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身形倏然一偏,斜开去,避过董若冰一掌,落到地上,脸色煞白,冷冷笑道:“笑话,今晚鹿死谁手,尚难预料,邢飞霜会逃么?”
董若冰说她要逃,原是有意激她的,闻言不禁微微一笑道:“很好,你还有多少绝招,只管使来。”
邢飞霜一张脸上,瞬息之间,连连转变,恨怒交迸,陰森之极,突然厉笑道:“你就先接我一掌。”
纵身一跃,陡地一掌,当胸印到。
董若冰哼道:“你小心了。”
挥手反击过去。
两只玉掌,迅速交击在一起,但听得“拍”的一声脆响。
邢飞霜登时被动开了四五尺远。
邢飞霜吸了一口真气,才退又进,迅速如电,左手五指连弹,使的仍是“天星指”法,右掌忽拍忽斩,手势连续变换,使的竟是“玄陰九转掌”。
两掌居然使出不同招数,挥舞如飞,洒开一片指影、掌风,疾攻过来。
董若冰心中暗道:“她一身能耐,放眼江湖,确是罕有其匹,无怪五凤门会在江湖上如此猖獗了!”
心信念转动之际,立即出手反击。
邢飞霜掌指同使,已是极尽诡异!
董若冰展开反击,招数更是奇奥绝轮,令人目炫神摇!
两人在数尺方圆内,展开了一场近身拼搏,比之方才迢遥相持,又是不同。
孙飞鸾目注董若冰,看得心领神会,渐入佳境。
原来她使出来的这套掌法,正是传给自己的二十五式“五行神掌”!
不过七八个照面,邢飞霜已经感觉不对,她会过不少武林高手,但从未见过这般离奇的手法,不禁闹得手忙脚乱,无法应付。
就在此时,陡觉左肩如被扇佛,心头蓦地一凛,急急斜闪开去。
这一瞬间,邢飞霜只觉一条左臂,再也举不起来。
董若冰的人影,已如影随形,欺到了面前,挥手拂来。
邢飞霜这一惊,非同小可,咬紧牙关,右掌狠劈而出。
董若冰指出的手势,奇诡无比,五指上翘,轻轻一转,一下托住她手肘关节。
邢飞霜这一掌劈击,用上了全力,被董若冰往上一托,身不由己地往后一仰,欲跌未跌!
董若冰五指如钩,已拱到她左肩之上。
要知这“肩井袕”位于房尖内侧,在肩胛骨与锁骨之间,虽非死袕,但因为神经密布,一被拿住全身即如触电,肢体绵软无力,一身功夫,顿告全失。
邢飞霜身落人手,咬紧牙关,沮丧的道:“你杀了我吧!”
董若冰冷笑道:“杀你并不费我吹灰之力。”
手起掌落,朝邢飞霜当头拍去!
孙飞鸾总究和她自小一起长大,心有不忍,口中惊叫了一声,哀声恳求道:“董大哥,你饶了二师姐一命吧。”
董若冰一掌拍在邢飞霜顶门之上,冷冷说道:“瞧在孙姑娘份上,我就饶你不死。”
邢飞霜但觉身躯一震,四肢百骸,犹如散了一般,一个人再也支持不住,萎顿地上。
脸上神色惨变,汗出如浆,眼中泪水,滚滚而下,滚滚而下,失声哭道:“完了,我一生都完了,姓董的,你还是杀了我的好!”
原来她被董若说废了武功,一个练武的人,被人废去武功,确是生不如死。
董若冰道:“你以为没有武功,一生就完了么?你是武功害了你,我废去你的武功,正是你新的开始,今后只要好好做人,还有大半辈子的大好时光,为善为恶,就全看你自己了。”
孙飞鸾目含泪水,奔了过去,出手扶住邢飞霜身子,垂泪道:“二师姐,董……”
她原想劝说她几句,那知话声还没出口。
邢飞霜一脸俱是狞厉色,切齿说道:“贱婢,都是你!”
挥手一掌,朝孙飞鸾脸上掴去。
她武功已废,这一自然没有什么力道,但还是给她掴上了!
孙飞鸾被她打得愣了一愣。
邢飞霜心头愤狠,这一掌用力过狠,站起的人,又摇摇欲倒,她一手扶着墙壁,咬站住身子,连嘴唇都咬出血来。
铁青着脸,骂道:“欺师灭祖、吃里扒外的贱人!你还有脸叫我二师姐,你和这姓董的泼妇去争汉子,不会有好下场的,总有一天,你也会被她废去武功,我不死,我会看得见的。”
边说,边往门外走去。
孙飞鸾被她骂的哑口无言,转身倚着墙壁,只是垂泪。
朱龙珠一手执着短剑,叱道:“姓邢的,你再敢口出污言,当心我割下你的舌头来。”
邢飞霜走到门口,怒目道:“我还怕什么,小丫头,有种你就杀了我。”
朱龙珠道:“你当我不敢杀你?”
