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城虽然繁华,却不是夏琀喜欢的环境,更何况她还要住在这个陌生的地方。
不过她不想也不愿离开,若要问她执著什么,只能说,她除了想看看他是不是过得很好,更想让他知道,尽管没有他,她一样可以安逸的过日子,甚至超越他。
“你决定要住下来吗?”步青延走了过来,看见她站在房间外的长廊上,望着漂亮的花榭楼台。
“对,我想继续住下来。”她转身,看着他,“步大哥,对不起,为了我,你还要跟着来到这里。”
“快别这么说,就算你不让我跟,我也非来不可。”步青延笑说。
“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她不解的问。
“因为你是我的好妹妹。”他知道自己永远走不进她的心灵远处,如果能以大哥的身分保护她,心愿足矣。
“我会永远珍惜你这位大哥。”她非常认真的说。
“是,我相信。”步青廷回头,看见一位姑娘正往这里走来,于是以眼神暗示夏琀,“有人来了。”
夏琀转身,看对方的穿着打扮,已明白这位美艳的姑娘是谁了。
“听说你们是端木夜风的旧识?”倩雅看向夏琀,“你还是他幼年的未婚妻?”
“幼年?”
“在自己完全无法掌控的情况下,被迫订下的亲事,不是幼年吗?”她娇笑的说,望着步青廷,“但是你好像选择了他?”
“没错,这次前来都城是为了选购成亲时的物品,顺道来看看已荣升安傅居大人的‘幼年未婚夫’。”夏琀一点都没被她的气势压下,索性顺着她的话回应。
“你……”倩雅气得浑身发抖。
“倩雅姑娘,你不会不欢迎我们吧?”夏琀笑意盎然的问。
“我……我当然欢迎,既然是端木夜风的朋友,也就是我的朋友。”倩雅强忍着怒火。看着长得比自己还美的夏琀,快要气疯了。
“谢谢你。”夏琀主动勾着步青廷的手臂,因为看见端木夜风朝这儿走了过来。
“不知道你们要买些什么?尽管告诉我,我可以命人帮你们备齐。”倩雅希望他们早点买齐物品,早点回去。
“倩雅姑娘如此慷慨,我们甚是感激。”夏琀笑说。
这时,端木夜风来到倩雅的身边,笑容满面的看着他们。
“夜风,你来了。”倩雅也不遑多让,倚在端木夜风的身上,“你不是说要陪我骑马吗?咱们什么时候出发?”
“嗯……”端木夜风沉吟了一会儿,“现在吧!凑巧他们两个都在,咱们四人就来一场骑马比赛,如何?”
“为什么要让他们跟?这是我们俩的时光。”骄纵的倩雅月兑口而出。
“我看不必了。”夏琀随即说道:“我们想趁着空档在府中散步,看看这儿的花草美景,享受属于我们的时光。”
“也是,你们去玩吧,我们先行离开。”步青廷牵着夏琀的小手,从端木夜风和倩雅的面前经过。
“等等。”端木夜风汗珠他们,然后看向倩雅,“难道你忘了不成?”
“忘了什么?”倩雅愣了下,猛地瞠大双眸,“天啊,我真的忘了。”
“所以现在府邸全面戒备中,还是别让他们乱跑比较好,免得触犯了让府邸难堪的事,还是一起去吧!”
在端木夜风的提醒下,倩雅也不好再说什么。再说,她在场,谅那女人也不敢勾引端木夜风!
“你们一块来吧。”
步青廷与夏琀相视一眼。
“是谁要来府中,需要戒备?”
“我猜是国王陛下吧!”夏琀顺口笑说。
“你怎么知道?”倩雅惊愕不已。
“很好猜啊,我们虽然住在南阳镇,没有显赫的地位,却也不是傻子。”夏琀解释。
端木夜风听了,惊觉她的不一样。
她的胆子变大了,说话犀利了,连表情都自信许多。
“算你聪明,那就来吧!”倩雅迈步朝马厩走去,“我们府邸的马儿都是高级良驹,随便挑,你们都会满意的。”
“谢谢倩雅姑娘。”步青廷客气的说。
来到马厩,夏琀看着眼前的马匹,每一匹都毛色油亮、目光炯炯有神,当真是健康的好马。
这时,端木夜风拉着两匹马走过来。
“高大这匹给青廷,另一匹给夏姑娘。”
“端木夜风,你太过分了,那是我最爱的马儿。”
以往倩雅从来不骑这匹马,这么闹,不过是想发泄心中的不满。
“换这匹给你,它也非常棒。”她自作主张的找来另一匹马。
夏琀觉得她的笑容有点诡怪,不过哈斯接过缰绳。
“谢谢。”
“咱们就到凤仙坡比赛,哪儿坡地平坦,很适合姑娘家骑马。”端木夜风策马疾奔。
倩雅挥动鞭子,尾随在他身后。
步青廷则陪着夏琀,边欣赏风景边悠闲的前进。
“他们是怎么搞的?骑得这么慢,会不会骑呀?”
