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季田径公开赛为期三天,从星期五到星期日。赛事开始的第一天,阳光普照,平静无风,非常适合比赛的天气。
祥义国中的战争就在陈慎南跑出十一秒九八、分组预赛第一的成绩之下揭开了序幕。
接着,参加长跑的同学在一千五百公尺的比赛中,以刷新个人纪录的佳绩闯进决赛名单。
男子组四百公尺接力赛,祥义国中更是以黑马姿态,跌破各校眼镜,跑出计时决赛银牌的傲人成绩。
陈慎南立刻拿出手机,打电话回家。「阿母,我出运啊啦!」
在场的人全部捧月复大笑。第一日的比赛后大家信心倍增,自信满满地准备第二天的赛程。
温靖在替选手加油打气之余,并没有忘记与安辰灿的约定;既然约好了,他就一定会来,并且他们都会以调整好的心态重新面对彼此。
比赛的第二天上午,一百公尺决赛,陈慎南在暖身时,有点失望地问温靖:「老师,为什么白斩鸡没来?」
他就要跑出人生的转折点了,那个笨笨的安辰灿大叔居然没来加油?!昨天是星期五他要上班还可以被原谅,但今天可是假日啊!
「白斩鸡是谁?」廖行桦一头雾水。
「是我们队伍的吉祥物啦!就是一只白白女敕女敕又很漂亮的鸡。」其它同学跟着瞎闹。
「放心吧,他答应你们的事绝对不会食言。」她有莫名的信心。
「我是怕他错过我的英姿。」陈慎南嘟起嘴,哼了一声。
大会开始广播检录事宜,陈慎南到检录处之前仍不忘回头望向安辰灿可能出现的方向,但他仍是没出现。直到检录完毕,陈慎南被带到一百公尺的起跑点,站在起跑器的前方跳动着身体,一声大喊划破了紧张的气氛——
「阿南!加油!我在终点等着你!」
陈慎南望着声音来源方向,安辰灿站在远处,笑容灿烂地朝陈慎南竖起大拇指,不顾众人投来的怪异目光。
陈慎南顿时感到有点丢脸,不过兴奋感动的情绪仍是掩盖了羞耻心,他举起手臂握拳,以拳头表示自信和承诺,他绝对会拿下金牌!
安辰灿快步跑到终点,温靖已在终点线后方等待。
乍见到温靖时,安辰灿感到灵魂都沸腾了,彷佛肌饿许久的狮子,终于见到可口的小绵羊,他恨不得冲上去把温靖扑倒。这样的比喻或许太过肉食性,却忠实反应出他前所未有的渴望,他好想他啊……天知道分开的日子他不但没有沉淀心情,反而更加混乱了。
难熬的日子全靠忙碌的工作填满,好几次忍不住想打电话给温靖,却只能提醒自己许下的承诺,也担心温靖会不堪其扰而作罢,于是他轮流打电话蚤扰死党们以排解寂寞。
搞到最后,程楚桓接起电话就以王者的威胁声音说道:「你要是再唉声叹气个半天却又说不出原因,信不信我立刻把你加入手机黑名单。」
高倚天则不同。他向来是云淡风轻的口吻。「迟钝灿,你慢慢说,说得越慢越好……」然后就再也没出声音,分明是把手机放在一边,任由他唱独脚戏,浪费电话费。
郝神更不用提了,前几次把他骂得臭头,后来不论怎么打都是没人接,有一天他在公司打电话给他,居然听见漫天的大悲咒音乐!可恶的郝神竟将他的来电铃声设定成大悲咒,谁会想接这种电话?!
