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骗到你 第二章 媚惑 作者 : 战青

兰州乌岭,黑鹰教

起床,也梳洗好了,段三少神清气爽,离开房间,走到庭院,聆听鸟儿鸣唱,他将山间的绿意清香,深深的吸入体内。忽地,他见远方一人影,气冲冲的走过来?暗呼不妙,他没了悠闲,急忙转身……

「段三少!」东方翎叫住想躲进房间的人。

没得躲,段三少只好留在原地,嘻皮笑脸面对快步到他眼前的人:「一大早的,你就生气……别这样嘛,来,亲一个?」

推开嘟嘴过来的男人,东方翎面红耳赤,火气可不减:「你不要以为我没处置敢把药水交给你的人,让你把焰偷渡下山,就从此没事了!」

伊人气呼呼,段三少只能陪笑脸。他当然知道放走焰,这等天大的事情,翎绝对会很气他,不轻易原谅他,为此,他也吃到苦头了,不但要时时的保住那个被他拖累、端药的可怜人,还得天天面对翎一张臭脸,还不能跟他同床共枕,他很久没发泄,快憋死啦!

他叹一口:「你别再生气了?翎,我这么做,全是为你好啊,你看,朝廷以为抓到你,军队才会退出兰州,解了黑鹰教的危机……你的弟弟不死,是代替你去哈卡夏国,为你挡去劫难,你应该要感谢他。」

「感谢?」东方翎拿出探子传回来的急件,冷笑:「现在朝廷发现逮错人,发错赏金,他们隐瞒不报,却放出消息,说黑鹰教的二少主被抓到哈卡夏国,而教主束手无策,你说我要怎么办?」

段三少哑口无言。他有自信不会被官兵找到,缴回花掉许多的赏金,但是对于没能逃月兑的东方焰,他歉疚,挂心:「你想怎么办?想方法救你的弟弟回来?」

「要我去救那个谋夺黑鹰教,同他母亲一块害死我爹的叛徒?笑话!」东方翎冷漠哼出声:「东方焰最好是被哈卡夏王处死,省得我要再花力气对付他。」

离开地牢,侯小怜回去向阿罗斯报告东方焰的情形。

他听过,确认抓到的,真是东方翎的弟弟,也就许可她的建议,让医生去看犯人的病和伤。除了她能再到牢里,做两国言语上的沟通,她别的要求,他一概不准,他就要东方焰在牢里受罪,挫一挫他的凶恶。

侯小怜无奈,没法儿为病人争取离开牢狱,只能尽己之力,多照顾东方焰。

再去地牢,她问查普,竟然得到意外的答案──

「东方焰乖呀!」查普笑呵呵:「夫人,妳对他说了啥?妳离开之后,他像变了一个人,好合作,连医生去给他涂药,他都乖乖的,像一只柔顺的绵羊,没再对我们又打又杀的。」

带着惊讶,她去牢里看人,发现他真的比上一次容易接近,也长精神,吃东西的时候,手不那么抖了,她问他:「你的身体如何?烧退了吗?」

「退了,我吃过药,好多了。」

一个微笑、简单几字,已经表明许多。知他听进她的话,开始为自己打算?她很高兴:「那就好。待在这种地方,最重要的是能吃能睡,你要好好的照顾身体,养足力气。」

东方焰凝视温柔的女人,一切尽在不言中。依然拿她送给他的筷子,吃完她做的食物,随后,他问她:「我要穿衣服和鞋,不要只披毯子,哈卡夏话应该怎么讲?妳教我。」

听见话,侯小怜笑了,他想学习哈卡夏语言,直接对狱卒们沟通,这样很好,她立刻教他说话。

之后,侯小怜来看东方焰,总会再教他更多,让他发问,练习新学会的语言。直到有一天,她遭到查普阻挠,一会说其它囚犯在抗议,他不准她再带食物进牢里,一会又说她太常来,犯人不像坐牢,倒像在自己家里见客,把她赶走!查普突然改变,让她莫名其妙,猜他知道了阿罗斯没给她多大权限,才要处处刁难她!她想告诉阿罗斯,又怕弄巧成拙,害到东方焰?思考过,牢狱里头,还是查普的职位最大,她只能顺应他,投他所好,送他钱财,换得她进牢里看人……

可她不是那些受阿罗斯喜爱的后妃,身边没存多少钱和首饰,给了查普几次,就告用尽!她要担心,无法再看见东方焰,不知他好吗?

时节悄悄的变换,秋去冬来。

寒冷笼罩哈卡夏国,大地到处可见白雪。

在这样的天气里,侯小怜怕到了夜晚,东方焰会受不了?忍不住,她披上披风,去地牢,以为查普看到她,必定没好脸色,不料他竟是一反从前,高兴她来?

「夫人快请进!妳有好多天没来这吧?他说希望看见妳,我还正想去找妳,就这么巧,妳先过来了?」她听不懂,他一面下楼梯,一面对她解释:「就是东方焰啊。啧啧,那小子真不得,是想通了,还是怎的?开始会说我们的话,我没见他才不到多久的时间,他就转变到我快认不出来……他是太瘦,太虚弱了点,可洗干净、打扮起来,简直是十足的美人胚子,比女人还漂亮!」

她模不着头绪,只听他滔滔不绝的讲,讲的大多是东方焰,还念他改变太多,引诱其它狱卒争相去对他好,他还忙着赶跑他们,怕牢房发生动乱呢。他抱怨,可脸上满是意滢,她心惊。

她跟他下楼梯,发觉前往与之前不同的方向,她才明白东方焰换牢房了。直到他送她到他的牢前,打开铁栏,东方焰要他走开,他才走远一点,监督他们两个在牢里……狱卒会听囚犯的话?她愈加惊异!

「妳来啦。」看到侯小怜,东方焰不安的心情才稳定。

原本除了绑人的铁铐锁炼、怪虫、老鼠,没有其它东西,脏污不堪的狭窄牢房,此刻竟是换了一间大的房,变成干干净净,没怪味,有烛火,还多加了床、矮方桌和两块坐垫,侯小怜膛目结舌,两眼张望其它新事物,更教她讶异的是,多日没见面,东方焰的伤势好多了,以前有的伤疤大都月兑落,仅剩淡淡的红痕,且他的模样也变了……

火光照映底下,洗干净的身体穿上貂毛滚边的青色厚袍,脚着长靴,没被锁炼铐着,脸也不脏、没了血迹,五官更显清秀,却苍白气色不好,是因为被关在地底多时而造成的。打结乱成一团的脏发,现在清洁、梳理整齐,墨黑的长发到胸下,落在额头与脸颊旁的发丝随意抓一些、结辫,绑在头后。

她望着他,彷佛才重新认识他,诚如查普所言,他的样子比女人还漂亮,却和女人不同,多了男性高傲,又有些稚气,唯一没变过的,是一双晶亮的琥珀色眸子。「怎么会……」她不解,盯着他和四周看。

