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连好几天,真正负责做事的傅大副总都在家里当超级女乃爸,幸好拜科技所赐,大部分会议可以用视讯完成,报表、估价单等更是用E-mail就能解决。除非有些文件签呈真的没办法时,只好请私务繁忙的石誉硕,暂时摒除杂念,专心坐在办公室签名盖章。
“你快回来啊!”九点多下班,石誉硕抱着一大堆报表跑到他家求救。
“小声点,我花了好大一番劲才把他哄不哭的。”傅宸刚瞪他一眼。
由于先前那个张妙菁的虐待,勋哲爱哭闹的情况持续了好一阵子,连半夜也会哭着醒过来。他总是陪在儿子旁边安抚他,直到最近才好不容易恢复正常。要是石誉硕敢再弄哭他儿子,他铁定让他抱着哇哇大哭的勋哲,任两人自生自灭。
这么宝贝?
石誉硕还真不习惯眼前的景象,平时脾气最糟最坏、发起狠来没人敢惹他的傅宸刚,居然轻手轻脚又轻声细语的哄着怀中宝贝,那温柔至极的样子实在是……怪透了!
算了!“你什么时候回公司?”
“最快明天。”
“真的?”石誉硕眼睛一亮。
“嗯。”
“那……小王子怎么办?”石誉硕指指傅宸刚抱在怀中,像在抱什么宝箱一样小心翼翼的小婴儿。
“有保母。”
“保母?”石誉硕一愣。“不会又是从仲介公司找来的吧?”
“这次是刘妈介绍的,明天会来面试。”
“喔?那这次,应该就没有问题了吧?”
“希望如此。”
早上八点,刘妈带着一个年纪轻轻的女孩,风尘仆仆的坐车北上,来到他家门口。
才开门,他便看见刘妈身后站着一个年纪极轻的女孩子,她穿着一条简单的牛仔裤与天蓝色POLO衫,肩上还有一个后背包,又黑又直的长发只随便扎成马尾系在后头,看见他锐利的眼神,她忙不迭地低下头,紧张地看着自己的帆布鞋。
她不会是这次的保母吧?怎么一个比一个年纪还轻呢?有没有经验啊?不会又抱着飞上枝头当凤凰的美梦吧?一连串的疑问在傅宸刚心头冒出。
“唉呀!别老盯着人家看,先进屋吧。”刘妈连忙说。
进了客厅,女孩便开始东张西望,就连鞋子也差点忘了月兑,还是刘妈拉拉她才回过神来。
这样怎么照顾孩子?傅宸刚心想。
坐定后,喝了口热茶,刘妈开始为双方介绍,“她是华轩,康华轩,就是我上次跟你提过那个保母朋友的女儿,她之前在打零工,从小就会帮她妈妈顾小孩,所以别看她这么年轻,经验也不少咧。她说后来想当保母,去仲介公司投了好几次履历都没被录用,人家嫌她年纪太小。但我看她很乖,又很用心,就介绍来这了。”
“康华轩?”
“是……”女孩怯生生地说。
“你是不是……”
女孩突然抬起头,瞪大眼睛猛摇手。“不是、不是!”
刘妈一愣。这丫头是怎么回事?人家还没问话呢。
傅宸刚也觉得有点古怪,但还是将问题问出口,“你妈妈是不是叫庄云美?你是上头有两个姐姐的那个康华轩?”
康华轩倒怞一口气,“咦——你、你怎么知道?”
“庄姨曾经来我家当保母,照顾我妹妹,记得吗?”
“呃……”康华轩憋着气,看着傅宸刚,再看看满脸疑问的刘妈,最后吐出了口气,垂下肩膀坦承说:“好、好像是那样没错……”
“果真是你。”
“是……是我。”
“原来认识啊?这样最好不过了。”刘妈松了口气,“既然你也知道云美,那你应该就知道她带孩子的本事了。华轩年纪虽然轻,可是小孩子都很喜欢她,我那时候就想到宝宝要是给她带应该不错,怎样,要不要试试看?”
