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眠风躺在氤氲的雾气中.宿酵让他头发疼.即使喝了醒酒汤也无济于事。
忆起昨夜.他喝得本不算多.为何偏偏醉了?好像被人下了迷药似的…“
他记得,那壶酒是永玉格格亲自端来的,那个傲慢的女子不曾待他如此热情过.让人不得不怀疑,她另有目的。
到底是怎么回事?清晨起来,晕晕沉沉,他还来不及多想就听到——
“爷一”帘外传来小宁的声音,“我可以进来吗?”
一听到她的低唤,乔眠风的心不由得一紧。昨夜,他失了约,她会怪他吗?以她的温柔脾气,一定会当作什么事也没发生过,但越是如此,他越愧疚.在看到她的微笑时,他的心隐约生疼。
“我在沐浴,你一会儿再来吧。”如此心情,只能搪塞打发了她。“这里有草,可以洒在水里醒酒的。”她却似乎没听到他的吩咐,镜子掀帘而入。这是第一次她没有听他的话,乔眠风微微讶异,感受到她今日的不同。
记忆中,她从来没有穿过这样的衣服,薄薄一件轻纱,透出凌红的肚兜儿,秀发如瀑垂下.斜在一旁.颇有些慵懒的妩媚,仿佛刚晨起无暇打扮,又仿佛,刻意如此。
乔眠风猛地觉得月复中有股灼热窜起,全身肌肉立刻绷得死紧,喉咙如同火烧似地双颊涨红。他不是第一次对她产生这样的感觉,十五岁那年,作了一个难以启齿的迷梦之后.他就再也不让她伺候沐浴了。
梦中,年少的她宽衣解带,与他沉浸在幽暗的湖底,像花朵一般洁白地绽放.他的手指穿过她黑亮的长发,亲吻她的唇,而她也
回抱住他,微颤的胸脯贴着他结实的肌体,而后,他的身子似乎崩裂了般,有什么倾泄而出。
这个梦,他不曾对任何人说过,许多年后,当他长人成人,才明白了其中的意思。他觉得自己滢秽无比,再也不敢与她亲近,却总暗中幻想与她缠绵……
“你出去。”乔眠风转过头,冷冷的命令,“我替爷洒了就走。”小宁却坚持的靠近,站到他的浴桶边。
乔眠风用湿毛巾挡住自己的,暗自深深喘息,表面上,努力维持镇定。他看见她的柔夷将草撒开,而后采入水中,缓缓地搅拌着。原来,她的手生得这样美,小巧而粉女敕,这个小动作似也在搅动着他的心湖.荡起一圈又圈的涟漪。
“好了,你可以出去了!”乔眠风凝眉,儿乎要低吼。“爷是应该有话要对我说吗?”小宁故意对他的话充耳不闻。
“什么话?”他一怔。
“昨天是我生日,爷答应了要回来陪我用晚膳的,结果煮了一桌子菜.却不见人影。”她努努嘴,似在娇嗔。
“我也没料到会喝醉……”乔眠风垂眸.淡道;“大不了今天赔偿你。”
“怎样赔?”她凑近他的耳朵,轻轻吹气。
为什么,他总觉得她的行为不太一样,好像在挑逗他,一向害羞的她.怎敢如此?
“你爱去哪儿玩,爱吃什么.我都陪你。”他听见自己深浓的喘息。
“我哪儿也不去,就想……跟爷待在一起。”
看到小宁用水眸紧紧凝视着他,乔眠风的胸间起伏加剧,“你且出去.让我洗完。”他别过脸,尽量不看她。
“我来替爷洗吧。”说完,她的手再度采入水中,揭开遮盖他的毛巾.轻轻替他擦拭。
乔眠风终于忍不住,吁出一声声吟,男人的在瞬间昂扬。“不要这样!”他一把握住她的手,猛然拨开。
“那要怎样?”小宁依旧笑着,双手缠上他的脖子.指尖有意无意地划过他的后颈。
她想明白了,要留住他的心.单靠一味忍让.只会让其他人更加得寸进尺.所以——她得主动进攻!
听说。男人都是的动物,她虽然不懂得怎样挑逗.但只要稍稍主动.一切就会水到渠成吧?无论如何,她要完完整整做他的人,不能空守名分,否则就
算不是永玉格格.也会有其他的女人将他夺去。
她又有什么好矜持的呢?小妾,其实应该是跟妓女差不多的吧?
“小宁,你怎么了?”乔眠风难以置信地瞧着她.“谁教你这样的?”