「这里怎么会不一样了?」东方焰故意摆动获得自由的手脚,接着她的话,讪笑说出:「我没想到男人也可以用美色,换新地方来住,还有舒服的东西能用呢。」

因为她,他重新审视自己的处境,既然不死,他就要想办法月兑离恶劣地方,他明白任何人都帮不了他,只有靠自己!于是他不再反抗狱卒,还要赶紧学会哈卡夏语言,接着,他要努力吃和睡,快快养好身体,病和一些皮肉之伤可以痊愈,但是被翎重伤过的四肢,不容易在短时间内复原,他需要医生来帮他。

不只如此,他要更多,才能让自己快点康复。有些狱卒竟敢对他产生非分之想?这在他意料之外,却也让他抓住新机会,刚开始,他们靠近他,他厌恶到想痛宰他们!最后,他还是忍下了,学着顺从他们,引诱、满足他们的遐想,却什么都不给,他们要他,他就骗他们、利用他们,换得自己想要的东西。

渐渐的,他们吃他这一套,诱惑成功,他得到想要的好一点的伙食、饮水,御寒衣物,干净的厚毯。至于镜子,梳子,染过郁金香草、散出芬芳的手帕,发响,首饰,甚至有可笑的女用胭脂盒?他没要的,他们都主动送来牢里。既然他们想看,他就用给他们看吧,竟是令他们对他更为着迷?「不过呢,这里一半以上的东西,包括这个新牢房,解除铁铐,都是查普给的。」他轻撇嘴角,见她诧异极了。

被阿罗斯丢进地牢,他只能在墙上刻划,一横代表一天,他已经在哈卡夏整整四个月!为了月兑离,不适应,也非得适应这边的环境。他学习这里的语言,试着跟其它囚犯交谈,慢慢的了解这是什么地方……

草原遍布的哈卡夏国,人民多游牧。西边是拂森(东罗马帝国),南边是波斯、大食,由于地处唐朝与西域之间,成了两边交流最重要的商业道路,因此而国富民足。

除此之外,他开始熟悉每个狱卒,对他们的领班,这四十多岁的查普,也有认识。原来他贪财贪色,常把工作丢给下面的人去办,自己偷溜出宫外享乐,他听说他背着老婆孩子,跟几个女人纠缠不清,现下还敢来打他的主意!

东方焰朝留在远处观看他们的胖子甜笑,再回头,变了脸,诚实对侯小怜表明:「妳别想太多,我跟查普没怎样,只是对他撒撒娇,让他抱一抱我,骗他几句,我的要求,他通通答应了,哼,真是个急色鬼!」查普不但觊觎他,而且还色的瞧着侯小怜,榨光她的钱,他都记下了。

东方焰说得轻松,侯小怜听来却忐忑不安。一些男人会对同性有意思,她有耳闻,却不想这种事发生在东方焰身上!两眼不由得瞥向查普,他不懂中原话,她再看东方焰,提醒他:「查普没这么容易受骗,他这人心术不正!你离他远一点,我怕你被他欺负……」

「妳别担心,我不会被谁欺负的。」东方焰低语,心里感谢她。

俩人的谈话被查普打断,她看他带来一位老人家,那样子,她在哪里见过吗?她努力想,终于记起来,在阿罗斯那边见过,老人是很有名的医生,曾经远到长安去学习中医?「我要查普想办法找来懂中原医术的名医,他真快就办到了?」东方焰对她解释。

她蹙眉:「查普不会自做工,他办到了,你要给他什么?」

「让他亲我的脸。」他撇嘴。

她无言,站在一旁,很不习惯查普跟之前的嘴脸不同。他兴冲冲的跟东方焰邀功,说他如何冒险从大王那边拦截名医,花大钱、请他过来看病,还催老人快点开始。

东方焰也急于了解伤势,他坐下来,拉高两手的袖子,月兑靴,露出脚踝,让医生查看。

老人眉头紧皱,有时打开药箱、拿出写满字的本册翻阅,有时轻握深刻伤口的手腕、仔细观看,良久,他才出声:「你以前是习武之人?」

「是。」东方焰用哈卡夏语回答。

「你这身筋肉,练得紧实啊,你武功练得很好」

「不只是好,是非常的厉害。」得意的人扬起嘴角,老者不愧为医生。

「可惜你这手和脚受到重伤,筋脉断裂,又长时间没有好好的治疗,导致气血紊乱,不但武功全废,还伤了身体!」

听见话,东方焰又垮下脸。「这些我都明白,不用你多说。我只想问,我的身体会好吗?还能恢复以前的武功吗?」

「你手和脚的筋脉损伤太严重,即使用最珍贵的药材帮你治疗、补身,等你这些伤口愈合、全好了,还要不停锻炼身体,慢慢的复健,大约再过两年、三年,你的功力顶多也只能恢复两成。」

他不太明白医生讲的,要侯小怜转成中原话,他才懂,心情跟着沉重,不相信,他催促医生:「你再看仔细一点!也许你诊断错了,也许你能用什么方法,治好我的伤,让我恢复武功?」

伤者要求,老人就再看诊一遍,可怎么看,他都认为:「我诊断不会错的。即使送你去犬唐的皇宫,给那些御医查看,还是这结果。你这伤势,超过半年吧?你身体虚,血气不顺,待在这种不见天日的地方,还能熬过来,继续活着,已经是命硬!」他叹气:「这种冷天气,你的手和脚会很不舒服吧?我给你一些药,你按时服用,还有这药膏,涂在伤口上,会舒服许多。」他不再看诊,只拿出笔,在纸张记下药方、该注意的事,交给伤患。

东方焰拿纸的手颤动。「就是说,我的武功真没了?」医生再点头,他心灰意冷,不自觉握紧拳,喃喃自语:「过两三年……才能恢复两成功力?我怎么去找翎报仇?还要这身体何用!」

其它人不懂中原话,侯小怜懂得,不忍看伤者痛苦。她瞥向查普,他笑呵呵,不管东方焰怎么样,只急着一让她和医生离开,他好索吻。

为了东方焰,侯小怜求见阿罗斯,却一直不能见到。

新年来临,又逢王后乌玛兰有孕,全国上下都沉浸在庆典欢乐当中,阿罗斯也忙着跟宰相西克苏,一起接待乌玛兰的父亲,呼腾族长──瓦希桑布。他还和各部落的首领会面,议论各地商业、外国扰乱边界、听取将军扎尔钦报告等等的政事。至于牢中之人,他听查普报告过就好了,其它的,暂且搁置。

不得接见,侯小怜离开欢笑的人们,拉紧披风,她顶着风雪,前去地牢。

牢房的门锁住,她惊讶东方焰下着裙,上身仅穿薄纱,背贴墙壁,靠坐在铁栏门边,而查普睡在床上?