最善良的人莫过于祈亚泽了,虽然个性酷酷的,不过内心很温柔,总是会听他埋怨到最后,然后冷冷地丢给他一句:「我无能为力。」
好吧!没有人可以解开他的疑惑,解钤还需系铃人,他现在来到温靖面前了,那种满足与雀跃的心情根本无法用书语表达,他真的真的……很在乎他啊。
「温——」安辰灿还没喊出声,就看见一个健壮英俊的男人接近温靖,一手搭在温靖的肩膀上,两人亲近地在说话。
他止住了声音,困惑地皱眉,突然觉得那只手好碍眼。
砰!百米决赛的枪声响起,四周扬起一片加油声,他迅速走到温靖身后,轻声道:「阿靖,我来加油了。」
温靖不禁僵直了身体。在这么久没有看见他、听见他之后,心下竟然有着不可置信的悸动,她甚至没有勇气回头,深怕调适好的心情会在见到他的瞬间瓦解。
廖行桦立即感觉到温靖周遭的氛围完全不同了,而莫名其妙出现的美男子也令他大吃一惊。这两个人站在一起,那相配的容貌多么让人嫉妒,简直是不可思议的唯美画面。
他识相地往旁边稍微挪移一些,深怕打扰他们会惨遭天谴。
「哇!阿南跑在第一!」安辰灿兴奋地抓起温靖的手臂。「超快!会破纪录吧!」
「嗯。」她失笑。这么久不见,他还是和小孩子没两样。
陈慎南与其它选手的差距非常微小,在后半段冲刺才大爆发领先其它人,最后一刻压过终点线,打破了自己的最佳纪录,勇夺金牌!
安辰灿兴高采烈地与温靖互相击掌,陈慎南也开心地举高双手,臭屁地朝两人做出自信的拉弓动作,惹笑了现场的人。
田径队的队员看见了安辰灿,全都高兴地围在他身边东拉西扯,让廖行桦啧啧称奇。这群难搞的问题学生,居然对一个弱不禁风的美男子如此和善,就连他都还要看这群学生的脸色,没想到完全不相干的人竟可以与他们相处得这般融洽。
「温老师,他是谁啊?」廖行桦私底下偷偷问温靖。
「他叫安辰灿,是我的一个朋友,曾经帮助过田径队,所以学生们特别喜欢他。」她笑道。
「原来如此。」不只是这样吧!他还看见了更深层的东西,安辰灿望着她的眼神盈满了喜欢的眷恋,实在是太明显了。虽然他也很欣赏温靖特殊的中性美,不过要接受温靖男性化的穿著打扮又是另外一回事,要是把这两个人送作堆,女的帅、男的美,倒也是美事一桩。
但是两人之间有点熟稔又点有疏离的态度似乎是不清楚对方的心意,好吧,他就勉强充当一下助力,来个推波助澜好了……廖行桦在心中盘算着。
田径公开赛持续进行,大会开始广播下一场赛事检录,祥义国中夹着势如破竹的气势,在个人八百公尺预赛以及团体一千六百公尺接力都获得不错的成绩,顺利挤进决赛关卡。但下午的八百公尺决赛因学生体力不支,只获得第六名,稍微可惜了一点。
第二天赛事结束后,学生们踏上了回家的路途,只求最后一日的比赛能顺利摘金。
安辰灿本想送温靖回家,不过温靖却委婉拒绝了。
「我和廖老师顺路,一同回家就好。」她甚至没有说出「明天见」三个字。
安辰灿突然觉得心中的无力感参杂着细微的刺痛,令他想忽视都没办法。
他站在原地,望着他们并肩走在行人穿越道,等着红绿灯,廖行桦还接过温靖的大背包,一肩扛两个,十足的男人味;不仅如此,他甚至亲腻地模了模温靖的头发,似乎拍掉了什么灰尘。
安辰灿眯起眸子,恨不得用目光贯穿廖行桦的背部,直接烧出两个大洞。
当绿灯亮起,廖行桦稍微扶了一下温靖的肩膀,注意了一下来车,确认安全无虞才放开手掌,保护意味浓厚,看得他怒火中烧。
他掏出手机,按下通话键,目光仍旧注视着前方的两人。
温靖穿越斑马线之后听见铃声,她停下脚步拿出手机,看见来电号码,困惑地转身回眸,不懂他这么近的距离为什么要打电话?