董若冰一脸寒霜,跟着走出,说道:“朱姑娘,放她去吧。”
她是有意走出来的,好让江寒青去劝劝哭得泪人儿一般的孙飞鸾。
朱龙珠愤愤道:“真是便宜了她。”
邢飞霜走出廊檐,一个人已是虚月兑了一般,只是喘着大气,早有紫旗令主、白旗令主两人急步趋了上,扶着她狼狈而去。
朱龙珠望着他们远去,回剑入鞘,攒攒眉道:“今晚咱们放过了她,只怕鱼姥更不会放过咱们了。”
董若冰道:“我就是不废去她武功,鱼姥也不会放过我们的。”
她话声一落,看了朱龙珠一眼,又道:“朱姑娘,你随我进去。”
举步朝房中走去。
朱龙珠给她这眼,看得好不自在,心头忐忑不安,朝拿云、捉月低声道:“你们俩就守在这里。”
回身跟着董若冰身后,走入房中。
这一阵工夫,房中只有孙飞鸾、江寒青两人,她经他柔情密意的一阵劝慰,也已不再哭泣,只是一双秋波,已哭得红红的,看去更是楚楚动人。
董若冰咬着下唇,朝江寒青、孙飞鸾两人,深深地看了一眼,口齿启动,叫道:“江兄弟。”
江寒青方才听邢飞霜一口一声地叫“董大哥”贱婢,说她是东海双仙的女儿,心中已有十之八九,猜想“董大哥”确是女子无疑。
但他叫惯了“董大哥”,一时不好改口,忙道:“董大哥有什么事吗?”
董若冰“晤”了一声,忽然脸色一正,严肃的道:“江兄弟,我和你义结金兰,情同手足。但我却有一件事,始终瞒着你……”
她虽然脸情严肃,凛若冰霜,但说到这里,冰霜仿佛融化,脸上忽然飞起两朵娇红!
她瞒着江寒青什么,三个人心头,都已明白,但大家都没开口。
董若冰接着说道:“我本该早就告诉你的,我之所以隐忍不说,并不是存心骗你,是想全始全终,维持我们纯洁的兄弟之情。”
江寒青急道:“小弟一直把你当我大哥看待,现在如此,将来也是如此。”
董若冰又深深地望了他一眼,点点头,浅浅一笑道:“你不说我也看得出来。”
口气一顿,紧接着道:“你大概方才已听邢飞霜说过,我是女子了?”
江寒青情不自禁地脸上一红,点了点头。
董若冰又朝孙飞鸾、朱龙珠两人瞥了一眼,道:“你们早就知道了?”
孙飞鸾柳眉一扬,粉脸上登时现出两个酒涡,娇笑一声道:“早已知道了,董姐姐,你瞒得我们好紧。”
说明了,反而好,所以她笑了。
董若冰点点头,朝朱龙珠冷冷地一笑,双目陡然射出两道锐利如剑的眼神,问道:“是你在我身上做了手脚?”
这话语气说的相当严厉!
朱龙珠和她目光一对,几乎不可迫视,心头一慌,不自觉的垂下头去,嗫嚅应道:“是。”
董若冰冷厉的道:“果然不出我所料。朱姑娘,你应该知道我的脾气,若要触怒了我,我也会杀人。”
孙飞鸾看到事态严重,忙道:“董姐姐,是我不好,是我和珠妹妹商量的。”
董若冰说道:“你当我不知道么?我人虽然感到头昏神倦,心头却是清楚得很,你们的举动,还想瞒得过我?”
江寒青不知始末,听他们口气,好像“董大哥”是被朱龙珠做了手脚,心头更觉糊涂,忍不住问道:“你们说的是什么事?”
董若冰不好明说,道:“没什么。”
江寒青问道:“你们明明在说着一件事。怎么会没有?”
孙飞鸾白了他一眼,抿抿嘴道:“那是我们女儿家的事,和你无关。”
是女儿家的事,江寒青就不好再问下去。
董若冰道:“我方才的说,还没说完,你们都别打岔。”
接着说道:“我原叫董婉若,若冰,只是改扮男装后的化名。家父董天华、家母凌云仙,隐居东海落花岛,也就是武林人口中的东海双仙。”
朱龙珠喜道:“董姐姐,原来你真是东海双仙的女儿,难怪本领有这样大了。”
江寒青朝董婉若了个长揖,说道:“从现在起,小弟就得改口叫你姐姐了。”
董婉若脸上微微一红,看了朱龙珠一眼,道:“都是你弄出来的。”
朱龙珠看她已无责怪之意,连忙检袄道:“小妹给姐姐陪礼。”
孙飞鸾站起身,拉着董婉若的手,说道:“董姐姐,到我们房里去聊聊,妹子有很多话,要和你说。”
江寒青道:“有什么话,这里说不是一样么?”
