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风漫舞与所有舞者,因为现场太热情的掌声,一再上场谢幕达十次之多,创下舞团历年来的最高记录。
当一切都结束,做完这一季最后一场表演的风漫舞,松卸下紧绷许久的心情,快步走出后台想前往停车场。
突然,她止住前进的步子。
看着前方倚墙而立的爱新觉罗-曜日,风漫舞讶异于他的出现。
为与她正式见一面,爱新觉罗-曜日拿着方克云塞给他的玫瑰花束,等在后台出口的转角处。
背抵墙柱,他叼着烟,左手插放裤袋,右手轻摇着朝下垂放的花束,静待她的出现。
他没像今天这样等过一个女人,更没送过花给哪个女人。
但,他愿意为她破例,因为她值得。
想着脑海里的冷雨红颜,想着她等会心中会有的感动,爱新觉罗-曜日煞是得意地勾起寡薄的唇。一转头,他看见停在不远处的风漫舞。
抬手拿下叼于嘴角的烟,曜日刻意带着极具男人魅力的笑容,步近她。
“漫舞。”
“漫舞?对不起,我跟你有这么熟吗?”太过温柔又亲昵的呼唤,让风漫舞冷冷一笑。
“你……”太过明显的讥讽语气,教曜日脸色微变,冷颜道:“你可能对我不熟悉。不过,我可以为你介绍一下自己。”
“不必了,曜日先生。”遮去眼中傲意,漫舞敛眸轻笑,出声打断他未出口的话,“你的名声与名气,我早已经如雷贯耳。”
捕捉到她不时闪过黑瞳的傲意与冷意,曜日挑扬浓眉。
她明显的排拒态度,在无形中加深了他想得到她,与驯服她的决心。
“是吗?”笑容重回他脸上,“你今晚的表现非常好,辛苦了。”
“哪里,谢谢。”别过头,她拒看他迷人的微笑。
“这花送你。”他递出手中玫瑰花束。
回过头,漫舞拧眉;看他。
久久之后,她伸手接过花束。只是一束花,也只是一名观众对舞者的心意,她没理由不收下。
当然,更重要的是,她没必要惹他,为自己找麻烦。看一眼行过身边,对他与她行注目礼的同事,风漫舞撇扬唇角。
否则,万一她拒收他送的花一事,传进老板或经理耳里,只怕他们又要去向她养父告状,说她得罪大人物,又给舞团惹麻烦了。
到时养父知道了,肯定又要为她的倔性子担心,而她不希望他老人家再为她的事担心。
她今天所拥有的一切,全是养父给她的,她怎能再让他为她担心呢?
“谢谢你。”她看了眼腕表,“对不起,时间很晚了,我该回家了。”
“我的车就停在外面,我送你回去。”
“谢谢,但不必,再见。”不想与他有任何牵扯,漫舞明白拒绝。
捧着大花束,风漫舞头也不回地越过他面前,往出口方向走去。
看着突然离去的身影,曜日愣住。
他知道自己应该生气,但,他却意外地笑了起来。
因为她的态度与种种反应,就跟下午他所见到的“她”给他的感觉是一个样,而他就欣赏这样的她。
看腻了那些只会对他唯唯诺诺的女人,也看烦了那些为嫁给他而使尽手段的女人,风漫舞的真性情,让他满意极了。
他就是要一个与众不同的女人,一个能配得上他的优质女人。
“那么我请你吃消夜。”曜日几个跨步,走在她身边。
止住步子,漫舞冷下丽颜,仰颜直视他的眼。
“曜日先生,现在时间已经很晚了,如果你没其他的事情可忙,那我建议你马上回家去休息。”
“你……”
“我知道你是个大忙人,实在不该把你宝贵的时间,浪费在我身上。”
虽然她的言词听似客气,但曜日听出她对他占用到她时间的不满。
“如果可以,请容我就此告退,可以吗?曜日先生。”她的语调,客气中带着一丝冷嘲。
褪去脸上温和笑容,曜日冷眼看她。
她的话,教人听了相当不顺耳,但如果她以为这样做,他就会恼羞成怒转身走,那她就大错特错了。
她可是他一眼就看上的女人,绝不可能因为她几句不顺耳的话就放弃,更何况她条件好,绝对有骄傲的特权。
看来日后在可能的范围内,他得尽量包容、宽恕漫舞对他的无礼冒犯。
至于,她的拒绝?抱歉,并不在他可接受的范围里。
怞完最后一口烟,爱新觉罗-曜日弃掷烟蒂,霍出手紧扣住她右手腕。
他突来的举动,教漫舞一惊。
“你想做什么?”
