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请自来的客人最是讨厌,燕炀无法表现出高兴的模样,桌上几件待决的企划案已够他头痛,实在没耐心应付这些人。
“燕先生,我是李大佑,你还记得吧?这位是刑事警察局的纪子威组长,我们是为了前几日发生的一桩命案来拜访。”
瞧这小子脸上的笑容分明像黄鼠狼,燕炀僵硬的脸皮难以向上牵起,他蹙了蹙眉,朝两人摆摆手,暗示他们省掉废话,自己找个位子坐下。
有过和他接触经验的李大佑,对他高傲的姿态不以为忤,在秘书小姐的招呼下,和上司来到舒适的沙发区坐下。
“燕先生认识盛益钢铁的颜井仁先生吧?”他看向坐在大办公桌后的燕炀,后者垂低的视线专注在桌上的文件,连施舍他一个眼神都吝惜。
“认识。”他沉闷的道。
“据说贵公司原来有意入股盛益钢铁,后来却反悔了。”
燕炀没有回答,这次他肯看他了,却丢来一道冰冷的视线,令李大佑不寒而栗。
“你知道颜井仁被杀吗?”纪子威突然开口。大佑偷偷松了口气,直逼向他的压力转移了。
“报纸上写他是自焚的。”燕炀强调道,发现被他冷落的组长目光锐利,一看就知道不好应付。
“颜家人认为他没有理由这么做。”
“颜井仁不是破产了吗?说不定是无法承受这个打击才自杀。”
“颜井仁十分怕火。小时候曾被火困住过,就算他要自杀,也不可能选择自焚。颜井仁失踪前,曾接到一通神秘电话,他兴奋的告诉亲信,说他的事业有救了。颜家人认为这通电话跟他的死有关。”纪子威慑人的眸子盯紧燕炀,似想看穿他脑袋里有没有可疑之处。
燕炀不以为然的冷哼,语气森冷的道:“颜井仁留下来的烂摊子,有哪个傻瓜肯收拾?他在复兴银行的超贷案就有十五亿,害得他的至交戚有光下台,拱让出股权才勉强摆平。我就不信有人肯帮他!”
“燕先生纵横商场,又是股市的大户,这番见解定然没错。”纪子威微微一笑。“由此可知,那通电话只是为了将颜井仁骗出去杀害。对此,燕先生有什么看法?”
“我不是警方,这种事我怎么会知道?”他不高兴的道。“你们应该可以查到电话来源呀。”
“我们的确查了。很遗憾那通电话是从公共电话打的,没办法提供警方任何线索。”
那对锐利的黑眸又在打量他了。饶是心机深沉的燕炀也觉得受不住。
“你们到底来找我做什么?如果没别的事,恕我没办法再招待两位。”
对他粗鲁的逐客令,纪子威不怒反笑。
“燕先生别着急,我正要说明来此拜访的原因。颜井仁命案几日来一直陷进胶着,直到大佑跟我提起,颜井仁与一年前死于汽车爆炸案的孔国胜都和你有业务上的牵扯,这才引发我的灵感。”
燕炀冰冷的眼神再度锁向大佑,似在责怪他的陷害。
大佑尴尬的牵了牵唇。“孔国胜的案子到现在都还没有侦破,这次若不是颜井仁的命案发生,我也不会想到其中有什么关联。他们两人的确跟你有极密切的关系,不是吗?”
“我不懂你们在说什么。”他冷峻的道。
“你心知肚明。”纪子威的声音,如冰块般一宇一字的掷向他。“虽然没有证据证明你的商业策略都是为了打击孔国胜、颜井仁而定下的,但是孔、颜二人的确是因你而破产。”
“笑话!早在我插手之前,他们已经把自己的事业搞得乌烟瘴气。”
“可是你加速了他们的灭亡!”