傅宸刚迟疑了一下。“不用了。”
这回换刘妈呆住,但康华轩倒是勇敢地抬起头,面对他,“为什么?你觉得我太年轻,没有经验吗?其实我……”
“因为我不想用和从前那些事情有关的人……保母也一样。”
原来是这样。康华轩松了一口气,至少他和其他人用的借口不一样。
“那时候,我只是个孩子。”
“对我来说,都一样。”
“那……我保证,我会装作跟你是第一次见面,是完全不认识的陌生人。”
傅宸刚定睛看着她,“为什么你这么想要这份工作?”她积极得让人有些匪夷所思,仿佛不管他开出多么严苛的条件,她都会努力做到似的。
“因为我……”康华轩着急地想说些什么,但看着他的脸,却突然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你那么年轻,应该还有更适合你的工作,像保母这种整天待在家中的工作,不适合你。”
“唉呀!”刘妈拍拍康华轩的手,替两人缓颊。“傅先生,你别吓着人家,老实说吧,华轩是个孝顺的孩子,最近云美动了几次大手术,缺钱缺得紧。华轩她爸很年轻就去世了,华轩的大姐几年前也嫁人,要她拿钱回家不太可能,她二姐在念书,还是学生,也没能赚什么钱,所以全靠她了。”
“缺钱?”他挑眉。
绞着手,康华轩鼓起勇气重新面对他,“对,我很缺钱。”这的确也是她来应征的原因之一。
通常敢这样坦荡荡说自己缺钱的人没什么心眼,以他阅人无数的经验来看,眼前这个女孩子是很单纯,他不介意给她一次机会。
此时,婴儿房恰巧传来孩子的哭声,由小渐大。
康华轩深吸一口气,双眼直勾勾地盯着眼前那扇门瞧。
“勋哲哭了啊?”刘妈下意识要起身,傅宸刚却比个手势要她坐回位子上。
“康小姐,既然你这么有诚意,我就给你一次机会。老实说,挑保母的人通常不是我,而是我儿子,若是你有办法让他安静下来喝牛女乃,这份工作就是你的。”
“好。”康华轩迫不及待地站起来,眼睛依然盯着那扇门。“所以,我、我可以……我可以……”
傅宸刚一摊手,她立刻飞也似的冲到门口,迟疑了一下,便扭开门把直直走进去。
那是一间布置清爽的婴儿房,壁纸以淡蓝色为基调,房间正中央是一组木质婴儿床,床中间有个哇哇大哭的小婴儿。
她小心翼翼地靠近,接着探头到婴儿床上方,小婴儿看见终于有人靠近,张开双臂努力挥舞着。
“嗨,宝宝。”康华轩伸出颤抖的手抱起他,接着将宝宝的头轻轻靠在自己肩头,双臂将他紧紧搂在怀中。
说也奇怪,原本哭闹的小婴儿,突然间就安静下来,并安稳地靠在她身上。
她轻轻晃着自己的身子,以某种规则的绿动安抚怀中的宝宝,并适时低头在他耳边嘀咕些什么。
而宝宝也会伸出小手,好奇地模模她的脸颊、嘴唇、眉毛、耳朵……
抱着宝宝的康华轩看似一脸平静,但眉宇间却有一抹难以捉模的怅然,凝视着宝宝的双眼甚至闪着点点泪光……为了不让其他人发现,她闭紧双眼,激动的泪水悄悄浸湿宝宝的衣襟。
跟在她身后的傅宸刚被那宁静的氛围震慑住了,虽然没有靠近他们两人,但有股奇妙的感觉却往四周蔓延开来,有点暖暖的,光是看着他们,俨然就是一幅幸福的母子图。
“她很厉害对吧?”
刘妈一句话,唤回了他的思绪。
他怎么会把那个少女看成勋哲的妈呢?只不过是一个女人抱着他的孩子而已,他是怎么了?
一定是光线!对,是照进房里的阳光,让画面看起来异常温馨,一定是这样。
“我就说吧。在她怀里,再怎么调皮的小鬼都变小天使了。”刘妈靠近他们俩,再逗逗小婴儿,“记不记得刘婆婆呀?唷!你看这小鬼,乐的咧!”
“他一定还记得你。”
“是啊。要是你敢不记得,我一定打你的小……”
看她们和儿子相处融洽,看来他似乎已经找到最适合勋哲的保母,傅宸刚轻咳一声,唤回她们的注意力。
“那勋哲就交给你了,女乃粉在——”
“你说他叫什么名字?”打断他的话,康华轩看向他。
说的话被人打断,傅宸刚照理说应该会非常生气,但不知为何,一对上她那充满期待的眼神,他原本该发的脾气,全成了泡泡,“啵”的消了。
“咳……傅勋哲,勋章的勋,哲学的哲。”
“勋哲,勋哲……”她喃喃重复道,一边抓着宝宝的手,一边逗着他。
“嘿!勋哲你好啊!今天我们第一次见面,我是康姨姨喔!来,说说看,康姨——”
傅宸刚被她的孩子气逗笑了,“那孩子就交给你了,剩下的细节刘妈会跟你说,今天晚上我会早一点回来,如果你有问题可以再提出来讨论。”他敛起笑容,正色说。
“喔,好。”康华轩点点头,低头继续逗着宝宝,直到听见玄关的开门声,她突然惊觉到一件事,抱着孩子朝他跑去。
“等、等等,等一下。”
“怎么了?”
