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刚发觉这家客栈,恰又是头一回投宿的万隆客栈,便知不妙,但已经进了座头,怎好示人以怯,退出店去?当即扬声呼唤跑堂,谁知叫了几遍,仍不见有人答应,不免气愤愤一拍桌面,说一声:“岂有此理!”站起身躯,便要出门。
九头鸟刁三早获店伙告知白刚入店投到,飞步而出,恰见白刚拍桌站起,一个箭步跃到白刚面前,喝道:“白小子!算你有种,居然又来本店撒野,今天刁三爷管教你来得去不得,向阎王老子拜新年去吧!”
白刚见一个开店的人,并不和气迎宾,前番曾受他一再凌辱和谋害,这番相见,仍然出言不逊,也就忍耐不住,喝道:“九头鸟!你究竟是要开店,还是要打架?”
九头鸟刁三认为白刚不过是个文弱书生,这时落了单,还不该是报仇的时机到了?当下冷笑一声道:“你这个伪君子,今天我倒要仔细看看,做君子的人是不是骨架子硬些,要是拆不散你这几根骨头,就算你确是有种!”
回顾手下人一眼,厉喝一声:“把这小子拿下!”
跟在他身后的几个粗壮如牛的大汉轰应一声,立即一拥一而上。
白刚虽未习武,但他已下了习武的决心,加上他原有胸毅力,这时竟是毫不畏惧,随手抓起一条长凳,向前一扫,同时一脚把桌面踢翻,跟着一个箭步蹿到街心,待转得身来,但见七八条大汉滚成一团。月兑手飞出的长凳,也把尺许厚的石墙打穿一个大窟窿,反使他自己征了一怔。
九头鸟刁三大惊失色,怎能相信一个文生公子哥儿在十几天的工夫,由手无缚鸡之力一变而成一流高手?是以虽有事实摆在眼前,也阻不了他已发的凶性,由柜台底下怞出一把钢刀,一步跃出,一招“直捣黄龙”向白刚心窝扎到。
白刚身手虽是灵活,只因未习过武,怎知里面的变化?刚一挪动身躯,刁三的钢刀已变作“横刀夺芜”斜劈过来。
但见那刀光一闪便到,白刚如何躲得?本能地左臂向下一挥,“砉”一声响,刀臂相接,白刚只觉下臂一痛,袖子也掉下半截,九头鸟却是一声惨呼,虎口裂开半寸,那柄钢刀也远飞数丈。
这种奇迹,连白刚自己也难相信,愕立半晌,才知结得梅实的老树早已超过千年,树心敢情坚逾精钢,白梅果乃梅树的精英,应乎天地的灵气而生,所以服食之后,人身也就等于一株有血有肉的老梅,寻常兵刃怎能伤得?
白刚固然觉得九头鸟刁三十分可恶,但回想起来,与他并无深仇大恨,如此惩罚,自觉不为己甚,正色道:“刁三!你如再不痛改前非,安分守己,白某虽不收拾你,也必定有人收拾你,善恶两门,惟人自招,你自己选择去吧!”说罢,回身就走。
那知还没走得两步,忽有人冷笑一声,又喝一声:“慢走!”
白刚闻声回身,见来的是冲天鹞子葛雄飞,下觉微微一怔。
前番为了湖广四丑的事,白则几乎丧命在葛雄飞手中,心知这人艺业很高,不易对付,但他抱定可杀不可辱的决心,见对方来意不善,反而挺步上前道:“葛堂主有何见教?”
葛雄飞冷笑道:“看不出你这毛头小子,倒有一点鬼八卦,飞瀑崖上,在本堂主面前卖弄玄虚,今天可是你自己拆穿假面目,怨不得本堂主要来个总结算了!”
白刚听他提起那一天的事,不禁又好气,又好笑道:“原来葛堂主前事未忘,但是,区区确实未曾拜师学艺,只有几斤蛮力,信不信由你!”
葛雄飞分明看见白刚一招“杨柳牵衣”,就把九头鸟丢刀裂掌,说未曾练武,怎肯相信?当下冷哼一声道:“好小子,你这一套扮猪吃老虎的角计,大可不必再用,本堂主不愿留下以大压小的名声,今天给你一个便宜,只要接得我三掌,就放你一条生路。”
白刚那天在飞瀑崖,曾见葛雄飞一喝之下,积雪翻飞,内力确是惊人,但他仍然昂首朗声道:“由你尽管施为。区区决不还手就是!”
休看他说话大方,慷慨激昂,其实他面对这样一个江湖高手,也不知如何还击,索性说几句漂亮话,还不失去名家风度。
葛雄飞料不到这年轻小伙子竟敢以血肉之躯,硬挡自己三四十年的掌力,以为他存心轻视,不禁纵声狂笑道:“你既是活得不耐烦,本堂主索性成全你就是!”
他话声一落,右掌立即缓缓举起,蓦地尽力一伸,一股狂觎呼啸而出,白刚虽相隔丈许,仍被劲道前面的疾风刮得他踉跄后退,只要潜劲一上身躯,那怕不死于非命。
葛雄飞暗自得意道:“这小子要想不死,也不行了。”
果然“嘭”一声巨响,白刚的身形顿时被打得倒射两丈开外,摔落在石板铺成的街道上。
葛雄飞不禁狂笑道:“这小子死得不冤,本堂主……”
敢情他这话说得太早了,一语未毕,白刚又一跃而起,上前几步,昂然道:“葛堂主!
请再发掌!”
这可出了葛雄飞意料之外,只见他面容微愕,立即杀气盈肩,导足真力直透指尖,一步欺上,疾探五指抓向白刚身前的要袕。
葛雄飞的鹰爪功能够击石成粉。白刚虽然眼食翠果、灵果,能够月兑胎换骨,无奈未以内功导引,功效仍未发挥尽致,并且不知对方五指一抓的厉害,看看即将丧命在鹰爪功之下。
忽然间,一只庞然大物由空中急泻而下,“膨”一声巨响过后,白刚的身子顿时腾起,葛雄飞却是顿坐在地上,惊得目瞪口呆,但见一只庞大无比的巨雕,衔着白刚的腰带徐徐而降,巨雕背上跳落一位红衣少女,叫一声:“白兄赶紧走,后面有人追来,我替你断后!”
白刚连那红衣少女到底最谁,还没有看清,正想问明原委,但那红衣少女已冲上前去,又见一簇人马奔驰而来,只得说一声:“谢谢援救!”立即返身飞奔。
但他方才身受葛雄飞一掌,已被震伤内脏,不但不懂得运气疗伤,反而挺身上前,待再受一掌,此时急急奔跑,但觉气血翻腾,心肝翻转,歪歪撞撞,才走得出关外,已是力不从心。
忽然眼前红影一晃,现出一位红衣女子,白刚正是头昏目眩,不及细察,急停步笑道:
“屡蒙姑娘搭救,尚未请教芳名,在下……”他还要再说下去,但双脚虚浮,肩膀一歪,又将栽倒。
那红衣女子欺前,将白刚搂过身前,笑道:“看你这昏头昏脑的样子,怎么连我都不认了?”