“时间太晚了,我送你回去。”扣住她的手腕,他迈步前行。
“谢谢,但真的不必。”忍住心中不满,漫舞一边试着怞回被他扣住的手,一边冷静说着。
“我说要送,就要送,走。”他用力将她扯上前。
“哎,你!?”漫舞无法相信,他竟如此专制的强迫她要跟他走,“我有开车,我自己回去就可以了!”
“叫你走就走,那么多话做什么!?”全然不顾她个人意愿,爱新觉罗-曜日硬是拉着她走出后台出口,看得不远处的围观团员个个目瞪口呆。
“爱新觉罗-曜日!”敌不过他强而有劲的力道,一路被拖着向前走的漫舞,顿时气红了脸。
“我允许你称呼我为曜日。”他给她特权。
“我不需要你的允许,我跟你也不熟,现在,我只要你放开我的手!”
“安静一点,大家都在看了。”发现风漫舞并不是故作姿态,而是真的拒绝他,曜日薄唇一勾,对她的欣赏不觉又多加了几分。
不过,就算他再欣赏、再喜欢她,也不代表他就会任由她继续以如此高傲的姿态对待他。
笑眼凝进她因怒焰而闪闪发亮的黑瞳,曜日是越看越满意。
“怕大家看。就不要做出这种流氓恶霸的行径,放手!”她气氛叫道。
“你说什么!?”转看依然不放弃挣扎的风漫舞,曜日脸色有些难看,甚至有些恼羞成怒。
“你搞不清楚状况,是不是!?”曜日狠眼瞪她。
他今天愿意亲自送她回去,是她前辈子修来的福气,其他女人想求都求不到了,她竟还在这儿跟他使性子?
甚至当着他人的面,直言指控他是流氓、是恶霸!?真是太不知好歹了!
“搞不清状况的人,是你!”自有记忆以来,她还没通过像他这种不懂尊重他人的男人!
“你到底放不放手!?”见他仍不为所动,漫舞气到了极点,怒以手中花束为武器,一扬手就狠狠挥向他。
出乎意料朝他袭击而来的花束,教曜日黑眼一凛。
他知道只要转过头,他就能避开,但,面对突袭与敌人,他从不闪避。
再说,他也不信,风漫舞真敢拿花砸他,他认为她只是做做样子。
但——啪、刷!美丽花束瞬间重重击上他俊美厉颜。
顿时,花飞、枝散、绿叶落……
看着坠落一地的玫瑰枝叶,爱新觉罗-曜日瞠愕的眸光,渐转冰冷。
忽地,一道刺痛自他颊上隐隐传来。抬起手,他触上痛处。
转眼看着沾于指月复上的红血,他黑眼幽沉。
她的突击成功。带刺的玫瑰,不仅扫划过他宛如雕刻般的俊冷脸孔,还在他右颊上留下一道殷红记号。
冷扬厉眸,他冷冷凝进她惊慌、意外的瞳。
“是你逼我的!”意识到自己真的划伤了他的脸,风漫舞眼色微惊,但她一点也不后悔。
“我已经说过要送你回去,你还不满意?”冷厉俊颜教人畏惧。
“是不满意,因为——我也已经说过,不、需、要!”依然挣月兑不开他的箱制,漫舞气愤朝他失声叫道。
“快放开我!”紧握长指,风漫舞紧抿着唇,瞪瞠丽瞳。
“放开你?”他冷笑,“在你用花砸我之前,或许还有这个可能性,但是现在,你应该知道,那已经是不可能的事,走!”
