沪江支流江水汹涌,波流激湍,礁石星罗棋布,形成险滩,使水道逼仄,两岸峭壁如刃藤萝密翳,不亚于三峡天险。
在两处乱礁间,泊着一艘三桅巨舟,舱面上立着一个带刀黑衣武士,目光凝望着江边。
远处忽现出数条迅快如飞人影,疾如流星奔来。
但闻此丐佟青松哈哈大笑道:“林姑娘,你在此处设坛,堪称形胜天险,人鬼不知。”
数条人影先后落在一块乌油黝黑的大礁石上。
来人正是南儒北丐,金凤帮主林风珠及郭锦虞风霞翠萍鸿七人。
林凤珠伸手一理鬓间为风吹乱了的头发,嫣然一笑道:“此处原是一条峡谷,四山涧水汇注尸此,每当春雨水涨,山洪暴发,怒潮澎湃,一泻千里,长年冲刷,形成奇险水道,再由此往下游七里,流于沪江正水,出口处芦荻隐蔽,罕有舟舶行经。”
南儒司空陵星目眺望了一下形势,笑道:“林姑娘必在扼要峻险处布下伏桩。”
林凤珠颔首道:“晚辈年事甚轻,初当重任,殊欠周详,望老前辈随时指教,晚辈感恩不浅。”
司空陵笑道:“姑娘太自谦了。”
正说之间,巨舟舱中走出八个貌美宫装少女,身似飞燕,掠登礁石上,娇笑道:“帮主姐姐赶来了,我们在此已守候两日。”
林凤珠道:“如非霍少侠施救,我怎能赶来。”
八宫装少女闻言面现惊诧之色。
林凤珠为来人一一引见后,登舟进入内舱落坐,咄嗟间,已摆下一席盛宴。
佟青松拈杯长叹一声道:“老化子从未经历过如此险恶风波,看来一场血腥杀劫,即将在武林间展开。”
司空陵剑眉一挑,道:“你这老化子说这些无关痛痒的话则甚,武林乱象险恶,谁不知道,还用你说,老化子,沅江双凶功力虽稍逊你我一筹,但为何见得澜沧五煞书信,竟俯首贴耳随去,宁非怪事。”
佟青仅松播首答道:“其中玄虚,老化子迄今尚难理解,不如俟霍老弟转返,方可水落石出。”
忽闻舱外高声道:“霍少侠到!”
人影一闪,正是丰神倜傥的霍文翔含笑踏入舱中,手中执着一封澜沧五煞沅江双凶的书信。
佟青松不禁惊诧道:“老弟这封书信从何处得来?”
霍文翔道:“龙卫有意失落在院中,双凶一则因晚辈说过道不同不相为谋,羞于求人,再知三位前辈必目击一切,定然忖知函中蕴有恶毒陰谋……”说着微喟一声,接道:“信中写的俱是双凶生平劣行恶迹,重大隐私,最后一页纸上附有百花奇毒,他本惊心骇魄,气神涣散之际,百花奇毒不由猛吸而入,半个对时后若不服下解药,必身化脓血而亡。”
“这就更费人理解了。”
佟青松说道:“文桑已知身罹百花奇毒,何以不暗中示警于龙卫逃走么?百花翁如非有万全从容准备,那能如此故作大方,是以文桑深知采取险着,反误了他们两人性命,何况我等难保不坐视不问。”
司空陵颔首道:“双凶亦不失为机智过人之辈,不泄漏我等踪迹,故意卖一个交情,失落书信之举更是神来之笔,委实妙绝。”话音略顿,又道:“此信可否容老朽一瞧么?”
霍文翔道:“百花奇毒不能久留于纸上,已为风吹散殆尽,不过老前辈尚要屏住呼吸,以防万一。”
司空陵接过书信,仔细详阅,不禁长叹一声道:“百花老人果然诡计百出,料事如神,沅江双凶处处都落入他计算中,看来百花老人有心网罗中原武林群雄以供驱策。”
佟青松哈哈大笑道:“你我在此稍避两三日,略施诡诈,当叫百花老贼疑神疑鬼,踌躇不前,哼哼,莫谓中原无人。”
司空陵道:“计将安出。”
忽舱外走进一个金凤帮武士,趋在霍文翔之前,低声禀遭:“苗琛带到!”
霍文翔哦了一声道:“诸位暂且回避,仅留林帮主在此。”
群雄走入邻舱,林凤珠手捧金风三令端坐在一把交椅上,霍文翔侍立一侧。
须臾,只见两个锦衣下士带着一个眼蒙黑巾汉子跨入舱中,锦衣武士立时与那汉子松开蒙眼黑巾。
霍文翔笑道:“苗坛主,百花老贼诡诈狠毒,无孔不入,目下风云险恶,难保苗坛主不落入老贼手中,权宜措施,望请见谅是幸。”
苗琛抱拳躬身道:“这个小的知道,在聚英客栈外曾发现林帮主不慎为沅江双凶所制,小的俗率手下犯险施救,继而,一想少侠在店内,林帮主必然无恙,果然不到片刻,发现几个西域高手易装商贾模样进入聚英客楼内相偕沅江双凶走出,神色黯伤,小的既庆幸林帮主已化险为夷,更警惕街头巷尾充斥着形迹可疑人物,立即下令择地隐秘藏起……”
霍文翔颔首道:“做得好,不负令主赏识。”
苗琛面现一丝受宠若惊之色,连忙躬身抱拳道:“小的还忘了参见林帮主及少侠。”
林凤珠道:“免去俗礼,目前形势虽险恶,但仍可挽救,百花老贼志在星河三宝并图霸武林,急于找出谙悉三林寒潭途径之人,本座临来之际,韩少侠一再嘱咐严密保护其叔韩梦云安危,万一其叔落在百花翁手中,则后果不堪想像。”
苗琛躬身答道:“韩梦云现在嘉明镇西紫霞庄王相国府中充当西席。”
霍文翔道:“在下立即随苗坛主一往,免为百花老贼所趁。”
林凤珠螓首微颔首道:“也好!”
当下霍文翔与苗琛告辞而出,苗琛一出舱外,锦衣武士立时将他双眼蒙了起来,低声道:“得罪了!”
苗琛只觉被霍文翔五指拉着手臂,拔足飞奔,身似腾云驾雾,御风而行。
约莫一盏茶时分过去,蓦地,山谷中突起了一声尖锐刺耳长啸,苗琛猛感心头一震,脑中昏旋倒地不起。
霍文翔身形隐在一片乱石荆棘丛中,只见山谷中现出十数条白色人影,疾逾流星奔来,现出西域怪异装束,面目森冷的高手,在他潜身之处三丈开外停住,数十道惊异目光交相投注,勾轮格砾频频倾诉。
虽不知他们在说什么,但从他们神色观察似追踪什么人而来。
只见那十数西域高手谈论了-阵掉头如飞奔去,一抹灵机在霍文翔心头闪过,藏在一堆乱石之后,发出低声如枭鸣的长笑,笑声迂回飘荡,似从四面八方送出。
笑声逼入西域高手的耳中,纷纷心神大震,迅忙四散觅寻。
突然,一条瘦长如竹西域怪人飞落在霍文翔藏身那堆乱石之前,湛蓝的眸子逼射出精芒似有所疑虑。
只见此人徐徐伸出右臂,吐劲劈出。
那知,霍文翔纵身跃起,迅如电光五指疾扣而出,一把扣住怪人腕脉要袕,长笑一声,冲霄奔起,穿空电射掠去。
诸西域怪人闻声惊觉,见状大惊,纷纷追赶霍文翔,但霍文翔身法奇快,片刻时分,形踪俱杳。
霍文翔带着那西域怪人在一隐秘山谷中,也不理会于他,只负着双手背立着怪人,迎着山风,衣袂飘飞,仰面凝视云天,沉思出神。
西域怪人暗暗凛骇,他身负怪异武功,钢筋铁骨,刀剑不入,寻常点袕法难制住他,怎么此刻功力宛如散去,软绵绵地乏力,只觉浑身困倦无比。
约莫一盏茶时分过去,西域怪人似情急无奈,竟打着纯热的汉语道:“你我无仇无怨,尊驾何将兄弟擒来此地?”