“我是生意人,不做没赚头的生意。”他强硬的道。
“那只是表面上。根据我的调查,孔国胜与颜井仁虽然近年来较少交往,可是两人在年少时和戚有光都跟着目前还没有曝光的鹰帮帮主殷鹰到处飙车,是有名的四恶少。十五年前,这四个人涉嫌在国道公路追逐令尊驾驶的车,造成载有你们一家三口的轿车发生车祸,令尊和令堂陷身爆炸的车内,只有你侥悻逃过一劫……”
“不是一家三口,是一家四口。”他回避纪子威同情的眼光,咬牙切齿的说。“当时家母怀有八个月的身孕。”
“我很遗憾……”
“遗憾有什么用?”燕炀积压了十五年的怒火,无法隐忍的爆发出来。“明知道这四个人是杀害我父母的凶手,法律却拿他们没办法!案件拖了一年不但没了结,还让他们威胁我,甚至连一心追究此案、发誓将他们绳之以法的方叔一家子,都不知道是不是也被他们害了!”
纪子威和大佑被他的话震慑在当场,燕炀的办公室里一片骇人的死寂,只有彼此的喘息声在令人窒息的空气中回响。
“你们有眼睁睁的目睹自己的亲人丧生在爆炸的车子里却无能相救的悲痛吗?你们有看着仇人狂笑,却没办法报仇的痛恨吗?甚至有明知道最敬爱的叔叔一家人是遭到杀害,却没证据证明这点,好循法律途径为他们讨回公道的遗憾吗?这些我都有!如果连法律都无法保障检察官一家的安全,如果连法律都无法替冤死者伸冤,就不能怪遭受仇恨的火焰纹身的苦主自力救济!”
纪子威突觉喉头干涩,居然想不出话来反驳。
他曾翻阅过十多年前的档案,查访该案的办案人员,却只能怨恨自己当时不是警界的一员,不然拼死也要查个水落石出。尤其是检察官方家宽一家的失踪案,到现在仍是悬案。尽管警方认为殷鹰等四人涉嫌重大,可惜查无实据,最后也只能不了了之。
“燕先生,我不能说完全能了解你的悲痛,但法律再无能,终究还是法律。你自己是哈佛法学院出身,这点应该明白。不管他们四人有多罪大恶极,你不循法律解决,而处以私刑,只是让自己陷进仇恨的深渊,成为祭品罢了!”
“我比谁都明白这点。”他从紧咬的齿缝间挤出话来,向来惯于冷静的自制终于发挥作用,暂且将胸中的怒焰勉强平息,冷冷地看着两名警方人员。“法律只保障懂得法律的人,我不可能忘记!尽管我恨不得杀了这四个人,揪出幕后主使者,我却从来没想过让我的手染上他们肮脏的血。”
纪子威和大佑面面相觑,这件案子还有幕后主使者?不是件飙车导致车祸引起的事件吗?
“燕先生……”
可惜燕炀闭紧嘴巴,一副再也不肯吐露一句秘辛的拒绝态度。
“可是孔国胜和颜井仁都死了,一个死在你家,一个被人烧死。燕先生,你的嫌疑不轻。”
燕炀对大佑的蠢话嗤之以鼻。
“这两桩命案我都有不在场证明。前者,经由你李大刑警的亲启调查已洗刷了我的嫌疑。后者出亭时,我人在日本,不相信的话可以去查出境资料。”
“你也可能买凶杀人呀!”