「怎么了?」她接通后,不明所以地问。
「阿靖,那个……」安辰灿顿了一下。
号志变回红灯,他们站在马路的两端,相互听着手机沉默不语,眼睛凝视着在车流中忽隐忽现的彼此。
「怎么不说话了?」她觉得奇怪。
「那个背包应该不重吧,你堂堂男子汉,就算自己背也不是太大的负担啊。」他的声音有一点生气和埋怨。
「啊?」她下意识看了廖行桦一眼,倏地,忍不住笑了出来。「呵。」
「有什么好笑的?」他真的动怒了。
笑他小心眼啊……他不是不喜欢她吗?何必管这么多!
「没什么,只是觉得你为了这个浪费电话钱还满好笑的。」她沉静的心再度波动了起来。
「等我过去。」他抿着辱,等到号志变绿灯后,匆匆过了马路,直挺挺地站在廖行桦面前。「廖老师,温靖说他身强体壮不用劳烦你帮忙了,他自己会背。」
安辰灿笑容可掬地拿下廖行桦身上的背包,突然发现背包还真的很重,一时之间又不舍得褂回温靖身上,就这么拎着,在心中天人交战。
「我怎么没听见温老师有这种说法?」廖行桦展露笑意,挑了挑眉。
「他刚刚在电话里说的,你没听见吗?大概是汽车的喇叭声太大掩盖过去了。」安辰灿依旧笑咪咪地保持圆融的态度,不过眼尾闪烁着锐利的余光,全然没发觉自己像在给情敌下马威的男人一样,已有淡淡的火药味传出,随时准备开战。
「可是我一点都不觉得她身强体壮,反而觉得她太过瘦弱单薄。真是抱歉,我就是想为她服务。」廖行桦痞痞地微笑,又把背包夺了回来。
两个男人交流了眼神,在空中彷佛有电光交错。
安辰灿考虑到背包的重量,最终还是说服自己不能做出过度幼稚的事情来,所以他叹气地妥协。「那就麻烦廖老师多多照顾阿靖了,他一个人带领田径队真的很辛苦。」
此举顿时让廖行桦被他诚恳的言语所感动,这个男人很在意温靖,表达温柔的方式虽然很笨拙,不过却很体贴呀。
「那还用说。我们都是田径教练,当然会互相帮忙。」廖行桦揽过温靖的肩膀,故意大剌剌地亲近。
安辰灿心中又是一阵酸麻,他皱起眉宇,望向别处,掌心却牢牢握紧。这种难受的感觉……不希望温靖被别人触碰的感觉……讨厌自己没有立场说话的感觉……莫非就是程楚桓所说的「吃醋」引他瞪大眼眸,内心承受前所未有的震撼。天啊!他对温靖……可是他们的性别……怎么会这样?!
温靖不习惯这种亲密的接触,不着痕迹地拨开廖行桦的手,顺带接过自己的背包。「背包我自己拿,什么事都没有了吧。」
安辰灿眼神复杂地盯着温靖,情绪波涛汹涌;温靖被他瞧得浑身不自在,只好赶紧道了声再见,便与廖行桦一同消失在安辰灿的视线里。
安辰灿就这么伫立在原地,感觉打击不小。他需要好好整理思绪,可是他脑中闪过的全是老爸用拳法把他当成木桩狂打的画面——爹,孩儿不孝啊!
他的死党们因为他的美貌全都怀疑过他的性向,他曾经死命否认、据理力争。可是他活到这把年纪了,好不容易才对人动心,偏偏对象却是个男的!这叫他怎么和死党们解释?
老天怎么会如此残忍对待他?他好担心温靖明了他的心意后,会不会心生厌恶……远远离开他?
噢不!
