的身躯显然过大,脚掌有点滑稽地露出床外。
洗诺瑶伏在他的胸膛上喘息,唇边一抹心满意足的笑容若隐若现,原来会魔法的人是他,竟然会读心术!
话说回来,于廷选在今晚来找她并不是偶然,更不是纯粹心血来潮,或抵受不住思念的煎熬。别怪他有点卑鄙,那全是因为他模透她的睥性情绪,深谙她的心情越是高涨兴奋,之后就越是低落惆怅,他熟知这个时候她会比较软弱,有利他攻城掠地,所以才会故意选在服装秀演出结束后来乘人之危。
于廷把她紧紧拥在怀里,大掌在她滑溜的果背上游走,突然抚模到一处伤口,令他大为皱眉。“这里怎么会受伤?”
“可能是今天在后台换衣服的时候,帮忙的助手不小心弄伤的。”
于廷扳转她的身体,让她伏躺在床上,把她的发丝全拢到一旁,指尖轻抚背上那道已结疤的小伤口。
“很严重吗?我并不觉得痛……”她的声音戛然而止,因为他正好温柔地舐吻她的伤口,害她顿时浑身酥麻虚软,赶忙埋首枕头中,不让吟呻声发出来。
“我好心痛。”他带点沙嗄的性感嗓音在她耳后响起,健硕的身躯密实地贴着她,把她整个包裹在怀里。
真是的!他半点也不害羞,什么肉麻露骨的情话都说得出口,老是教她心头小鹿乱撞、芳心大乱。
“你知道吗,我最近去了一趟法国,巴黎真的是个浪漫的城市。”洗诺瑶侧身躺在他的臂弯内,十指把玩他粗糙的大掌。
“你喜欢的话,我们找个时间一起去那边度假。”他从后啃吻她雪白的颈窝,身心慵懒又满足。
“最好是七月中,可以顺道去南部的普罗旺斯欣赏满山遍野的薰衣草,每天悠闲地漫步在一片紫色海洋中。”她悠然神往。“当然还得找间葡萄酒庄住下来。”
“你又不喜欢喝酒,为什么要选酒庄而不是农庄?”他有点纳闷。
她慧黠的水眸笑意盎然。“你喜欢嘛,到时你就可以天天喝免费的酒了。”
“我只想天天都把你吃干抹净,那我就心满意足了。”为了加强效果,他手口并用来证实。
“讨厌!”她登时用手肘戳了他一下,阻止他的魔爪横行霸道。“等我变得人老珠黄、皮肤又干又皱时,看你是否还有胃口。”
“别小看男人的能耐。"他一副慷慨就义。“有时饥不择食,没选择余地下,也只好将就一下。”
她霍地转过身,小拳头槌打他的胸口娇嗔。“你真是讨厌……”
他发出一阵爽朗豪迈的开怀笑声,然后飞快的堵上她的嘴灭音,此刻无声胜有声,一切尽在不言中!
雨后放晴的阳光特别温煦宜人,让人舒畅愉快,也格外珍惜,失而复得的可贵只有当事人最清楚,没有尝过离别相思之苦又怎能显出长相厮守的弥足珍贵?
重修旧好的于廷和洗诺瑶沉浸在一片幸福里,两人如胶似漆、情同鱼水,忙于享受久别重逢的喜悦,急于弥补分离的空虚孤寂。谁都不想破坏正浓的气氛,故而只字不提事情的症结,不过,不去面对,并不表示问题不存在。
晴天久了必会下雨,乌云开始悄悄的密布集结,更多的陰霾聚拢积压,倾盆大雨开始落下。
“我听说Edmond被辞退了,他做事一向认真实在,为什么要开除他?”洗诺瑶刚进办公室大楼便听到同事们的议论纷纷。
Hazel不慌不忙的回答。“他上次在后台犯了错,所以被辞退了。”
“那种混乱场面,难免忙中有错,谁都会失手。”公司何时变得这么严格又没人情味了!“即便犯了什么严重错误,也不至于要解雇他吧。”
“Edmond帮忙换衣的时候,弄伤模特儿宝贵的身体。”Hazel决定如实告知。
“是谁……”洗诺瑶正疑惑是哪个大牌去告状,突然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这种手法,难不成——“不!”
“我真不知该替你高兴还是担心。”
Hazel的感叹无疑证实了她的揣测,又是于廷做的好事,他在故技重施!洗诺瑶虽不知道Edmond有没有弄伤其他模特儿,但她肯定是受害者,而且她记得很清楚伤口是于廷先发现的,而且他还一副心痛不已的表情。
“男人的保护与占有欲有时挺可怕的。”Hazel认为于先生绝对是个应该敬而远之、避走三万丈的男人。
想不到于廷的报复心这么重!洗诺瑶一阵轻颤,感到非常生气,对他的所作所为打从心底厌恶反感,为何有钱人就爱打压别人,总要践踏别人来炫耀自己优越的身分地位?
气愤难平的洗诺瑶随即去兴师问罪,她上了于廷的车子,劈头便追问。“是你要求公司解雇Edmond的,是不是?”
于廷神色一敛,矢口否认。“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你别装蒜了。”她才不受骗。“Edmond只是不小心弄伤我,你不需要做得这么过分吧?”