“这还用教吗?”她浅浅地笑了.“我还不至于这么笨。”
她的樱唇贴到他的脖颈边.像蝶一般的吮吸着.男子阳刚的气息吞入她口中.让她颤栗。
这瞬间,乔眠风再也按捺不住,倏地离开浴桶,将她打横抱起,送到一旁的木榻上。木塌很窄,搭着他换洗的表物,在布衫纠结中,他像猛兽般撕扯着她的衣襟……
醒来的时候.已是日暮,小宁发现自己躺在床上,周身的洁净仿佛一切狂乱不曾发生过,虽然身子还隐隐作疼,但她的心已经舒服了许多。窗前
开启.傍晚的清风伴随斜阳而入.她闻到淡淡花香,顿时感到无比清爽,被褥换了柔软的缎面.粉女敕的颜色,亦让她惬意。是他将自己抱回房中的?周身的一切,也足他帮忙换上她这才发现.原来那所谓的花香是炉里燃着的一炷檀香,不过这味道清淡新鲜.完全不似平日点的那般沉闷。
翻了个身.不见他的踪影.但她不觉得奇怪,因她早料到他定会如此。是因为害羞,还是责怪她的莽撞?她不得而知,只盼望看在一场缠绵的份上;他不要太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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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子。”丫鬟小桃端着一盆热水轻轻走进来,打量她转醒微微笑道:“恭喜主子,如今府里都传递,说您是真正的宁夫人了!”
这么快府里就传遍了?小宁不由得一怔。O
“主子伺候爷沐浴的事,哪瞒得住呢!”小桃为她解惑.“不少人都是亲眼看着主子进去的,后来.爷抱着主子出来.打扫的人也瞧见,那满屋子都是水……
呵,她不由得脸红,沉默无语。
“主子,按我说,你早该这样,”小桃从旁认为.“都是拜过堂的人了,有什么好害羞的?就该抢在正牌夫人前头.为爷生个一男半女。”
“别瞎说!”这么说,仿佛她心机不善似的,天知道,她只想得到他的喜爱而已,无关地位利益。
“是。”小桃吐吐舌头,顿了顿,又补充道:“爷说.等您醒了,先用热水擦一擦身子,如果感觉略好些,就到书房去,他在那等您。”
书房?他不来看她,躲得远远的.为何又特意传话要见她
实在不了解男人这种矛盾的心理.不过,知道他要见她,她还是忍不住微笑。
小宁仔细打扮了一番,挑了明亮的胭脂膏子抹在唇上.她上前儿个才做的新衣.缓缓前往书房。
书房一如既往的宁静.这个时候.乔眠风一般都在点算账目.没人敢打扰。
在门口站了好一会儿,她才推开门走进去.好半晌都不知道说什么,只是保持沉默。
乔眠风坐在案边,提笔正在写着什么.听见她进来,并不抬头.只说:“你来了,坐下吧。”
声音一如往昔的镇定,好像两人之间什么也没发生过.关系依旧疏离。
小宁难以置信。这就是早晨才与她有过肌肤之亲的人吗?忆及他当时狂热的模样,就让她脸红心跳……但此刻的冷漠,好似一瓢冷水浇下来,熄灭她所有幻想。
“爷叫我来,不知有何事?”她努力克制自己不要多想.冷静问道。
“方才收到永玉格格的帖子,请我们明日去游湖。”他将一份笔帖轻轻扔向她,让她过目。永玉格格?为什么那个女人总是夹在他们中间呢?如果他有一点点怜惜她,就不该在这个时候提对方的名字。“我不想去……”这是她第二次反抗他。“人家格格好心好意邀请,你不给面子恐怕不好吧?”乔眠风抬眸,睨了她一眼。
是在责怪她吗?难道,他不懂她的心情吗……“总之我不去。”小宁摆出强硬的态度,坚持道。“你不去也得去,”他居然比她更强硬,“如今你是我的如夫人,一举一动都代表乔家,不能由着性子,否则,遭殃的不只是你,还会连累我们所有人。”“我只是个无足轻重的小妾,永玉格格其实只想邀请爷,我又何必去碍事?”
她居然敢顶撞他?连她自己都吓了一跳。乔眠风一怔,没料到她竟敢如此,“无论你愿不愿意,都得去!”他的语气一转,冷冷的说:“我会吩咐小桃替你准备好衣服首饰,明天早晨你若不准时出现,我就责罚她!”呵,这一套是跟祖女乃女乃学的吗?不能直接对付她,就拿她身边的人开刀,表明欺负她心软。
“好……”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发颤,“我去了,爷不要后悔。”
“怎么?难道你敢当着格格面前放肆?”乔眠风凝眉,搁下笔看着她。
“我是说,如果我去了,妨碍了爷跟格格聊天,爷不要嫌我讨厌……”(私家书屋)
小宁强吞哽咽.只觉得眼泪又要冒出来了。
“到时你在旁边坐着就行了.格格问什么你就答什么,不问你,就自个儿观赏风景,对了,船上肯定还有吹曲的·你也可以点喜欢听的。”乔眠风边说边低下头.提起笔又开始写着什么。
他怎么可以这样?就算不爱她,多少也该顾她的感受,顾及青梅竹马感情,哪怕只有一点点也好……他真的那么讨厌她吗?爷还有什么吩咐吗?如果没事我先退下了。”小宁咬着唇,低声道。
“这里有一碗药,我特意叫厨房熬的,你把它喝了。”乔眠风指了指一旁的桌上。
药?什么药?“我没病……”她顿时迷惑。
“这是预防生孩子的药。”他解答。
霎时,她恍然大悟。这是……让她避孕的药?他就这么讨厌她吗?连孩子都不愿意让她生吗?
