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衫美书生微微一笑,又飞快地将掌中那个拇指般大白色物体纳于怀中,转过头来笑吟吟地望着她,一句话儿也不说。
因为蓝衫美书生的手法太以快捷,她竟没看清那宗白色物体到底是何物,然而她从“泰中三霸天”那种惊慌飞适的神色上揣测,可以断定蓝衫美书生手中那宗白色物体,必然是武林人物极具权威的一种信物,换言之,眼前这位蓝衫美书生必然大有来头。
无论如何,她总是身受人家仗义伸手之恩,加以对方正自笑吟吟地看着她,使她不得不硬着头皮,莲步轻迈地走至蓝衫美书生面前,微一裣衽,颇为娇羞地轻声道:“多谢少侠仗义伸手,使得小女子……”
蓝衫美书生一笑还礼接道:“姑娘言重,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乃我辈武林中人之本份,再说那三个狗才也委实太以不成话,今日若非看在姑娘金面,在下断不会让他三人这般轻易地走月兑。”
她站直娇躯,刚一抬头,触及那双灼热目光,只觉心中怦地一跳,娇靥上倏感一阵燥热,忙又垂下头去。
但闻蓝衫美书生微笑说道:“逆旅相逢,也算是难得的缘份,姑娘如不嫌弃,在下冒昧,请姑娘移工共饮如何?”
她不想答应,但一触及他那双满含希冀的灼热目光,却又不忍坚拒,娇羞一笑,道:
“萍水相逢,怎好打扰。”
蓝衫美书生笑道:“请恕在下斗胆,看姑娘分明绝代巾帼,怎地如此拘泥小节,我辈武林中人……”
话未说完,她秀眉微微一挑,娇笑说道:“既是如此,小女子打扰啦。”
她吃对方一句话儿激起倔强本性,但却并无嗔怪对方之意,对那句“绝代巾帼”,反而使得心中产生一种莫明其妙的甜意。
蓝衫美书生目中异采一闪,转身命店伙移过她的杯箸。
方一坐定,蓝衫美书生便自轻拈儒袖、笑吟吟地为她满斟一杯。
她一急忙道:“少侠请自放量,小女子不擅……”
蓝衫美书生一笑说道:“姑娘过谦了,在下适才分明看见姑娘一口气……”
至此,似感觉失言,倏然住口,颇为窘迫地赧然一笑。
她心想这倒好,无端偷窥人家,不打自招啦。
微带喷怪地一眼瞥过。
一触及对方目光,却又心中怦然。声,倏然低头。
但闻蓝衫美书生一笑,道:“在下平生首次有幸与姑娘这等绝代红粉共饮,谨以一杯水酒,聊表心中敬意,谅姑娘不致推辞。”
说罢,举起酒杯,一仰而干。
她睹状秀眉一蹙,方待婉拒,但转念一想,人家既然如此洒月兑豪迈,自己同属武林儿女,莫要让他小视了……
硬着头皮,秀用一挑,端起酒杯一仰而干,心中难受较适才犹甚,但大生的倔强,却使她面不改色地忍下了。
蓝衫美书生睹状一笑,又替她满斟一杯,落座说道:
“在下还未请教姑娘芳名。”
她略一思忖,毅然说道:“小女子姓徐,贱名……请少侠但呼小女子云始即可。”
蓝衫美书生深注她一眼说道:“姑娘好美雅的名字……”
至此一顿,“哎呀”一声,又道:“真个失礼已极!在下姓蓝,余下二字俗气的很,名唤剑英。”
她自然不知蓝剑英是何等人物,只是一笑说道:“原来是蓝少侠。”
蓝衫美书生道:“少快二字,在下殊不敢当,如姑娘不弃庸俗,但请直呼贱名!”
她不便说什么,只是淡淡一笑。
二人相对半刻默然!
蓝衫美书生微微一笑,方待劝酒。
她忙道:“小女子量浅,已是不胜酒力,少侠但请放量自饮。”
一些儿不假,如此一杯酒儿已使她一张娇靥抹上一层淡淡红晕,加上水汪汪的一双桃花眼,雪白皓齿,更是美艳娇媚。
蓝衫美书生目中异采连闪,一笑说道:“既是如此,在下不敢相强,斗胆放肆了。”
饮十一杯,又道:“听姑娘口音不似秦中人氏,来此探亲抑是游览?”