有顷,霍文翔才徐徐出声道:“原来阁下竟会汉语,难得之极,风闻西域第一高手百花翁老人率领门下多人踏入中原有所图谋,先还不信,如今亲眼目睹居然事实。”
西域怪人道:“这是人尽皆知之事,尊驾何必明知故问?”
霍文翔冷笑一声道:“欲图谋霸尊武林,觅取星河三宝,但非一蹴即得,眼下百花翁图谋,只怕心劳力拙,空花泡影一场。”
“这也不一定。”西域怪人道:“百花师尊,算无遗策,尊驾最好不要从中作梗,否则,身败名裂,后悔莫及。”
霍文翔微微一笑道:“就凭阁下一句话,我非要伸手不可。”缓缓转过面来,声音一沉,接道:“百花翁之一切图谋,阁下谅已知悉,倘不照实说出,阁受之苦若非人所能禁受。”
西域怪人闻言,心底不禁泛起一缕奇寒,但却寄望着同党寻来此地相救默然不予作答。
须臾,西域怪人只觉周身气血蠕蠕而动,宛如虫行蚁走,初还熬受得住,强自撑持着,但气血竟是越走越快,万蜂噬体,痛痒难禁,豆大汗冒出,喉间呃呃出声,躺在地上,面肤歪曲,颤声叫道:“兄……弟……愿……从……实……说出……”
霍文翔微微一笑,右手虚拂一掌,一股奇寒劲风拂向西域怪人躯体。
西域怪人只觉痛痒立时消失,目露惊愕之容道:“中原武林,果然不乏奇才异能奇士……”说着突转话锋道:“百花师尊眼前图谋觅一人,从这人身上可得知三林寒潭奇门布设,现此人踪迹已得,进入石林是指顾间事……”
“此人是谁?”
“这个兄弟就不知情了。”
“此人可是姓韩么?”
西域怪人不禁面色微变。
霍文翔冷笑一声,锐厉目光似欲穿透西域怪人肺腑,道:“原来阁下还是心存诡诈……”说时右掌缓缓伸了出去。
西域怪人神色大变,忙道:“此事千头万绪,叫兄弟从何说起,但决未心存诡诈,这人确是姓韩,名梦云,现在紫霞庄主王相国府中。”
霍文翔不禁大感凛骇,暗道:“我如不捷足先登,武林浩劫难戢止了。”迟疑了一下,道:“既知韩梦云在相国府中,百花翁为何不将他擒住,以免夜长梦多了。”
“那韩梦云在王相国府中充当西席,是欲谋取一块御赐‘瑁玉’,瑁玉有避水之异,只以年代久远,珍物散失泰半,王相国后人纨裤年少,谅不知此物何存,韩梦云又不便询索,只有暗中探觅,百花师尊巳遣出多人,长线放远鸢,欲人宝俱获。”
“倘或韩梦云无法寻出‘瑁玉’呢?”
“那只有强行索取一策。”
霍文翔忽伸出两指,一缕暗劲如刃向西域怪人胸前点去,只听西域怪人闷哼一声,应指倒地。
他冷冷一笑,抓起怪人尸体奔向百花翁潜迹之处,将尸体悬挂对柯上。
这一来,百花翁门下大感手足无措,岌岌自危。
画栋飞云,珠帘卷雨。
一个神采飘逸的中年文士静静的立在一片亩许水池前,水清见底,游鱼历历可数,残荷断梗,凋柳秃枫,景物萧瑟。
除此之外,花木葱笼茂盛,并无一丝冬天气息。
中年文士眉峰不舒,忧郁的眼神凝注在水面,似有严重的心事困扰着。
忽闻园中传来一个呼唤声。
“韩师爷……韩师爷……”
中年文士缓缓转过身去,只见一个体态略肥,身着一袭团花纤锦深绿色长衫之人,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喘息频频奔来,立即绽展微笑道:“东翁,呼唤学生何事?”
那人等了一下,喘息渐平,神色激动道:“两三日来闷得发慌,欲去城中访友,怎奈武师阻挡,说是韩师爷之命,不敢违忤,这是为何?”
中年文士淡淡一笑道:“东翁不知你有性命之忧么?即是东翁杜门不出,学生亦难保意外,因此学生在此沉思对策,只觉无计可施。”;
那人大惊失色,道:“我王效贤并未与江湖间有何恩怨,委实难以理解相信。”
中年文士正是韩梦云,叹息一声道:“江湖之事,波诈云谲,他们并未与东翁有丝毫宿怨,但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他们却为了东翁一块御赐‘瑁玉’而来。”
王效贤神色一愕,道:“我府中那有‘瑁玉’。”
韩梦云道:“那是尊祖在朝为相时,圣上赏赐,年代久远,东翁或许不知,此物有避水之异,江湖凶邪志在必得,东翁倘知‘瑁玉’所在,献出即可保全性命,难就难在东翁丝毫不知情,但凶邪并不相信,若认为东翁隐秘自珍,则性命危矣。”
王效贤面色惨白,喃喃自语道:“这如何是好?”
忽见一名武师奔来,道:“韩师父,宅外有一黄姓少年,坚欲求见,说是有要事相嘱。”
韩梦云神色微变,略一沉吟道:“韩某有请。”
武师闻言急急奔去。
一条宽阔平整青石箭道上,已有两名骠悍武师阻住一面目森冷紫衣少年。
紫衣少年冷冷说道:“在有急事,二位执意相阻,误了大事别怨在下辣手无情了。”
左侧一名武师沉声道:“废话!命你等候,韩师爷倘不见你,大爷立即撵你出去。”
紫衣少年大笑道:“凭你两块废料,岂奈在下何?狗仗人势,哼哼,在下如不打狗看主面,必然打断你们狗腿。”
那武师大怒,右掌一式“拔草寻蛇”劈出,带着一股强劲的掌风挥向紫衣少年的左胁。
紫衣少年冷笑一声,右手一晃,迅如电光石火伸出,一把扣住武师腕脉袕道,一拧一推。
只见那武师身不由主地,悬空直翻斛斗,摔落在两丈开外。
显然摔得不轻,那武师哎哟一声,久久爬不起来,骨节宛如被折散一般。
另一武师又惊又怒,大喝一声,刀光乍起,一缕银虹疾如奔电攻向紫衣少年,堪近胸前之际,腕力一振,幻起九点寒星,罩袭向紫衣少年诸大要害重袕。
此一式刀招凌厉已极,无论紫衣少年避向何方,均在他那刀势之下。
武师狂笑甫起,一刀砍在紫衣少年胸骨上,面色大变,只觉腕骨剧痛欲折,一柄钢刀月兑手射出半空,叭的一声,插在一株柏树杆上。
但见那武师满面淌出豆大的汗珠,惨白如纸,一条右臂肿得紫茄般大,目露惊骇悸之色。
紫衣少年冷笑道:“酒囊饭袋,也敢出手伤人,快去通知韩师爷,命他出见在下。”
说时,正巧一名武师匆匆奔来,见状面上变色,却又震慑紫衣少年威势,敢怒而不敢言,注视了紫衣少年一眼,大声道:“韩师爷有请。”
紫衣少年面寒如水,道:“速速带路。”
那武师面现不忿之色,倏地转身,道:“请!”