那个男人是罪有应得!于廷不作解释,直接承认。“他伤害了我心爱的人。”
“不是所有伤害我的人,你都要去对付?”她冷着脸问。
“我只想保护你。”他不认为自己有错。
“但是你的做法太过火了,只会令人反感。”这个世界不是有钱就可以横行霸道,他的做法绝对令人发指,同时也令她失望痛心。
想不到她会反应过度,于廷赶紧亡羊补牢,一把拥她入怀,低声下气的认错。
“对不起,我发誓不会再胡来了,我保证不会再有雷同的事情发生。”
他的出发点无可厚非是为了她,然而他盲目的爱护全没理智可言,这么沉重的爱压得她快要窒息,让她不由自主的感到惧怕。
“你令我感到好大的压力,害怕你又会去对付谁,你报复心这么重会令我觉得你好可怕。”洗诺瑶把脸埋在他的胸膛,痛苦乏力地诉说。
“不要害怕,不要怕我,我真的不会再犯了。”于廷搂紧她,他的害怕,不下于她。
洗诺瑶站在十字路口,四面八方的人群在她身边擦身而过,人们朝着正确的方向与目标,在自己的道路上无比坚定地迈进,而她却像个迷路的小孩般迷茫无措,杵在路旁不知该往哪个方向走。
梦想快要成真会有什么感觉?还不太能接受好运突如其来、成功来敲门的洗诺瑶完全没有真实感,而且高兴不起来。
“上次你的试镜很成功,他们毫不犹豫就开出合约,让你成为下一季重点产品的特约模特儿,总公司那边会替你安排一切,只等你收拾行李,尽快过去。”
Hazel刚才是这样告诉她的,还告诉她说:“本来我应该向你说声恭喜的,不过看来你还需要时间考虑,你回去好好想清楚,是否真想接受这份合约。”
还要想什么?为什么会犹豫不决?这种从天而降的好机会可一不可再,如果不把握,一定会错过!
换作是以前的她早巳欢呼尖叫,兴高采烈地跑去告知妈妈,她快要出人头地,她们不会再被人瞧不起,她会争一口气,成功在望了……
漫无目的的走在街上的洗诺瑶,发现自己来到于氏大楼,没错,她想见于廷,她想问他:暂时分开一阵子、谈远距离的恋爱,可以吗?让我去巴黎,好吗?
她好希望他会给予支持与鼓励,如果他爱她的话,就让她去达成心愿,而她也一定会回到他身边,只是分开一、两年,他应该会谅解的,她有信心他们可以经得起时间与地域的考验,只要忍受短暂的分离,他们最终会在一起!
“洗小姐,老板正在开会,你们是不是有约了?”瞧见没有预约的贵客前来,赵弘慌忙翻阅又重又厚的记事本,唯恐是自己弄错了。
“没有,我们没有约,只是我突然有事要找他。”其实洗诺瑶知道自己有点唐突,可是打于廷的手机他没有接,她只好来公司找人。“会议还要开很久吗?”
“应该差不多结束了,不如我进去通知老板一声。”赵弘不敢怠慢,老板有多重视这位准老板娘,他最清楚不过。
“不用了,我不赶时间,我等他。”洗诺瑶也不急在这一时半刻,公事当然比较要紧。“我还是去餐厅等他,如果他开完会,你打我手机通知我。”
“好的。”
坐落在偏僻的角落,洗诺瑶静下心来,考虑待会如何向于廷开口,知道她突然来访,他一定大为紧张担心,以为有什么重大事情发生。不过这件事也的确重大,事关他们的将来,思忖间,突然传来两名员工的对谈,吸引了她的注意。
“你又帮老板买咖啡吗?”某小姐笑问。
“是郭小姐要的女乃茶,她每次来找老板开会,都巴着老板不愿走。”某某小姐忍不住抱怨。
“郭小姐可是未来的老板娘,你最好不要得罪她。”某小姐好心提醒。
“我看老板对她根本没意思,若不是有老夫人给她撑腰,早就被踢出局了。”
某某小姐相当不屑。
“谁不知道老板孝顺老夫人,只要老夫人说一句,我敢保证老板不会不从。”
某小姐断言。
“也对,我可没见过老夫人不喜欢的女人可以留下来。”某某小姐叹一口气,不知是为老板难过还是为自己抱不平。
两名小姐越走越远,谈话声也越来越小,留下五味杂陈的洗诺瑶,她感到说不出的郁闷,其实她看得出郭佩琴对于廷有意,也隐约猜到于老夫人相中郭家小姐为孙媳妇。
不论出身背景、家世人品,于廷和郭佩琴才是绝配,像她这种出身卑微的女人怎高攀得起于总大人,更别妄想可以嫁入于家!
洗诺瑶走出于氏大楼,关掉手机,她现在需要独处,不想见任何人,她要理智地思考一下,她和于廷到底有没有结果,还有自己未来该走的路。
当会议结束,于廷赶往餐厅的时候已经人去楼空,他找不到洗诺瑶的倩影,而她的手机也不开机,害他忧心不已,终于在收到她的留言,相约晚上在家中见面,他才稍稍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