孙飞鸾瞟了他一眼,轻声道:“我和董姐姐说的活,你不能听的。”
一面催道:“董姐姐,珠妹妹。我们走。”
三人一同朝房外走去。
江寒青道:“好啊,董大哥一下变了董姐姐,就被你们抢走了。”
朱龙珠走在最后,忽然回过头来,嫣然一笑,低声道:“二公子,但请放心,董姐是你的人。”
说完,飞快地朝隔壁房中奔去。
江寒青心中暗道:“这位朱姑娘,从前沉默寡言,对人冷冰冰的,最近她好像变得很多,终日蹦蹦跳跳,活泼了许多,前后几乎判若两人!”
孙飞鸾和朱龙珠的房间,房门已经关上,门口还站着拿云、捉月,好像是防范江寒青会听似的。
房中三位姑娘,不知在谈些什么?声音说得极轻,这自然是机密大事。她们门禁森严,连只苍蝇都飞不进去,谈话的内容,江寒青不知道,作者也不清楚,那就只有看她们以后的动态了。
第二天,朱龙珠率领拿云、听月,搜遍全庄,已经不见一人,敢情这所庄院,早就被五凤门占用,张老爹一家,也许也已遇害。一行人,继续上路。
自从董婉若揭开身份,她虽是依然穿着男装,但有了男女的界限,她对江寒青在神情上就疏远了许多!
董若冰,这名字虽已弃之不用,但她却使人真有凛若冰霜之感!
自从昨晚一夕长谈之后,孙飞鸾娇若春花的脸上,无端平添一丝浅浅的轻愁,在她眉心出现,好像有着什么重大心事一般!
连朱龙珠也有些沉闷。
这究竟是为了什么事呢?姑娘家的心事,又有谁知道?
仙青岭,稍稍向西,一峰括天,苍秀雄巍,高出云表的,就是独秀峰!
从独秀峰朝北,渡过乌溪,再向西就是鱼仓山,相距已不过六七十里路程。
这天中午时分!
江寒青等一行,到得独秀峰下,各自在溪边一片乱石上坐下休息,拿云取出干粮,正在分给大家食用。
孙飞鸾目光一瞥,从水面上看到树林间,似有人影窥伺!
心中暗暗冷笑,喝道:“拿云、捉月,给我过去搜,林中藏着的是什么人?”
拿云、捉月听说林中有人,立即答应一声,双双掣剑在手,拧腰点足,朝林中扑去。
就在两人堪堪扑到,树林间青影一闪,走出一个模样俊俏的青衫少年,朝拿云、捉月两人,手道:“两位姐姐,是我。”
拿云一眼认出来的原来是青旗令主司徒兰,冷冷说道:“司徒令主躲在林中,想做什么?”
司徒兰道:“我等在这里,是有紧急之事,叩谒三师叔来的。”
拿云道:“那就随我们见姑娘去。”
两人带着司徒兰走出林来,拿云欠欠身道:“回姑娘,林中是司徒令主,说有事要见姑娘。”
孙飞鸾道:“叫她过来。”
拿云回头朝司徒兰道:“姑娘叫你过去。”
司徒兰趋上几步,慌忙朝孙飞鸾拜了下去,说道:“弟子司徒兰,叩见师叔。”
孙飞鸾道:“你来找我作甚?”
司徒兰道:“三师叔一行,可是上鱼仓山去么?”
孙飞鸾道:“不错。”
司徒兰道:“弟子守在林中,就是要禀告三师叔,鱼仓山千万去不得。”
孙飞鸾道:“你就是为了跟我说这句话么?”
司徒兰道:“弟子另有下情奉禀。”
孙飞鸾道:“有什么话,你只管说。”
司徒兰望了江寒青一眼,忽然低下头去,眼圈也同时有些红了。
她这一眼,包含着无限幽怨,多少辛酸?
自己的心上人,已被三师叔捷足先登,抢了过去。
如今眼看他们走在一起,俪影双双,自己不是为了他,才不会来呢!
纵然他已经不是自己的了,但自己总不能看着他们往虎口里跳……
她低下头去,想着想着,但心头柔肠百转,不知是苦是酸,目中含着一泡泪水,只是不语。
孙飞鸟等了半晌,依然没见司徒兰开口,不禁奇道:“你怎不说话?”
司徒兰目光一抬,泪水忍不住夺眶而出,从面颊上直滚下来,咽声道:“二师叔回去之后,太上更是怒不可遏,声言非把三师叔和江二公子处死不可。”
孙飞鸾道:“还有呢?”
司徒兰道:“太上为了对付东海双仙,还请来三个帮手,只等把三师叔、江二公子、董若冰三人拿下,就准备赶去落花岛,找东海双仙算账。”
孙飞鸾皱皱秀眉,问道:“师傅找来了三个什么样的人?”
司徒兰道:“弟子也不大清楚,好像是什么‘福瑶三灵’,弟子没有见过,据说他们武功高不可测……”
“福瑶三灵?”
孙飞鸟听得大奇,她既未听师傅说过,就是江湖上,也从未听说有这样三位人物?
不觉臻首一抬,望着江寒青问道:“你听说过福瑶三灵么?”