加重劲道扣住她手腕,他大步而行。
他已经作下决定的事,就绝不准他人再有任何异议。
即使是身为当事人的她,也不准!
来到停放路边的黑色保时捷前,他拉开前座车门,看她……
“进去。”他命令道。
“不可能!”一手扳住车门,风漫舞愤声加以拒绝。
对,是不可能。因为她从不是一个会任人躁弄的玩偶,她有生命、有自我意识,更有自我的个性。
除非她愿意,否则,任谁也不能勉强她做不喜欢,也不愿意做的事!
只是,她真的太不了解爱新觉罗-曜日的为人,也太过低估他的执行力了……
“那,就别怪我了。”薄唇一扬,他低敛异光闪烁的眼,松开她的手。
“你——”右手腕重获自由,漫舞不想再与他周旋下去。
转了转被他扣出一道红痕的手腕,她旋过身,想走。
但,一记来自身后不轻不重的力道,准确击中她身子的一点,教她黑瞳蓦瞠,脑海一空,无力地向后倒下。
失去意识前,她怔望着及时扶住她的曜日。
看着他被划出一道血痕的冷颜,忽露笑意,她顿然明白——爱新觉罗-曜日蓄意……攻击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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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晚与爱新觉罗-曜日发生争执,与后来莫名被他弄昏,并在他车中醒来的事,至今仍深深困扰着风漫舞。
她担心财大势大的爱新觉罗-曜日,会因为她的不服从而牵怒伊莎朵拉舞团跟她养父的公司。
她不希望他是这样恶劣的一个人,但是那晚的他,看起来就是,教她这几天过得有些提心吊胆,就怕他会突然出现又找她麻烦。
这天一早,正在厨房帮风父做早餐的漫舞,端着刚煎好的蛋到饭厅放下,就看到他正走进饭厅。
“爸,早安。”带着笑容,她走上前。
“早。”慈祥的风父,和蔼点头。
白手起家的风文青,年近六十岁,发色泛白,喜穿唐衫的他,长得一副慈眉善目样,待人也亲切有礼,是商场上的老好人。
虽然,他只是一间中型企业的负责人,但因为他品德高尚,且为人十分正直清廉,又经常参与慈善活动,长久以来,一直为政商界人士所敬重。
只是近年来,他的健康情况不甚理想,为此,漫舞相当忧心。
“早点我已经准备好了,可以吃了。”拉开餐椅,她搀扶风父坐下。
“丫头,你还真当我是病人啊?”看她小心翼翼的模样,风父摇头笑。
“小心点、注意点总是好。”她微笑道。
“你也真是的,林医师就说我没事了,你还一直把我当病人看待。”
“爸我……”
“我知道你担心我的健康,但是,你看我现在这样子不是挺好的吗?再说,我每天出门晨跑,可不是跑好玩的。”
“那明天让我陪你一起跑,好不好?”
“去去去!”风父一听,瞪眼,“你一个年轻女孩子,跟着我一个老头子跑做什么?”