她忽觉白刚脸色灰败,喘息不已,急问道:“你可是受伤了?……”虽然短短一语,已表出无限关情。
白刚眨眨眼,定神一看,认得来人是九尾狐胡艳娘,心头一急,仅说得一个“你”字,又几乎晕了过去。
胡艳娘不禁叹息道:“唉!你这是何苦?如果早依了姐姐,怎会遭受这些魔难?”
白刚曾经亲眼见她在祝融峰骗走碧眼鬼,随后又暗算狮头太岁,早对她那种卑劣,奸险,恶毒的手段寒心已极,这对又听她说出这种不顾廉耻的话,更是厌恶到暗骂几声:“滢妇!”
胡艳娘思慕白刚已久,能获片刻温存,敢情已甘效死,她似要把握这宝贵的刹那,倾诉心里的痴念,竟未暇详察白刚那十分难堪的脸色,接着又道:“可怜你历尽千辛万苦,为叔叔求药,那知三枚白梅灵果都落在我天龙帮的手中……”
白刚听她提起“为叔叔求药”的话,心头猛可一震,灵智忽醒,经脉也就立即畅通,倏地睁开俊目,待要挣扎而起。
但那胡艳娘早已双臂交环,那肯容他挣月兑?见他在怀里猛挣,磨得双峰十分舒适,不禁“噗嗤”笑道:“哟!你怕什么呀?这里又没有外人……”
就在这难解难分的一刹那,又有一个少女冷笑一声,白刚面目一望,见是先前那位红衣少女,更觉又羞又急。
胡艳娘看将入港,被那少女撞来,那得不十分愤怒?将白刚推离怀抱,娇叱一声,即向那少女扑去。
白刚这时羞愧难当,撒腿就跑,但他几经折腾,心力俱拙,奔了一程,忽被石块一绊,立即摔倒地上,偏又被一块尖石撞正他的腰间,顿时遍体软麻,竟是无法爬起。
忽然,呼啸的人声越来越近,白刚勉强翻转身驱一看,恰见一大伙劲装大汉奔来,心想:“这番可糟透了!”无奈挣扎不起,只好一闭俊目,听天由命。
但他忽又觉得身子飘然而起,睁眼再看,即见身驱已在云里,又是那巨雕把他救离险地。
那巨雕飞行神速,竟有一泻千里之势,并没有降落的模样,白刚心里一急,慌忙连声高呼:“快放我下来!……”
那知他这一阵叫嚷,即听地面有人厉喝一声:“畜生放人!”那只巨雕敢情已受了暗算,一阵摇晃过后,竟是越飞越低,而白刚俯向地面,仍只觉得群峰疾转,云影飞旋。
渐渐,他忽看到地面上有个服饰华丽的妇人,跟在巨雕下面飞奔,他仔细审视片刻,认得是那最难惹的天籁魔女,惊急之下,不禁身子猛挣,连叫着:“雕大哥快飞!……”不料衣带早经用旧,雕啄又锋利异常,白刚那样猛挣,衣带立断,只听一声鸟鸣夹着一声娇喝使即失去知觉。
也不知过了多久时候,白刚悠悠醒转,睁眼三看,但见红霞满天,积雪的峰头也幻作金黄的颜色,自己却躲在地面上,一列列的三角旗峰映入眼帘。
他撑起半个身子,游目四顾,认出那座落叶的苹果林,并望见修真室那座石门也不过相距半箭之地,这真是机缘巧合,由空中跌了下来没有跌死,反而跌到目的地来,怎不使他惊喜欲狂?
他双掌撑膝,站起身躯,向修真室迈步,那知只觉周身软麻酸痛,还没走得两步,一脚踏在苹果上面,立又倒在苹果堆旁。
在这时候,忽听远处传来一声叹息道:“分明见他由这边落下,怎地会找不着?”
另一人接口道:“慧姨!我猜他由那样高的空中摔了下来,那怕不被摔成肉饼?咳!他也真够可怜!……”
白刚一听后面那少女的口音,便知正是葛云裳,由此推知先发言那少女便是方慧,正想扬声招呼,忽听到方慧厉喝一声:“老魔婆!往哪里走!”
天籁魔女的声音立即冷笑道:“你这两个小妮子休以为仗有白眉姥姥我就怕了你,如不是顾全她的面子,我肯饶你才怪。”
方慧冷哼一声道:“谁要你饶?有本领就打三百招试试看!”
天籁魔女居然没有动气,反而格格笑道:“我知道你们为了寻那小伙子,把中极下面的火也惹了起来,才会来找婆子霉气……”
白刚听到这里即闻“嘭”一声响,敢情两人已交换了一掌,又听天籁魔女格格笑道:
“你且慢着发陰火,我方才见那小伙子好象走过那边,我婆子阅人已多,不必和你抢老公……”
方慧可真气极,厉喝一声,敢情非打不可,葛云裳叫起来道:“慧姨先别理她,咱们找到人再和她算帐!”
半晌,没听到方、葛两人的声音,反而是天籁魔女的笑声越来越大。
白刚喑叫一声:“不妙!”也顾不得身上酸痛,将尽全力,连爬带滚冲开修真室的石门,刚进到里面,即闻“砰”一声响,石门自动关闭,一阵轧轧格格的声音,由地底响起,整间石室立即一暗。
白刚既能逃进石室,当然不作退出的准备,他借壁间小孔透进来的微光,看出石室的左壁黑黝黝似漫无止境,这个景状是前番来时所未见到。
他猜想那可能是另一间石室的角道,乃移步近前,模索前进。经过几个拐弯,忽然眼底一亮,原来这间石室顶上,悬着一颗鸡蛋大小的夜明珠,以致照得石室纤毫毕现,然而,石室里除了壁间刻有纵横交错的纹路之外,竟是空无一物。
面对着的石壁,刻有一幅人像,近前一看,那人象是一位五绺长须的老者,穿着汉代衣冠,盘膝坐在一个蒲团上面。坐像前面是一个香烟缭绕的炉鼎,人像上方,镌有“华佗居士真容”六个篆字。
白刚早知《五禽经》是华佗祖师所著,慌忙倒身顶礼下拜,默祝一番,然后退出密室,转往石桌之前,依照前番所写,向“五”字连接二十五下,桌上那石鼎又立即移开,藏经盒也再度出现。
他记得前番略一迟疑,石鼎立即退回原处,所以这时一见藏经盒出现,即赶忙伸手去抓,那知他用抓,用捧,藏经盒仍然纹风不动,细察石鼎四周,宛如与石桌连成整体,寻不出丝毫缝隙,幸而石鼎并不退回原处,将藏经盒再度封闭。
奇经就在眼前,却是无法到手,白刚不禁烦恼起来,他想到也许自己并不是有缘的人,不然,藏经盒为何拿不起来?
他一想到这一个问题,但觉徒然守在这石室,并无用处,立又走往门后,伸手拉那铁环,打算走出石室。
那知石门也太古怪,他前番一拉铁环,石门立即打开,这一次任凭他如何用力,石门仍是纹风不动,要知他服过白梅灵果之后,神力何止千斤?铁环经他一阵摇拉,“咔嚓”一声,顿时折断。
白刚突然失力,“嘭”一声坐回地面,震得他脊骨一阵发痛,霎时间,灰心、懊丧、悲痛、绝望……百感交集,顿使这位少年心力交瘁,旧伤新痛,同时涌起,终而无力支持,躺在地上。
但他始终没有忘记身负奇冤,尤其虎叔的死状,更萦回在他脑际,他似乎突觉勇气百倍,毁损石门而出,奔跑如飞,不多时即跑出五梅岭的山区,遥见一位身驱高大,长发垂肩的人背着一个口袋,一面走,一面嚼着东西,使他突然想起整天尚未进食,顿觉饥肠辘辘,十分难忍,不禁急追高呼道:“前面那位老丈吃的什么,请分给我一点!”