江寒青摆头道:“没有,这名字,我好像从未听人说过。”
朱龙珠接口道:“我也没有。”
董婉若微微一晒道:“不论三灵也好,三怪也好,他们既要找上落花岛去,我倒正想掂掂他们究有多少斤两?”
孙飞鸾道:“司徒兰,你没忘记我这个师叔,赶来给我报讯,我心里很感激,只是大师兄(大宫主)擒去卫靖姑,要我和江二公子到鱼仓山去,才能故人。无论如何,我们既然来了,自无折回之理,你回去吧。”
司徒兰听得一呆,说道:“三师叔,弟子所说,句句是实。太上已经动了杀机,你们此去,何异羊落虎口?”
江寒青沉吟道:“司徒姑娘甘冒大不韪,赶来报讯,自不会有假,你已经离开五凤门,确是不宜再上鱼仓山,我看你和朱姑娘都不用去了,就由我和董姐姐前去的好。”
孙飞鸾道:“只要是你去的地方,就算是刀山剑林,我也非去不可。”
朱龙珠说道:“是啊,你既能去,咱们自然也得同去。”
司徒兰心是暗道:“只要听她口气,朱龙珠对他的情,而且似乎已得到三师叔的默认……”
只觉一阵伤感,袭上心头。
天高地大,自己却只是孤零零的一个人,无依无靠,没有一个人能帮助自己。
她含着瞒眶的眼泪,躬躬身道:“弟子是偷跑出来的,时间无多,不克久担,三师叔多多保重,弟子告辞了。”
说完,缓缓转过身来,朝江寒青拱拱手道:“江二公子……”
底下的话还未出口,两行清泪,已经流了下来,凄然一笑道:“我走了……”
说话之时,背着孙飞鸾,迅速塞过一个纸团,低头疾奔而去。
她虽背着孙飞鸾,但朱龙珠可一直注意着她,这一动作,如何瞒得过朱姑娘!
眼看江寒青望着她后形,怔证出神,不禁“噗哧”笑道:“二公子,她背着飞鸾姐姐;塞给你的什么?”
江寒青口中“哦”了一声,低头往手中一看,说道:“好像是一个纸团。”
朱龙珠目中异采一闪,忙道:“她故意赶来报讯,莫要有什么陰谋,快把纸团给我瞧瞧,莫要中了人家暗算。”
江寒青道:“司徒姑娘本心善良,不可能……”
朱龙珠没待他说完,撇撇嘴道:“知人面而不知心。你以为美丽的姑娘,心地都是善良的?上次中了鄢飞琼的暗算还不够……”
说到这里,突然想起鄢飞琼那晚假扮的是自己,江二公子才上了她恶当,粉颊不觉骤然红了起来。
江寒青也被他说得俊脸一热,讪讪地把手中纸团,递了过去。
朱龙珠接到手中,凑着鼻子,闻了闻,才仔细地打开纸团,一面说道:“毒倒是没有。”
她读书有限,看了两行,就皱皱眉,奇道:“她这是写的什么?”
江寒青道:“让我来看。”
朱龙珠纤手一缩,“咭”的笑道:“慢着,我要先给飞鸾姐姐看呢!”
一面拿着花笺,迅速地朝孙飞鸾递去,说道:“飞鸾姐姐,你看她写的什么?”
孙飞鸾接过柔皱了的花笺,只见上面写的是首五言古体诗,诗云:
抑悲与君别,(我勉强压抑着内心的悲痛,和你分别)
吞泪未尽言。(吞着泪水,却没有说出我内心的话来)
忆昔初识君,(回忆以前第一次见到你时候)
敌友不须论。(我们是敌人,也是朋友,那就不用认真去分说)
长剑贯白日,(你长剑使得象白虹贯日)
谈笑见温存。(谈笑之间,更见你的气度温文)
为君隐形迹,(你假扮黑旗令主,我替你掩护)
易敢背师恩?(但我不敢背弃恩师)
六桥迷柳色,(我和你同游西湖)
月下拜荒村,(还一同去月老祠求签)
比翼学彩风,(我们一起学“天凤三式”)
三日亦同门。(虽然只有三天工夫,也总算是同门)
自君之别矣,(自从你奉调排衙石室,不别而去)
从兹会见难。(从那一次分开,一直没有机会再和你面了)
闻道已有毒,(听说你中了“天己针”)
惊心彻夜寒,(我整夜都替你胆颤心惊)
耗传因风逝,(后来听说你死了)
万箭攒胆肝。(我听到噩耗,有如万箭攒心)
飞鸾自有匹,(三师叔孙飞鸾和你相偕逃走,你们是理想的一对)
孤情差自安,(我衷心祝福你们,虽然我形单影只,但三师叔找到了归宿,我也很高兴)
不作纨素弃,(你如果还没有忘记我,像秋扇般见弃)
何以慰幽兰?(又如何对待我司徒兰呢)
这是一首缠绵悱恻的诗!