“我想说……谢谢。”
傅宸刚一愣,倒是没料到她会突然向他道谢,他给她薪水,而她替他工作,各取所需,实在没有必要这么客套。
“从很多方面来说……”康华轩咬咬唇,看着怀中的宝宝,“真的很谢谢你。”
傅宸刚知道自己开的待遇算满好的,如果是因为这笔薪水能让她解决她眼前的困境,那这声感谢,的确是他应得的。
“不用客气。”他恢复原本生冷的语气。“做好你的工作,好好照顾勋哲就行了。”
康华轩一整天笑得满足又感动,整副心思都容不下别人。方才刘妈已带她介绍别墅里的厨房、客厅、起居室、房间……可她五句只听得进两句,其他时间,她都把注意力分给怀中的宝宝了。
刘妈见状叹口气,决定让她自己去熟悉这栋别墅,除了叮咛几件要事,其他的她也帮不上什么忙了,她交代康华轩有事再跟她联络,接着便搭车南下。
康华轩以为自己在作梦。
但宝宝真的在她怀里了!
方才忍了好久的眼泪终于一滴一滴掉了下来,豆大的泪珠掉在宝宝脸上,宝宝边喝着牛女乃,边睁大眼睛,好奇地看着她。
“宝宝,我的宝宝……”
是的,傅勋哲是她怀胎九个多月生下的孩子,是她的康宝宝。
宝宝出生前,她母亲意外被诊断出脑部长了肿瘤,需要开刀紧急切除。那时,大姐刚买房子,每个月付房贷都很吃力了,何况是帮忙出这笔医药费;而二姐大学毕业后半工半读念研究所,平时虽然有点存款,但她打算去日本进修,能贴补的也不多,所以……剩下能出钱的,只有休学出社会工作的她了。
其实她手边存款只有十万块,原本是打算在坐月子期间、没有收入时,还可以有一笔可用的基金,但当时母亲的病情十分紧急,她根本没有时间思考,只好先以母亲的病情为优先,剩下的,就等孩子出生再打算。
但给了这个,另一个就没有了。
等宝宝出生后,她所有存款只剩下两千块,而办理出院后,原本她的身材就瘦小,又没坐月子,没体力的她根本没办法出去找工作,只好待在小套房先做休息。
连续一整个礼拜,她只吃泡面和面包,如果是她自己吃苦还好,最可怜的是她的宝宝……因为严重营养不良,她连女乃水都挤不出来,帮宝宝买的第一罐女乃粉喝完后,她抱着宝宝哭了一整晚,因为再也无计可施。
她知道,要是她真的养不活宝宝,最糟糕的办法,就是帮宝宝找间孤儿院了。
后来她在一个偶然的机会下,发现了网路上的颧鸟聊天室,里头成员加她不多不少——只有三只叼着小宝宝的颧鸟妈妈。当她说起自己打算将宝宝先寄放在孤儿院时,其他两只颧鸟有了不同的意见。
她们说,既然真的没办法养,要不要找孩子的爸爸想办法?然后另外一个又异想天开的说,干脆把孩子暂时托给生父照顾,毕竟他有一半的责任与义务,也有知道孩子存在的权利……
那时,心力交瘁的她,一心只希望能让宝宝吃饱穿暖,她知道宝宝的生父是谁,他绝对有能力给他更好的环境,所以,她才将宝宝放在傅宸刚家门口……
原本她是打算用一年的时间把身体养好,把钱存够,然后就把宝宝接回来,但是,过了一个多月,她真的再也受不了了。
和宝宝分开的日子,她几乎天天以泪洗脸,一想到他不在自己身边,不知道会受到怎样的对待,她就心如刀割。
后来听母亲说,傅宸刚找上她朋友开的保母仲介公司,希望找保母照顾小孩,那个当下,她马上决定要应征这个工作,可惜人家看她年纪轻、没资历,第一关就被刷下来了,更不用说面试。
她想念宝宝想到几近疯狂的地步,此时刘妈正好来探望母亲,跟她说起傅家的事,于是她立刻自告奋勇,希望借由刘妈的关系,能再见宝宝一面。
而现在,她终于成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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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九点多,傅宸刚踏入家门,就因扑鼻而来的饭菜香而愣了一下。
他将公事包搁在沙发上,边拉开领带边走向厨房,他见到餐桌上摆着两三盘菜,并用保鲜膜包起来,碗筷没有动过的迹象。
婴儿房的灯是开的,他轻敲房门两下,走了进去。
“嘘——”康华轩知道他回来了,“他快睡着了。”
傅宸刚看他们一眼,儿子有一只手还紧抓着她的手指不放——这么快就感情这么好?他怎么不记得儿子有那么好相处?