那人转过身来,冷冷笑道:“你也有此同好么?这里面还有不少,你拿去就是!”顺手一按,将那口袋掷向白则。
白刚见那人骨肉削立,两眼深陷,瞳孔中射出闪闪绿光,形相确是可怖,但他饥饿已极,一时不知畏惧,打开口袋,捡出一个放在嘴里大嚼,不料刚嚼得一口,但觉一阵无一比的恶臭反冲鼻官,不由得一阵恶心,连肚里面隔夜的残余,也一并呕出,一看手上所剩的半个,原来是血淋淋的人心,惊得掷落地上。
那怪人却冷冷笑道:“孺子可教!冷某走遍天下,尚未遇到一个同好的人,你敢一尝我的美味,足见缘份不浅,不如……”
白刚听那人启称“冷某”,猛想起正是碧眼鬼冷世才,不觉打个冷颤,然而,另一个意念又迅速掠过,使他惧意全消,反变得坚强无比,厉喝一声:“住口!”
神色懔然,喝道:“冷世才!小爷正要找你算帐,但还待你从实说来,如是错不在你,小爷姑念上苍好生之德,还可放你一条生路,要不然,我立刻教你血溅五步。”
那怪人并不以为忤,神情微愕道:“嘎?你怎会和我结下梁子?”
白刚脸色一沉,问道:“萧星虎是不是伤在你手里?你那千毒芒蜂针,有无借给别人使?你要着实招来!”
冷世才仰天哈哈怪笑一阵,然后板起鬼脸道:“你这娃儿好大的胆子,敢盘起冷某的隐事来了,我看你这颗心应当是更加肥美。”话声刚落,长臂一伸,五指如钩向白刚抓到。
白刚喝一声:“慢来!”立臂一格,反手一抓,竟向碧眼鬼脉门扣去。
那知冷世才突然右掌一放,一蓬绿光立即射出。
两人相距太近,白刚虽想避开,但已无及,只觉胸口一凉,身子顿时摇摇欲倒。急咬紧牙关,拼力劈出一掌,不料一掌击空,上躯一倾,也就仆在地上。
这时忽听碧眼鬼冷笑道:“萧星虎死时是何滋味,不久你就可亲身体会,冷某不必奉陪了!”身形一晃,已跃开十几丈外。
白刚知道一中千毒芒蜂针,便无救药,但大仇未报,怎肯即死?勉强挣扎起来,漫无目的向前疾奔。
不料才猛奔一程,忽觉双脚一软,又倒在一堆柔软的东西上头,定神一看,原来恰倒进天籁魔女的怀中,直急得他拼命挣扎起来。
天籁魔女把白刚搂得紧紧地贴在胸前,笑道:“小乖乖倒会放刁,被你三番两次蒙瞒逃月兑,这番可别再逃了!”余音未歇,竟迫不及待地亲一亲白刚的女敕脸。
白刚很急得猛力把头一撞,“卜”地一声,恰把天籁魔女两个门牙碰落,再一口浓痰喷在魔女脸上。
天籁魔女勃然大怒,将白刚狠狠地一掷,喝道:“你这不识抬举的东西,不教你吃尽苦头,看你也不心甘情愿。”她十指交互蜷成一对如意结,即对着嘴唇呵了一口妖气。
白刚知她又要施出那套妖法,一个求生的意念立即升起,顾不得身上疼痛,一跃而起,又拼命疾奔,但闻天籁魔女格格的冷笑声紧随身后,不觉一脚踏空,身子直由千丈高峰坠下,不由得叫起一声:“我命休矣!”
那知话一出口,却听到一个甜脆的声音,在耳边笑道:“你做什么梦,怎地叫出命体的话来?”
白刚睁眼一看,原来自己好端端躺在床上,萧楚君坐在床沿,星目含情,注视自己脸上,不由得惊奇:“我是怎样回到家里的?莫非这时还在梦中?”
萧楚君嗔道:“这样说来,你倒把我当作梦中人了?你恁地没情没义,到爹爹灵位前面看看对不对得住自己吧!”话一说完,站起来就走。
白刚被萧楚君抢白一阵,端的羞愧难当,急叫一声:“好妹妹!”也就立刻追出。
然而,他刚一出到门外,即听到后园娇叱之声大起,急赶去一看,却见九尾狐胡艳娘,白梅女皇甫碧霞,葛云裳和方慧等四人乱吵乱闹,打成一团,急叫一声:“你们为什么乱打起来了?”
四女听到白刚一嚷,全都停手下来,葛云裳噘着小嘴,欲言又罢,皇甫碧霞拉长了面孔,默不作声;方慧面罩寒霜,频频冷笑,萧楚君怯怯地站在一角,满脸幽怨之色。
白刚暗道:“这是怎样一回事?”
却闻明艳娘冷笑道:“哼!我胡艳娘臂上的守宫砂仍然未月兑,那一样不如你们三个?你们自以为冰清玉洁,还不是象我一样,要那小白脸做老公才到这里来你争我夺!”
其余三女听胡艳娘一说,彼此狠狠地瞪了一眼,又不分敌我,殴成一团,白刚心里暗想:“她们相互之间,怎地都成了仇敌?难道真个因我而起么?古人说女人祸水,难道我竟是祸水的男人?……”
他思前想后,顿觉意冷心灰,向楞在一旁的萧楚君投下最后一瞥,即顺步走出后园,到达一座悬崖千丈,仰天长叹一声,猛然一纵。
正在他身躯急剧下坠的时候,好象被人托住,把他轻轻带落地面,抬头一望,但见一位慈眉善目,五绺长须,汉代衣冠的老者停在面前,并即正色道:“好孩子!你就忘了自己的血海深仇么?大仇未报,为何自寻短见?”
此言一出,就好比醒醐灌顶,白刚头脑顿时一冷。
想起千里迢迢跑到旗峰谷,为的是什么?难道还不是为了报仇雪恨?然而进入修真室之后,又一无所获,这是何种道理?
他自忖机不可失,忙伏地叩拜道:“小子愚昧无知,尚请老仙翁指点迷津……”
那老者蔼然笑道:“不必多说!大凡精诚所至,金石为开,一切全在于你自己的修为。”
白刚还待再问,那老者忽又不见,斜里却跃出一只恶虎,张牙舞爪扑到,惊得他往后一倒,“卜”地一声,后脑恰敲在岩石上。
脑后一阵剧痛,使白刚霍然惊醒,睁眼一看,自己仍然躺在修真室的地上,对面壁间,正雕刻有一群栩栩如生的猛虎。
他跃起身来,看见遍地俱是腥臭之物,抹抹自己嘴角,也还有吐沫余沥,想是曾经呕吐,并在梦里挣扎时,竟由石门滚到入口,这时,他恍然大悟最后所见的老者,正是华轮祖师的宝像。
“梦!不但是梦,而且是梦中梦!”白刚回忆梦境,还觉历历如在眼前,不觉愁喜交集,喟叹一声。
但他这时已是神充气足,身上的伤痛疲乏也已尽除,只不知到底睡了多久,忽然,他发觉呼吸之间,有一种清香自咽喉冲出,暗道:“莫非服下白梅灵果之后,必须经过一番折磨,才起易筋伐髓,月兑胎换骨之效?”