片刻,已到水池,韩梦云一见紫衣少年不由目露惊愕之色,道:“不知黄少侠找我韩梦云有何要事,望请明告。”
紫衣少年不即回答,望了王效贤一眼。
韩梦云心神一震,蓄势戒备出手,忙道:“这位是韩某东翁。”
紫衣少年略略颔首为礼道:“情势危急,无暇寒喧,你我择一隐秘之处商谈如何?”
韩梦云当即会意,道:“东翁请便吧!”
王效贤呵呵朗笑道:“我命厨下治席恭候二位就是。”略一抱拳,与那武师快步行去。
霍文翔见二人走远,从袖底取出一串古钱。
韩梦云大惊,改颜正色道:“原来黄少侠乃令主所遣,不知有何吩咐?”
紫衣少年道:“令主询问‘瑁玉’得手了未,交与在下带交令主,百花翁相率门下一二日内定然来犯。”
韩梦云神色忧虑,长叹一声道:“韩某为了‘瑁玉’,耗费尽心机,怎奈遍觅无着,东翁王效贤自己也不知祖上遗留有否此物,难就难在此处,百花翁之事已有耳闻,韩某布置停妥,但似嫌人力过于单薄。”
紫衣少年略一沉吟道:“百花翁西域第一高手,非但武功旷绝,而且精擅迷魂魔法,紫霞庄平庸武师如何能抵挡得住,在下意欲派遣一位轻功能行之人,去往寒潭调来高手多人,或能阻遏一时。”
韩梦云道:“府中武师关你我何事,你我急于找出‘瑁玉’所在,一旦到手立即鸿飞冥冥。”
紫衣少年冷冷一笑附在韩梦云耳旁密语一阵。
韩梦云不禁神色大变,逭:“百花老贼居然如此狠毒。”
蓦地——
一声惨嗥腾起,来自不远,紫衣少年目光一变,道:“想不到他们发动如此之快。”
韩梦云双肩一晃,循声扑去,紫衣少年接踪而去。
只见树杆旁倒着一名武师尸体,胸骨全裂,紫血汩汩溢出,目瞪嘴张,死状狰狞恐怖之极。
尸旁立着一双全身红衣紧扣,背插奇形兵刃凶煞,左侧一人约莫五旬开外年岁,一张黑惨惨脸膛,浓眉猬须如刷,钤眼蒜鼻,唇厚露齿,目光陰沉。
另一个刀瘢削脸,惨白如纸,鱼眼鹰鼻,稀发无须,森冷悸人。
韩梦云低声向紫衣少年道:“这两人是黔灵丧门吊客,武功怪异,出手狠辣,但久不在江湖行走,亦不知所踪,怎奈今日竟找到紫霞庄来。”
紫衣少年道:“看来,丧门吊客二怪已受百花老贼网罗,此来必是探听紫霞庄虚实,这些武师酒囊饭袋,用来送死徒然则甚?”.
韩梦云眉峰微皱,低声道:“武功精纯上乘的武师均派在藏珍楼附近。”
奇怪,黔灵丧门吊客二怪目光森冷凝视着韩梦云与紫衣少年身上,一言不发,气氛沉闷之极。
韩梦云微微一笑道:“黔灵二怪到我紫霞庄则甚?江湖规矩,血债血还,难道二位不知么?”、
丧门许平吊客纪灵是当年江湖有名杀星,闻言发出陰恻恻悸人心魄长笑。
纪灵道:”我俩出道江湖以来,杀人不计其数,双手血腥,区区一个武师还吓不了我。”
韩梦云道:“你敢藐视我紫霞庄无人。”嘬嘴送出一声尖锐啸音。
白石小径内飞掠而出四个巨灵大汉,身高九尺,太阳袕高高隆起,身形灵活,一望而知四人学有非常造诣。
许平正眼也不望那四人一眼,森森一笑道:“韩梦云,你休派这些无用之人送死,识相的,赶紧交出‘瑁玉’。”
韩梦云朗笑道:“兄弟如果知道‘瑁玉’所在,还会留在紫霞庄么?”
许干陰陰-笑道:“此话倒是实情,有劳韩老师领我黔灵二怪面见宅主王效贤,只要韩老师置身事外,我兄弟俩绝不为难于你。”
韩梦云朗笑一声道:“好说!好说!敝东翁现在藏珍楼,即就是在下置身事外,二位也恐难如愿。”
纪灵目中精芒怒射,喝道:“韩老师是说还有人相阻?哼哼,是谁?”
韩梦云道:“就是在下这双肉掌。”话才出口,身形如电向黔灵二怪欺了过去,右掌斜腕一刁,出式“星宿飞河”力沉劲猛,望许平肩头拍去,左手骈起两指,“魁星夺斗”迅如电火,点向纪灵“玄玑”要袕。
一式两招,奇奥精诡,雷厉电闪,黔灵二怪措手不及,被迫得纵身一跃,分向跃开去。
黔灵二怪老于江湖,深谋历练,知同向避了开去,韩梦云必如影随形攻来,占尽先机,故而分向跃开,使韩梦云无法兼顾。
那知韩梦云比二怪更鬼,一式出手,暗中扣在右掌心三支“无影燕尾钉”趁着纪灵跃开之际猛发射出,身形如附骨之蛆向许平跟踪而去,双掌一错,运出五式,无一不是辛辣狠毒奇招。
纪灵身形还未沾地,突感身后三楼微啸暗劲袭来,心说不好,倏地一个燕青十八滚,贴地滚了开去。
叮叮叮三声,三支燕尾钉深没于砖石中。
纪灵一跃立起,跟前人影疾晃,只见四个巨灵大汉已将自己团团围住,不禁怒火如焚,猛萌杀机,右臂反掠,将肩后一柄奇门兵刃“三棱两刃刀”亮了出来。
这件兵刃通体用紫金砂与风磨铜合铸而成,柄粗如卵,紫斑灿烂,锋口犀利寒光闪闪。
四个巨灵大汉各持着一柄牛耳泼风大砍刀,凝式站立不动,八只深沉目光注视着纪灵。
休看这四人貌像粗鲁,其实谙守着武功上乘心法,敌未动,我不动,敌一动,我先动十二字法诀。
纪灵此时已知紫霞庄表面松懈无防,骨子却藏有无数内家高手,得手不易,丝毫不敢大意,一双鬼眼乱转,只见韩梦云与许平搏斗猛烈,各展出乎生绝艺,许平依然不能占丝毫上风,紫衣少年立在一旁却虎视眈眈,暗暗惊心。
只见他目光转了两转,突然一鹤冲天拔起,忽听四声大喝中,刀光电奔,泼浪掀涛般劈向纪灵原存身之处-
这正如纪灵所料,突听纪灵发出一声桀桀怪笑,但见一道银虹惊天而下。
两声凄厉惨嗥同声传出,血光进射,一双巨汉为纪灵奇门兵刃在胸腔划开尺许口子,仰身倒地。
其余一双巨灵大汉手中兵刃月兑手飞起半空,吓得面如土色。
纪灵怪笑未落,一条紫影巳电闪而出,面色大变,喉中发出一声闷哼,身形蹬蹬蹬退了三步方始停住。
只见纪灵长前胸前被紫衣少年指力划裂尺许口子,鲜血涔涔渗出。
令纪灵惊心的却是紫衣少年伤他的一式,就是方才自己用来伤四武师的一式奇招,不由瞪目问道:“尊驾武功是何人所授?”