因为他太久没去公司,文件签呈累积了不少,他知道今天是新保母第一天上班,得早点回家,所以卯足了力气赶工,一整天下来,他除了上洗手间外,几乎没有离开过办公室,晚餐也只吃了一份汉堡。
想了想,肚子还真的饿了。
他离开婴儿房,坐到厨房的餐桌前,撕开保鲜膜便动起筷子,夹了一道辣椒炒皮蛋后,食欲大开。
也许这么说有点夸张,但她所煮的东西,的确勾起了他从前的记忆。
在他的记忆中,他从来不和傅家人同桌吃饭,小时候,他和管家、保母一起用餐,长大点,他只得将晚餐盛成一盘带上楼。然而正值青春发育期的他,吃那一点东西根本就不会饱,于是每天晚上,他都会到厨房找东西吃,而那时负责照顾妹妹的保母,庄姨,就常常会煮些宵夜给他吃。
庄姨在他家的时间只有短短两年,但她带给他的温暖,却比傅家人苛薄的亲情还要让他难忘。
他记得,庄姨身后都会跟着一个睡眼惺忪的小鬼,穿着卡通睡衣坐在椅子上和他大眼瞪小眼,有时候她实在太爱困,就趴在餐桌上睡着了。
那个小鬼,居然已经长那么大了,还当了他儿子的保母!
原来时间过得这么快,还是只有他过得度日如年?
“你吃饱了吗?”康华轩一走进厨房,发现桌上的菜几乎被一扫而空,愣了一下,连忙帮他收拾桌面。
“这都是你做的?”
“嗯。”
“跟庄姨的味道很像。”
“我是她女儿嘛。”康华轩一笑。
看着她洗碗的背影,傅宸刚问:“庄姨现在还好吗?”
“她恢复得不错,现在跟我二姐住在一起。”所以她才鼓起勇气北上找宝宝。
“那你大姐呢?”
“前两年嫁人了。”
傅宸刚打量她,“你今年几岁了?”
康华轩微侧着头看他,明明是他要两人装作第一次见面,彼此互不相识,现在还问她那么多过去的事做什么?
看她一句话也不说,傅宸刚板起脸。“你不会未成年吧?”
康华轩红了脸,连忙挥挥手,“我二十三了。”
二十三?她有二十三?瘦瘦小小一只,除了那张圆脸有些肉外,身上的肉割下来恐怕装不满一个碗公。
“你看起来不像二十三。”
“呃……可能因为我经常有一餐没一餐的吧。”
“为什么?”
“要工作啊!在餐厅工作只提供早餐跟晚餐,要是有时候太忙来不及吃,一天就只吃一餐。不过也因为这样,我的胃很小喔!偶尔一餐没吃也没什么感觉……”
“那你吃过晚餐了吗?”如果他刚刚没记错,晚餐的秋刀鱼在他动筷子前,是完完整整的,也就是说……他刚刚一碗接着一碗,不知不觉把她的晚餐也吃完了?
“我喝了一杯麦片跟吃了一颗泡芙。”对她来说,这就够了。
傅宸刚知道,很多女人是为了身材刻意保持那种小鸟胃,但这家伙已经太瘦了,都到营养不良的地步,她有什么资格不吃晚餐?
替她关掉水龙头,他拉住她的手,硬是将她压到餐桌前,然后自己转身翻冰箱想找点食材出来。
“你没吃晚餐怎么没跟我说?”
“我不用……”
“你要减肥是你家的事,但我傅宸刚可从来不会让我的员工挨饿。”
冰箱的东西很多,但绝大部分都不是他能处理的,叹口气,他只好随便弄点炒饭端上桌。
“快吃。”他命令地说。
“但我……”那也……太大盘了吧?
“吃饱才有力气带我儿子,我可不希望你抱着他的时候突然晕倒,再用营养不良当借口。”
那画面光想就可怕,尽管再怎么不愿意,康华轩还是乖乖地拿起汤匙,一口一口慢慢将炒饭吃进肚子里。
“勋哲今天有哭闹吗?”
“还好。”她连忙咽下一口饭,“不过我帮他换尿布时,发现他大腿和手臂都有一点瘀伤,怎么弄的?”