“这是我听过最不好笑的笑话了!”他傲慢的睨视大佑,索性讲个痛快,“如果我要请杀手给他们痛快,就不用大费周章的在事业上打击孔国胜和颜井仁。凭燕家的财势,足够找一百个杀手伺候他们几个!但我想的是让他们的罪恶在包庇他们许久的法律前无所遁形,向世人宣告他们的邪恶。为了做到这点,十几年来我每一刻不在筹划,将四人所做的恶事请人搜集齐备。若不是怕他们像十五年前仗着政商关系为自己月兑罪,早交给警方了。回台的这段期间,我针对每一个人的事业弱点做计划,利用他们的贪婪让他们帮自己挖坟地,总算教他们自食恶果。看着自己一手建立的王国倒塌,看着一生的丰衣足食将成为泡影,逍遥法外许久的罪孽身终于难逃法律的制裁,注定下半辈子都在铁笼里度过残生,有什么会比这个对于这群自命天之骄子的恶徒更残酷的处罪?!是的,我从来没忘记他们带给我的痛苦,甚至可以告诉你们,戚有光我也不会放过。他若以为离开银行就会没事,未免太小看我。调查局已经开始调查他担任董事长期间银行的数桩超贷案,并怀疑他涉嫌掏空银行资产,早晚会让他身败名裂!至于殷鹰,他的罪恶罄竹难书,相信不用我动手,你们警方也不会放过他。”
“燕先生,我相信你不是会自己动手的蠢蛋,不过我仍然认为孔国胜和颜井仁分别遭到杀害,与十五年前的案子有关。你难道没有任何线索可以提供给警方吗?”纪子威语气和缓的道。
燕炀似笑非笑的斜睨了他一眼,语带嘲弄道:“我怕我提供的意见会让你们误会成我是在挟怨报复。”
“请说,不过是参考意见而已。”
“既然你这么有诚意,我也不吝啬。你们只会一味怀疑我为了报复杀害孔国胜及颜井仁,怎么没想到有人为了遮掩自己的罪行,杀了他们灭口呢?”
“你的意思是……”纪子威警觉了起来。
“说不定孔国胜或颜井仁在走投无路的情况下,向昔日的大哥求援,威胁着他若不帮忙,就把他们一块做的恶事抖出来,可是他们忘了这位大哥向来心狠手辣,只有他威胁人的份,怎肯接受别人的威胁!结果就……”
原来燕炀指控的人是殷鹰!
“照你这么说,戚有光不是也有危险吗?”大佑领悟道。
“有可能。不管凶手是谁,照你们的推理,他的确是凶手的下一个目标。”燕炀大胆的做下结论。
两名刑警面面相觑,事情真像燕炀说的吗?殷鹰是为了灭口才杀了孔国胜和颜井仁?可是除了这个可能外,两人还真的想不出另一个答案呢!
然而事实真的是这样吗?
就连提出结论的燕炀,都带着不确定的疑惑。
这一夜,燕炀格外需索,像一只纵欲的兽一再蹂躏妙紫脆弱的感官。两人亲密的相处了不少时日,许多事不需要透过言语,妙紫多少可以感觉出来。燕炀显然心中有事,不过是藉着床第间的缠绵发泄心里的怒气。
是跟怡孜跟她提的那件事有关吗?
她的疑惑很快就慑服在他的热情下消失了。
妙紫迷迷糊糊地不知睡了多久,下月复处的肿胀促使她醒来。虽然是闭上眼的,知觉却异常敏锐,感觉不到燕炀的体热。她勉强提起酸软的四肢下床,下意识的往床的另一边看,果然找不到他。
妙紫披起睡袍遮掩住赤果,趿了双拖鞋进浴室解决迫切的生理需求。之后到起居间察看,仍找不着他。
从保温壶里倒了杯开水喝,温润的水液滋润了她干涩的喉头。她坐了一会儿,无边的沉寂从四面八方涌过来,蓦然领悟到那竟是浓浓的寂寞。怎么燕炀才不在她身边一会儿,她就觉得寂寞了?
一时间酸甜苦辣淹满胸怀,她终究像所有女人一样,一旦依附了男人,失去独立心的同时,也失去了忍受寂寞的能力。以前,她是连寂寞都不懂的人呀。
她怅然若失的走出起居间,夜灯照明下的走廊,比房里还要幽寂。妙紫只是扶着墙壁往前走,起先她不明白是什么原因,直到视线捕捉到从虚掩着的书房门透泄出来的灯光。
是被那道光吸引吧?那里是蒸炀的书房,他半夜不睡觉,跑到这里做什么?是有未决的公事急着处理吗?