紫衣少年冷笑道:“在下精擅偷袭别人独门心法,以子之矛,攻子之盾,有何不可。”
话声微微一顿,又道:“在下未施煞手之故,系原谅二位此来,并非有意,迫不得已,奉劝二位悬崖勒马。”
纪灵面色又是一变,道:“尊驾何不明白说出?”
“百花翁是么?”
纪灵面上不禁泛起一丝苦笑道:“能制住黔灵二怪的人,武林中尚不多,尊驾知道就好,恐怕相继来犯紫霞庄之人尚不仅我黔灵二怪。”
紫衣少年微微一笑道:“承蒙见告,感激不浅,奉劝纪老师转告百花翁,不要枉费心机,刚愎自用,徒使盛名付之流水,废于一旦,说着忽扬手向一株树叶丛中虚空拍出一掌。”
啊呀一声,一条身影悬空坠下,叭哒一声,颅裂气绝而死,此人装束是江湖普通打扮,紫衣密扣,由于头颅粉碎,浆血模糊,面目已不可辨,但从腰旁携带凸鼓革囊可以瞧出是鼠劫之辈。
纪灵心头暗感一震,那面韩梦云与许平巳对接了一掌,显然许平功力稍逊一筹,身形未稳住桩,恼羞成怒,倏地掣出肩头兵刃,忙嚷了声道:“老大,我们走吧!”
许平闻声一怔,转面瞥见纪灵胸前长衫被割裂一大块,流血虽已止住,幅上却遗有血渍,知今日他们必讨不了好处,冷笑道:“韩老师,咱们青山不改,绿水长流,相见有期。”话毕,与纪灵双双转身疾奔而去,转身即杳。
紫衣少年微喟了一声道:“风雨如晦,鸡鸣不已,紫霞庄巳卷入一片惊涛骇浪中。”
韩梦云点点头,不胜忧虑道:“如今计将安出。”
紫衣少年略一沉吟,道:“还是依在下之见,命人赶往石林请援。”
韩梦云道:“远水救不了近火奈何?”
“不然!”紫衣少年道:“武林群雄如今均知韩老师潜迹紫霞庄,志在觅‘瑁玉’只要你我不离紫霞庄,他们投鼠忌器,必然暗中防护你我安危,因为韩老师尚不知‘瑁玉’藏在何处,百花翁虽愚,也不致出此下策。”
韩梦云目中神光一振,道:“对!就是这么办!”说着又面色微变,道:“派人赶往石林不明路径也是枉然。”
紫衣少年道:“万全之计,莫如在下亲自赶回,不过令主急需觅获‘瑁玉’,此间情势恶劣,人力单薄,在下不可轻离,韩老师请绘于图形,由在下去嘉明镇派苗琛坛主兼程赶往。”说着微微一顿,道:“在下现去察视庄外情势,恐此刻庄外已是暗桩密布……”
韩梦云摇首道:“无须,你我先去藏珍楼,以二人之智或侦了一丝端倪,兵贵神速,事不宜迟。”
紫衣少年暗暗发笑,知韩梦云对他无一丝疑虑,故作沉吟须臾,点点头道:“也好,或许‘瑁玉’久已散失,我等徒然心劳力拙。”言不下胜怅然。
韩梦云转身疾奔如风走去,紫衣少年随后,只觉紫霞庄占地甚广,林园辽阔瑰丽,不觉行在-枫林中,枫叶凋残殆尽,秃杆枯枝上尚留有一两片萎黄枫叶,迎风瑟索,林木中建有三层石造楼宇,石道巳作灰黑,令人有陰沉森森之感。
一进藏珍楼,不时发现暗处屹立着黑衣武师,戒备异常森严。
进入藏珍楼后,紫衣少年目中神光流盼四顾,察觉此楼辟有多间独室,分门别类摆设珍玩,虽只一晃而过,却瞧出琳琅满目,美不胜收。
韩梦云忽转面道:“藏珍均经兄弟整理过,其中不乏珍品,但世俗之物,不堪寓目,三楼有一间暗室,独存古玩多种,兄弟对其中十数种尚难明了珍贵之处……”
紫衣少年道:“韩老师是说那暗室中或可找出瑁玉下落。”
蓦地——
户外云空远处送来一声清啸,韩梦云不禁神色微变,忙道:“兄弟事先已绘下进入石林地形,少侠请速遣苗坛主赶往请援,等兄弟诱来犯劲敌进入藏珍楼。”
紫衣少年道:“在下必须至深夜方能离开,天下事不能躁之过急,急则生变。”
韩梦云叹息一声道:“但愿他们如少侠所料,投鼠忌器才好。”说时已登入二楼,掠入暗中。
紫衣少年守在门外,只觉门内火不一亮一暗,韩梦云翩若惊鸿般闪出,手中拿着一张叠折成块的羊皮纸地图,正色道:“全仗少侠了。”
紫衣少年道:“但愿用不着此图。”
韩梦云不禁怔得一怔,说道:“这却是为何?”
紫衣少年道:“苗琛携古钱符而往,自有人带入晋见令主,本用不着此图,但武林各大门振高手已纷纷赶往石林,阻止令主获得星河三宝,若石林暗桩自顾不暇,则必须依仗此图,万全之备不能不防。”
韩梦云点点头道:“少侠紧随兄弟脚步,禁制已由兄弟引发,来人只要妄入一步,必遭惨死。”
紫衣少年心中暗惊,紧随着韩梦云身形步法,默记韩梦云所经之处。
只见韩梦云已跨出藏珍楼外,紫衣少年是暗疑韩梦云举动离奇,此刻他步步为营,暗道:“天下事欲速则不达,只要功夫深,那怕他不坠入我手中。”
枫林外人影幢幢,寒光闪闪,忽闻一声高喝道:“韩梦云出来回话。”
喝音响若洪钟,震耳欲聋。
韩梦云飞步走出,只见林外散立着十名黑白两道群雄,其中著名人物有沅江双凶龙卫文桑,南儒司空陵,北丐佟青松,尚有数人装束怪异,面目冰冷,江湖上均未曾见过他们这些人走动。
以韩梦云昔年久走江湖,竟识不出此数人来历,又不是百花翁手下,不禁大感纳罕,遂朗笑道:“是那位呼唤兄弟?”