他虽起了这样一个玄想,但自己也相信不过,试将手脚挥舞片刻,但觉臂动风生,震得四壁嗡嗡作响,不禁狂喜起来,心忖:“有了这样的猛劲,难道还取不到经?”
他急于取经练武,立即走近石桌取那藏经盒,那知一摇不动,再摇也不动,气恼得一掌劈下,“啪”地一声,反震得他手掌发麻,石盒仍然不动。
白刚经过这番顿折,猛可记起华轮祖师的最后几句话,不禁哑然失笑道:“象我这般急躁,怎能学成绝艺?幸好藏经盒完好未损,如是应手而碎,岂不连那旷世奇书也同时毁于一掌之下?”
他转了念头,便觉心安理得,浮躁之气全消,然后仔细察看盒上的纹路,发觉“藏”字的最后一点,粗而且陷,和其余的笔画大不相称,当下也有几分明白,试向那点上一捺,盒盖果然应手弹开。但里面仅有几百粒丹药,盒底平滑如镜,隐隐透出“静坐养性,返璞归真,三日为期,可窥神秘,盆中丹药,益气耐饥,日服一粒,自可辟谷”。等三十二字。
虽然仅是三十二个字,但白刚已获得莫大的启示,暗怪自己用心不专,以致白白着急。
当下取出丹药,走往密室,向祖师真像跪拜毕,再回到蒲团石盘膝打坐,杂念一除,即觉心地莹洁如镜。
石室里面端赖壁间小孔明暗,而分出昼间夜间,然而,白刚并不理会到底是几天几夜,以药充饥,以坐养性,在不知不觉间,忽被一阵奇热惊醒,睁眼一看,目力加倍明朗,石室里所有的暗处,看来都一一清晰异常。
这时,他虽已自知到达能够在黑夜视物的境界,但是否有取经的资格,仍觉毫无把握,他收摄心神,继续打坐下子去,忽觉所坐的蒲团石轻微一动,即向侧面挪移,一个尺许大小的浅袕,恰在蒲团石的一侧。
白刚低头一看,即见袕里正正放着一本厚书,书面上赫然是《五禽奇经》四字。
果然精诚所至,金石为开。白刚在石上打坐时的热力,传导干蒲团石,竟使因热而生的气劲,推开蒲团石而现出藏经,怎不令他心中狂喜?
他探手取经,即打石上翻阅,里头首页是华佗祖师像,次页又是另一位童颜鹤发,仙风道骨的老者肖像,旁边有“弟子罗浮客方正研述重订”的字样,忙将书本供在鼎前,肃衣再拜,然后一页一页翻阅下去。
《五禽奇经》共计分为七大部份,除了华轮原著虎、熊、鹿、猿、鸟,等五部之外,罗浮客还加上一部“蛇经”在五部之后,每一部又分为气功、力功、轻身功、拳法、兵器、术数……等章,在六部之前,又述有融会贯通各部的方法,而自成一部。
白刚骤得奇书,喜不自胜,一口气把它读完,然后再一章一节,一句一字,推敲研究,依照书中指示,参照壁间图形,辛勤练习,不知不觉间,他已练成最后一页的功,也服下最后一粒丹药,暗想自己练了这么久的功,大部份都自觉有长足进步,惟有轻功一门,没有到实地去练习,每天在石室里悬空而睡,悬空疾转,到底快到何等程度,还是没有把握。
他为了一试轻功,便将五禽经往藏经盒一放,往时,他每练完一节,便将五禽经放回藏盒,然后闭目瞑思。那知这对将奇经一放进经盒,石桌底下立即“格格”响动起来,瞬间,经盒盖起,石鼎移回,与初次所见完全一样。
这是自从取得奇经以来,一直没有发生过的奇事,白刚微微一怔,接着即明白先师罗浮客要将奇经收回,而自己也到了辞师离室的时候,不禁惊喜交集,重整衣冠,在蒲团石倒身下拜。
因恐离开之后,对于五禽经的艺业会有遗忘,又端坐在蒲团石上,默诵经义,直到感觉肚里饥饿,才走往石门后面,用“粘”宇的气功,想要拉退石门,那知还是分毫不动,暗道:“我这时的粘字气功,那怕不能将一株大树拔起,但石月还是恁地坚牢,敢情祖师不让我由这门走出了。”
地旋即记起初次进来那个投井状的石窟,当下走进,爬往眢井,意念一动,不觉脚下已用上暗劲,“呼”的一声,身形立即拔上地面。
五禽奇功果然恁般神奇,白刚大喜已极,再回顾窟底,却见一方平滑的石板上,显出“再度封关一千年”七个字,洞口也立即向里一合。
白刚征了半晌,才醒觉应该往苹果林找点吃的,一纵身躯,不觉已射离峰顶数十丈,又使他猛可一惊,急依照平时所练,提气轻身,飘飘而下。
他经过这一意外,才确信自己的艺业,已达他往时梦想不到之境,待飘下谷底,再望苹果树上,却是枝繁叶茂,硕果无存。新果只有李子大小,怎生吃得?可巧这时恰有一群山鸽飞过十几丈高空,他为了试一试自己的艺业。一纵身躯,居然电射而上,顺手一探,即抓到两只山鸽,找来几根枯枝,一破石点火,烤好山鸽,饱食一顿,正要起身离去,忽见一伙劲装汉子飞奔而来。
为首那人还依稀认得眼前这位少年,正是堂主交下定要搜的人,不料将近一年,又在旗峰谷出现,喜得咯咯怪笑道:“好小子!你居然又来了,乖乖地跟爷们回去吧!”余众吆喝一声,立即蜂涌而上。
白刚由那伙人服饰打扮上,知是天龙帮的人物,不禁冷喝一声:“替我滚开吧!”横臂一挥,十几个壮汉顿时纷纷摔开数丈,此时,他得意已极,一声长笑,身形电闪登峰,取准十方镇方向,飞腾而去。
要知他为了习艺,忍心放下萧楚君和何通,一别经年,此时功成艺就,怎不归心似箭,向知己,向至友,报个喜讯!
那知他刚到一处市镇,即见暮色苍茫中,有个白衣纤影,一闪入镇,不禁“咦”一声道:“皇甫姐姐怎也在这里?”
他虽然急着要回十方镇,但已发现皇甫碧霞在这镇上,怎好不先见一面?想到皇甫碧霞以前曾经为他辛劳,为他焦虑,替他挡灾,说不定有要事才到这市镇里来,自己正好助她一臂,忙收起绝顶轻功,放开大步,入镇寻找。
那知他走尽几条大街,却不见皇甫碧霞的踪影,忽然侧里“咝”一声风响,反手一接,已抓到一个纸团,打开一看,即见上面写着:“堂堂须眉,何以言而无信,今夜三更,候驾于七里溪,如君胆怯,尽可不来。”
这分明是一张挑战书,而被约的人似曾有爽约行事,白刚始终不明白自己几时与人有过节,本待不加理会,却因书中措词傲慢,而且又要寻找皇甫碧霞,索性暂宿一宵,顺便查看这桩奇事。
他模模身上还有一二十两碎银,总够花用十天半月,于是,走进一家客钱投宿,洗去风尘,即向店伙河道:“你们这里有个地名唤做七里溪,离这里多远?打哪个方向走?”