孙飞鸾拿着诗笺的手,起了一阵轻微地颤抖!她心头颤动得可能更厉害!
她做梦也没想到司徒兰也暗恋着江二公子!
不,这并不是暗恋,他的虽然没有山誓海盟,也有过一段交往。
而且司徒兰不惜冒极大危险,背叛师罪名,为他掩护身份。
女孩儿家,所为何来,这还不够么?
是自己抢了她的情郎。
没有自己,背师出走的该是司徒兰!
现在和江二公子在一起的,也该是她了!
但她在这首诗中,没有一句怨言,没有怀恨自己、嫉妒自己的口气。
唯有真正的爱,决不包含恨的成份,这和鄢飞琼的由爱成恨,陷害自己,掌伤江寒青,就截然不同。
“何以慰幽兰!”
她应该问的。
孙飞鸾一双秀眉,不由紧锁起来。
她不是醋娘子,在发觉董婉若女扮男装之后,她内心本来早经有了打算。
她和董婉若披心沥肝,竟夜长谈,就是为了想玉成其事。
但这一心愿,目前已经煞费苦心,是否得谐,还很难逆料。
如今又凭空钻出了一个司徒兰来,岂不更使自己作难?
朱龙珠看她只是看着诗笺出神,半晌没有作作响,忍不住问道:“飞鸾姐姐,司徒兰信上究竟写了什么?”
孙飞鸾慌忙折起待笺,揣入怀中,笑了笑,答道:“没有什么,他原想不惊动咱们,把纸团丢给咱们就走,后来被我发现,只好现身相见,信上写的,和她说的一样。”
朱龙珠眨眨眼睛,不信的道:“那她为什么要背着你塞给江二公子?”
孙飞鸾嫣然一笑道:“她不能把这张字条带回去,二公子正好站在她身后,她转过身去,就随手塞给了他,意思自然是要二公子替她毁去了。”
朱龙珠问道:“那么,你怎不毁去,反而收起来作什?”
孙飞鸾笑道:“她信上还提到鱼仓山的几处埋伏,要我们特别小心,我要仔细研究一下。”
朱龙珠“哦”了一声,低笑道:“原来如此,我还当是司徒兰给他的私信呢?”
江寒青似是并不知道司徒兰塞给自己的会是一首剖心示爱的情诗,是以孙飞鸾没给他看,他也并不在意。
董若婉独自在溪边投着小石子,根本没理会这边的事。
孙飞鸾看得暗暗攒了下眉,起身道:“董姐姐,我们走啦。”
夜幕初升!
金黄色的阳光,照在翠黛重重的山林间,显示一片清新。活泼!
江寒青等一行六人到达鱼仓山龙门前面。
但见石门大开,门前一排平站着十二名面目冷森和黄衫老者。
领头一人,同样稳着一袭黄衫,两鬓花白,秃顶驼背,他正是守护龙门的黄衣卫统领飞驼庞公元。
他一眼瞧到江寒青等人,朝门口走来,目中金芒飞闪,抱抱拳,大笑道:“老朽奉太上之命,在此恭候诸位大驾。”
江寒青拱拳还礼,朗笑道:“庞统领好说。”
庞公元朝孙飞鸾一拱拳道:“老朽见过三宫主了。”
孙飞鸾脸上一红,还礼道:“我已经不是三宫主了,庞统领不可多礼。”
庞公元一阵嘿嘿干笑,目光一转,朝董婉若问道:“这位是东海董姑娘么?”
董婉若依然一身男装,傲然道:“不错。”
庞公元看她也不过二十左右年纪,不信能有多大成就,闻言呵呵一笑,通道:“东海双仙的令媛,老朽幸会了。”
双峰微颐,暗中发出一股潜力,直向董婉若涌奔过去。
董婉若只是冷冷道:“不用客气。”
她和江寒青并肩走在前面,口中说着,却连礼也没还。
没还扎,自然没有拱手。
飞驼庞公元见她傲不答礼,心中暗暗冷笑道,不禁又加了几分内力。
就在他运功逼出去的力道,快要奔到董婉若身前,董婉若依然若无其事,生似丝毫未觉,回头朝江寒青道:“江兄弟,咱们请庞统领先请吧!”
她回头说话,身子微微一怔。
这一怔不打紧,庞公元突觉自己攻去的内劲,到得她身前,忽然一下滑过,像三峡流水,遇上礁石,从旁宣泄而过。
去势奇快,几乎收势不住!心头大吃一惊,急急吸了一口真气,把力道收回。
但就在他刚把内力收回之际,突觉一股无形潜力,静无声息的迫到胸前。
再待运气抗拒,已是不及,直逼得他上身晃了两晃,胸口血气上逆,脚下不由自主地后退一步。
但他一袭黄衫,却是纹风不动,生似没有那股潜力拂上身一般!
庞公无心头无比惊骇。暗暗忖道:“先天罡气!她小小年纪,居然会练成玄门先天罡气?”