凤仙坡上,倩雅已经等得不耐烦了。
端木夜风跳下马背,板起脸孔,瞪着前方。
不一会儿,两匹马儿并行,马背上的步青廷和夏琀表现得既暧昧又亲密。
“你瞧,他们真像一对恩爱夫妻,让我看了好生羡慕。”倩雅也跃下马背,来到他的身边。
“难道我对你不好?”他揽住她的腰,亲昵的贴近她的耳朵。
“讨厌,干嘛这样?被他们看见,多不好意思。”她的表情娇媚又羞涩,唇瓣却又大胆的紧贴着他的脸。
这一幕,是端木夜风故意做给夏琀看的。
果不其然,她的表情一僵,垂下头,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
端木夜风不着痕迹的往后退,与倩雅保持些微距离,抬起头,冷冽的看着夏琀。
“看来两位的感情很好,就跟我和步大哥一样。”夏琀状似无所谓的说。
“夏姑娘,你没必要跟我们强调你们的爱情。”端木夜风眯起双眸,“这些我们全看在眼里。”
“算我多嘴,因为我真的很幸福。”夏琀这才注意到四周的景致,“真的好美,我要开始奔驰了。”
说完,她策马往前直奔,再也无法隐忍的泪水随风飘扬。
她讨厌自己总是把持不住情绪,哭泣只会让几看起来懦弱。
但是她无法控制……傻得连控制自己的泪水都办不到……
步青廷不放心,快马跟上。
“我怎么可能输给她?”倩雅跃上马背,双腿用力一夹,马儿立刻朝前疾奔。
端木夜风摇摇头,只好跟着挥鞭,尾随而上。
不认输的倩雅不停的加快速度,不一会儿便追上了夏琀,看夏琀的骑术还不错,她心底的醋劲更深了。但她还是忍不住笑了,因为连端木夜风都不知道,夏琀的坐骑是府邸为娱乐所训练的马匹。只要听见命令的笛声,就会做出指示的动作。
眼看前面的坡度转陡,她连忙掏出竹笛,放进口中,清脆的声响传遍山野。
夏琀的坐骑瞬间起了反应,先是放缓速度,接着出其不意的高举前肢,拼命的扭动肢体。
她紧拉着缰绳,吓得小脸苍白。
端木夜风和步青廷大吃一惊,同时施展轻功,朝她飘去。
无奈步青廷的轻功不如端木夜风,只能眼睁睁看着他坐到失控的马匹背上。
“端木夜风。你别管她……快给我下来……”倩雅气得大喊。
他并没有理睬她,反而用尽全力想要控制住马匹。
没想到起了反效果,只见它愈来愈疯狂。
不一会儿,端木夜风和夏琀都被甩落地上,他紧紧搂着她,朝坡底直滚而下,最后落进洞袕中。
这个洞袕不浅,他们在慌乱中,只知道过了好久才到底,幸好有端木夜风护着,夏琀才能毫发无伤。
“别碰我。”她推开他。
“干嘛?想过河拆桥吗?”他拍了拍身上的尘土,肆笑的说。
“你没必要救我,不怕你的未婚妻生气?”她仰起小脸,望着他。“还有,刚刚那是什么声音?马好像听见声音后,才开始发狂。”
“那是倩雅吹的竹笛声,所以我要你离开这里,是为了你好。”他看了看上面,“救你是不希望让我爹在陰曹地府还怨我。”
“你就不会说点好听的话吗?从以前到现在都是这么不屑我?”她冷冷一笑,神情空洞,“怎么这么久不见他们来找?”
“这个洞袕很隐密,我来过几次,都没发现它,所以得等上一阵子,慢慢等吧!”他索性坐了下来,卷起衣袖,看着左手臂上刚刚落下时的刮伤。
“怎么了?我看看。”她赶紧上前,蹲。幸好现在是白天,虽然在洞内,还是有些许光线。
“这点小伤,没什么好看的。”他皱起眉头。
“还是让我看看。”她抓起他的手,沿着骨骼往上一探,眉头蹙起。“月兑臼了。”
端木夜风愕然的望着她,“你怎么知道?”
“我就是知道。”她随即抓紧他的手腕,轻轻柔按袕道,接着用力一拉又一合,他移位的手骨瞬间接合起来。
“天啊,你居然懂得这些?”他疑惑的盯着她的眼。
“三年又不是三天,可以学会很多事。”她柔媚的笑看着他,“这是我回报你刚刚的救命之恩。”她想要起身。
他伸出手,将她拉进怀中,“不要用这种笑容迷惑我。”
“我有本事迷惑你吗?”