迟疑的推开门,妙紫的眼光一下子就被法式五斗书桌后,拄着额低头不知在看什么的燕炀给吸引住。
他沉思的脸上陰晴不定,浓眉紧紧锁起,尽管如此,却毫不减损他的俊美。挺拔的体格只套了件浴袍,露出前胸累的肌肉,浓密的发不受拘束的披在肩上,在阳刚中增添一抹狂野。
妙紫走进书房,燕炀像是突然发现她的到来,猛然抬起头,深陷的双瞳烧着两团烈焰,表情凌厉得像森林里的豹子,充满攻击性,吓了她一跳。
“你来这里做什么?”他眼中有着狂怒,语调森冷如冰。
“我……”她恬了恬唇,顿觉神伤。原来她连深夜起床寻他,都得有什么理由。她黯然道:“对不起,我只是……算了,我回房间去了。”
“不,别走!”他叫住她,心头的烦躁让他无法容忍她来了又走,何况他的视线早透过那袭单薄的睡袍,看清楚里头的曼妙同体。“到我这里来。”
粗暴的命令里隐含着的求救意味,让妙紫没法子拒绝。她走向他,依照他的要求走过去,走到书桌前。
“是这里。”他不满的说,将婰下所坐的椅子往后推开,指着自己敞开的大腿。
妙紫记得上次他要她站过去时发生的事,粉颊儿羞成一片嫣红。
“快点!”
掩饰不住的急躁催得她心儿狂跳.在他炯然的目光下,睡衣下摆拂过大腿的声在寂静的室内格外清楚。等妙紫绕过桌面来到他面前,燕炀不耐烦的一把将她拉到腿上,急切的捧住她的脸狂吻。
她在炙人的热吻里喘息,感觉着激情透过他蓄满力量的身体传递向她。妙紫清楚接下来会发生什么,身体像着了火的灼烫。燕炀很少这么失控过,他总是胸有成竹,即使是两人初相遇的那夜,他那狂风暴雨般的也像完全掌控在手中,是以妙紫无法理解他此刻的急切。
无法理解,也没法子思考,她只能仰起喉咙承接他在那里的咬啮。睡袍在他粗暴的拉扯下被褪去,暴露出她赤果的身躯,每一寸的诱人体肤都在他的视线下发热、轻颤,期待着他的爱怜。
燕炀将她抱起放到桌上,婰下感觉到的粗糙让她发出抗议,本能的伸手想取走刺激她吹弹可破的婰肤的罪首,这举动竟然惹恼了他。
“你做什么?!”他气急败坏的从她手中抢过,妙紫愣在当场。“是谁要你这么做的?你有什么资格这么做?”他捏紧手里的本子,两眼血红,喷吐着怒火,宛如一尊盛怒的恶魔。
妙紫不明白一本长方形的剪贴簿为什么会惹出他的怒气来,只觉得眼前的男人像个她亟欲逃开的噩梦,满心的浓情蜜意全被打散,心神饱受打击。
“我只是要把它拿开,干嘛这么凶!”
她忍住眼中的酸楚,跳下书桌,笨拙得想捡起睡袍。
“谁准你走的!”燕炀知道自己反应过度了,只是拉不下脸来道歉,连忙踩住她睡袍,一把抱住她赤果的同体。
“你到底想怎么样?”怒气陡然升起,一整晚受到的错待,使得妙紫忍无可忍的爆发,在他怀中极力挣扎。“先是把我当成发泄的妓女,现在又莫名其妙的凶我,你到底把我当成什么?”