一切都可以忍受,唯独这个,她忍无可忍!
“我不喝!”小宁听见自己叫道,“凭什么让我喝?难道我不是乔家正式娶进门的人吗?难道我就这么下贱,不配拥有乔家的子嗣吗?爷这么做,祖女乃女乃同意吗?”
天啊,她从小到大,还是第一次这么大声说话,愤怒的声音震得她自己的耳膜都发疼。
“我尚未娶妻,不能说现在就让你怀孕,”乔眠风没事人一样,还在握笔写着什么,完全不理会她的失控,“否则,将来说不定会惹出什么乱呢,你乖乖的先忍耐一下,又没说这辈子都不让你生孩子。”
他此刻是什么表情?一直低着头,她实在看不见……他敢正视她,与她四目相对吗?
小宁只觉得泪水倾泻而下,冲去了方才还明亮的胭脂。O
“你喝不喝?”乔眠风冷绝的道:“好,要嘛你就喝药,要嘛从此你不要与我同房!”
“我……不喝!”无论如何她都不能屈服,哪怕从此以后他再也不亲近她,但这残存的一点点尊严,她要保留。
泪水流进嘴里,又咸又苦涩,她转身夺门而出,不想让他看到她这般狼狈的模样。
就因为她太爱他,他才会这样为所欲为,任意糟蹋她的感情…如果亲近成为罪责,那就离他远远的好了。
她本已卑贱的人生,还有什么好在乎的?
小宁不知道,在她转过身的那一瞬间,乔眠风终于忍不住抬眸,深深凝视她的背影,笔尖一滴墨汁坠到纸上,化为污迹。
其实,纸上什么字也没写,只是通篇乱画而已,心烦意乱的他,唯有这样才能佯装冷漠。
游湖本来是一件轻松惬意的事,坐在画舫里,心情本该何等畅快,但对小宁而言,再明媚的天空也仿佛陰沉,面对微波轻风,只有无限惆怅。
“宁夫人有心事吗?”
“她只是在听曲子呢,”乔眠风睨了小宁一眼,代为回答,“格格不必介怀,她一向如此,不爱说话。”
“是吗?”
“那不爱说话,想必,是见了我不自在吧?”
永玉格格的每句话都像利刃似地向她刺来,翩翩她不能闪躲,而爷又不肯护着她……小宁心中越发憋闷。
“我最近身子不太好,格格别介意。”她勉为其难的答道。
“身子不好?难道是怀孕了?”
此言一出,她不由得一震,乔眠风似乎也有点惊愕。
“不,我没有怀孕,怎么可能呢……”小宁连忙答道,双颊稍稍红热,颇为尴尬。
想到那一碗避孕药,她就如坐针毡。
此刻,爷是否明白她的心情?他若明白,好歹出言替她打个到场啊,怎能任她受永玉格格奚落?
她真的很绝望,到现在才知道原来深爱的男子是这样的人,亏她这么多年来一往情深,为了他什么都愿意去做……
忍不住抬眼偷偷望着他,他依旧那副镇定的模样,不动声色,让她的心一阵冰凉。
“都成亲了,怎么可能不怀孕?”
“夫妻感情不好?又或者,宁夫人患了不孕之症吗?”
说完,她兀自哈哈大笑起来,弄得小宁更是全身难受。
“格格说笑了,我与小宁成亲没多久,想要子嗣也没那么快。”乔眠风答道。
他终于肯开口帮她说话了吗?这样任由她被奚落,他心里高兴吗?默默啃着瓜子,小宁不愿意多想。
“宁夫人,你知道这河道通往哪里吗?”
“我很少出门,不太知晓。”她老老实实回答。
“怎么?宁夫人在京城长大,却不知道这河道通往哪里?平时,乔爷也没带你出来逛逛?”
“我从前……只是个小丫头,怎么能随便出来逛呢。”小宁垂眸,用力咬着唇。
还以为对方放过她了,原来,又是在变着法儿嘲笑她,她就是丫头,没什么好掩饰,也没什么好害怕的……
“那么成亲后,乔爷也不带夫人出来玩玩?”