「妳不用奇怪,他醉倒了,至少要睡一个时辰以上,才会自己醒来、离开。」东方焰低语,轻视满身酒气的肥男人。

侯小怜沉默。最近,查普迷上市集里、让波斯人由南方带来的歌舞女郎,他自己玩不过瘾,要带她们的行头回来,叫东方焰穿上,跳舞娱乐他……这些,他不会对大王报告,关在地底的犯人过得如何,大王也不会知道!

忽地瞥见东方焰颈子上有吻痕,薄纱里的胸脯突点隐约可见……她脸红,不敢想,此时不好多问,她叹道:「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你要保重自己,别让家人担心……天气冷,多加衣服吧,否则你又要生病。」

东方焰变脸色,愤然吼出:「我已经没有父母了,我就算死,也没人会担心!」什么吃药补身,他希望干脆冻死这没了武功的烂身体,好过继续在这种鬼地方受折磨!

「不要这样说!」侯小怜动气,他啾着她,她歉然,隔着铁栏,坐在他旁边,她月兑口而出:「我也没了父母亲,但是我绝不轻言死。」他惊讶,她讲出来,自己也诧异,仍然禁不住,道出没跟人讲过的话:「我十六岁的时候,让投靠的亲戚送入宫中,没多久,就让大唐皇帝挑选出来,送来哈卡夏,嫁给大王做妻子。」她原本是皇帝的牌女,没被宠幸,隔不了多久,还被挑出来,让皇帝册封公主的名号,代替真正的公主,过来哈卡夏……这些细节,她没对他讲。

她说出的话,已足够令东方焰惊异:「妳是阿罗斯的妻子?」哈卡夏王的妻子地位多尊贵,他为何派她来这种恶劣地方?

侯小怜苦笑:「我是大王的妻子,可也不是。」他困惑,她再对他说:「当时我年纪太轻,来到异国,怕得要命,老想着维护尊严,又不懂事,不能讨大王的欢心,所以我们从没有行房。」

顿止话语,她深吸一口气,接着再讲:「后来,又有其它女子同大王在一起,他就不注意我了,慢慢的,我们没再见面,更没有过夫妻之实。」

她看着东方焰,无奈一笑:「我嫁来哈卡夏,只是要确保两国间的友谊。所以即使大王和我没成夫妻,名义上还是有的。他不会把我送回中原,破坏礼节,就这样,我留在大王的后宫,渡过八年……」她不知道阿罗斯是否晓得,他娶的是唐朝皇宫里的小婢女?过了这么多年,哈卡夏和大唐依旧维持友好,有她、没她,也不再重要了。

东方焰不了解其中秘密,头一次听到这种事,又是阿罗斯造成的,他为她而愤愤不平:「这八年来,妳不能离开,都在王宫里一个人过活?」她要他压低嗓门,他们看查普翻个身,继续打鼾沉睡。他再看她,默认了,脸上平静还没怨怼?他更愤怒!

「你不用气,这么多年了,我已经习惯。先前我看见你,就好像看见当年的我,对你特别有亲切感……」

「所以妳才对我这么好?」

她微笑,他感触深:「我以为只有我最惨,没想到妳的日子更不好过!」

「你现在知道了,还不快穿衣服,照顾好身体?」

东方焰不能拒绝温柔的笑脸,只有照她的话去做。

她总算见他穿上保暖的外衣,不禁问他:「你看起来还小……今年多大了?」

「十七。」他说:「再过几个月,就满十八岁。」

「十八岁啊」她沉吟:「过不久,我也要满二十五岁。」她的青春,全留在哈卡夏了……侯小怜藏起哀愁,注视他,「这么看来,你可以做我的弟弟了?」她伸手入铁栏,将他散在脸庞的凌乱发丝拨到背后。

好听的嗓音,柔和的动作,在在教他忆起娘亲!她在世的时候,常在他练武完毕,拿手绢来帮他擦汗,为他梳理头发,他喜欢抱一抱、亲亲她,对她撒娇如今,娘死了,这世间对他最好、他最喜欢的人,不会再回来他身边!以为没有人会再关心、在乎他,却有侯小怜?躲开她的目光,他两眼已然湿润,却强忍住。

侯小怜见东方焰有异,为了什么呢?她沉默,安静的坐在他身旁。

吸着鼻水,深呼吸几口,他稳住情绪,才能注视她。

「我能叫妳……怜姐姐吗?」

意外言语让侯小怜惊讶。初次见到他,他像满身尖锐的刺猬,经过这些日子了,他肯和她亲近,她开心,更高兴在异乡的孤独里,多一位弟弟,她当然点头答应,也问他:「那么,我能不能叫你,焰弟?」他点了点头,有些腼腆。

牢狱里的生活不好挨过,可有了友谊,能温暖心房!

「怜姐姐,谢谢妳。」道谢的话,此时才敢讲出来,东方焰很不好意思,诚心道出:「这么久了,我都没对妳说过,今天一定要说……谢谢妳为我做的这一切。」

「我们同样来自中原,能相识,是缘份,在这异国,理该彼此照顾。」侯小怜微笑。

有她在他身边,他觉得查普、或者这座牢狱,都不能再令他郁闷,脑袋也开始思索,却想不通:「为什么阿罗斯还不杀我?他要把我关到什么时候?」

问话让侯小怜也疑惑:「可能大王要抓到你的哥哥,他才会放你出去?」

「为什么阿罗斯非要东方翎?」东方焰皱眉。

「或许在长安的时候,东方翎让大王有损威风,才一定要抓他过来?」她再想到:「又或许,大王本来就爱好武功,尤其向往我们中原的武术,他习武的师父,就来自中原门派。这王宫里,来过少林高僧,还有华山派、峨帽派和其它派别的武功好手,大王都向他们请教过,切磋武艺。」

她见讶异的表情,又向他说明,哈卡夏地处重要的位置,各国商人在此交流频繁,带来财富,却也因此,常引来外族侵扰,一定要有军队保护国家才行。尤其到了阿罗斯当上国王,他要全民习武,且严加训练兵力和马匹,大幅提升将士的作战能力,精良的军队每每能快速击退敌人,起了吓阻作用,让边境的蚤扰降低。所以他的声望在历代的国王之中,是最高的,受到人民和各部落首领的拥戴。

听着话,他撇嘴,对关住他的人又有新认识。

「我曾听人说,当日在长安,你哥哥施展好厉害的武功,剑会变软,缠住刀子,才能制住大王,现在大王有时还会提起,好像对这功夫很感兴趣?」

「这有啥厉害?有一定内力的人,都能做到。」东方焰冷哼一声:「我若武功不废,比那东方翎强多了。」翎的那把剑,还要败在他的鞭子下,如今,鞭子已毁。他握拳,十指指甲扎入掌心里,是那该死的家伙害他变成如此!「我要离开这里。」忍耐到了极限,他不想被关在地底,不想看查普、其它狱卒的嘴脸,迎合他们!