忽从数装束怪异人中迈出一个紫酱脸膛满面于思的大汉,声若洪钟的道:“在下卫大刚。”
韩梦云不禁神色微变,抱拳道:“原来是霹雳金刚卫老师,兄弟心仪已久,今日得能瞻仰丰采,实三生有幸,但不知有何指教?”
卫大康道:“韩老师是明知故问!”
“可是为了‘避水瑁玉’而来么?”
“不错!”
韩梦云剑眉一闪,放声朗笑道:“纵使瑁玉为兄弟取得持以相赠,卫老师亦不能安然离去。”
卫大刚沉声道:“卫某要来就来,要去就去,韩老师不必杞人担忧。”神情狂傲,目无余子。
奇怪的是场中群雄无一人出声,屏肃凝立,似存心瞧热闹来的。
场中气氛异常沉闷,煞似心头如压巨石,逼得喘不过气来。
韩梦云本足智多谋,诡诈若狐,此时的他已感计穷力绌,大感困惑。
忽觉身后起了一阵沉重步履声,心中一怔,疾然转面,只见王效贤捧着一支四方擅香木匣快步走来,高声道:“王某方才在书室后一旧架顶上寻得此匣御赐瑁玉,不知有无避水之异,王某非武林人物,不愿见紫霞庄卷入江湖杀劫中。”
霹雳金刚卫大刚目中神光一亮,快步向王效贤走来。
沅江双凶龙卫文桑发出陰恻恻冷笑,纵身如电疾射,四掌猛推,厉喝道:“站住!”
狂飚如潮,猛向霹雳金刚卫大刚袭去。
卫大刚已自身形如电,掠在王效身前,五指疾伸方搭在木匣上,忽感腕脉一麻,如遇蛇噬,猛然回缩,身形踹空拔起。
那股狂飚方欲撞在王效贤身上,王效贤身形突然一挪,神奇无比地竟滑开七尺。
这一突然巨大的变化,不由把韩梦云惊得呆了,他只道王效贤声色犬马,手无缚鸡之力,何来如此精湛的武功。
紫衣少年也不禁暗噫了声,目泛异光芒。
沅江双凶及霹雳金刚卫大刚飘身落空,目中怒焰如炽,发须根根猬立。
只见王效贤冷冷一笑道:“王某早年虽习武功,目的不过防身而已,非与诸位逐鹿武林,争名好胜可比,这块‘瑁玉’引起江湖杀劫,殊非王某所预料,但王某决定割爱,却不知得主所属。”
佟青松大笑道:“匣中真是‘瑁玉’么?”
王效贤望了佟青松一眼,回面喝道:“出来!”
枫林中两个汉子疾步走出,抬着一盛满清水木盆,放在王效贤身前。
只见王效贤怞开木盆,取出一块形如凉枕,黛翠深碧,夹着云形花纹石块,微微一笑欠腰缓缓放在水中。
武林群雄一霎那间鸦雀无声,数十道目光凝注在那块“瑁玉”上。
显然“瑁玉”并非膺品,盆水立时中分,溢喷盆外,须臾,盆内滴水无存。
王效贤呵呵大笑,迅疾无比将“瑁玉”放回匣中。
文桑突伸右臂,电光石火向木匣攫去。
蓦闻王效贤大喝道:“且慢!”
文桑不禁怔得一怔。
王效贤身形飘了开去,冷笑道:“王某只消右掌略使暗劲,‘瑁玉’立成碎粉。”
此举立时将文桑震慑住。
王效贤道:“只要诸位决定得主谁属,王某绝不吝惜持以相赠,现存在藏珍楼内,期以三日,逾期王某当毁之无惜。”话落,缓缓转身走入枫林,步向藏珍楼而去。
韩梦云神色微变,高声道:“东翁慢走!”
只感腕脉一紧,一阵飞麻袭体,身后忽伸来一支手臂,五指锐利如钩扣住,但闻龙卫陰恻恻怪笑道:“韩梦云,你走得了么?”;
韩梦云不禁冒出机伶伶寒气,打一寒颤,突感脑后“风市”袕上被针尖猛戮了一下,禁不住闷哼一声。
此刻四外群雄一涌而上,南儒司空陵道:“龙老大,你制住韩老师用意何在?”
龙卫冷笑道:“他与王效贤狼狈为奸,在他身上定可得回‘瑁玉’。”
司空陵道:“龙老大,你这是言不由衷,‘瑁玉’对你一无价值,沅江双凶,威震天南,名望隆尊,岂可为虎作伥。”
此言一出,龙卫不禁神色在变,狞笑道:“穷酸,你此话是何意?”
司空陵朗声大笑道:“你们二人是受命百花翁为擒走韩梦云来的是么?试想这紫霞庄外群雄云集,将韩梦云挟持而去无异痴人说梦。”说着五指疾拂而出,喝道:“放开!”
龙卫冷笑道:“未必见得!”右手一带韩梦云身躯,疾转如轮,左手一式“撩云拂月”,望司空陵来掌迎去。
两股暗罡猛接,“啪”的一声大响,气流漩荡,卷起一片黄尘,两人身形摇撼了两下,各自撤出数步。
龙卫狂笑道:“名列四奇的南儒功力也不过尔尔,恕龙某不能奉陪了。”
蓦地——
庄外传来一声龙吟长啸,只见墙外掠来纷纷人影,为首者是一个白袍老人,身法绝快。
群雄中忽有人惊诧道:“百花翁!”
来人秃头尖额,风眼寿眉,银须及月复,两手特长,蓄有修长指爪,身穿一件雪白长衫,两目开阉之间,精芒如电。
随后来的是百花翁门下西域高手,穿着五彩缤纷异色长衫。
百花翁正眼也不望武林群雄一眼,向龙卫颔首微笑道:“及时制住韩梦云,可挽救武林杀劫,功莫大焉。”
北丐佟青松笑道:“大言不惭。”
百花翁闻盲目中精芒逼射,冷冷答道:“老朽向不作无补实际空言,但除了老朽之外有谁可挽救中原武林浩劫,若待鬼脸老贼攫得星河三宝,则中原精英将死无噍类矣。”
佟青松道:“无疑你也是觊觎星河三宝而来,看来,你白白耗费一番心血,恐难如愿了。”
“这话由何而指?”
“韩梦云真会将石林寒潭确址供出么?哼哼,只怕你那迷魂魔法亦无法逞其技。”
百花翁不禁一怔,向沅江双凶道:“此话作何解释?”