“爷太忙了,所以也没怎么出来……”这是在讽刺他们夫妻感情不好吗?呵,说的也对,她和爷的确很不好……
“你们男人啊,真是的!”
爷和格格好亲密的模样,她这个宁夫人在跟前反倒成了外人,看着自己的丈夫和别的女子打情骂俏。
如果可以,她真希望沉到何地,不要看到令她伤心的画面……
“这河道流出京城,一路南下,听说会经过山西。”乔眠风忽然道。
小宁一怔,不由得抬眸,他……是说给她听得吗?山西,她的故乡……
这就是所谓从小培养起来的默契吗?只要他一句话,不用明示,她便懂得其中含义,天地间,只有他们两人懂。
她突然觉得心里稍稍平静,对他的怨怼似乎也少了些。
“乔爷知道的真多!”
“河岸上常有许多小贩,我想吃冰糖葫芦,乔爷,可否替我买一串?”
这个刁蛮女子,又在搞什么鬼?
“爷,还是让我去吧,反正坐着也是无聊,”小宁连忙道。
“有男人在,那需要我们女人忙呢!”
“爷去吧,我俩说说话,怎么,宁夫人不会不舍得乔爷吧?”
对方都把话说成这样了,她还会拒绝吗?何况,对方是格格,命令不可违。
“冰糖葫芦是吧?”乔眠风在一旁笑问,“我知道还有一些好吃的,豌豆黄、芝麻糕什么的,这就去一并买来吧。”
“烦劳乔爷了,”永玉格格点头,招来手下,备了一叶小舟,给他乘坐。(私家书屋)
乔眠风迅速踏舟而去,小宁望着他的背影,心下不知为何一阵忐忑。
“别依依不舍的,一会儿人便回来了。”永玉格格讽笑道。
她回过神来,端着杯子喝茶,让氤氲的水汽遮住自己的脸。
“昨天晚上,我父王还跟我说起乔爷的好呢!”
乔爷虽是汉人,相貌品行却比许多八旗子弟强,若是进宫求求皇上,给我俩赐婚也不是不可以。
赐婚?小宁猛的一顿,茶盅险些滑落。
“怎么,不想跟我成为一家子?”格格狡笑道。
“所有妻子都不希望丈夫纳妾,不过你本身便是小妾,难道还指望一辈子独霸乔爷不成?”
“格格何必赌气?”小宁决定心平气和的与她谈一谈,“我知道,格格因为缠足之事恨我,可恨我归恨我,没必要搭上终身幸福吧?”
“怎么?你以为我是在跟你赌气,故意亲近乔眠风的吗?”她哼笑,“你看轻了我,也看轻了乔眠风,像他那样的男子,天下哪个女子不会倾心呢?本格格再傻,也懂得婚姻大事不能开玩笑,不会那一辈子幸福来赌气。”
她……真的喜欢上爷了?这倒让小宁始料不及。
加入永玉格格之事在赌气,一切皆好对付,尽量避而不见便是,可如今这样的状况,教她如何是好?
怔愣中,只见永玉格格站起来,迈到船边,望着脚下碧波,回眸对她笑道,“来,给你瞧件好东西。”
小宁一脸疑惑,跟她走到船舷,低头一看,河水清澈,并无任何异物。
永玉格格故作神秘的说:“你看见了吗?”
“什么?”她不懂。
“这河水,可以预测乔眠风的心意。”
“心意?”小宁完全不明白她在说什么。
“你说,加入我俩同时掉进河里,他会先救谁?”
呵,原来是这个意思,她懂了,“当然是先救格格你了,一则格格身份尊贵,二则我会泅水。”
“乔眠风知道你会泅水?”(私家书屋)
“当然,我和他从小一起长大,有什么不知道?”
“那你就假装腿怞筋,忽然游不了,沉到水底去。”她摊摊手,“看看他到底一会救谁?”
“格格,我不明白这有什么意义?”小宁凝眉道。
“当然有意义,”永玉格格莞尔.“一则可以看看你的丈夫对你的爱有多深.二则,我也可以借此考虑是否请皇上赐婚,这样的测试对我们俩都意义非凡!”
这是在逼她打赌吗?赌爷对她的感情?
小宁感到自己被逼到了绝境,虽然.她根不想配合永玉格格演戏,但却有些好奇……
心下一阵害怕,不是怕溺水而亡.而是怕假如他选了永玉格格,没选她,她会有多么绝望……
她该答应这幼稚的游戏吗?她……还有选择的余地吗?
“你看,乔爷回来了”’
永玉格格忽然往侧方一指,小宁傻傻地转头,就在这一瞬间.只听见耳边哗的一声,她还没反应过来,周身便水花四溅,柔弱的身子像折翼的幼鸟坠入河中。
不,应该说.是永玉格格强行把她推入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