「我要去见阿罗斯。」只有见到他,才能问清楚,他要翎的命,还是只对黑鹰教的武功感兴趣?

「可现在大王不会见你。」她对他坦白。

「总能想到办法,让他见我,总之,我绝对不要留在这种地方!」东方焰不放弃。

侯小怜注视东方焰,庆幸他在牢里多日,依然没被磨去韧性,她希望他离开这,月兑离打他歪主意的坏人!瞥着他外衣底下的薄纱,忽地,她想出法子,或许能试一试?

从不与后宫人往来的侯小怜,今天会踏出房间,跑来她的住处,光这个,就让王后乌玛兰够吃惊了,失去大王宠爱的女人,她还来对她讲出奇怪的话?她忍不住嘲笑出声:「我有了大王的孩子,为何需要一个从唐国抓来的囚犯?」

王后的反应,侯小怜能预料。她直视和阿罗斯同年纪,有着灰褐色眼睛与长发,仪态雍容华贵、如白色郁金香的女子,却知她就算怀胎,也没有安全感。她徐缓道出:「东方焰和别的囚犯不同,他有一股魅力……他站出来,必定能吸引所有人的注意,包括大王在内。」

「魅力?」乌玛兰嘲笑:「我没听错吧?一个男囚犯有啥魅力去吸引人?妳这话越说越奇怪了。」虽然刚怀孕,肚子还没大起来,她还是很小心的枕在躺椅上,跟着她很久的老侍从安妲,她添柴到火盆里,让室内暖和。

「不会奇怪的。有些男人特别,不只女人,也能吸引男人。」王后质疑,侯小怜仍然要讲。心想,不能见阿罗斯,还有王后这一条路,她必须尝试,帮助东方焰月兑离地牢。

「妳对犯人这么有自信?」

「是的。」

同一国的人,当然这么讲,鸟玛兰不以为然:「就算他能吸引大王,那又怎样?这宫里,已经太多有魅力的人。」

侯小怜也不知会怎样。只明白,东方焰继续待在牢里,生存的机会就越渺茫。他必须快点月兑离地底,去见大王,到时候,她相信他会找到活命的办法!除此之外,她不能想到别的,她月兑口而出:「因为大王许可,我能与东方焰相处,才发现他除了特别,还识得武术。大王一向对中原武功感兴趣,他们见面,必定有许多话可以聊……这些,大王还没看见,他只是关住东方焰,我认为很可惜。」

「这关我啥事?妳的这些话,直接去对大王讲就好了,何必来找我出面?」乌玛兰怀疑「大王不肯见我,更别提听我讲话。如果是王后去说,大王会答应的。」侯小怜诚实道出。

谁在大王的心中有份量,立即可见,为此乌玛兰欢喜又骄傲。

「王后仁慈,肯帮一位待死的犯人月兑离牢狱,他会感激的。他也会帮助王后吸引大王的注意力,让大王少被其它的事情干扰,从此,王后可以安心的怀孕,减少烦恼。」

不中听的话又一让乌玛兰不快:「我好得很,有什么烦恼?」

「王后不烦恼吗?」侯小怜谨慎说道:「除了后宫其它缤妃是否也有喜讯,王后有孕在身,不方便随大王到处行走,还得注意为了庆典而来宫中的歌舞妓。比如贝齐,这阵子,大王很喜欢她的舞蹈,去各种会议,都带她同去,她的才艺,让宾主尽欢。听人说,贝齐迷恋大王,而大王也有意思让她住下来」

侯小怜所言,乌玛兰都抱持可有可无的态度听着,但是最后一句话,刺中她要害,她动怒,拉下脸、斥喝:「妳不要再提贝齐!」想到那个滢浪女,她就一肚子的火!

连续多天的新年庆典,即将结束,在最后一晚的王宫大厅宴席上,阿罗斯要厨房送来最好的美食佳酿,献给众臣、各部落的首领,感谢他们一年来的辛劳。

许多仆人忙进忙出,将香味四溢的熏羊肉、熏牛肉、马肉腊肠、女乃皮子、女乃疙瘩、杏桃干、甜美多汁的水果都端到每个人的桌上,还有香醇似甘露的好酒……

「我们敬大王!」众人举杯。

「哈哈哈,好,我也敬你们。」阿罗斯豪爽的一口饮尽,并要大家坐下,他也盘腿坐到垫子上,朗声道出:「过了今天,大家要回去自己的地方,来年我们才能在这里再相聚,所以我要你们尽情的吃、尽情的喝,不醉不归!」

「不醉不归!」大伙应和,在水盆洗干净手,直接伸手抓肉来吃,豪迈的干杯。

宫外,冷得飘下雪,宫里面有烧得旺盛的火光,一让整个大厅暖烘烘:每个人吃得高兴,眼睛还有好景色可看……那太阳似的金色鬈发,波浪般的,长到翘婰,一双蓝眸子流转,紧贴的舞衣,让身材曲线毕露!他们都期待,站在阿罗斯后方一帘纱幕中的十七岁美艳舞娘,快些出来献艺。

吸引众人目光,贝齐好得意,等到时间差不多了,她获得阿罗斯许可,随即带领她的琴师,托勒夫,俩人从纱幕里走出来,站到大厅中央。

乌玛兰坐在阿罗斯旁边,也见着到处抛媚眼的浪女,心里很不痛快。

舞娘才不管别人呢,只注意自己的表现。「贝齐为大王,」她际向俊挺的男人,再看左右两排的贵族和勇士们,甜蜜笑说:「为各位贵宾献唱一首。」

贝齐一开口歌唱,全场的人都醉倒在她亮甜美的嗓音中,紧接着,托勒夫的五指加快拨弄琴弦,配合她一曲唱毕,开始摆弄四肢,款款舞动身子……

舞娘眼神诱人,肌肤雪白,肉美丰腴,舞起来,像没了骨头般的柔软,身子妖烧又能抖,那一对让衣裳紧里的波涛汹涌的双峰、翘婰,看得人心跳加速,脸红耳热!见状,乌玛兰愈加气苦,不想丈夫同其它人的注意力都在低贱女人身上。

瓦希桑布瞧着异样,不禁朝她靠过去,悄声询问:「宝贝女儿啊,啥事又不开心了?」

「我是王后耶,坐在这,没人理,大家都看着那个女人,连大王都被她迷住!」乌玛兰当然很不开心,想到前些日子,侯小怜所言。

「这个贝齐,只是来娱乐大家罢了,没事的,妳放宽心。妳是王后,还怀了大王的孩子,没人能比得过妳。」瓦希桑布笑着说,对阿罗斯的人品有信心。反倒打算,等宴席结束了,他想邀请贝齐,带她回去呼腾族。

在舞娘和琴师精彩的表演过后,大家给予热烈掌声!