店伙闻言一惊,怔了半晌才道:“相公可是要去七里溪?听说那地方常常闹鬼,就是青天白日也常有厉鬼出现,一到黄昏,更是没人敢走。”
白刚独处荒山幽洞经年,那还怕鬼?笑道:“谢谢你的好意,请告知去向就行!”
店伙见这位斯文诌诌的公子哥儿并不在意,也笑笑道:“那地名虽叫七里溪,其实离镇有三十多里,也没有什么溪流,走出南面镇口不远,便可望见乱葬岗的墓地,再过去一箭远近就是猴子岭,翻往岭下,有一片鹅卵石狭谷,就叫做七里溪……”
白刚听那店伙绘形绘声,七里溪严然就是妖魔鬼怪麇集的地方,料知定有蹊跷,反而暗自决定非去不可,当下吩咐店伙代买一点酒菜,以备在房里独酌。
少顷,店伙把酒菜带来,却又嘻嘻笑道:“相公!后面有个客人,也向小的打听在七里溪的路,小的将那边闹鬼的事告诉她,她说反正要去捉鬼,你说这事怪不?”
白刚微笑道:“那客人可是道爷?”
“如是道爷便不奇怪了,那人是个姑娘。”
白刚灵机一动,忙道:“可是一位十几岁的白衣姑娘。”
店伙点点头道:“相公敢情和她认识,她正是一位白衣姑娘……哦!她可长得真美!”
他自觉说溜了嘴,笑了一笑,竟自走了。
白刚暗道:“难怪满街寻她不着,原来她反和自己同宿一店。”他高兴起来,忙往后院寻找。
后院一共只有两间厢房,一间无人住宿,锁了房门,一间灯光摇摇,由门隙漏出。
白刚毫不犹豫,走向有光的一间。先敲敲房门见没人答应,随唤轻轻唤一声:“皇甫姐姐!”但仍没人回答,他不免疑惑起来,由门隙望去,又见房里空空,几时有皇甫碧霞的人影?
他还以为自己找错了房门,往前厅问明店伙,知道并没有错,猜明她可能又往外面去了,打算先回房去,过一会再来,那知回到自己房中,即见桌上留有一张纸条。上面写着:
“妾已去远,不必再寻,七里溪之事与君无关,幸勿前往涉险。”等二十三字,并没有署下姓名。
这可把白刚搅糊涂了,由字意上看来,留字的人不但对于自己的意向了解,而且甚为关切,理应是皇甫碧霞所为,但皇甫碧霞既知自己在此,为何避不相见?再则,她也不该用那样亲昵的一个“妾”字。
然而,除了皇甫碧霞之外,还会有谁?白刚思忖良久,还是找不到答案,最后还是决定往七里溪探个明白。
二更刚过,白刚穿窗而出,展起轻功,依照店伙指示的方向疾奔,不消多时,已翻过一座古木参天,大雾迷漫,气象陰沉的大岭,即见一处长形夹谷,果然尽是鹅卵石的地面。
白刚停身谷中,除了风声萧萧,使人起孤凄之感而外,并不见有往何异状,暗笑那店伙未免大惊小怪,故意吓人。
那知正在思忖间,忽瞥见两道黑影疾射而来,白刚微微一笑,肩头略晃,身形已落在二十丈外一株高树上面。
(悲也!校到此发现处少了两页!不知被那个小子借的时候搞丢的,楼主一定设法补上。)
刚练成五禽奇功,首次与高手对招,见一剑迎喉而来,竟拿不定如何化解才好,再则曾经说过让对方三招,百忙中只得把脖子一偏。
那知他勉强避开咽喉的剑尖,古玄修手腕微微一翻,剑锋即如银光下泻,向他肩膀劈落。
白衣少女不觉惊叫一声,一步纵出,不料身子尚未到达,却见玄修道长一剑劈空,敢情用力过猛,竟是前冲一步,才定得住身形,白刚却是好象未曾动过身子,仍然站在原地。
这一个奇迹出现,白衣少女芳心一阵狂喜,然而,一种无名的愁绪,却又迅速登上心头。
原来白刚情智急生,意念立动,即时施展出“蛇游”的身法,单脚着地,身子左右一晃,即已让开一剑。
古玄修料不到对方身法恁地轻灵,自己一招两式可说是疾轮无比,不但被他避开,而且使自己出丑,羞怒之下,剑势一收,向上空划个圆弧,身形一动,反手一剑,竟由白刚身后横扫一剑。
白刚能让开一招,信心大增,滴溜溜身躯一转,以古玄修作为中心,顺着剑势又绕回原地,因他身法太快,看来仍是身形未动。
古玄修一连两招俱吃白刚避开,而且看不出对方如何走避,不禁暗惊道:“前次在金山寺相遇,这小子身手虽是奇快,却不及今天这般诡异莫测,要是第三剑还迫不了他还手,本派陰阳剑法的威名就要丧尽……”
他一想到为了昆仑一派的威名,杀机更浓,运足功力,聚集剑尖,迫出一蓝一白两道剑芒,忽然暴雷似一声厉喝,身形直拔五丈有余,随即见一蓬十丈方广的光网,猛罩而下。
这一招“陰阳交替”乃陰阳剑绝招之一。白衣少女不禁惊叫一声:“小心!”
那知这边叫声未落,但见青影一飘,“嚓”一声响,古玄修一柄宝剑已连柄带剑插进地面。
古玄修气得面如土色,狠狠一掌,劈向自己顶门。
然而光影一闪,白刚已紧握对方手腕,从容道:“道长且莫气恼,你我素无仇恨,前此取去龙诞草,实因情急救人,日后自当寻觅奉还。”随手一招,青钢剑即跃入手中,又双手捧过宝剑。
玄修道人眼见白刚有此绝艺,也是一惊,接过宝剑,震指一弹,“当”一声响,青钢剑立即折断,苦笑一声,凄然道:“尊驾业已通玄,贫道折在尊驾手中,算是口服心服,从今以后,发誓不再用剑。他日有缘,再请指教。”拱手一揖,竟自飞步而去。
清虚道长见同伴一走,自觉脸面无光,嘿嘿奸笑两声,向白刚拱手作别,也就急步追去。
白刚目送两人远去,不由叹息一声,想起田青的妹妹在此,正好向她打听田青的近况,回转头来,伊人已经影杳,不禁征了一怔,还想开声呼唤,忽见两条人影飞驰而来,一看之下,认得是七星蟒过镖和白额虎孟臣。
三人不期而遇,彼此均感意外,七星蟒冷笑几声道:“你这小子原来在此!本堂主为了你这小子,几乎被天籁魔女……”
敢情他觉得再说下去,有失堂主的威风,立又改口喝道:“前面两人可是你这小子杀的?”
白刚路一思忖,即冷笑道:“原来那两个装鬼作怪的下流痞子,竟是天龙帮下的小贼!”