一说起这些伤,傅宸刚脸色一沉,原本就颇为严肃的表情顿时黑了一半。
“上一个保母,虐婴。”
康华轩一听,手中的汤匙掉了下去,瞪大双眼,用一种复杂的眼神看向他。
怎么会?怎么可能?她的宝宝这么可爱,怎么会发生这种事?她记得宝宝身上的伤口颜色深浅不一,而且还不止一处,表示已经有一段时间了……
“现在,那个女人不管走到哪里都没有公司敢用她,她一辈子都会被贴上这个标签,直到她死。”他弯下腰,以充满威胁的语气恫吓她,“你还这么年轻,聪明的话,就不要给自己惹上麻烦。”
看她吓得眼眶泛红,一脸泫然欲泣,傅宸刚知道自己达到目的了,让她早点知道他的脾气也好,省得她也和那个女人一样,同样作着飞上枝头当凤凰的美梦。
“宝宝……宝宝那时候都没哭吗?”
“他不敢哭,因为只要他一哭,那女人就会动手。”
闻言,她心都揪疼了,豆大的泪珠滴到盘子里,她抬起脸瞪他,“你该早一点发现的。”
“我这不就把她赶出去了吗?”
“再早一点!”
“我还让她一辈子找不到工作!”
这女人,难道以为他不心疼吗?这些天,他不知道有多自责,所以一整个礼拜都在家里陪儿子,就为了弥补之前对他的冷落。
而这个新保母,居然来上班不到二十四小时,就指责他的不是?她不想活了是不是?
“就算没办法杜绝这种事情发生,你要是肯花时间多关心宝宝,也不会让宝宝受那么久的伤害。而你,也不会事后才自责、懊悔不已……宝宝还小,我们可以用爱跟耐心来陪他,也许他一下子就忘记这件事,可你却一辈子会记得这件事啊!”
咦,现在是怎样?话锋一转,他变成她同情的对象了?该死的,他居然被一个整整小他一轮的小丫头同情?而那种感觉,却又该死的温暖!
拒绝她那清澈双眼中的同情,傅宸刚铁着声音说:“做好你的事,不要管那么多。”
他转身回房准备洗澡,脑海中却依然不断浮现康华轩那双闪着泪光的眼眸。
她有同年纪女孩少有的世故与温柔,他的妹妹瑟娜大她没几岁,却比她还要任性骄纵,就连蒋心蕾,也没有她的体贴与细心。
他一向是不接受任何人同情的,但对她……尽管两人今天是多年后第一次见面,他却觉得她身上有股非常奇特的气质,暖呼呼,软绵绵,令人非常安心……
天!他在想什么?对方是小他一轮的小女生,而且还是他儿子的保母,他在想什么?
冲完澡,他穿上睡衣,披条毛巾,边擦着湿发,打算到书房工作前先去看看儿子。
才打开婴儿房的门,却发现里头已经有人。
“你在这里做什么?”他睁着眼,看窝在沙发床上的康华轩慌张地爬起来。
“我……我准备要睡觉……”
“你的房间在隔壁。”
“我、我知道……”
虽然只开了一盏小夜灯,但看她低着头、语无轮次的模样,八成红了脸。
“那你在这里做什么?”
“因为……我是宝宝的保母,所以……”
“我以为刘妈跟你说过,勋哲房间有警报器,所以你大可在自己的房间休息,不用一整夜待在他身边。”
“有啊。刘妈有说过,只是……”她往婴儿床看一眼,“我只是想陪着他。”
“不必做到那种程度?”
“拜托……”她低声请求,渴望地看着他。
她的恳求出乎他的意料,是这个保母特别喜欢小孩?还是她别有企图?
“我睡在他身边,只要他一哭我就会醒来,你就不用再跑过来了,晚上我也会喂他喝牛女乃……请你……让我睡在他旁边。”
要是他再不答应,他一点也不怀疑眼前这个小女生,会一个扑通就跪倒在他跟前。
傅宸刚叹口气,他一向没那么容易心软,现在竟然不敌她的苦苦哀求,只好答应。
“你只能在沙发床待一个晚上。”
一个晚上?“可是……”
他打断她的话,“明天,我会请家具公司搬个新的床过来,你有特别喜欢什么牌子的床垫吗?”
康华轩一愣,原来他不是要赶她走?
看她傻呼呼的样子,他又叹口气,“我知道了,我帮你挑。”
看他准备离开房间,带上门前,她突然对他说了句,“谢谢。”
傅宸刚望着房内的人儿,尽管只是一句道谢,却让他心头一暖,她那软软的声音,居然让他慌了一下,有那么一瞬间,他以为自己的心都要融化了。
“不用道谢。”硬生生找回自己冷硬的声音,他望着她说:“把你自己份内的事做好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