「歌好听,舞得更是漂亮……」

「是啊,贝齐跳得真好!」

赞不绝口当中,贝齐走到阿罗斯面前,抚媚的笑着问:「大王喜欢贝齐今晚的歌舞吗?」

「喜欢。」阿罗斯微笑,开怀的喝掉一杯醇酒。

「大王喜欢贝齐,贝齐可以留下来,天天唱歌跳舞给大王看。」贝齐拿起酒壶,再为王者斟满。

「是吗?」

男人笑呵呵,却不回答。贝齐忍不住催促:「请大王答应贝齐的请求……」她刻意弯腰、倾身向他,使出浑身解数,诱惑他,只希望他答允了,她就不必再到处流浪表演,能留在哈卡夏,享受荣华富贵,还得到英俊又年轻的王。

半露在舞衣外的一对白晳侞房、靠过来,分明在挑逗阿罗斯。贱女人不管其它人的大胆行径,令乌玛兰恼火!「大王,」受够了,她月兑口而出:「妾身有孕,您曾经说过要送礼物,当作是给妾身的庆祝之礼,不知这礼物何时兑现,大王没忘吧?」

瓦希桑布看着女儿笑盈盈的,表面不在乎贝齐,其实心里厌恶得要命。

今晚,大伙聚在一起开心,阿罗斯更开心妻子怀孕,他伸臂搭她的肩膀,朗声笑说:「我怎么会忘记要送礼物,王后想要什么礼?说吧。」

贝齐的目的没得逞,让阿罗斯的侍从带到一边去,鸟玛兰窃喜,故意在女人面前,枕在丈夫的胸膛,娇笑询问:「妾身要什么,大王都答应?」

「妳说吧,我都答应。」

「妾身想要……」乌玛兰张嘴,大厅上的人都在看她,她反而说不出个所以然。

想要什么礼物?坦白讲,她不知道。她不缺身份地位,不缺金银珠宝,如今最想要的,只有她深爱的阿罗斯的心,想要他心里面只住她一个,永远的爱她,不再被别的贱女人勾引,但是,这不可能。明白自己从缤妃当中月兑颖而出,是因为她怀有身孕,如果她不小心谨慎,王后地位肯定会被野心勃勃的贝齐,或者后宫其它女人觊觎!

她又想起侯小怜讲过的。当时她怀疑她的用意,没答应她,把这件事搁下……之后,她还是忍不住让安妲帮着她,偷偷的去看囚犯。等她回来,对她报告了他的模样,他又病又伤的,被关在地底的遭遇,以及他的坚韧,都让她对他更为好奇!

王后仁慈,肯帮一位待死的犯人月兑离牢狱,他会感激的。他也会帮助王后吸引大王的注意力,让大王少被其它的事情干扰,从此,王后可以安心的怀孕,减少烦恼!

的确,这是她目前最需要的,只要孩儿平安顺利的生下来,男孩子更加的好,她拥有大王的继承人,就没人敢跟她争。虽然她不明白侯小怜为何要帮助犯人?或许因为他们都来自中原?她不管这此一了只晓得他也许对她真的有用处?她不妨一试。

无论如何,她只要不会威胁到她的地位的人就好。乌玛兰思虑过后,终于张嘴说出:「妾身想要的礼物,是被关在地牢里的犯人东方焰,过来这里,为大家献艺表演。」

王后的话,让全场的人惊讶。

阿罗斯立刻沉下脸。「妳为什么会想到要东方焰过来?」

不提还好,一提起此人,他就火大!几个月过去了,唐国朝廷还是不能掌握黑鹰教,把东方焰的哥哥抓来哈卡夏。前几天,他派出去打听消息的人从中原回来禀报,他才知道,东方翎兄弟早就不和睦,在黑鹰教里互相争斗,到最后,东方焰败了,才会被人设计,让朝廷错捕过来这里也就是说,东方翎根本不会去管东方焰的死活,他想拿弟弟来交换哥哥,行不通!

男人放开她,不再与她亲近,乌玛兰担心这么讲出来了,是褔?是祸?她忙再道出:「妾身听说东方焰特别,还会武术。大王喜欢中原的武功,所以妾身就想让他过来表演。」

「妳听谁说东方焰会武术?」

「妾身是听……侯小怜说的……」

「侯小怜?哼,她为什么说这些?」

「因为因为……她说东方焰特别……不该一直关在牢里……大王不见他……可惜……了……」她嗫嚅,啾着大王的脸色难看。

「她不来对我讲,要去对妳讲?奇怪了,妳何时与她交情好,这么容易就被她说服?」

他冷笑,心底已然决定,东方焰不能引来东方翎,再关住他也没用,干脆杀掉他。

「不是的!大王息怒……」乌玛兰急出汗,紧张得结巴:「侯小怜不能见到大王……才会来对妾身讲……妾身没与她交情好……她讲这些话……妾身也是听过就算了……只是……刚刚才又想起来……才要犯人过来……也是想……如果犯人真会武术……让大王看了开心……妾身会更开心……这比任何礼物都要好……却惹得大王不痛快……妾身害怕……妾身……收回刚才所言……请求大王别气…….妾身请大王原谅……」怪自己没事,做啥听进那个女人的疯话,给自己找麻烦!

贝齐不明白什么东方焰的,她只是冷眼旁观,啾着贵族交头接耳的议论。

瞥视妻子恐慌,阿罗斯皱眉,不想她动了胎气。另一方面,他也奇怪侯小怜为何要帮东方焰?是她的意思?还是他要她这么做?反正,犯人是死路一条,他就在他死前,见一见他。收敛怒容,他轻声对妻子说:「王后无须害怕,是我答应妳要什么,就给妳什么,况且,妳是体贴,要让我高兴的,我怎么会生妳的气?」说完,他旋即交待身旁的侍从:「去把东方焰带过来。」

侍从接下命令,再听了王后叮咛,他立刻离开大厅,前往地牢。

没有阿罗斯的准许,侯小怜不能进入庆祝的宴席,只能趁着卫士换班的空隙,藉夜晚掩护,偷偷的溜出后宫,在厅堂附近的花园藏好了,观看人们进出。

寒冷里面,她裹着披风,等待、等待那可能发生、却也可能不会发生的渺小机会……

良久,到她快受不住冻僵,要放弃的时候,忽地见人过来?双眼二亮,她确定是他?终于是了,她的辛苦总算没白费,王后如她所料,终终究是忍不住,要在庆典的最后一天,借用东方焰!望见他经过她,让仆从领路,前去大厅,他的披风下面所穿的衣服,会是她对他建议过的吗?「焰弟!」她低喃,双掌拜天,祈求佛祖菩萨保佑他。

「怜姐姐?」东方焰顿止脚步,四下张望,感到侯小怜在附近,却没发现她。带路的人催促,他才继续向前走。

直到他跨入暖和的大厅,藉由熊熊火光,他看清楚哈卡夏的每一个人,他们也盯着他,包括国王。

与阿罗斯同年龄的贴身护卫蒙戈,他曾经看过咬伤大王的犯人,禁不住低呼:「大王,这人就是几个月前……奄奄一息的脏东西?」

和记忆中的人差太多,阿罗斯也膛目结舌,一杯酒拿在手上,忘了喝。

东方焰解下披风,更引起全部的人惊叹!