她轻咬朱唇,略一思忖道:“小女子祖籍洞庭,此次出外,乃是寻找一个人路过此处。”
蓝衫美书生微感失望地说道:“徐姑娘设若有意游览,此处名胜古迹甚多,在下虽亦不是此地人氏,但终年浪迹江湖,对此地颇为熟悉,若姑娘不嫌,在下倒可权充向导,不过徐姑娘既无此雅兴,只好作罢论,也是在下无此殊荣。”
她虽然想说几句话儿,但一时却找不出适当的辞句,只得付之淡淡一笑。
蓝衫美书生略一思忖,又道:“但不知姑娘欲往何处寻人,在下随时可以离此,设若不弃庸俗,在下倒可陪姑娘走一趟!”
她略一沉吟,含笑说道:“多谢少侠美意……”
微微一顿,秀眉轻锁地接道:“只是小女子要找的那个人行踪无定,小女子也不知道该到何处去找。”
蓝衫美书生闻言一忖,但旋即又一笑说道:“听姑娘话意,敢是根本就不知道所要找的人在何处,此次出外,只是怀着希望地盲目寻找?”
她轻蹙秀眉,微咬朱唇地点了点头。
蓝衫美书生说道:“这倒是一件很困难的事儿,宇内辽阔、人海茫茫,要在其中找寻一个人儿,无殊大海捞针
微一沉吟,突然接道:“但不知姑娘要找的那个人是武林人物抑或是……”
她心中一动,接道:“小女子要找的是个武林人物,莫非少侠……”
蓝衫美书生一笑说道:“姑娘何不早说,别的在下不敢说,若是要找武林人物,不论他名气大小,哪怕他在天涯海角,姑娘只要说出个姓名,在下十有八九可以替姑娘找到。”
她神情一喜,忙道:“小女子要找的那个人名叫柳含烟,少侠……”
“什么?”蓝衫美书生神色突然大变,忽地站起身形,道:“你,你说要找那个人,就是那柳,柳含烟?”
她不明白他何以听到“柳含烟”这三个字儿后何以会变得如此怕人,心中惊诧之余,不由地微微点了点头!
“你要找的可是那独力歼灭‘地幽帮’的柳含烟?”
她讶然点头说道:“就是他,难道世上还有第二个柳含烟?少侠怎么……”
蓝衫美书生神情一震,刹那间尽复先前风流俊俏的表情,坐定身形,目光凝注俏姑娘,道:“有一句话儿,姑娘千万冷静,柳含烟已在数日前葬身南海。”
她忍不住摇头娇笑说道:“这个小女子知道,但那只是误传,其实并无此事!”
蓝衫美书生神色又是一变,“哦!”地一声,急道:“姑娘因何知道那是误传?”
她虽然对眼前这位美书生的神色暗感诧异,但她仍是微笑说道:“小女子因何知道,其中内情复杂。一时不好细说,不过他并未葬身南海,却是千真万确之事。”
蓝衫美书生目光一转,突然庄容说道:“姑娘与他有亲抑或是有仇,尚请明告。”
心中一怔,娇靥一热,倏然低头,半晌方始轻声说道:
“小女子跟他没有仇。”
这句话儿答得很妙。
蓝剑英人目她一副娇羞神态,再一听这句话儿,顿时了然,双目异采一间即隐,长吁一口大气,说道:“这样在下就放心啦。”
她一怔讶然说道:“怎么,少侠……”
蓝剑英歉然一笑,道:“实不相瞒,在下适才那些话儿,乃是有心相试,在下与柳少侠有数面之缘,平素对柳少侠极为敬仰,不愿将实情告知一个不明来历的人,尚请姑娘原谅。”
她庄容说道:“少侠何出此言,少侠这份心意,小女感激犹恐未及,怎敢……”
蓝剑英微微一笑,摆手说道:“彼此已不是外人,不必再行客套,请姑娘示下住处,明日一早在下当来拜谒,并陪
姑娘去找柳少侠。”
她倏觉心中一跳,喜道:“这么说来,少侠定然知道他现在何处啦?”
蓝剑英微一点头,笑道:“这个自然,在下敢说普天之下,再无第二人知道他现在何处。”
她人耳所言,芳心大定,一恍若飘荡在茫茫大海的一只无舵孤舟,找到了方向,又恍若一只迷途的羔羊找到了路径!