“我实在不放心你一人出门晨跑,你的身子……”
“好了、好了,先吃饭吧,我饿了。”不想再谈自己的健康问题,风父打断她的话,转开话题。
“嗯。”漫舞快步转身进厨房,和管家王嫂一块端出早点。
看着桌上的清粥小菜,风父端起碗一口口的吃着,而一旁也坐下用餐的漫舞却直看着他。她担心风父会吃不惯今天的早点。
“爸,林医师昨晚打电话来问你的情况,他说你这阵子最好是吃清淡点的食物,所以我今天就……”
“就准备的很清淡,可是又怕我不喜欢,吃不下。”喝进一口清粥,他笑眼望她。这个女儿心里想什么,他光看她的眼睛,都可以猜出十之八九。
“嗯。”她好为难。她知道父亲一直有偏食的习惯。
“那你尽管放心吧,只要是你准备的,我全都吃得下。”漫舞的厨艺可是远近驰名的,再难吃无味的营养餐,到了她手中就成了山珍海味。
看漫舞脸上有了笑容,风父满意地直点着头。
这个领养来的女儿,真的很窝心,也很孝顺,一点也不输给他那些老友、邻居的女儿,让他在外人面前相当的骄傲。
“对了,丫头,你能睡就多睡点吧,我看你最近好像睡得不是很好。”
风父盯着她的眼,摇起了头,“你看看你,就快要有黑眼圈了。”
“这——”漫舞愣了下。近来因为那个男人的关系,她确实睡得不怎么好,只是,她没想到养父注意到了。
回想起那晚的事,风漫舞拧了眉。虽然那晚他打昏她时,没有真的弄痛她,也真的直接送她回家,并没有对她做出任何不轨的事。
可是,她就是无法把那天发生的一切忘怀,也无法控制心底深处因他而产生的惊惧与不安全感。
他的气势太惊人,他的眼神太危险,尤其当时的她,还被他逼得做出以往从未做过的事——当众尖声叫骂,甚至还用花束攻击人。
那时候的她,根本就不是她所认识的自己,而她……害怕那样的自己。
因为在他出现前,她对周身的一切,都可以淡然看待,可那一晚,他却让她变成另一个人……
“丫头,你在想什么?”发现她神游他方,风父出声叫唤。他发现自从爱新觉罗-曜日那晚送她回来后,她整个人就不对劲了。
这几天,他一直等着漫舞主动告诉他,她与爱新觉罗-曜日的事,想知道他们两人是不是正在交往,但是漫舞却什么也不愿说。
“没什么。”风漫舞借低头喝粥,避过风父眼里的探询,笑言道:“只是在想,就算有黑眼圈,也不会怎样,我还是我啊。”
“哪不会怎样?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女儿不养,改养猫熊了。”风父一边用早点,一边忍不住地叨念着。
“爸!”风漫舞有些哭笑不得。
“你要是再这样下去,我担心你真会嫁不出去,到时候,我可就得养你一辈子了。”风父故意道,“那我会很吃亏的。”
“要不你把公司结束,换我养你,好不好?”她笑说道。这几年来,她所存的钱己经够他们父女俩生活了。
“哎,这风氏可是我的一生心血,要我就这么结束它,怎么成呢?不可以、不可以,说什么也不可以!”风父忙摇头。
“可是林医师说你的身子,已经不适合再这么劳累,要你多休息。”
“嗯哼,他是医师,当然会这么说,你别听他说的那些鬼话,我身子可好得很呢。”
“爸——”她眼底有着忧虑。
“啊,时间不早,我该出门了!”风父故意看腕表一眼,起身。
知道风父又是故意避谈有关他健康的话题,漫舞颇感无奈,只能跟着风父起身走出饭厅。
绕进书房,她拿出他的公事包交给司机。
“对了,你这几天不是休假吗?打算做些什么?”风父突然回头问。
“练舞、看电视、听音乐,然后,就等你下班,陪你吃饭、聊天、看电视罗。”想了下,她排除外出逛街的计划。“
“怎么不出去走走呢?”
“这——”她无言。因为她想把可能再见到那个男人的机率,降至最低。
“天天门在家里总是不好……-恩,还是跟我到公司去走走好了,顺便熟悉一下公司的业务流程。”
漫舞顿了下,随即笑点头。
“是。”她差点就忘了,以后她必须为养父挑起风氏担子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