白额虎孟臣怒道:“本堂主还没有找你算账,你倒敢来寻衅,看今天还有谁来救你?”
他步步欺前,大有活捉生擒之意。
桐木寨的事,白刚创痛犹新,今见对方语气咄咄逼人,也就大为气愤,忽然记起一事,又心平气和道:“你要想和区区交手,总会让你称心,但得先替我转达一事!”
孟臣冷笑道:“有什么遗言,可赶快说来!”
白刚冷“哼”一声,又道:“旗峰谷那枚朱藤翠果,去年已被我吃了,你等回去告诉通天毒龙,此事与九尾狐无关,她……”
本来白刚对九尾狐胡艳娘厌恶已极,但念她在万隆客栈解救之德,并知她因此事蒙冤,所以趁机说明。
白额虎孟臣冷笑一声道:“死到临头还要替别人担承是非,我问你凭的是哪一点能耐?”
七星蟒过镖早就听得不耐烦,说一声:“和这小子噜嗦什么?”一个箭步抢到白刚面前,一招“二龙争珠”疾点白刚双目。
“滚!”白刚吐气开声,横臂一格,七星蟒过镖竟如死蛇打滚,一连翻起几个筋斗,跌出两丈开外。
白额虎孟臣见对方好象毫不着力,即将过镖打翻,惊得脸色一变。
七星蟒过镖好容易停住不翻,心想:“这厮半年不见,怎地艺高到此境界?”
但他又忆回往事,猜想当前这少年敢情就是水帘洞所见的人,一个“鲤鱼打挺”跃身而起,叫一声:“孟兄!”接着道:“这小子就是在水帘洞所见的人,休再放他走了!”
他这番话听来确是冠冕堂皇,其实是通知白额虎得当心应付,接着又转向白刚厉喝道:
“你这小子冒充本帮护法,偷进水帘洞是何道理?”
白刚听他一说,情知对方直到这时还未把真相弄清,不禁心里好笑,冷冷道:“你如不怕跌跤,不妨再来试试,一个小小护法,又有那样了不起?”他原是知道田青为了救他才冒充天龙帮的护法,见对方把他当作田青,也一力承担下来,可是又怕对方盘问太多,言多必失,索性激怒对方出手。
七星蟒过镖本已十分暴躁,经此一激,“唰”地一声,撤出一条粗如儿臂,长约丈余的蛇形怪鞭。手腕一抖,软鞭顿时笔直,一招“巴蛇吞象”暗藏“灵蛇回首”疾如电闪,点向白刚侞下。
《五禽奇经》对于正规兵器俱有详细记载,但七星蟒这种怪鞭,属于奇形兵刃,敢情连罗浮客都未见过,白刚一时慌了手脚,急施展“鸟经”的功夫,拔起身形。
七星蟒正望对方如此,暗道:“你想不死也不行了!”长鞭挥成一盘鞭形,只要对方一落,立被鞭身扫中,纵使不致当场送命,也要重伤咯血。
那知白刚二展起“鸟经”的身法,身子竟停在半空中不坠,俯首一看,已知对方心意,但他也想出对付之法,双臂一夹,疾如殒星下泻,穿过鞭影而落。
七星蟒但见鞭影略分,黑影已罩到颈上,才喊得出一个“不”字,即被一股猛劲把他压得坐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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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虽是青衣小帽,风度谈吐倒是不俗。但他这一番话,可把白刚换不着头脑,也急还一揖道:“小可与贵府向无来往,今听兄台所说,似彼此间尚有预约之事,其中曲折如何,请先见告详情!”
那人先是脸色一沉,瞬又恢复笑容道:“兄弟远游回来,所约何事,未知其详,请先到舍下,家严自当奉告。”
他又向白刚打量几眼,续道:“柳氏山庄并非龙潭虎袕,阁下不必多疑!”说罢立即侧过身子,伸手让客。
白刚被对方一激,不由得笑了一声道:“既是如此,不如从命了!”昂头阔步,进入庄院,到达一座大厦前面,但见进出人等,尽是胸披红带,檐前悬挂一对“喜喜”字大灯笼,门楣上横贴“吉日良辰”四个红底金字。门扇上贴有一付大字楹联,上面写着:
乾坤定矣
钟鼓乐之
白刚一瞥之下,便知这家有婚姻喜庆,不禁停步问道:“此处可是贵府?”
那人苦笑一声道:“正是!阁下请进!”
白刚暗说一声:“怪啊!难道这里人办喜事,要请陌生人来喝酒?”
他心下虽是狐疑,但人家并未失礼,只好进去再作打算。
遍挂喜联的大厅外面,早有一位身罩缎祖,脚穿高履,道貌岸然的老者,恭候在滴水防前,一见白刚走近,立即老脸惟笑,喜上眉梢,哈哈两声道:“小伙子果是信人,林儿服力不弱。先请往内堂待茶!”
白刚又被滋上一头雾水,但这老者和蔼可亲,一时不便当众相询,只好含糊称他一声“老伯”,便跟在老者身后走往内厅。
宾主坐定,小童献茶,那老者含笑开言道:“贤婿……”
白刚一听,便知对方弄错了,急正色道:“晚生实乃过路之人,老丈敢情已经错认!”
一语未毕,那老者脸色大变,沉声道:“小伙子别要不识抬举,我柳坤山不是易被哄骗之辈!”
白刚被柳老者斥责,不免有点气恼,但细想起来,对方毕竟是好意,而且又是办着喜事,只好忍气道:“老丈暂且息怒,待晚生慢慢分说。”
柳坤山一听白刚的语气,纵使下文不说,也知他要打退堂鼓,厉响一声:“闭嘴!半年前你说要回去禀明老父,这时到来却说是陌路之人,柳坤山老眼无花,把你这小子烧成灰,我也还认得出来,你到底答不答应,快说!”
白刚一再受柳老喝骂,也有点沉不住气了,冷笑一声道:“我说不是就是不是,那有强指别人是你女婿之理?”
柳坤山气得全身发抖,就指骂道:“好哇!你居然含血喷人,自己赖婚不说,反说我强指依为婿。当初虽是抛彩招亲,你如不一口允诺,柳家的女儿难道没人要了?……”
白刚如能冷静下来,报出自己的名字、乡籍,也还可解释误会,佩是他被一顿臭骂,把他骂得糊涂了,冲口答道:“既是如此,为何又强人所难?”
这么一句下来,更使柳坤山认定他果然是赖婚的女婿,不禁寿眉一场,目射精光,厉喝一声:“你现在就目无尊长,敢和我顶撞,今后那还了得?”
他回顾身后一眼,喝一声:“凤梧!来把人拿下!”
原先先引领白刚那人遁声而入,说一声:“爹爹息怒!”
“废话!快下手!”
柳凤梧走近白刚,低声道:“你向爹爹陪个不是吧!”