这一段话,说来好像已有许多时光,其实只是一瞬间的事。
江寒青听董姐姐这么一说,拱拱拳,道:“庞统领请先。”
庞公元老脸一红,忙道:“老朽替诸位带路。”
陪同众人进入龙门。
这是一条隧道,穿行山月复,玻璃灯照得如同白书。一不多一会,出了隧道,圆洞门口已有二名宫装使女相候,迎着庞公元欠欠身道:“桂总管命小婢二人,在此等候,庞统领请回。”
庞公元朝江寒青等人拱拱手道:“诸位请进来,老朽失陪了。”
两名宫装使女没有多说,欠了欠身,就走在前面引路。
庞公元回进圆门,大家只听身后“砰”然轻响,两道铁门已经关起。
孙飞鸾脸色微微一变,这是龙宫唯一出入之路,铁门关起,后路已断,自己几人,当真有进无退了。
百亩幽谷,花林如绵!
一行人随着两名使女,穿行花圃,迎面白石为阶,拾级而上,是一片平台。
正中间石壁上,开着两扇宫殿式的门户,飞檐黄瓦,横匾上朱篆“龙宫”两字。
左右各站一名手持金戟的黄衣汉子,凛若门神!
两名宫装使女领着江寒青等人,直入大门,这里虽是山窟洞府,但进入里面,简直象进入了王侯府第一般,远望进去,俨似厅堂。
众人越过大天井,(其实并非天井)到得阶下,只见走廊左右,鹄立着两名宫装佩剑使女,珠箔低垂,看不到大厅上的景物!
引路的两名宫装使女、脚下一停,一齐屈膝道:“禀总管,来人带到。”
只听帘内响起一个妇人声音说道:“太上有命,叫他们进来。”那是总管桂姑婆的声音。
这情形,倒真有些像垂帘听政!
两名使女应了声“是”,回身道:“太上请诸位厅上相见。”
说罢,便自闪开。
由江寒青为首,董婉若、朱龙珠,孙飞鸾、拿云、捉月,相继跨上石阶,早有站在廊上的两名宫装使女,一左一右,打起珠帘。
大厅门口,站着一个青衣瘦高老妇,孙飞鸾朝她低低叫了声:“桂姑婆。”
桂姑婆望了孙飞鸟一眼,脸上闪过一丝怜悯之色,点点头道:“快进去吧,”
她放过孙飞鸾,忽然脸色一沉,朝拿云、捉月冷喝道:“站住,这是什么地方?你们也能进来?”
拿云、捉月平日天不怕,地不怕,自进入龙宫,早已心头发抖,此刻听到桂姑婆的喝声,不由自主地订了一个哆嗦,吓得面无人色,畏怯的停下步来。
孙飞鸾这一阵工夫,也早已心头打鼓,那里还敢说话?
董婉若脚下同时一停,转脸冷冷的道:“拿云、捉月,你们是随我来的,只管进来。”
桂姑婆听得不期一怔。
拿云、捉月口中低应了声“是”,但却不敢举步。
只听厅上传出一个温和的声音,说道:“桂姑婆,让他们一齐进来。”
桂姑婆冷冷道:“进去。”
拿云、捉月不敢出声,低头紧随孙飞鸾身后,走入大厅。
大厅上陈设得富丽堂皇,灯光明亮,如同白画。
上有二张绵被高背椅上,端坐着一个身材瘦小,貌相奇丑的老妇人!
这老妇发顶已秃,面长如驴,耳小如鼠,一脸白麻子,两个掀天鼻,身上穿的戴的,却是十分讲究,天青缎团花衣裙,黑抹额。
光是胸上挂的一颗珠子,就足有龙眼大小,宝光夺目,就是大内,只怕也没有这么大,这么圆的一颗夜光珠!
这老妇不用说,就是自称“太上”的鱼姥了!
她身后右首站着一个矮胖黑衣老妪,正是蛇姑婆。
在蛇姑下首,还有一个身材苗条的紫衣少女,臻首娥眉,艳若桃李,腰佩紫鞘长剑,一双清澈如水的凤眼,紧盯着从厅前走入的江寒青的身上。
这一瞬间,不知是惊,是爱是恨?脸上神色,也随以变化不定,由此可以看出她内心是如何的激动。
这姑娘就是五宫主鄢飞琼。
这时桂姑婆也已回到太上身后左边的位子上站定。
江寒青走上几步,朝上供拱手道:“在下江寒青,见过太上。”
孙飞鸾跟上一步,扑地跪了下去,说道:“弟子叩见师父。”
拿云、捉月也跟着在孙飞鸾身后跪了下去。
鱼姥那张丑脸,只要不笑,就像驴子一般,板着毛脸。
此刻一眼瞧到孙飞鸾,更是怒从心起,两双三角眼寒芒注射,宛如两道冷电!