从没见过她发火的燕炀,不禁愕然了。当她眼中的泪汹涌而出,一种难言的悔疚冲击向他。
他从来就不愿伤她呀。只想将她捧在掌心里呵疼、爱怜,照顾她一生一世。他绝没有将她视为妓女的意思,他只是……该死的!蒸炀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一回事。和警方的人谈过后,积压在心底长达十五年的怨恨化作噩梦扑噬向他,让他像只疯虎索求妙紫的温柔,甚至无法成眠,只能到书房里取出当年的剪报,一遍一遍的任过往的悲痛重新翻上心头。
在这种情况下,猜忌和怨恨更是无理性的冒出头,才会错待了他最心爱的人儿。
“对不起,妙紫,对不起……”他轻柔的搂着她,真心的忏悔着。
一碰触到他充满男性气息的胸膛,妙紫的眼泪更是禁不住,掉得更凶,语气哽咽的控诉。“你欺负我一整晚,呜……你是大坏蛋……”
“我是大坏蛋,别哭了……”轻抚着她纤弱柔女敕的背肌,燕炀心不在焉的说着安慰的话,沉溺在她美好的触感中。
燕炀一只手扶着她的肩,一只手顺着背脊往下,柔搓着她不逊于ru房圆润、有弹性的半边婰部,只觉得那里的肌肤似上好的豆腐般柔女敕,令他销魂。
“人家知道你心情不好,都不跟你计较,就连你弄疼人家都不敢讲,你还这样不讲理……”她试着移开身子,摆月兑他的蚤扰。燕炀当然不依,将她搂得更紧。
“你知道我心情不好?”他五味杂陈的问道。妙紫的心是这样敏感,难怪会体察出他心底的积郁。
“你那么粗鲁,我可以感觉得到。”她委屈的说。
燕炀因她的话而回想起稍早之前在床上的需索无度,甚至没考虑到妙紫的欢愉就自私的发泄,不禁汗颜,可是他一向自认在那方面还算强,会因为这小小的失控而让妙紫没得到快乐吗?
“我弄疼你哪里了?”他忧虑的问。
“这里……那里,反正全身都疼……”她越说越小声,最后指着自己的胸口。“但都比不上这里的痛!”
燕炀将她略略推开些,低头检视着她。
淡紫色的吻痕从她修长的雪颈经过丰满坚挺的ru房,一路迤逦向下。他轻抚那些淤伤,在她丰满圆润的ru房流连不去,拇指轻柔着她逐渐变硬的侞头。
妙紫的肌肤柔女敕细致,很容易受伤,就像她那颗同样敏感细致的心。
他领悟到她最后一句话的意思。
“乖,亲亲就不痛了唷。”他降低唇,充满歉意的吻上她左胸房,害她羞得直想捶他。
“你以为这样我就会原谅你吗?你陰阳怪气了一整晚,到底有什么心事?会是怡孜告诉我的那件事吗?”
“怡孜跟你说了什么?”他讶异的瞪大眼,将她抱在腿上。
“怡孜说李大佑和一位纪组长去找你,是关于一件命案的事。”
“她怎会知道这件事?”
“怡孜跟李大佑是谈得来的朋友,去年认识后,一直交往到现在。她从李大佑那里知道他去找你的事,因为担心便跟我说了。”
凝视着妙紫眼中的忧虑,蒸炀心头升起一缕温柔的情愫。他轻吻着她的唇,低声安慰,“他们找错人了。命案发生时,我跟你在日本,难道会分身术跑去杀人吗?”
“别乱讲啦!我当然知道你不可能会杀人,可是你心情不好是事实。究竟什么事困扰了你?”
黑色的浓雾在他眼底扩散,遮住了他眼中的情绪,妙紫可以感觉到所依傍的这具男性身体僵硬了起来。她轻叹了口气,知道不管她如何用心,就是进驻不了他的心,无法得到他的信任。
“你要是不想讲就算了。”她勉强一笑,声音里的哀伤轻刮着燕炀的心。
他捧住她的脸,看进她湿润眼眸里的强颜欢笑。十五年来饱尝的仇恨和痛苦,随着鲜活、狂乱的在脑中栩栩浮现的一幕幕悲惨回忆,再次咬啮着他的肝肠。可是妙紫眼中的心碎,让他无法置之不理。
久藏在心中的愤怒和痛苦也到了需要人分担的时候。如果他再不肯说,不肯对她说,还能找到另一个人来分担吗?
他打开那本后来被放回桌上的剪贴薄,示意妙紫看。
一段又一段的文字连结成一桩怵目惊心的事件,在桌灯照明下,剪贴簿里的新闻,那些泛黄纸张上的字句组合,在妙紫眼中成了火焰与血液的画面,她抬起眼,看进燕炀悲愤交集的眼中,明白了。
“你就是那个侥悻逃过一劫的男孩?”