白刚急道:“阁下怎地也不讲是非?小可本来就与府上并无瓜葛,那能指鹿为马……”
柳坤山气得七窍生烟,冷“哼”一声道:“好大的狗胆,竟敢说我不讲是非,指鹿为马,今天不把你这野牛教训一顿,立即把我叫成山坤柳!”他面罩寒霜,须眉无风自动,一步一步移近白刚身前。
时间一久,白刚头脑渐渐清醒,暗忖:“这位老人已是急糊涂了,我何必对牛弹琴?……”
他见柳坤山欺近身前,情知如再不走,还得打上一场毫无意义的架,身形一立,即如流星过隙,穿户而去。
柳坤山但觉眼前一亮,人影顿失,不禁征了一怔,急向门外看去,但见一缕轻烟,冉冉飘空,急喝一声:“快追!”也与柳凤梧双双扑出。
白刚飞纵一程,到达一座茂林之前,正要越林而过,忽由林里走出一位面目娟秀,娇小玲珑的少女,满脸幽怨之色,才问得一声:“你真这般忍心走么?”立即掩面而泣。
白刚先是一怔,旋即恍然大悟,忙道:“姑娘请勿误会,在下不是……”
那少女恨声道:“别多说了!我早就知道你的用心,好吧!你尽管走!”她想到伤心处,反而痛哭不已。
白刚心肠最软,吃那少女又怨又哭,真个不忍就走,但他又觉得这位姑娘十分好笑,难道彩球招亲,连自己的未婚夫婿都认不出来?
然而又联想到柳府上下对他这般厮闹,说不定又是一位面貌相同的人失约不来,自己恰巧来到,以致对方起了误会,急又解释道:“柳姑娘请别再哭,你们所等候的人,委实不是在下,我只是路过贵庄,不料竟……
他话尚未说完,那姑娘“咳”了一声,呕出了一口瘀血,双脚一软,身躯晃晃欲倒。
白刚眼前此情,怎好不救,长叹一声,一把将她扶着。但那姑娘急痛攻心,娇慵无力,整个身子竟倒进他的怀中。
古话说:“嫂溺援以手,事急且从权。”此时救人要紧,只好抱起那姑娘,打算找个静处施救。
那知他正游目寻找的时候,领他进庄那青年人忽由林中走出,面罩寒霜,叱道:“原来阁下竟是个伪君子!要不然,方才你声声否认这桩亲事,为何将会妹搂入怀中?今天除非你答应与舍妹成亲,否则就难逃我柳凤梧剑下!”
白刚先在在上受了一肚子冤屈,还找不到地方申诉,这时情急救人,反被讥为伪君子,还要强迫成亲,不禁愤然斥道:“你也别欺人大甚,区区难道还怕上你父子?姑念你们错认了人,而且向无嫌隙,才让你们一步,如一再相迫,就休怪区区不顾你请面了!”
柳凤梧见对方不正面作答,反而口出狂言,不禁怒火冲顶,大吼一声,当头就是一剑。
白刚抱着那姑娘使“蛇游”身法,让过一旁,喝一声:“你真个要打么?”同时也将那姑娘放下。
柳凤梧一语不发,又是一剑刺到。
白刚再度避开,喝道:“你如真个横蛮无理,我……”
柳凤梧不知白刚宅心仁慈,反以为对方理亏心虚,当然不肯放松半步,趁着白刚说话分神,“唰唰……”一连攻上几剑。
白刚委实无法再忍,冷“哼”一声道:“不给知道厉害,看你也不肯服!”
柳凤梧怎知厉害?仍施展出家传的精妙剑法,狂风骤雨般一阵疾攻。
白刚这番再不留情,猿臂一分,沿剑直上,左手疾扣对方脉门,右手并指如就,疾点对方腰间。
柳凤梧但觉眼前一花,对方已直欺到洪门,还未及撤剑保身,腰间已是一麻;忍不住哈哈连声大笑,宝剑也顿时跌落地面。
白刚微微一笑道:“尊驾还要不要发狠?”
那知语声一落,即见一道蓝光自空下泻,由那光影中现出一个健硕老者,抱油一扬,隔空解开柳凤梧的笑袕,然后挡在白刚的身前,喝道:“怪不得你这小子到处卖狂,原来真有一点鬼门道……”
他一眼再瞥见白刚身后不远,躺着那位少女,又怒得老脸通红,厉声道:“你这小子表面不认账,却暗打拐带人口的算盘,如不肯还个公道,我柳坤山立刻教你死在眼前!”
柳坤山虽已面目生寒,但仍保持他前辈的风度,取出一粒丹药掷给柳凤梧道:“快把凤林救醒!”
这是白刚有生以来从未受过的奇耻大辱,心下气极,反而狂笑一阵,愤愤道:“你父子全是蛮不讲理,小爷不愿对牛弹琴,谁敢挡我,我就给谁好看!”说吧,一个转身,迈步直走。
那知还没走到两步,“呼”一声风响,柳坤山已到身后。
白刚早知对方决不甘休,一面暗作准备。此时猛可拧转身躯,同时一掌劈出。
柳坤山由白刚逃离内厅那时的身法,早看出这位“爱婿”年纪虽轻,而身上的武学已深不可测,但他仍料不到对方避招,转身,还击,竟是一气呵成,幸而他自己也已练成道家罡气,身随意动,否则,已吃对方一掌劈中。
但这位老人兀也古怪,此时不怒,反笑道:“你且慢走,待柳某和你较量一番!”
白刚怒道:“小可只敬你年高老迈,才处处让你,要是还不知进退,那就莫怪我下手无情!”
柳坤山怒容尽敛,哈哈笑道:“好说,好说!咱们暂且不谈翁婿的事,我金翅大鹏生就一付怪脾气,凡是我认为旗鼓相当的人,都要和他较量三掌。三掌之后,你如保得小命,老夫一切依你,否则,你也休想活着离开了!”
白刚一听“金翅大鹏”四字,觉得十分耳熟,仓卒间又无暇思索,听说三掌就能决定尴尬的难题,也就喜道:“但愿一言为定,你发掌吧!”
柳坤山见对方神态悠闲自若,倒真对上了味口,笑道:“小哥儿!你要当心了!老夫不发掌则已,发掌绝不留情!”
但见他疾返三步,让出一丈多空间,然后双脚平立,运气入掌,忽然双掌先是一收,立即猛力一放,即见风声狂啸,沙石暴飞,直似怒涛涌卷,万马奔腾而到。
白刚一瞥之下,即知柳坤山的艺业是平生仅见,不敢怠慢,单掌吐劲一推。“嘭”一声巨响,地面顿时下陷三尺,十丈内的树木,枝折叶飞。他自觉一股极强的劲道,冲得他站脚不稳,一连倒退六七步,身上气血一阵翻涌,猛冒起一股恶腥气味,情知夜里所中七星散的余毒,尚未尽除,并因此而激发。但他禀性刚毅无比,仍然满面笑容,好象并无其事。
柳坤山自己这一掌被白刚便接下来,也接连倒退三步才站得定脚跟。暗想这年轻人仅以单掌应敌,便已如此厉害,如是双掌发招,全力施为,自己岂非立被挫败?
因此,他对于这位心目中的娇婿,端的是又爱又恨,他隐晦十几年,找不到艺业相当的人和地印证,这时有了对手,不禁老兴勃发,呵呵笑道:“小哥儿果然不差,这一掌功力悉敌,你且尽力施为,看到底谁强谁弱?”
白刚苦笑一声,暗运其气,强将体内蕴毒压下,上前几步,朗声道:“小子遵命,但愿老丈也尽力施为!”
两人这番对答,那还象是仇敌?