忽地站起娇躯,欣喜无限地说道:“少侠,我看如今时间尚早,可否请少侠……”
话未说完,蓝剑英便自一笑接道:“柳少侠此时离此何止千里,好在有在下带路,不久便可使姑娘如愿,又何必急于一时……”
俏姑娘闻言倏觉自己失态,娇靥一热,无限娇羞地忙又坐下。
蓝剑英微微一笑,接道:“今日天色已晚,夜晚赶路有许多地方不方便,在下以为姑娘且请回去休歇一晚,只要示下居处,明日一早在下便来拜谒,然后再行启程。”
俏姑娘纵然此际心急如焚,恨不得马上飞到要找的人儿面前,但经此一说,也不好再说些什么,而且对方这番话儿说得也颇有道理,略一思忖,娇笑地说道:“小女子唯少快之命是从,不过……”
秀眉一蹙,接道:“小女子在此人地两生,至今犹未找到宿处……”
蓝剑英面上突然掠过一丝别人难以体会的神情,一笑说道:“那巧极了,在下所住那家客栈中倒有两间清净雅房未有人住,姑娘既是尚未找到宿处,不妨也住人那家客栈,这样儿彼此也好有个照应……”
俏姑娘方一沉吟,蓝剑英颇为凝重地接道:“江湖险恶,人心叵测,在下揣测适才那三个狗才绝不会如此善罢甘休,姑娘孑然一身,恐怕有些不方便。”
俏姑娘闻言不由心中一紧,心想自己亲眼看见过“秦中三霸天”的武功,比之蓝剑英虽然差之甚远,但对付自己却是绰绰有余,自己一个单身女孩儿家,若是……
暗暗倒怞一口冷气,尽管她是如此地倔强、任性,但遇上这种事,她却不得不暂时俯首听命于人。
微一点头,说道:“既是如此,小女子听命就是,只是又要……”
蓝剑英朗笑一声,接道:“姑娘不必再行客套,蓝……
剑英只有感到荣幸,大色已是不早,咱们这就走。”
会帐时,蓝剑英又是强自抢先,俏姑娘当然争不过,只得作罢,芳心不由暗忖:“这人不但人长得俊俏风流,其古道热肠更是少见……”
蓝剑英领着俏姑娘走出北大街,拐厂两个弯儿即转人长安一家名唤“聚英”的客栈。
甫一进门,店伙笑脸迎上,尚未说话。
蓝剑英便自说道:“店家,你且与我再找上一间雅房与这位姑娘住。”
店伙一怔,说道。“相公,您不是要一间雅房?怎么再蓝剑英一瞪眼,挥手说道:“少罗嗦,我要你找间雅房,你就与我找间雅房就是。”
店伙心中一懔,不由地打了个哆嗦,暗呼一声:“我的妈呀!这相公眼睛好亮。”
忙自躬身赔笑道:“是,是,您二位请随小的来。”
说完,径自转身入内。
蓝剑英微微一笑,领着俏姑娘蹑后跟进。
这所客栈果然不愧是长安城中首屈一指的大客栈。
不但房间多而雅,布置富丽堂皇,即是居于客店中央的那片花圃也是满植奇花异卉,迎风摇曳,清香扑鼻沁心。
店伙领着二人径往居中一排四间客房的最左端一间走去,打开房门,躬身说道:“相公,这间可如意?”
蓝剑英转向俏姑娘笑道:“姑娘看这间行么?”