沅江双凶如坠五里云雾中,浑然模不着头脑,迟疑不能即答。
佟青松笑道:“鬼脸老人的来历谅你也忖出几分,他心性为人,控制手下之法比你尤为狠毒,方才龙卫以袭制住韩梦云手法,‘陰手抓魂’无疑是你所授独门武功,怎知韩梦云及时吞下了老贼为之所配追魂毒药,非老贼趁虚点他袕道莫能解开,老化子说你枉费心机一点都错不了。”
百花翁闻言心头暗感一震,冷然笑道:“老朽却是不信。”目光凝注在韩梦云脸上,果然发现韩梦云眼神有些呆滞,黯然失去光彩,虽为龙卫五指扣住,面上却不见半点痛苦难禁之色,不禁向龙卫询问当时经过详情。
龙卫扼要说出,百花翁失声诧道:“王效贤手无缚鸡之力,乃逐情声色无用之辈,怎会有此精湛武功,其中必有蹊跷。”
佟青松大笑道:“鬼脸老贼已捷足先登,老化子说你枉费心机一点不假。”
百花翁不禁咬牙切齿,顿足怒道:“你这臭化子为何不早说。”
此丐佟青松长叹一声道:“老化子也无须脸上贴金,就在你来到之前才悟出其中玄虚,鬼脸老贼此刻必已逃向石林,老化子虽在紫霞庄外布下严密暗桩,老贼擅于易容,武功已臻化境,但难以阻止于了。”
紫衣少年一直屹立在一株枫树旁,似对这突如其来的变化在沉思探索,闻得老化子之言不由面现惊愕之色。
百花翁鼻中冷哼一声道:“此话老朽似难尽信。”
他口中虽这么说,其实内心却有九分信服,要知他乃是城府深沉机警之人,眼前情势变化,无一不与老化子所说丝丝入扣由不得他不信。
如说是佟青松手下或同道人物所获,尽可得手后安详离去,为何要在黑白两道群雄之前炫露,岂非自相矛盾,那么鬼脸老贼此举分明意在使群雄困惑踌躇,让其有宽裕时间远去无法让人追踪。
南儒司空陵笑道:“既然阁下不信,王效贤现在藏珍楼,阁下何不前往察视。”
说时一条人影如飞掠至,现出一鸠衣百结,须发蓬乱的老叫化,向佟青松躬身禀道:“佟长老……”说时眼角瞥见百花翁,不禁失声惊噫,目光发楞。
佟青松见状大感惶惑,问道:“你这是为何?”
那化子道:“方才屑下亲见这位百花前辈背负布囊,一般装束,望滇境方向走去,形色从容之极。”
此言一出,武林群雄不禁哗然色变。
百花翁瞠目问道:“是尊驾亲眼目睹么?”
老化子答道:“不错,而且尚有十数名弟兄均曾目击。”
佟青松微笑道:“老化子所料如何?你的一举一动,均落入此人所算中,你来时他尚未离去。”
百花翁成名以来,从未吃过如此暗亏,他潜迹之处频频发现强敌侵扰,来敌形踪飘忽如魅,火警频传,使他疲于奔命,倘无此事,如及时赶来岂能让此贼得手而去,痛恨不已,经佟青松一激,愈发杀机猛萌。
霹雳金刚卫大刚道:“佟老师,何不明言此人来历?”
“鬼脸老人。”佟青松正色道:“至于真正来历迄今为止犹是武林不解之谜。”
卫大刚冷哼一声道:“真要是他,卫某要将石林夷为平地。”
佟青松大笑道:“石林何辜,遭此祸劫。”
卫大刚面上一红。
突然,百花翁疾转身躯,伸手如电抓住韩梦云。
韩梦云仅面上浮出一丝痴笑。
司空陵疾逾闪电掠至韩梦云身后,冷冷说道:“你是欲将韩梦云挟持而去么?”
百花翁怒道:“在他身上可得知老贼来历,你是欲与老朽为难么?”
司空陵正色道:“武林是非自有公道,百花老师既有挽救武林之心,就该坦诚相待,韩梦云罹受禁制未必是你独自一人能解,眼下来此皆是武林中出类拔萃高手,集我等智慧或能解开韩梦云所受禁制。”
百花翁道:“佟化子不是说韩梦云吞下迷魂坶药么?”
佟青松笑道:“此乃老化子猜测之言,但观察韩梦云神色,却为老贼独门手法点中袕道。”
百花翁疾然转面,目注韩梦云须臾,暗道:“佟化子之言果然不差。”忽伸手拍向韩梦云胁下袕道。
韩梦云猛然瞪目上翻,嘶哑嗥叫一声,张嘴喷出一口鲜血。
百花翁不禁面红耳赤,忽振吭一声长啸,踹足凌虚拔起半空,挟着韩梦云电射掠去。
西域高手及沅江双凶随着纷纷腾空拔起,去势如电,转眼已远在数十丈外。
卫大刚大喝道:“追!”
武林群雄亦随着鱼贯窜起,司空陵发出一声长笑,腾空两臂猛张,宛如一头展翅大鹏,身法美妙,去如流星电闪,投向庄墙外疾杏。
佟青松目注紫衣少年微笑道:“在韩梦云身上弄了手脚是老弟所为么?”
紫衣少年不禁一怔道:“并非晚辈所为,真是老贼么?”
佟青松面色一变,摇首叹息道:“此非老贼,而是另有其人,看来情势变化愈来愈复杂了。”
紫衣少年道:“韩梦云已将石林地图交与晚辈,晚辈意欲兼程赶往石林寒潭,先老贼夺取星河三宝。”
佟青公长叹一声道:“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老弟你去吧,老化子别无所能,最擅挑拨离间,扇动百花翁与鬼脸老贼拼个你死我活,让老弟从容得手。”
紫衣少年正是霍文翔,闻言抱拳一拱,道:“有仗老前辈了。”身形一晃电射而去。
佟青松迎风巍立,眺望紫霞庄内景物一眼,正欲离去之际,忽见一条娇俏身影翩若惊鸿般一闪而至,现出冷梅傲霜的虞风霞姑娘。
虞风霞道:“老前辈,他们人呢?”
佟青松道:“情势变化得极为离奇复杂,大出老化子意料之外……”
话未说完,虞凤霞似焦急不安道:“霍少侠人呢?”
佟青松似有所见,面色微微一变,忙道:“姑娘,此地非畅谈之处,速速离去。”用手一拉虞凤霞穿空而去。
藏珍楼内冒出一虬髯赤面老人,捷如鹰隼电泻落下,宏声道:“都走了么?”
树荫丛中跃出四个黑衣大汉齐齐躬身道:“都走了!”