琥珀金色的眼眸蔑视众人,纤瘦的上身赤果,戴着一条一条深红色的玉石与珊瑚串连而成的胸饰,是用腰带绑住的蓝灰色薄纱裙,与波斯舞娘所穿的,有异曲同工之妙。

人们见他从容不迫,走到大厅的中闷,比夜空还深黑的长发轻晃,他手和赤脚上的银饰叮当作响,每移动一步,粉红侞头就在珠串首饰底下,若隐若现,苍白的皮肤和让纱裙绑住的蛮腰,亦让人产生异样的遐想!

乌玛兰喜见全部的人不再看贝齐,注意力都放到东方焰身上,这效果比她想象的要好太多!「这身打扮很好啊,让你离开牢房,先去梳洗干净、再过来,果然没错。」她笑说。他的衣服虽然不是她的,可配戴的首饰全是她提供,她没想过女人的东西放在男人身上,会如此好看?她又多虑,他太漂亮,不好吧?她朝挺直身、仍旧不动的人下令:「东方焰,你怎么站着?见了大王,还不快行礼。」

除了借用查普给的舞裙、王后的首饰,他身上什么都没穿,在异国人眼前这般暴露,他很不能适应!可这是侯小怜提议的,说有机会离开地牢,就要他这身打扮……不知她为啥要他这样,她要他穿,必定有她的道理?就像她为了他,去见王后,才能让他离开牢房。无论如何,他对她感激之外,还是感激!挨过漫长的日子,此刻,他终于再看到阿罗斯,他要自己冷静,可愤怒还是忍不住窜起:「我是大唐的人,不知道怎么向哈卡夏国王行礼。」

傲慢的姿态让大家吃惊。

乌玛兰斥喝犯人:「你这是什么态度?快跪下!」

「算了。」阿罗斯制止妻子。东方焰不同于以前,已经要他讶异,更没想到他的语言学得不错啊。

「东方焰,你知道为何而来?」

站直的人注视阿罗斯放下酒杯,看猴戏似的啾着他?为了生存,他忍住怒气,回答:「知道。王后要我离开地牢,是来给大家表演中原武术的。」

这句话没出错,乌玛兰松一口气,见丈夫不在意犯人没礼貌,她才张嘴:「狱卒讲过,你手和脚上的伤势还没完全康复?所以今天,大王就不派人与你比划功力?」丈夫同意她,她再看向犯人,说道:「你就表演武功招式即可。」

大家都看他一个,要他像娱乐查普那样的,也娱乐他们?东方焰气愤,却不能表现,他得忍住,别枉费怜姐姐给他的机会!他深呼吸,再开口:「你们要我表演什么武功招式?」

真要表演?对方合作,不像以前般的凶恶,阿罗斯觉得奇怪了,也更好奇,他挑眉,丢下话:「就使出你最拿手的武功招式吧。」不浪费时间,他要蒙戈收集来刀、剑或长枪等各样的兵器,拿去给他挑选。

东方焰什么都不挑,只要长鞭子。等他们找来、给他,两手能再紧握鞭子,他激动,从小练到大的熟悉触感回来了,他转动身子……

大厅上,每个人都放下手边食物,好奇唐国来的囚犯会做出什么?

两脚跨步,他打出利落的招式,时而像蹲坐、等待猎物的豹子,时而跃起、像展翅翱翔的老鹰!

他们看他虽然身穿舞裙,表现却不同于歌舞女郎,他有男性的力道,用动过于苍白纤瘦的身子,竟也有一种柔弱美感!扭转细腰,长发飞舞,胸上的链子和手脚上的银饰发出「叮叮当当」响声,极为好听。如果先前热情娇媚的贝齐是华丽的大理花,东方焰就是落入雪地的一朵玫瑰,鲜红、骄傲的带刺……

不到多久时间,东方焰竟感觉浑身疲累,彷佛与十多个武林高手过招?不信体力变得如此差劲,他咬牙硬撑,整个人原地旋转,同时借力使力,带动长鞭挥舞!

「啊!」左右两排的宾客惊呼,忙离开位子、向后退,都差一点被鞭子扫到脸。

突如其来的招式令阿罗斯惊讶,忍不住也站起身。

宰相西克苏和将军扎尔钦都吓一跳!

「大胆!」蒙戈斥责无礼的犯人,保护国王。

「没关系,让东方焰继续使鞭子。」阿罗斯大声讲出,不让蒙戈叫卫士进来,也不管女人们吓得花容失色、忙躲长鞭,他两眼只盯着中原人的武功。

出招到了最后,东方焰转动愈加激烈,身上的首饰大响,碍于体力,无法腾空,整个人只能满场飞舞。

阿罗斯目不转睛,诧异苍白的四肢、裹着薄纱的瘦削身子用动,竟能付予鞭子生命,「好霸气的招式!」禁不住低呼,他见长鞭忽上忽下的飞扬、怞打,而后快转,发出「咻-咻-」声音,以东方焰为中心,形成一防御兼攻击的圆圈!

蒙戈也看到张口结舌,片刻,才忙出声:「大王,在长安的时候,东方翎出剑,也曾经使过类似的招式?」

「是啊,在长安,我们已经见识过这门武功的厉害。如果这个人挥鞭时,再加上几成的内力,被他扫过范围内的所有的人,必定掉脑袋!」阿罗斯低喃。直到此时,才重新看待东方焰,单就每一鞭都逼近左右的宾客和杯盘,却不碰到,就能得知甩鞭子的人有心,无法使出内功,就以纯熟技巧来取代……他皱眉沉思。

「好一个美男子!」注视手握鞭的人,托勒夫不禁赞叹,却让贝齐瞪视,他赶紧闭嘴。

「他是什么人?我从没见过。」贝齐含怨盯着夺去全部人注意力的男子。

乌玛兰也惊讶犯人。她想提醒丈夫,鞭子很危险,却见他兴致勃勃,目光没离开过用鞭之人?

一会后,长鞭忽地穿破圆圈,打斜挥向大王!众人惊呼,又望着软鞭子扫过桌上的酒杯──

鞭子扫过杯底、碗盘,它们晃动,竟没翻倒,一下子又好好的站在原位?阿罗斯没被突然的挥鞭吓到,他直视对方。

东方焰使完招式,收鞭,待在原地。「哈、哈、哈……」他头晕目眩,止不住喘气,想挺直竟做不到,强撑许久的身体终究是筋疲力尽,眼前一黑,他倒在地上!

东方焰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不在宴席里,而是躺在床上?周围的圆柱、垂到地的纱帐、野兽毛皮装饰物和火炉,令他紧张!