俏姑娘原意只是打算随意找家客栈暂住一宵,却不料蓝剑英竟将她领到这么一家大客栈来,妙目一瞥室内:岂止雅致,其富丽堂皇也是她从未曾住过的,心中自然中意,面带微笑地点了点头。
蓝剑英又是一笑,转注店伙道:“就是这间,你先去为这位姑娘端水拿茶来。”
店伙唯唯应命而去。
蓝剑英将消姑娘让人房内,微笑说道:“姑娘先请歇歇,在下暂时告辞,稍时再来拜见。”
俏姑娘以为人家也该回房洗个脸休歇休歇,微一点头,娇笑说道:“少侠请走好,恕小女子不远送啦。”
蓝剑英一笑说道:“姑娘不必客气,在下房间离此不远,转眼即到。”
说完,一揖辞出。
俏姑娘目送蓝剑英背影消失,方始缓缓关上房门,转过娇躯,又仔细地将房内陈设打量了一遍。
只见帐是蝉羽轻纱,榻是锦毡铺成,绿纱如幔的花窗,漆案锦凳,屏画雕琢,豪华夺目、富丽堂皇。
哪像是客栈?几乎置身富贵之家。
她自幼生长小康之家,何曾住过又何曾见过这等卧房,见过一次,那自是在“千面神君”齐振天的“飞云庄”上。
但“飞云庄”内雅致有余、富丽不足。
她莲步轻运,转身坐上软榻,妙目凝注室顶高悬的一盏琉璃灯,不由百念俱兴。
“他不但人长得风流俊俏,就是吃住也非常讲究,看来家中必系富有……”
“自己以后如果能长住在这种卧房内,岂不比终日浪迹江湖要好得多……”
阵阵遐思之余,柳含烟的身影突然浮上脑际,但突然间又是蓝剑英,千百交替之后,柳含烟的身影渐小渐淡,蓝剑
英的身影却是渐大渐显……
她自己也不明白何以在这短短不到半日的功夫中,自己的思想会有那么大变化……
她似乎不愿离开这间房子,永远不愿,她几乎忘却自己此次私自外出的目的……
蓦地里,一阵剥剥敲门声,将她从幻想美梦中惊醒。
紧接着,蓝剑英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徐姑娘,在下特来拜见,请……”
余语未见,俏姑娘便自强捺一颗激跳的芳心,飞步前去开门。”。
蓝剑英手捧茶盘含笑走了进来。
俏姑娘一怔,讶然说道:“少使你这是……”
蓝剑英将茶放在桌上,转身笑说道:“在下来时,正好看见店伙欲捧茶送来,索性替他代劳了,再说,在下也嫌他们粗手粗脚,恐难称姑娘心意。”
俏姑娘但觉心中猛地一跳,娇靥飞红,半俯螓首,轻咬朱唇,妙目一转,佯喷一声道:
“少侠,你……”
余话再也难以出口,连她自己也不知自己为何会如此。
因为这种神态,究竟不似是在对一个相识不到半日的人。
蓝剑英双目异采连闪,一笑说道:“姑娘不必再行客套,这不过聊表寸意,如果姑娘不嫌粗俗,在下倒愿意常随姑娘身侧。”
这句话儿太以露骨,也太以大胆。
俏姑娘纵不拂袖而去,也必会变色相叱。
大谬不然。她竟然一颗心跳得别别乱响,红透耳根,一颗乌云螓首低垂至酥胸,再也抬不起来。
蓝剑英面上掠起一丝异样神情,一笑道:“姑娘长途跋涉,加以又是酒后,口中必然干甚,请先饮一杯香茗。”
说完,斟满一杯,双手端过。
俏姑娘闻言,果然觉得口中甚于,抬头睹状,有心让他将茶放在桌上,然后自己再去端,但妙目一触及他那张带笑俊俏玉面的双道摄人灼热目光,却又不忍出口,只得硬起头皮,缓缓伸过柔荑。
她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的心跳得那么厉害!一双手竟然也微起颤抖。
在她一只柔荑即将接近蓝剑英双手端着的那只茶杯时,蓝剑英有意无意地突然将茶杯往前一送。
俏姑娘一只柔荑正好触在对方那双手上,像触了电般,心中猛地一跳,娇靥一颤,正欲将手怞回,但对方已将茶递过。
她陪一咬牙,飞快地将茶杯接过,她不敢抬头看对方那双眼睛,但她说不上什么理由,只觉得对方那双灼热目光像两把利刃,又像两道令人目眩头晕的光芒。
她以茶掩蔽失态,轻喝了一口。
一口下喉,顿觉芳香直透心脾,忍不住又一连喝了两口。
蓝剑英站在一旁始终以一种奇异目光看着她,面上泛着一丝得意微笑,未说一句话。
蓝剑英一直看着俏姑娘把一杯茶喝完,方始笑说道:
“姑娘还要喝么?”
俏姑娘微一摇头,娇笑说道:“少侠不自己喝一杯?”