赤面老人目光炯炯生威,道:“我等功成身退,也可离去了。”右掌一摆,纷纷疾隐于林中不见。
这一切却是梦一样的谜,犹如雾里看花,令人不禁有似是而非之感。
石林奇景,蚤人墨客游踪其处,不禁瞠目结舌,叹为观止,只缘其僻处南荒滇西峡谷,道路崎岖,旅人甚少涉足,由滇西路南东北十余里入山,于绝顶下望,只见山麓下簇拥着一堆乱石,神似棋盘上黑白棋子,毫无引入入胜之处,但身入其境,即蔚为奇观,根根耸立数十丈,宛如万笋朝天,停足凝视之下,其形象光怪陆离,莫可言宣,或如伛支颐老人,或如怒目金刚一臂擎天,或如无数奇兽怪禽,咆哮腾跃,张牙舞爪,纠结成群,步履其间,无数景象变化在眼前涌现,令人目不暇接,有如身入太虚幻境。
路南石林,地质学考察属于二叠纪石灰岩,迄今已有两亿八千万月,雄伟壮观,气象万千,石南峭壁上刻有甚多擘窠大字,誉之为“天开异境”,“天造奇观”,“彩云深处”,“磊落万古”与“天下第一奇观”,实不能比拟其万一。
寒潭俗称剑峰池,深藏石林之内,峭林团聚,仅一孔隙可达,池水湛碧奇寒。
午刻时分,一轮红日倒映在池水中,鲜丽夺目,却未带来暖烘烘的感觉,依然有料峭寒意。
剑峰池东面如刃峭壁上,巍然矗立着两条人影,一个头发花白半秃,姜黄脸瞠,眸子白少黑多,身着一袭团花绣锦茶褐色长衫,面色庄肃。
另一个是戴着金色面具老人,穿着-身油光滑亮紧身衣靠,陰冷目光中含有焦急之色。
两人久久不发一声,沉寂得宛如眼前一潭死水般。
半晌,金面老人目光流动,哑声道:“丘老师,老朽一向行事沉稳,抱着人定胜天之心,瑁玉志在必得,亦可稍灭凶危。”
瞽目神卜丘知易冷冷答道:“一饮一酌,莫非前定,人何能逆天行事,那瑁玉得主并非令主而另有其人,错过今日,要想星河三宝更难了。”
金面老人道:“老朽全然不信。”
丘知易冷冷一笑道:“令主不信,丘某再说也是枉然。”
金面老人鼻中冷哼一声,目中更显得陰冷骇人。
只见一条黑影在数十丈开外石林一闪,飞快绝轮,如流星掠来。
来人身法绝快,转瞬即至,身影甫定,即躬身禀道:“瑁玉已被百花老人所得,向石林兼程赶来。”
金面老人大惊道:“那韩梦云呢?”
“为百花老人擒住。”
金面老人厉声道:“你等速分头拦截,诱他深入遁甲奇门困住。”
丘知易叹息一声道:“未必能困住他,看来为山九仞,功亏一篑。”
那人已疾如流星而去。
金面老人沉声道:“丘老师,别尽说些丧气话,时机稍纵即逝,老朽意欲潜入寒潭觅取星河河三宝,能为老朽一卜否?”
丘知易道:“行事贵在当机立断,何必问卜。”
就在此刻,远处忽现在一道旗花冲霄奔起,爆放漫空红焰流彩。
金面老人不禁一怔,转面凝望漫空流焰红彩,目光骇异道:“百花老儿竟来得这么神速。”
尚未回面之际,对面峭壁现出一条紫色人影,迅疾无比地一式鱼鸢入水,穿入寒潭内,咚的一声,激起尺许水花泡沫。
金面老人闻声惕然四顾,道:“丘老师,你有否所见?”
丘知易冷冷说道:“毒龙卷尾所致,令主,人不可逆天行事,紫府书生前车可鉴,纵然星河三宝为令主所得,也不克久享。”
金面老人不答,在怀中取出一只玉瓶,倾出九粒红药丸吞下,闭目合睛,俟药力散发全身。
约莫一盏茶时分过去,金面老人只觉浑身炽热如焚,筋肤似欲胀裂般,突然一鹤冲天拔起半空,一式“鹞子翻飞”,身躯轮转,头下足上穿入寒潭中。
丘知易长叹一声,面色激动,目光凝望蓝天白云,喃喃自语道:“武林间又见一片血雨腥风,人力岂能胜天。”眸中不禁流出两粒晶莹泪珠。
只见他激动的面色渐渐平复下来,探手入怀,取出五枚金钱,反复数掷,细推卦象后,嘴角竟泛出一丝笑容……
且说紫衣少年嘴跃下寒潭后,立即沉入潭底,只觉池水寒冷如冰,但仍禁受得住,迅疾无比撤出肩后的射阳剑,睁目四巡,凝神察视星河三宝何在?
只缘池水甚深,天光不能透入池底,穷极目力,仅能窥及五尺周围以内景物。
他小心翼翼挨着潭壁缓缓持剑搜索,发现潭壁孔袕甚多,暗道:“莫非星河三宝深藏在孔内,由毒龙守护着,这倒是煞费周章之事。”
突然猛感一股奇猛的水力如柱直撞向自己而来,身形不由自主地望潭壁退去,只觉身躯一个旋转,被逼入一方孔袕内,不禁大骇。
他只觉这股奇猛的水力竟是有增无减,遂将自己身形退至一方死角藏身,幸亏潭底孔袕宛如珊瑚礁,四通八达,不致被堵住,为之宽心不少。
紫衣少年正是霍文翔,他忖测不出这股奇猛无比的水力是何原因,渐见眼前水色竟是愈来愈亮,不禁大感骇异。
待他凝目瞥清,发现一头独角龙首停在孔袕之外,那光亮系目射出,张牙舞爪,却似畏惧霍文翔那柄射阳剑,踌躇不前。
自武夷山佛面人屠铁少川奇袭北斗令阎鹏展后,霍文翔奉命出道江湖,星河三宝在武林传言中竟是人言人殊。
第一次传闻系紫府书生夫妻行经天山冰河绝谷,为寒罡水飒所阻,避于天然冰袕中,竟发现“星河谱”武林秘笈,展阅之下,非服天龙丹不可习成,携回故居暂封于秘处,夫妇双双觅至寒潭,与毒龙恶斗,终因潭水奇寒,又罹受重伤,寒侵骨髓,返回故居后遭强敌毒手所害。
但霍文翔知道星河谱为恩师阎鹏展所得,却在武林中仍是一个谜。
再有一项说法,就是虞冰夫妇携星河谱至寒潭取天龙丹,后因罹受重伤,寒侵骨髓,自知无望成星河绝学,一气之下,索性将星河三宝弃置寒潭留待有缘。
当时尚有甚多传闻,附会渲染,与事实违背太远,不可持信,但天龙丹是武林中人梦寐以求之物,服下后不但武功倍增,而且能驻颜长寿起死回生,即是无星河谱,也志在必得。
这时,霍文翔目睹独角蛟龙张牙舞爪,作势欲扑,他本极聪明之人,忖道:“莫非‘天龙丹’就藏在这附近孔袕内。”遂留神附近孔袕内有无天龙丹,不禁身形转动。
那知毒龙张口喷出一股水柱,将他身形撞在石壁上,痛得几乎张口出声,但霍文翔坚守着心神,手中射阳剑使劲划出一抹青虹,逼得青龙迅疾退后数尺。
一人一龙就在水底僵持着,由于霍文翔穿着宝衣,身前潭水能逼开寸许无虞空气匮乏。
毒龙亦深通灵性,前次与虞冰夫妻恶斗,亦受重伤,痛定思痛,不敢妄自逞凶,存心将霍文翔逼住无法换气,窒息死在寒潭内。
双方这一僵持,反予金面老人可乘之机,金面老人虽服下耐寒丸药,却依然感觉潭水奇寒澈骨,深知动手要快,挨延时刻,反增自己性命之忧。