“没错。”他沉痛的点头。眼光幽远的看向时空的某一点,陷进回忆中。“你该知道警方为何会找上我了吧!颜井仁便是当年的四恶少之一,就连去年被杀的孔国胜也是其中一人。”
“你并没有杀他们……”
“虽然我很想,但那会玷污了我的手!”他咬牙切齿的道。“他们这些年来做的贪赃枉法,足够让他们下半生吃免费牢饭了!虽然当年法律并没有还我家公道,可我还是想藉着法律来处罚他们,没想到他们就这样便宜死去!”
“会是谁下的手?”妙紫疑惑的问。
“我也不知道。”
“你现在打算怎么做?”
“剩下的戚有光和殷鹰,我是不会放过他们的。戚有光因为复兴银行的多项违贷案受到调查,只要相关证据搜集齐全,检方就会起诉;至于殷鹰,一直是警方锁定的黑道分子,只要切断鹰帮的经济命脉,相信他很快也会成为我的囊中物。”
“原来你一直要对付的是颜井仁的盛益钢铁和戚氏的复兴银行,都怪爸爸没听你的警告,才落到今日的血本无归。”妙紫指的是夏慕翔投资在盛益钢铁股票上的资金收不回来。
“夏慕翔也不是全然无辜。他会有今天,是报应!”他语气森冷的说。
“你是什么意思?”妙紫错愕。
“你知道当年为那四个人辩护的律师是谁吗?”他陰沉的问。
逼人的寒冷在她心底扩散开来,妙紫噤若寒蝉。
“就是夏慕翔!”他紧接着愤恨的道:“若不是他,这四个恶人早被定罪了,也不会连累我方叔全家遇害。”
“你这么说不公平!就算我爸爸是他们的律师,也不是存心帮他们。他只是在尽一名律师的职责,为当事人辩护罢了。”妙紫也是学法律的,在法庭判定有罪之前,每个人都是无辜的。尽管这四人被燕炀认定是杀害父母的仇人,但对于父亲而言,只是案件的委托人。
“你以为夏慕翔是因为这个原因才接下他们的案子吗?”他字字充满杀气,钳制在她腰身的手也跟着收紧。“他是跟当时负责这件案子的方检察官有私怨,才会卯尽全力为他们月兑罪!如果他是正大光明的以法理来辩护,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但是他却用不正当的手段来打击方叔,你看!”
他指着“检察官正义形象受创爆发婚外情”那段文字要妙紫看。
“这就是他做的好事!”
“我爸爸绝不会做这种事!你有什么证据证明这些话是他透露给记者的?”
“还需要证据吗?报上所指的那名女人是夏慕翔的旧爱,后来跟了方叔,这件事是夏慕翔心中的最痛,只是万万想不到他会藉此来打击方叔,企图逼他放手我家的案子!”
“原来那个方检察官并不是那么正直的人!就算是这样,我爸爸也不会做这种卑劣的事。他跟那位阿姨在一起的事,知道的人就只有我爸爸吗?难道不可能是那帮害你家的人调查出来透露给新闻界的吗?是他自己先做错事,其他人只是将事实公诸于世。”
听她字字句句都在为夏慕翔辩护,燕炀不禁大为光火。
“不准你这么偏袒他!也不准你再为夏慕翔说好话!你知不知道他……”燕炀突兀的闭上嘴,在心里挣扎了一秒钟,气愤的接着道:“总之,如果不是夏慕翔,我方叔早就可以把那四个人绳之以法,也不会遭到杀身之祸,一家子连尸骨都找不到!”
他捏在她腰骨上的力这加重了起来。妙紫眼睛刺痛,rou体上的疼痛还比不上心灵的痛。燕炀为了方家而怪父亲、怪她,那么他是为了报复父亲才跟她在一块的吗?