敢情柳坤山已是敌意尽除,但想一较短长,分个高下,因而满脸堆笑,说一声:“当然!”立即聚集全身劲道,尽力一推。
他以为对方如接下这-掌,则掌风交击的地面定要陷成一个深窟。也可留作日后的佳话,那知白刚只轻轻挥了一下,便象断线风筝似的顺着掌劲飞上半空。
那少女柳凤林早经乃兄救醒,见心上人和乃父对敌,而且旗鼓相当,芳心不尽义恼,又恨,又忧,又喜。要知敌对中两人任何一方受伤,都等于直接伤在她的心上。然而,在这种场合之下,她又没法上前排解,只有默祷心上人能接下乃父三掌,便远走高飞,日后如是有缘,终当欢聚,石则也以青灯古佛度此余生。
不料心上人忽被乃父一掌打向空中飞起,惊得她哀呼一声,一纵上前,将心上人搂人怀中。但见他口角淌血,双目紧闭,气弱游丝,说一声:“爹爹好狠心!”立即鸣鸣痛哭。
柳坤山近前一看,也不胜惋惜道:“年青人太过猖狂,教他当心,他偏不听……”但他忽然想回方才交手的情形,对方挥手间,似全无劲道发出,而且自己的掌劲也并没有遇上什么东西,这事可就透着古怪,急道:“林儿别哭!待我详细看看!”柳坤山由他女儿手中接过白刚,将他身上的衣服解开,细看之下,更是大惑不解。
原来白刚月复背并无损伤,柳坤山轻轻一按,发觉五脏部位正常,按说不该是掌力所伤怎么又变成这般模样?
柳凤林右掌被心上人的污血沾染,不但会不得揩去,而且放近鼻端一嗅,一股恶臭,冲得她恶了一口,不觉失声叫道:“他的血怎会这样腥臭?”
柳坤山吃她一语提醒,再审视白刚嘴边污血,果然血色紫黑,气味好比腐尸恶臭,心头一动,不觉笑起来道:“爹爹被你这痴丫头一阵哭嚎,倒是搅糊涂了,对于他口中的气息竟会闻而不觉,还幸他未受到内伤,必定还可施救!”
柳凤林大喜过望,急道:“爹这话可是当真?你快点救他嘛!”
柳坤山笑道:“你真是痴得紧,先抱他回去呀!”
柳凤梧见妹妹恁地情痴,乃父又恁般打趣,不禁“噗”一声笑。
柳凤林被她哥哥笑得粉险通红,恨恨道:“你也笑什么,以为我不敢?”挟起白刚,径自奔去。
金翅大鹏柳坤山走进爱女房中,见娇婿睡在床上,锦被覆身,绣枕垫头,嘴角的血迹已被抹净,就象一位熟睡的人那样安祥,对于爱女这份痴情,不觉暗中长叹。但仍笑笑道:
“林儿你先别急,让我将个中原委告诉你……”
他看着风林坐上床沿,接着天道:“你这小伙子秉赋特异,看他那份艺业和功力,恐怕超过我很多,以他这般年纪,真不知怎会有这样高的艺业,爹爹有生以来,只有在扬州擂台比武那一次,曾经败在乾坤剑皇甫云龙手中,此外并未遇上劲敌,不料这小伙子却能在中毒之后,硬接我两掌。如非他先中别人的毒药,爹爹已败在他手中……”
柳坤山一阵唏嘘,大有英雄老去之概地叹道:“真正是长江后浪推前浪,一代新人换旧人……”
照说柳凤林听到老父称赞的心上人,理应喜欢才是,但她此时恨不得老父立即将爱郎救活,那有闲情听他谈古论今,终而忍不住噘着嘴道:“爹!你尽讲这不关紧要的事作甚?”
柳坤山哈哈大笑道:“他的毒伤在七天内不会恶化,我所说的也不是闲聊,你能够知道他受哪种毒物所伤么?”
柳凤林把头一扭,噘着嘴说一声:“人家不知道!”
柳坤山眼看他爱女这份神情,不禁哈哈大笑,但笑声一落,却又感到一阵黯然,眼见爱女恁地痴情,万一婚事无成,后果买难想象。但他旋又想到娇婿莫非自知毒伤难治,性命堪忧,恐怕害了凤林,才故作矫情?
他想到也有这一个可能,不觉又惘然看在爱女脸上。
柳凤林见老父久久不答,又着急起来道:“爹,你不是说他有救么?为什么又作难起来?”
柳坤山叹息一声道:“他中的是天龙帮黑蟒堂堂主过镖的七星散,那种七星散是以月复蛇,赤蜈,黑蛛,花晰,三脚蟾蛛,千年鹤顶加上腐尸菌等七种毒物制成,一经中毒,立即七孔流血,当场毙命。但他功力太深,七天之内不致身死,你尽可放心。”
柳凤林惊急道:“知他已中毒多久?”
柳坤山道:“由他这神色上看来,大不了就在昨天晚上,而且为着救人说不定还要找过镖了断当年一桩过节。”
他说到此间,见爱女满脸诧异之色,接着又道:“当年我败在皇甫云龙手中,并不甘心屈服,不久之后,又去找他决斗,不料在路上遇着七星蟒过镖拦路劫人,我路见不平,和他打了起来。那知过镖败阵之时,忽然一按蟒皮鞭,喷出一团浓雾,我以为只是迷魂散之类,正待要追,忽然斜侧里卷来一阵狂风,把毒雾吹散,也同时把我推开,皇甫云龙同时到达,对我说出七星蟒恶毒的事。当时我还不信,待检视一下,才发觉浓雾所及,草木尽枯,因此,我与皇甫云龙便成莫逆之交,并获知救治的方法。”
椰凤林正听到关键处,忽见老父住口不说,忙问道:“怎样救治嘛?”
柳坤山叹道:“要说救治,当然是找过镖讨解药,其次,就要看在你的身上。”
柳凤林也是冰雪聪明,听老父说救人的方法在她身上,已料到八九成,只好红着脸问道:“爹爹说说看,到底怎样治疗法?”
柳坤山正色道:“此法名为‘太陰逐阳拔毒法’,就是以一个具有内功基础的女子,光眼下败毒剂,然后吮吸患者,使蕴毒循经肠胃由尿道排出……”
柳凤林一听她爹爹说出这个法,虽未告诉她应该吮吸的部位,也已使她面红耳赤,低头暗想这事羞人答答,怎生做得,但如果不做,难道任由心上人这样萎死?可恨那天杀雷打的七星蟒不知躲在哪里,否则磨定爹爹去打,那怕不把解药打出来?
但她也知寻找七星蟒大费时日,一误过治疗时间,说不定就要抱恨终身,想到家里存有败毒散,不如支使爹爹去找七星蟒,自己使偷偷地把心上人救治也不让别人知道,好在自己周身都是心上人的,那还计议得许多?
柳坤山见爱女低头不语,心知她一定为难,但除此以外,只有去找过镖讨解药,但天龙帮人多势众,一见过镖不敌,定有别人上来架梁,解药怎能讨得?因此,也象爱女一般,陷于沉思之状。
父女两人正在为难的时候,柳凤梧匆匆走来,先唤一声:“爹!”接着又道:“门外有个白衣少女说是带了七星散的解药来,要和爹爹面谈!”
柳坤山大喜道:“你快请她到内堂款待!”也立即跟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