听到声音,阿罗斯把书搁在桌上,离开椅子。

男人走过来,东方焰更慌张,忙坐起来,才发现身上的衣服和首饰都不见了,手腕和两脚让纱布包扎过?「这是哪里?」他问他,抓来毯子里身。

「王厅,我住的地方。」阿罗斯回答,难得看到对方也有不知所措的样子?

先前在宴会上,他见东方焰面色惨白,身子颤抖、喘得厉害,知他撑不下去,果然没多久,他就倒下。他过去把他抱起来,意外发觉,他好轻,比看起来的还瘦?他没让他回牢里,反而将他带到自己的住处,请来医生。

他跟所有的人招呼过,随即离开宴会,再回到王厅,听取医生报告。才晓得,东方焰手和脚上的伤势不轻,筋脉紊乱,加上出力不当,又硬撑着,激烈使用身体,导致刚愈合的伤口又恶化……

「刚才在宴席上,你的招式使得太用力,拉到手跟脚上的伤口,我要医生给你检查身体,也都重新上药了。」

男人坐到床上,东方焰忙退后躲避,一点都不感激他。

阿罗斯无所谓,注视凶巴巴的表情,他问他:「你在宴席上,使的是哪个门派的招式?」

东方焰怔然,一会,才答话:「是我黑鹰教的飞天玄功。」若不是要引人注意,他不会使出这功夫。

「飞天玄功?很厉害啊……你的哥哥也会?」阿罗斯总算明白了,当日在长安,他见识到的是什么。

东方焰点头,提到这,就生出许多仇怨,他不想多讲,只问他:「你为什么不杀我?」

「你要我杀你?」阿罗斯笑看愣住的人。之前,他的确想杀他,但是现在不同了,他觉得他挺有趣,也重视他的鞭术。

「还是你想再回去地牢?」

「我不要去地牢!」东方焰怒吼,能月兑离那鬼地方,就不要再被关住,更不要死,他要活着,才能去报仇。既然见到阿罗斯、引起他注意,他为何要怕他?男人朝他靠近,他惶惶然,却告诉自己是堂堂男子汉,不准躲。「你还没抓到东方翎吧?你很想抓他?」他问,对方皱眉,他已知答案,他对他说:「我可以帮你去抓他。」

「他是你的亲哥哥,你真要帮我抓他?」阿罗斯质疑。

两手握拳,东方焰愤然:「翎才不是哥哥,我恨他!杀死他都可以!」

兄弟间的仇怨,他不想知道,此刻,阿罗斯对面前的人感兴趣,胜过东方翎。「可惜啊,你已经武功全废,只空留好看的架式罢了,怎么帮我抓人?」他笑着说。其实佩服他这般虚弱受伤的身子,竟然能在地牢存活下来?他应该早一点见到他。

嘲笑令东方焰火大:「就算没武功,我还是能带你的人去黑鹰教,找到东方翎,总比你要靠唐朝廷去找人,来得快多了!」对方倾向他,他紧张,绝不表露,才不躲开呢,两眼直视他。

野生美兽似的瞳眸瞪他,还有孩子的稚气啊,阿罗斯不怒反笑,再贴近他,感到他微颤,明明是害怕,却在忍耐?四眼相对,他徐缓说出:「我不相信你的话。」

「你怕我逃跑?不会的,我只想抓到翎。」东方焰是眉,对方不信,他急道:「要怎么样,你才肯相信我?」他和他太靠近,几乎脸碰脸了,还是忍不下去,他抓着毯子、向后退,却发现对方一双大手把毯子压在床上,令他进退两难!

彼此靠近,阿罗斯闻到对方身上的清香,抬眼啾着秀气的脸蛋终于出现恐慌,紧眠的嘴颤动呵。忽地心起异样,他告诉他:「要我相信你的话,现在就证明给我看。」

「嘎?」东方焰不懂。现在吗?不可能。即使他现在带人去兰州,找到翎,也要花一个月以上的时间……「唔!」突然被清湿压住嘴,令他错愕,整个人全是惊吓和疑问。

「你干什么?」他闪躲,用力推开他,毯子包住自己,起身要逃。

阿罗斯扯来毯子,在对方跌向床的时候,坐到他身上,用他的身体压制他躺平了,双手抓住挣扎的一双手腕,固定在床上。

「好痛……」伤口被抓,令东方焰痛呼。感觉对方松手,他试图挣月兑,又被高大的身体压住!

身下之人瘦弱,阿罗斯轻易就能制伏他,却不能阻止他反抗,他索性扼住他的脖子,要他不能呼吸,抵抗力也渐渐的没了。

当喉头上的力量稍灭,「咳、咳……」东方焰不禁大口大口的呼吸,竟又被吻住,他本能的反抗,紧闭唇,脖子再被勒紧,逼他张嘴呼吸。

阿罗斯伸舌入芬芳的口中,恬过贝齿,舌尖缠上怯缩的舌,吻够了,他才松开一捏就断掉似的细颈子,让对方有喘气的机会。

被压制,还被强吻,令东方焰失去冷静,只剩下惊骇!眼看男人拉开毯子,伸手模他胸脯,他吓得挣扎,两手却被定在床上、无法动,只能嚷叫:「住手……别这样……我是……男人!」

听见话,阿罗斯顿停动作,不明白他在干嘛?竟然想抱……男的?他直视受惊吓的容颜,琥珀色的美眸,让吻弄湿弄红肿的双唇残留唾液,散开的墨黑长发衬托着留有几处淡疤痕的白皮肤,细腰、修长的两条腿,那急促呼吸的果胸上,粉红果粒等人摘采般的媚惑人!在他眼前的,确实是男子,但是也比女人更吸引他,为什么以前没发现?浓眉纠结,他不懂为何?只晓得现在,他不想放开他。

「我不管你是男人还是女人,」他轻声对他说:「东方焰,我对你很感兴趣。在宴席上,你的一身打扮,比那金发舞娘还漂亮、诱惑人,你是故意这样做吧?你想挑逗谁?」手从胸上滑到颤动的月复部,再抚模细腰,想他扭转腰身,挥甩鞭子,薄纱中的美婰晃动,两腿曲线若隐若现,教人不想也难。

「快放开我,我没想挑逗谁」东方焰大声抗议,仍旧无法挣月兑,只能赤果果的躺在男人底下,令他窘困!