像是无法忍受她眼中破碎的泪影,燕炀将桌面上被妙紫忽略的相框拿到她面前。
“这就是我方叔一家人的照片。里头有我方叔、方婶,还有他们的女儿烨娥!车祸发生后,方叔是第一个来安慰我的人,甚至在我出院后,把我接到家中照顾,对我而言,他们等于是我的亲人!当殷鹰那帮人不断放话威胁,方叔更是为了我的安危联络远在美国的大伯父,要他无论如何得将我接走。只是没想到我离开没多久,他们一家就像从世界蒸发了,再无音讯!我真不敢想像他们的遭遇,尤其是烨娥,她才小我一岁,我在方家将近一年的时间,多亏有她安慰才能稍释失去父母的痛苦。她那么美丽、温柔,我不敢想像她会发生什么事!”
妙紫朦胧的视线从他痛苦的表情移向照片里的人。
照片里的男主人有着两道不怒而威的眉,国字脸上的黑瞳威棱有神;女主人则温柔婉约的浅笑;至于他们身前的一对金章玉女,少年俊雅出众,眉间有股浓得化不开的愁郁,依稀看得出来是年少的燕炀;少女则眉目如画,晶灿的眼瞳似父亲般有神,嘴角挂着甜蜜笑容。
看着少女和少男依偎在一块的画面,妙紫的芳心一阵一阵刺痛。更令她心碎的是,燕炀凝视照片中少女那种既温柔又心疼的眼光,把她这些日子来的痴心妄想搅成碎片。
她捂住嘴,强将喉头里的哽咽吞下,挣扎着想从他腿上跳下。
“妙紫……”燕炀及时收缩臂膀,阻止她的逃离。
“放开我!就算你觉得对我的折磨还不够,也请先放开我,明天再继续!”
“你在胡说什么?”
“不是吗?”她伤心的看进他眼里。“你是为了报复我爸爸才跟我在一起。我承认你报复成功了,我心碎了,被你伤得体无完肤,这样你还不满意吗?”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他脸色铁青。“尽管从夏慕翔手中将你夺走,对他而言是最大的惩罚,但我要你跟夏慕翔一点关系都没有!”
“你别骗我了……”她心碎的摇头。
“我没有骗你。”燕炀心疼的抚着她的泪容,不明白妙紫的眼泪为何会格外打动他,总是能逼出他心中最脆弱的反应。“在那之前我就被你吸引了,就算知道你跟夏慕翔的关系,也无法阻止我要你的决心。妙紫,我是真的喜欢你,只要你。”
她轻轻颤抖了起来,狂喜的蜜流淌过心间,无法自主的捧着他的脸,向他烧着两道暖焰的眼眸寻求保证,随即在他深情如炬的热吻中忘掉了所有的不快。
他的唇总是能挑起她最敏感的反应,他的手带来一波波激越的,让她全身都为之发热、发疼,渴求着他能填满她体内空烧的虚无。
燕炀没有让她失望,以唇和手在她全身曲线点燃火焰,从上到下,又从下到上的她每一处需要人怜爱的肌肤。他的指头在她紧绷的侞头上拨弄,性感的嘴巴则饥渴的含住另一只ru房吸吮,妙紫像是承受不住他这样的挑逗而不断发出似痛苦又似欢愉的怞泣,小手紧紧抓着他强壮的肩膀。
燕炀举起她,让她坐在桌面上,将她的膝顶开,确定她已为他准备好后,他迅速解下浴袍,将急着发泄的男性安置在她腿间,用力的顶进去。
如同每次的结合,妙紫沉溺在感官的欢愉中无法自拔。然而,激情中被强烈冲撞的身体老是觉得一阵寒意在背脊骨肆虐。当燕炀怞出身,调整她的体位,把她的双腿举高重新进击,妙紫被放倒上半身,视线不意间对上相框里方烨娥锐利的眼神,顿时明白背脊的寒意从何而来。
这感觉只在妙紫脑中电光石火的溜过,下一秒钟,她就被卷进的狂流,迷失在的快惑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