但当她目光落到站在面前的江寒青身上,再看看跪在地上的孙飞鸾,怒气居然缓缓消敛。
她两双眼睛只是在两人身上,溜来溜去,不住的打量,拉长了的驴脸,渐渐有了笑容,点点头道:“飞鸾,你起来,让我看看。”
欺师灭祖的叛帮大罪,在五凤门律当乱刀分尸,但听鱼姥口气,竟是十分平静,毫无怒意!
她居然没有责怪孙飞鸾!
这简直令人不敢相信!
蛇姑婆、桂姑婆不期而然地互望了一眼,似是大感意外。
五宫主鄢飞琼嘴角上本来含着幸灾乐祸的冷笑,霎时间已经不见了。代之而起的是一片惊愕之色。
孙飞鸾同样感确意外,依言站起身来。她这一站起,正好和江寒青并肩而立。
鱼姥眯着一双细目,精光连闪,打量着两人,脸上也随着绽出了笑容。
呷呷尖笑道:“果然是一对壁人!”
原来鱼姥一生喜爱英俊少年,因此她门下五个女弟子,都改扮成男装,江寒青英俊逸秀,自然合了她的心意。
这回倒真像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中意,张开阔嘴,问道:“你们已经成了亲?”
江寒青被她问得俊脸通红。
孙飞鸾臻首低垂,两人都没有作声。
鄢飞琼脸色铁青,接口问道:“师父,你老人家不是……”
鱼姥横了她一眼,道:“五丫头,你别多嘴。”
鄢飞琼给师父一挡,果然不敢多说。
鱼姥目光回到孙飞鸾脸上,问道:“三丫头,你们成了亲,这是喜事,还有什么好瞒为师?”
孙飞鸾又羞又急,一张粉脸,涨红得赛过大红缎子,低着头,幽幽道:“没……有……”
鱼姥三角眼一翻,问道:“这又是为了什么?你们年轻人做事,我真弄不懂,你不是爱上了这小伙子,才跟他去的?既然跟他去了,怎么还不成亲?”
说到这里,接着连连点头道:“这样也好,你们既然回来了,就由为师替你们作主好了,你们先站到边上去。”
鄢飞琼听心头不由大急,急忙朝蛇姑婆使了一个眼色。
蛇姑婆朝她暗暗点了点头,一面谄笑道:“太上,江寒青偷服了你老的蟒蟮血……”
鱼姥呷呷笑:“蛇姑婆,这件事,不用提了,他既然吃了,是他的福缘,天底下哪有丈母娘喝女婿血的?再说,这三十年静参玄功,蟒蟮血对老身已无多大用处……”
她忽然捋起右手大袖,露出一只又白又女敕的小手。
那只小手臂,只有几个月的婴儿手臂大小,她伸展了一下,接着笑道:“你看,老身不是重生了一条手臂,再有十年,也就差不多了。”
她这一展露,看得桂姑婆、蛇姑婆同时惊诧得“啊”出声来!
鱼姥得意的笑道:“其实老身那条残臂,十年前早就月兑落,老身一直没告诉你们,就是要让你们惊奇一下。”
蛇姑婆谄笑道:“太上玄功通神,月兑臂重生,这是天大的喜事。”
董婉若看得也心头暗暗惊悚,忖道:“原来她修成‘玄陰复体大法’,这就难怪雄心勃勃,要倡立五凤门,横扫江湖,称尊天下了。”
桂姑婆识趣的道:“江二公子、三姑娘,太上要你们退下来,这里没你们的事了。”
江寒青站立不动,朝鱼姥抱抱拳道:“在下此次远上鱼仓,晋遇太上,是为了南屏世家卫太君的令孙女卫靖姑,被大宫主捉来……”
鱼姥没待他说完,尖声笑道:“老身已通知南屏世家,卫太君亲自来把她领回去,这事与你们无关。”
说到这里,忽然脸色一沉,冷厉目光转到了董婉若身问道:“你就是董天华的女儿?”
董婉若背负双手,道:“不错。”
鱼姥冷冷哼道:“娃儿,老身面前,你敢这般说话?”
董婉若道:“你要我怎么说?”
鱼者三角眼中,精光如线,沉声道:“我问你,是你废了邢飞霜一身武功?”
董婉若道:“不错,是我废了她的。”
鱼姥道:“你知道她是我门下?”
董婉若道:“知道。”
鱼姥点点头道:“很好,你知道老身这条右臂,是废在何人手下的么?”
董婉若道:“那是你昔年胁迫武林盟主卫建南交出武林金箭,意图控制江湖九大门派,为家父五行掌所伤。”
鱼姥目中渐渐露出凶光,狞笑道:“你说对了,女娃儿,老身不与后辈计较,你父母旧债,不用你偿,但你废了我门下弟子的武功,老身却不能放过了你。”
董婉若道:“你待如何?”
鱼姥厉声道:“老身正要找你爹去,老身也不为已甚,只要废了你武功,由老身把你送上落花岛去。”
董婉若浅浅一笑道:“你说的倒是煞有介事。”
鱼姥哼道:“你认为老身说出来了,办不到么?”