安辰灿度过了人生时期最灰色的夜晚,他翻来覆去无法成眠,脑中似乎分裂出天使与恶魔。天使说服他他只是出自于朋友的关怀,不必庸人自扰;恶魔告诉他情感不由人,当遇见对的人,哪怕彼此同性,喜欢就是喜欢,根本不必找借口。
于是田径公开赛的第三天,安辰灿精神不济地出现在赛场边,整晚没睡,脑袋思考的事情快把他逼到爆炸边缘,他从没想过自己会遭逢如此巨大的人生转折。
同学们依旧喜爱在他身边打转,不过他今日的心情很忧郁,望着温靖时也是可怜兮兮的模样,一副小媳妇受虐的站在一旁,也不敢接近温靖,深怕被讨厌。
廖行桦则是三不五时就对温靖使出若有似无的触碰,安辰灿每次看见,恶魔的个性便会跳出来,恨不得用恶魔叉刺向那只不安分的手。
祥义国中的比赛成绩依旧亮眼,两百公尺的决赛简直是一马当先,从头领先到尾,立刻封王。最终登场的一千六百公尺接力决赛,紧绷的学生们在这场硬仗之后,便可卸下武装享受丰硕的果实,所以他们全都拚了命的奔驰;只要尽了全力,不论结果如何都是甜美的回忆。
当陈慎南在最后一棒接到棒子,由原本的第五名一路追赶,名次渐渐上升,追过两个领先的队伍,顺利抵达终点后,所有同学莫不高声欢呼,祥义国中最后在一千六百公尺接力拿下了铜牌,也在这次的田径公开赛出尽锋头,一时之间声名大噪。
所有学生冲过来拥抱温靖。是她让他们重新找回求学路途的价值,让他们从被放弃到被肯定,所有的过程转折都是她不离不弃的坚持才换来的成果。
温靖突然发现自己好感性,因为她在学生眼中看见耀眼的光辉,那是他们以前打架滋事时所没有的眼神;他们为了争取荣誉而努力的态度就足以让她感到欣慰,她内心充满了感动,这也是她在教育之途上不曾有过的体验。
「麦当劳、麦当劳、麦当劳!」学生们改围攻安辰灿,要他实现诺言。
「没问题,今天晚餐我请客!」安辰灿高声宣布,大家又齐手鼓掌。
他望向温靖,温靖正好转过头来看着他,两人眼神交会,他脸红心跳地垂眼,心虚地逃避了温靖的目光;他此刻真的觉得大事不妙,他越来越能了解何谓喜欢的感觉。
温靖心觉有异,不过她不想去探究,就让它随风而逝吧……只要他们还是朋友,就已经令她满足。
安辰灿无法憋住心事的个性,很快就引起死党们的关注。一向活泼开朗、笑容满面的他,瞬时变成郁郁寡欢、唉声叹气的男人。
就连现在难得一群好友相约吃烧烤,安辰灿负责烤的肉没一块能吃,全都乌漆抹黑的烤成焦炭,让郝神狠狠地敲了他的头。
「你在神游太虚呀!这样浪费食物小心被雷公劈!」郝神抢过安辰灿手边的肉盘,不打算再让安辰灿浪费上等优质的肉片。
「阿灿,你有心事?」高倚天拿起刚烤好的贝类,优雅地品尝。
「咦!有这么明显吗……」安辰灿搔了搔头。
「再明显不过了。说出来听听,是什么事让你困扰了?」程楚桓慢条斯理地夹起肉片送入口中。
「我真的能说吗?」安辰灿小心翼翼观察大家的表情。
「说吧。」祈亚泽喝了一口饮料,鼓励他说出口。
安辰灿咳了两声,润了润嗓子。「我……好像喜欢上了一个人。」
众人纷纷停止了手边的动作,一致将目光扫向他。
「什么啊!我还以为是什么大事。情窦初开是好事,之前就和你谈过,你早该谈场恋爱了。」郝神啧了一声。
「可是我和他……有点隔阂。」安辰灿难以表达最大的症结所在。
「身高不是距离、年龄不是问题、家世不是一定、金钱不是唯一,你还能有什隔阂?」高倚天觉得安辰灿想太多了。