“现在你是成熟的女人,而我是成熟的男人,我们都是有的。”他直勾勾的看着她的眼,目光闪烁犀利,想要找寻到相同的东西。
“放开我。”她看了看上面,“他们很快就会找来的,你还得想好理由,等一下怎么对她解释。”说着,她的眼眶泛红。
“你来到这里,目的不是想挽留我?”他好整以暇的等着她回答。
“不是。”夏琀露出令人心悸的微笑,“说不定我可以让你挽留我。”
“我承认你的身子或许可以让我一时迷恋,但还不至于作出这样的决定。”他放声大笑,狂肆的眼眸紧盯着她。
他语气中夹着冷酷,狠狠的折磨她的心,但是她强忍着,因为只有这么做才能漠视继续被刨刮的疼痛。
上头的人因为听见笑声,终于找到了洞袕的入口。
“夜风,你在里面吗?”倩雅大声问道。
“我在,不过手臂受了伤,马上上去。”端木夜风猛一提气,直接冲上地面。
“你……”夏琀错愕不已。原来他是可以上去的,那么干嘛陪她在下面耗着?
这时,她看见步青廷下来救她了。
“琀妹,你没事吧?”他急切的问。
她笑了笑,“我没事,他一直护着我。”
“你说端木?”
“对。”她摇摇头,苦笑的说:“不过他的理由是不希望端木伯父在九泉之下还恨他、怪他。”
“不管怎么说,他没让你受伤,我该感激他才是,我们上去吧!”步青廷紧紧扣住她的腰,拔身一跃,来到地面。
“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好好的一个娱乐却被你毁了。”倩雅月兑口说出不具善意的话语。
“那你该怪的是始作俑者吧?”夏琀睨了她一眼后,随即看向步青廷,“步大哥,那匹马有问题,我和你同乘一骑,咱们先回去。”
“好,快上来。”步青廷先坐到马背上,再拉她坐在自己的身前,策马离开。
望着他们身躯相贴的样子,端木夜风紧咬着牙,太阳袕无法控制的弹动着。
“夜风,你说,她怎么可以这么对我说话?你该为我出气。”倩雅装模作样的哭喊,“你居然还敢救她?!是不是对她旧情难忘?”
“旧情难忘?!别忘了,今天陛下要来府中,如果府邸的客人发生意外,将闹出什么事,你预测得到吗?以后做任何事之前,都用脑子好好的想一想。还有,她再怎么说也在万邑侯府生活多年,你最好别动她一根寒毛。”
他豁出去了,随即矫健的上马,迅速奔离。
“夜风……夜风……”倩雅恨恨的跺脚,陰恻恻的说:“不行,我不能冒险,一定要尽快将那女人赶出府邸。”
当步青廷和夏琀回到贺暦侯府时,发现銮驾在大门外,四周围聚满了层层护卫,真可以用固若金汤来形容,的确是国王陛下莅临的气势。
“我们还是从偏门进入吧!”夏琀建议。
步青廷同意,带领她沿着漆黑的小路往前行。
半路上,被宫中护卫拦了下来。
“你们是谁?为何要走小路?”
“我们是贺暦侯府的客人,因为不想打扰到别人,所以走小路。”步青廷恭敬的解释。
“你们知道府中的贵客是谁吗?”
“呃……知道。”
“大胆!”护卫手里的武器重重的往地上一击,
“既然知道,怎么还不正式向陛下请安问好?居然打算视而不见?”
“这位官爷,我想你误会了,我们怎么可能视而不见呢?”夏琀立即开口,“就因为我们只是小人物,怎敢有见皇上的奢望?”
“小人物?或许你们不明白,陛下最喜欢和你们这种小人物对话了。”护卫怀疑的看着他们,指着另一条路,“跟我来吧!”
夏琀和步青廷没辙,只好尾随在护卫身后。
一路上,他们发现窗台边、长廊上,到处挤满了人,争相目睹陛下的风采。
陛下喜欢跟小人物对话?这么多小人物排在一旁,为何不传去谈话?分明是怕它们不安好心。
来到了后园湖畔,夏琀立刻被一片灯海的景观吸引了目光,而现场除了贺暦侯的家属外,还有从未见过的高官。
“陛下,这两位说是府中客人,本想擅自离开,但是被我发现,于是带来见陛下。”
国王陛下段思聪瞧了瞧眼前的一男一女,然后看向贺暦侯田赐森。“他们是府中的客人吗?”