董婉若平静的道:“董婉若已经自己送上门来了,你能废则废,能杀则杀,悉听尊便,家父听说你僭号“太上”,创立五凤门,要我带来了一句话,当面转于你。”
鱼老目光冷厉,问道:“你爹怎么说?”
董婉若道:“家父要我转告你:玄陰真经并不足恃,自古以来,凡是掀起杀孽的人,终将毁于杀孽,要你自己善自珍惜。”
鱼姥一张驴脸,变幻不定,流露出陰森厉害之色,呷呷尖笑道:“老身正要找上落花岛去。看看是他毁于杀孽?还是我毁于杀孽?”
话声使住,回头朝桂姑婆吩咐道:“桂总管,替我把这女娃儿武功废了。”
桂总管答应一声,正待朝董婉若欺去。
江寒青手一横,朗声喝道:“且慢。”
桂姑婆轻轻地一拨,说道:“快让开,这儿没你的事。”
她这一拨出手虽轻,但使的却是四两拨千斤的巧劲,要待把江寒青拨开。
江寒青凛然而立,一动不动,朗声道:“她是我生死与共的姊姊,怎和在下无关?太上……”
董婉若脸上闪过一丝笑容,没待他说完,挡着道:“江兄弟,让她过来,看看能不能废了我的武功?”
鱼姥霎着一双细目,低哑的笑道:“小娃儿,看不出你还是个多情种子,有了三丫头,居然还有一个生死与共的姊姊?”
孙飞鸾扑地跪了下去,流泪道:“师父明鉴,二师姐被废武功,错不在董姊姊……”
鱼姥沉喝道:“住口,邢飞霜被废了武功,难道还是她的不是?再说我门下弟子,也不容外人废去武功。桂总管,拿下了。”
桂姑婆身形闪动,使出移形换位,从江寒青身边闪出,挥手向董婉若身前抓去,口中喝道:“姓董的丫头,你还是乖乖的认命了。”
出手奇快,五股指力,劲道十分凌厉。
董婉着冷笑道:“凭你这一手,还废不了我武功。”
抬手一指,点向桂姑婆掌心。
桂姑婆欺来的人,但觉她这一指奇奥莫测,不敢硬接,右手迅收,人也同时往后暴退。
鱼姥端坐在高背椅上,眼看董婉若只一指,就把桂姑婆逼退,心头也暗暗震惊,忖道:“看来这丫头果然已得她父母武学十之六七,无怪二丫头不是她的对手。”
就在鱼姥思忖之际,桂姑婆一进数尺,飞快地拍出三掌。
这三掌她使的正是玄陰“九转掌”的手法。
不但一片掌影。笼罩住董婉若全身,而且每一掌的掌力,都势若惊涛骇浪,潜力如山!
董婉若匀红粉脸上,微微一晒,双袖抖动,朝前拂出。
桂姑婆功力深厚,“九转掌”含蕴的内劲,专震敌人内腑,纵是功力和她相等的人,也不敢硬接。
此时眼看董婉若只是挥袖迎击,心头暗暗冷哼:“小丫头真是不知死活,你凭几手“流云飞袖”,如何挡得住我九转掌力?”
这真是说时迟,那时快,桂姑婆这三记掌法,一近董婉若之身,就被她从容挥洒的衣袖,化解无遗。
那一片威猛得足以震撼山岳的掌风,也在刹那之间,如泥牛入海,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下直把桂姑婆惊骇得楞立当场,不知所措!
董婉若冷冷的道:“桂总管,你也接我一招。”
双袖乍扬,猛然往外挥出!
桂姑婆但觉一阵令人窒息的无形压力,袭上身来,心头一惊,双掌急急排山封出。
没有砰然大震,也没有劲急飞势,但桂姑婆却已立足不稳,后退了五六步,张嘴喷出一口鲜血,人也摇摇欲倒!
两名宫装使女睹状大骇,急急掠了上去,一左一右把她扶住。
桂姑婆脸色煞白,望着董婉若,喘息着道:“瞧不出你……居然……练成了先天罡气。”
鱼姥一张驴脸,陰森得怕人,秃顶两旁,白发飞扬,怒伤道:“小丫头,你学得一点东海武学,居然敢在老身面前伤人,老身今天要是放过了你,江湖上都把我鱼姥看扁了!”
董婉若神情冷傲,冷笑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词?她要出手。也无须找什么藉口……”
话声未落,突然扬手一指,向空点出。
但听“拍”的一声,一条翠绿小蛇被击落地上。
那是蛇姑婆长年戴在手腕上的翡翠蛇镯!
董婉若两道冷电般的眼神,直向蛇姑婆射来,冷冷说道:“是你出手偷袭我么?”
蛇姑婆一击不中,蛇镯被她指风击落,心头已然暗暗吃惊,再和她目光一对,但觉董婉若的眼神,有如两道森寒剑光,锋芒逼人,暗含杀气,不由自主的打一个冷噤,竟然答不上话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