「如果都不是上述那些原因呢……而且我不应该喜欢上他……」他垂下了肩膀。
「喜欢一个人本来就不是自己能控制的,感情是很多情绪与知觉的组合,不论是什么因素阻挠了你,只要你坚定决心,确认了自己的心意,就没什么好犹豫的。」程楚桓头头是道地说完,仍是忍不住窃笑地举起杯子朝他致敬。「恭喜你总算迈出成年男子的第一步!」
大家齐声鼓掌,为安辰灿的恋爱史总算添上了一笔,虽然很可能只是昙花一现,但也足够在他们之间制造欢乐和笑话了。
「可是,他不会喜欢我……」他充满怨念地说。
「拿出你的真诚来感动她,总一天她会明白你的心意。」祈亚泽难得说出这么感性的话,唇边漾着浅浅的笑意。
「是啊,阿泽也默默守候季子吟好几年,所谓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就用你的傻劲去感动人家吧。」高倚天在旁附和。
「所以,不管对方是什么身分,你们都会支持我的恋情?」安辰灿听完朋友们的相劝,似乎燃起了信心的火苗,双拳紧握。
「当然。」程楚桓点头赞同。
「虽然我不明白恋爱的好处,不过还是会祝你顺利。」郝神颇为感慨的说。
「那我先声明,我对你们一点邪念都没有,你们千万不要吃惊。」安辰灿很怕好友们也会对他反感。
「什么意思?」程楚桓抬眉,有不好的预感。
「我是说,虽然我对楚桓很崇拜,不过别无居心;我常常和阿神打闹,只是出于朋友之情;我偶尔去找小天和阿泽拿零食,是因为我真的饿了。」他详细解释着,众人更加困惑了。
「你是哪根神经有问题,干嘛特地和我们解释这些?」郝神折着指关节,颇有想揍人的冲动。
「虽然知道你们会大吃一惊,不过以我们多年的友谊,相信大家还是会支持我的爱情。各位——」安辰灿举起杯子,豪气地站起身,一副豁出去的模样。「我、出、柜、了!」
程楚桓手滑了一下,筷子应声落在地上;高倚天准备吞入喉的干贝卡在喉咙,咳个半死;祈亚泽正在倒饮料,连满杯的液体持续溢出来都没意识到;郝神傻眼地看着安辰灿,突然好想一拳揍昏自己……
「我说完了!哇——真舒畅!我先干为敬了!」安辰灿不理会众人的呆滞,自顾自地喝完饮料,又向服务生加点餐饮。
他已经下定决心,撇开性别的芥蒂,要用真心诚意打动温靖,即使不被世人所接受,即使违背轮理道德,他也有心理准备承受了……那温靖呢?
安辰灿正处在一场应酬饭局,不过他的心思全然不在这上头,尽管灯光美、气氛佳,坐在他对面的女客户不断蚤首弄姿,对他频送秋波,他还是无感得和雕像没两样。
要怎么追一个男人?这是很大的挑战,还有许多接二连三的事实冲击着他。
死党们在接受他为同性恋的打击之后,提出了不少看法,虽然都没什么营养,不过却非常真实。
「阿灿,你要想清楚,同性的话,你是要当攻还是受?」高倚天凉凉地说。
「啊?」
「意思就是要当一号还是零号。」程楚桓界面。
「呃……」
郝神摇了摇头,支着下巴认真道:「真可怜……不管是前庭还是后廷都是第一次。」
「你可以不要讲得这么露骨吗?」安辰灿害羞地低喊。
「记得你有朋友在开情趣用品店……」祈亚泽淡漠启唇。「要做好防护措施。」
「为什么你们全都在关心我的『性』福?!」他受不了地嚷嚷。
众人互看了一眼,严肃地齐声回应:「因为怕你染病,结果害我们跟着遭殃。」
「温靖才不是那种人!」他愤怒地反驳,受不了这一群损友!