“是的,他们是安傅居大人在南阳镇的旧识。”田赐森说话时,烁利的眼神直盯着夏琀,似乎隐含着万千防备。
夏琀看着国王陛下,顿时涌上说不出的情绪。
先王是娘亲的表哥,而这位在去年登基的国王则是先王的嫡长子,这么说来,他们算是表亲,只不过她不想表明身分,罪臣之女有何颜面与一国之君攀亲带故?
“没错,他们不单是我的旧识,还是从小到大的朋友。”端木夜风边走过来边说。
倩雅紧跟在他身旁。
“既然如此,那就一块坐下,别太拘谨。”段思聪笑说。
夏琀和步青廷相视一眼,在一旁坐下。
段思聪开始谈论自己施政与百姓的需求,并广纳众人的意见,是个不错的君王。
直到舞妓入场表演,倩雅这才走向田赐森。
“爹,能不能赶那两个人离开?我非常不喜欢他们。”
“我也知道你不喜欢,不过他们是安傅居的旧识。”田赐森自然也不希望与端木夜风有过婚约的女人留在府中,“赶他们离开,未免太小家子气了。”
“什么旧识?!反正我就是不开心,爹,拜托啦!”
“行,等这场宴会散了之后,爹会替你说说。”田赐森点了点头,又向国王陛下敬酒。
几杯黄酒下肚后,段思聪突然捣住胸口,脸色泛青,“啊……啊……”
“陛下,怎么了?”田赐森震愕的问。
陪同的宫侍立刻上前,探了探,“遭,陛下的旧疾又犯了……快,快请太医。”
眼看国王陛子一瘫,动也不动,当下吓坏了所有的人,连一旁跳舞的舞妓都被连忙遣退。
夏琀赶紧起身,走了过去,“等太医来就迟了,让我看看。”
护卫们退到一旁。
她执起国王陛下的手,为他把脉,然后从身上拿出一只布包,打开来,里头全是针器。
“这是?”没见过世面的倩雅大喊,“她想杀了国王陛下。”
“别吵。”端木夜风拉住她。
夏琀将几根细针扎进国王陛下的重要袕位,不过须臾,他已慢慢的喘气,也张开了双眼。
“姑……姑娘,是你救了寡人?”
“我这么做只能救急,还是要赶紧服用汤药。”夏琀笑了笑,“如果信得过我,陛下可愿意让我开帖药方?”
“当然没问题,既然寡人的命是你救的,就交给你了。”段思聪虚弱的笑说。
端木夜风走向步青廷,“她是哪时候学的医术?”
“我……我也不知道。”步青廷也很惊讶。
这么说,连他也不知道她是何时习得医术的?端木夜风疑惑的瞅着她拿着毫笔开药方的神情,对她有了许许多多的疑问。
夏琀,这三年来你到底经历了什么?我一定要弄明白。
“对了,姑娘,你可有其他去处?”段思聪问。
“民女姓夏,陛下可以直接喊我夏琀。我目前暂住于贺暦侯府,打算簨L业奈椿榉蛟诙汲遣陕蛞恍┒?鳌!毕默H诚实以告。
“既然如此,寡人有个小小的要求。”
“不敢当,陛下,请直言。”她恭谨的说。
“寡人想请两位进宫小住一阵子,直到你手边的事情都做好为止,如何?你是第一位在寡人犯病时用最短的时间救醒寡人的人,寡人一定得好好的答谢你。”
“不敢当,民女只是尽本分罢了。”
“那么你愿意进宫里吗?”段思聪又问。
夏琀回头看着步青廷,征求他的意见。
步青廷知道王命难违,于是拱手道:“多谢陛下,这等荣幸,我们怎敢拒绝?”
段思聪笑了,“太好了,明天寡人会在宫内等着两位。”
这时,太医赶到,场面又变得纷扰,夏琀和步青廷这才退下。
“琀妹,你什么时候学会医术的?”步青廷问了大家都想知道的事。
“这个嘛……”夏琀淡淡一笑,“说真的,我也不太清楚,等我理清了之后再告诉你。”
“好吧,既然你不肯说,我也不勉强,等你想说时,再告诉我。我们回去准备一下,明天就要住进宫里,感觉……很新鲜,不过也很怪异。”步青廷笑说。
“怎么?不想去吗?”她露出娟丽的微笑。
“机会难得,我当然要去。”他撇了撇嘴,“不过这么一来,你就不能经常看见端木了。”
“看见又如何?现在这情况,倒不如不见。”她敛下双眸,“再说,我来这里不是要夺回他,而是想让自己更好。”
“好吧,你能这么想是最好的。”步青廷真的希望她可以走出悲伤。
她转头望着步青廷,心中打定主意,如果有机会让他得到幸福,她一定会帮他找到属于他的真命天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