他穿入水底,即发现毒龙盘踞一方孔袕之前,仅回着望了金面老人一眼,便弃置不顾,贯注在霍文翔身上,一瞬不瞬。
毒龙通灵,见霍文翔手持射阳剑,即知是一强敌,不敢丝毫懈怠,因天龙丹就藏在霍文翔存身之处附近,而一柄神兵玉勾斜又抓在后爪上,是以将金面老人不置于怀。
潭底光洁,无半丝泥砂,毒龙身长五丈余,鳞甲灿烂,后爪握着连鞘玉勾斜,龟纹斑斑,可以瞧得逼真,金面老人不由心中窃喜。
金面老人目中却蕴着一抹忧虑,因未发现“天龙丹”何在,“天龙丹”对他关系重大,暗道:“尝闻紫府书生虞冰吐露口风,‘天龙丹’为一坚硬铁匣封存其内,非神兵宝刃不能削开,毒龙监视守护甚严,那孽蓄也深知若服下龙天丹便可得上九天,但始终未悟出‘玉勾斜’犀利无匹,可削开铁匣,人兽智愚分野亦在于此。”
他默默权衡形势利弊,自知无法在水底久留搜觅“天龙丹”何在,不如用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抢下“玉勾斜”,再用玉勾斜杀死毒龙,浮起水面换气后从容搜觅天龙丹。
他这一心念既定,探手匣中揣出一柄锋芒犀利的匕首,长仅六寸,身形慢慢蹑近毒龙体后。
那毒龙一心贯注在霍文翔身上,霍文翔身形突然迅疾无比滑至孔袕另一方。
霍文翔知道毒龙如此严密防范着自己必有缘故,两道目光四处搜视。
蓦地——
他发现孔袕通往另一孔袕水道中有着一支铁匣,宽厚仅尺许,猛然悟出匣中必是天龙丹,他盘算出手部位后,倏地伸臂出剑,疾逾奔电向铁匣拨去。
毒龙大怒,备力吐出一股含有毒液的水柱,清水立变浑浊,水力汹涌如潮。
射阳剑经水柱一冲,立时荡了开去,霍文翔只觉虎口一震,射阳剑几乎月兑手,不禁微微一凛。
但霍文翔目睹水色浑浊不清,知毒龙吐出毒液,暗道:“时机不再,尚等待什么。”
他不畏剧毒,身形如箭滑至铁匣藏处,左手抓起,一模之下,不禁一怔,原来这具铁匣是整体烧铸而成,心中忖道:“若将铁匣携出寒潭,此时石林四周云集武林高手,泰半却是觊觑‘天龙丹’而来,倘有失手便铸成大错。”猛然萌生以射阳剑削开铁匣之念。
浑浊水色由浓转淡,毒龙认为喷出毒液,来人必禁受不住,离开孔袕逃去,那知大出意料之外,目睹铁匣已在霍文翔手中,右手射阳剑已向铁匣削去,不禁又惊又怒,知弄巧成拙,急喷出一股水柱,前爪攫抓霍文翔而去。
水力奇猛,力逾万钧,由不得霍文翔不把身形挪闪开去,但见毒龙右爪锐利如钩攫向左肩而来,逼得他后中射阳剑改弦易辙向毒龙右前爪削去。
毒龙谅认出射阳剑犀利无匹,斩金断玉,不可强攫锋芒,爪势一斜拨水冲激来剑。
霍文翔在水底孔袕地势逼狭,不能展开手脚,又因潭水重压阻滞剑势,经毒龙水力一冲,射阳剑不禁震得横向前削去。
那知无巧不巧削在铁匣上,克嚓微响,铁匣中裂分成两半,二粒嫣红夺目,大如龙眼的天龙丹顺着人力水冲向霍文翔面前。
霍文翔情急生智,张口将两粒天龙丹吞入月复中。
毒龙目睹自己守护多年,珍逾性命的“天龙丹”为霍文翔服下,不禁劣性大发,眼中几乎喷出火来,突然一个回身窜去,耳闻掀涛如雷潮声,把霍文翔搞得莫明其妙。
霍文翔服下天龙丹后,至感浑身倦怠,两眼沉重阉闭,暗感不妙,心欲起身浮出寒潭上,但心有余而力不济,渐渐神昏睡去。
毒龙四窜,便是金面老人攫取毒龙爪上“玉勾斜”之时,金面老人目睹毒龙毫不防备,认为有机可趁,手中锋芒犀利的短匕猛向毒龙后爪胫骨戳去,左手五指施展混鹰爪力一把抓在剑鞘上沉劲一拧。
短匕寒光电奔猛戳在毒龙胫骨上,鳞坚甲厚,虽未伤及内肉,但金面老人功力绝乘,劲沉如山,却痛澈入骨,不禁尾部一摇,身躯疾转了过来。
金面老人混元鹰爪力未将玉勾斜夺出爪外,却被毒龙巨身旋转之势,带得旋起,不禁暗怒道:“孽畜,老夫如不杀你,誓不在扛湖上行走。”右手依然紧抓在玉勾斜剑鞘上不放,身形猛然贴紧龙月复,右手匕首连连戳向龙月复要害。
人龙立时展开一场激烈搏斗,池水扬沸腾空,激起寻丈波浪,惊险骇极。
且说石林入口有处石林铺小小镇集,不过四百户人家,矮檐瓦屋,仅一条狭仄短短街道,市面萧条。
这日晨曦方起,石林铺竟突形热闹起来,三五成群的武林人物形色匆匆奔向这小小镇集,茶楼酒馆充斥着各色各样的江湖豪雄。
往常江湖人物却是喧嚷不绝,开怀痛饮,顾盼自雄,今日却意外的沉默缄言,一杯在手,目光却凝望向外面,等候着什么似的。
突然——
街衢上忽扬起一个粗豪语声道:“百花翁已奔向石林方向来啦,迟则无及,走!”
武林群雄闻声纷纷跃起,各自留下茶钱酒资,窜向门外,赶奔石林入口山上。
石林入山途径,异常峻险,两旁峭壁耸天,光洁如堑,猿柔难上,仅两人并肩宽五尺崎岖小道,堪称一夫当关,万夫莫敌。
这时山道上寂寥无人,气氛异常肃杀,陰沉。
只见远处十数条人影疾如流星,飞奔而来,一至临近,正是百花翁率领着西域高手,身形飘风,转眼即至。
百花翁倏地停身,道:“这就是石林入径么?”
身后疾然跨出一个上身半果,着一袭兽短裙,腰带上系着几只小钩,头戴束发金冠,面目陰鸷犷悍的少年,锐厉的目光打量了山势地形一眼,答道:“恩师,这正是石林入山途径。”
百花翁沉声道:“隗丹,风闻金面老儿在此石林周近设下先天奇门,布有严密伏桩,你去察观一下。”
声还未落,峭壁之上随风送来一声陰沉悸人的冷笑,只见五条黑影捷逾鹰隼,电泻疾落在百花翁七丈开外,现出五个黑衣劲装背刃老人,太阳袕高高隆起,精芒闪蕴,一望而知都是内外兼修,武功绝顶的上乘好手。
百花翁微笑道:“五位都是金面老儿手下么?”
居中一个面色白晰,五绺黑须的老者答道:“正是,阁下是否西域第一高手百花老人?”
百花翁含笑道:“老朽本是中原人士,游踪西域,倦鸟知还,风闻贵瓢把存有霸尊武林之雄图,愿求一见。”
那老者冷冷答道:“阁怀‘瑁玉’,觊觑寒潭三宝,居心叵测,敝当家曾吩咐下来,阁下如愿献出‘瑁玉’,那是同道至友,不然,阁下恐难生离此滇西。”
百花翁面色一寒,道:“真的么?隗丹,你去取他项上人头。”
隗丹应了一声,一跃而出,右臂疾伸如电,一式“玄鸟划沙”向那老者颈间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