「喔,原来他叫温靖呀!」众人获得最新线索,不出五天,肯定可以调查个水落石出。
安辰灿懒得理会他们。他全心全意在思考与温靖的感情问题,就连现在是应酬场面,都微微闪神了。
女客户在他眼前挥了挥手。「阿灿,我说时间差不多了,你有听到吗?」
「啊喔,欧阳小姐,那我送你到捷运站吧。」他礼貌说道。
「怎么不送我回家?」欧阳小姐甜甜一笑。
「也是可以。那就请欧阳小姐带路。」尽管心中不愿意,不过为了公司利益,还是必须忍耐。
欧阳小姐站了起来,摇晃了两下,立刻撒娇道:「唉唷,我头好晕喔,可能是刚才的红酒太烈了。」
「你还好吧?」他上前扶住她。
「没事没事,你扶着我就好。」欧阳小姐柔弱地说。
安辰灿并没有思考太多,就这样半扶半抱着女客户走出高级餐厅,但他没料到对街迎面走来的竟是温靖与宋悠羽。
宋悠羽朝他用力挥手,温靖则是冷淡地看着他。
「阿灿,你该不会在和女朋友约会吧?」宋悠羽拉着温靖快步过来。
「不是、不是!她是我的客户,喝醉了……」安辰灿看着温靖,急欲解释。
欧阳小姐的双臂却环上了他的颈子,状甚亲密道:「你不是要来我家吗?」
「我会送你回去,可是——」
「小悠,我们走吧,别打扰他们。」温靖拍了拍安辰灿的肩膀。「开车小心。」
云淡风轻,彷佛没有多余的情感,安辰灿愣在原地。
温靖转身离开,眸色哀伤却浅浅微笑。真的该祝福他,他确实适合那样娇滴滴的女性。
「靖,你喜欢他,对吧?」宋悠羽跟上了温靖的步伐。
「他是一个好人。」她只能这么说。
「你们很相配啊,为什么不试试看?」宋悠羽嘟起嘴巴。
「我不适合和男生谈恋爱。」温靖自嘲一笑。
「我看安辰灿超喜欢你的,就算你是男的都不在意了。」
「你怎么知道?」她狐疑地皱眉。
「他去日本出差时找不到你,只好来蚤扰我啊!关心和担心的语气是骗不了人的。还有,为了你的情报,他不知道来浪漫一世纪消费了多少次,估计那些情趣用品摆在他家一定很壮观。更可悲的是,他到现在还以为你是男生,不知道内心要经过多少挣扎了。」宋悠羽啧了两声,指责温靖的没人性。
「挣扎吗……」她喃喃重复了一遍。
「是啊,不过他昨天开窍了,还特地跑来店里告诉我说:『喜欢一个人好像真的没什么道理,就像遇见命中注定的那个人一样,不管对方是什么性别也无法自拔,所以我决定正视自己的感情。』你看,他居然用很满足的神情告诉我这些,百分之百是在暗恋你。」宋悠羽皱着鼻子。
「小悠,你说的是真的?」就算她身为男性,安辰灿也愿意不顾一切喜欢她?
「当然是真的。你没发现他刚刚急急忙忙想向你解释他和女客户的关系吗?就是怕你误会啊!」
「所以……」即使她不改变自己,也能和他在一起吗……对他而言会不会太不公平……
「所以,放下你过往的心结吧,那些都过去了,你的母亲并不是因为你才变成那样的……你为母亲牺牲的已经够多了。」宋悠羽心疼地说。
温靖抬头仰望夜空,神色悲伤。「又快到十月了,我最害怕的月份。」
「靖,一切都会没事的。」
身为朋友,她也只能口头上安抚温靖,可是她明白创伤不是那么容易可以结痂的,何况……温靖的伤口每到十月又会再次被撕裂淌血,怎么可能痊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