「没有吗?」

反问逼他思索,忽然有些明白了,怜姐姐要他那么穿,是想他去应付阿罗斯?如果他上钩,他能像骗查普他们一样的,为自己争取机会……但是,阿罗斯不是查普,或那些狱卒,他是一国之王,直觉他真被他挑起了欲念,他就不会放过他的,会吃了他,很恐怖!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他不敢看蕴含的棕色眸子,「唔……」男人扼住他脸颊,再次吻住他。

不能躲开,更糟的是,亲吻由嘴落到喉头,一路滑向锁骨,火热唇舌恬眼,引起浑身一阵搔痒颤栗!「啊……」他忍不住出声,濡湿竟含住胸上的突起,拉扯、用牙齿轻咬……「不要!」他怕得抗拒他。

阿罗斯制住纤瘦身躯。「一个人的嘴巴会说谎,可身体不会。」他在他耳边低语:「要我相信你,就成为我的人,我认同你了,就会拨给你要的人手,我还可以让你们的皇帝也出兵,助你去抓住东方翎。」

秀丽的脸庞露出犹豫,他再说:「到时候,要杀掉你的哥哥也可以喔,你很想这么做吧?因为是他毁了你的武功……」看他的表惰,便知他猜中,他接着讲:「你定是让东方翎整得走投无路,才会被朝廷军逮住,送来这里。所以现在,你一个人逃回去中原也没用,你需要有人帮助,才能报仇?」

阿罗斯没说错,即便保住这一条命,回到黑鹰教,教中的人都是支持翎,他在那边,也是一个死字。如果他有哈卡夏和大唐皇帝的士兵助阵,结果自然大不相同,他定能杀翎,消灭黑鹰教!为此,东方焰心动了,也猛然查觉不对,怎能冀望一个关他这么久的家伙?而且这件事,与他要他,根本无关!彼此的身体相贴,还是男人对着男人,这令他难以忍受,窘迫得面红耳赤:「既然你知道这些,就知道我不会逃走,绝对会帮助你抓人,为什么还要这样对我?」

问话让阿罗斯愣住,没有解答。他也不明白自己是怎么了?只想抱住这瘦削且伤过的身子,看逞强的脸上,除了骄傲、惊慌、害怕、气愤之外,还有没有别的?他月兑口而出:「不为什么,我就是想这样对你。」不管对方是男人也好,女人也罢,他不在乎,只照着直觉去做。

「我没想到哈卡夏的国王竟是如此变态之徒!」

「哈哈哈,我也没想到呢。」面对厌恶的表情,阿罗斯大笑:「今晚我看见的你,跟以前太不一样了,简直是惊艳,才引发我这念头如果这就是变态,也是你造成的。」

这是什么歪理啊?东方焰气闷,睁眼瞪视男人的嘴又过来,他用力咬下去!

「唔──」阿罗斯吃痛,被咬破皮的下唇渗出血,肿起来。

东方焰趁机挣月兑,从高大身体底下逃出来,想离开床,竟被扯住头发,又一让男人抓回怀中。

「上一次,你咬伤我的耳朵,这一次,你又咬伤我的嘴?」

仰躺着,东方焰直视怒容,吼回去:「我可以咬伤你的耳朵、你的嘴,而且你敢再碰我,我就再咬你!」

「喔?那你就试试看啊。」

冷峻的脸教东方焰胆怯,鼓励自己不能害怕,还没反应时,大手已然捏住,恐惧从脚底冲到头皮,他挣扎,对方却使力,令他疼痛,不敢再动。

制住最脆弱的部位,再凶的人也要乖乖屈服。阿罗斯五指捏弄女敕软,开始玩弄……

「呀啊!」东方焰惊呼,本能的夹紧双腿,抵挡被模。可男人用膝顶开他的腿,两手又被抓住、压在床上,不可动弹,只能任人碰触,从未经历过的事令他吓得叫喊:「不要碰那里--」对方不听,开始摩擦他,有时快、有时慢,渐渐的,身体竟然起异常?

才不过一下子,他就把他逼出泪。脸蛋红透,轮着泪珠的美眸失去凶恶,整个人哆嗦,像被丢入冰风暴之中,可怜兮兮的。「抖得这么厉害?真不像是你。」阿罗斯轻笑,持续捏玩,直视怀中人因为他手上的动作,而露出更多惹人遐思的表情、好听的叫声啊。

「怎么?瞧你这样生涩,是没跟女人做过这种事?」

东方焰猛摇头,讲不出话,只剩下喘息连连。

「没跟女人做,自己来总有吧?」伊人苦闷,紧跟嘴不答,阿罗斯挑眉,惊讶:「这么说,今晚是你的第一次啰?」他含怒瞪他,他更加证实了。这意外让他高兴,更想欺负他……

「不!」东方焰倒怞一口气,抵挡被玩弄的身子变得不对劲,想逃开,却赢不过阿罗斯的力量。他被压在他身下,强迫张开腿,羞耻、屈辱的他受不了,「快放开我──」吼出时,感觉摩擦越来越快,猛烈有力的擦弄竟引起反应,很快就生出酥痒燥热,教他不自觉扭摆腰身,屈膝,十趾蜷缩。

「啊、嗯啊、啊啊……」声吟不受控制,自喉间溢出,他窘死了,对方还不放过他,上上下下的加速摩擦捏弄,很快的,夹带热痒的浪潮从敏感部位蔓延四散到全身,一股前所未有的块感刺激他,教他忍不住弓似的紧绷身子,惶恐叫嚷:「阿罗斯你快放手……不要这样……我变好奇怪……不行……我快……快要……」终于忍不住射出来!

热液喷到手上,阿罗斯仍然玩弄硬起之物,要东方焰再泄出来,直到精尽,他才松开喘嘘嘘的人,瞥见,自里透红的肌肤也沾了汁液,画面不由得让他伸舌酥嘴,轻声笑说:「你真可爱。」低头吻着落下的泪珠、发烫的脸、覆上红唇。

东方焰茫然承受男人亲吻拥抱,不明白刚才的是什么?自己怎么了?竟敢如此不知羞耻,在男人的手上──脑袋一片花白、还反应不过来的当儿,他听他说了什么?还拉他的手,要他去碰他的膀下?硬热的东西吓得他缩回手,想逃,又被逮住,眼见对方抓开他两腿,令他紧张:「你还要干什么?」

「我让你爽快了,现在,你该解一解我的需要。」说完,阿罗斯挺起身,跪在伊人的双脚之间,一面月兑裤,一面压住不停挣扎的人,抓来修长美腿,搁在肩上。

「你这变态、畜牲、下流胚子……你想干什么?」瞪视男人膀下之物又粗又长,东方焰恐惧得直颤抖。

「我要放进你的里面。」不理叫骂,阿罗斯径自说出,同时把沾到手上的汁液抹在。在美男子体内的新鲜滋味啊,他没尝试过的,好像是有点下流变态?但是光想象,就让他发疼,又胀大许多。

东方焰不懂畜牲的话,直到粗硬的男性低在婰间。要进去吗?他惊骇,他会被他弄死!「不──」他怕得吼出,逼急了,陡生蛮力,挣月兑出一只脚,用力踢,向男人!

「呃!」一脚正中脆弱部位,阿罗斯痛得哀叫,两手抱住。

东方焰趁隙跟抢逃离床杨,忙拿毯子里住抖得厉害的身体,面对气急败坏的国王,他不甘示弱的吼出:「要我成为你的人,也要我愿意才行我不喜欢做的事,没有谁可以强迫我去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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