蓝剑英摇头笑道:“这个茶在下不能喝,因为这是专为姑娘预备的。”
俏姑娘一时不明所以,犹以为他是在说笑,一怔之后,娇笑说道:“少侠……”
蓝剑英微一摆手,以一种异样神情,笑道:“姑娘暂且莫问,稍时当知在下之话不假,且请先坐下,在下有几句话儿要对姑娘说。”
俏姑娘诧异地看了蓝剑英一眼,终于依言轻迈莲步走至榻边坐下,手捧茶杯,微笑说道:“少侠有什么话儿请讲。”
蓝剑英看了她一眼,微微一笑,转身拉过漆凳,坐在俏姑娘对面,目中突然异采大盛,凝注俏姑娘,说道:“姑娘当真要去找柳含烟?”
俏姑娘闻言一怔,讶然点头说道:“是啊!小女子委实是要找柳少侠,适才酒楼之上,小女子不是对少侠说的很明白么?怎么……”
蓝剑英微一摆手,笑道:“好!这个咱们暂且不谈,姑娘认识他有多久?”
俏姑娘略一思忖,说道。“没有多久!少侠问这……”
蓝剑英一笑,说道:“姑娘且请莫问,稍时你自会明白微微一顿,又道:“姑娘自以为了解他多少?”
俏姑娘尽管心中甚为诧异,不明他为何会突然有此一问,但她依然含羞说道:“不太多,但也可以说不太少。”
蓝剑英一怔,说道:“不知姑娘知不知道他红粉知己颇多?”
俏姑娘半晌方始微微地点了点头,但她的心中却因为这句话儿起了一阵激动。
蓝剑英微一点头,突然说道:“姑娘以为在下比之柳含烟如何?”
俏姑娘闻言顿时恍悟,一股羞意袭上耳根,一颗芳心卜卜乱跳,但她却无一丝愠意,半晌方始娇羞无限地道:“小女子愚昧,不懂少侠这句话儿是什么意思。”
蓝剑英微微一笑,道:“也许姑娘真的不懂,也许姑娘是明知故问,不过以姑娘这等风华绝代、冰雪聪明的人儿,在下斗胆,以为后者成份居多……”
俏姑娘不但不怒,心里反而觉得有点儿甜甜的,因为她从来没有听过别人这么赞美过她。
一张娇靥,娇羞再加上酒意,红似八月丹枫、艳丽欲滴,一颗螓首却是低垂至酥胸,再也抬不起来,一句话儿也不说。
蓝剑英双目异采更炽,微微一笑,接道:“其实姑娘又何必自欺欺人,在下斗胆以为功力虽然不如那柳含烟,但风流俊俏却是他望尘难及,姑娘以为然否?”
俏姑娘虽然不说一句话儿,但她却已暗中默认,一颗心跳得更加厉害,而且‘她渐渐地觉出身上有一种燥热。
蓝剑英深注俏姑娘一眼,长叹一声说道:“柳含烟那身艳福委实令在下羡煞,不知怎地在下在酒楼上自看姑娘一眼后,竟觉得难以自持,在下若能有此荣幸以姑娘为终生之伴,死……”
俏姑娘娇靥如触了电一般,突然一颤,倏抬螓首,娇声说道:“少侠,你,你……”
一纵朱唇,接口道:“少侠心意,小女子已经明白,人非草木,孰能无情,何况少快又是这么……只是小女子认识柳少侠在先,少侠厚爱,小女子只有心领啦。”
蓝剑英毫不在意,依然微笑地凝注着她。
突然间,她觉得一股奇热,自丹田间直仲全身,一张娇靥也热得发烫,而且,她更觉得面前这个人儿较适才更为俊俏,加上他那双利刃般目光,似乎有一种极为强烈的诱惑,使她几乎难以自持!她怕看那双目光,但却又极为想看。
突然间,她明白了这是怎么回事,但那在她脑海中只是昙花一现,紧接着,她觉得心烧得厉害,她几乎要忍不住声吟出来,她觉得她有一种极为强烈的需求……
蓝剑英仍是笑吟吟地凝注着她,始终不发一言,但眼神中的异采却是越来越盛。
突然,“叭”地一声响,俏姑娘手中那只茶杯无端堕地,摔得粉碎,一只柔荑紧接着抚上胸口。
她突然间娇躯一软,倒向榻上,左翻右滚,忍不住发出一阵阵痛苦声吟。
蓝剑英缓缓站起身形,面上掠过一丝得意狞笑,望着榻上乱翻的俏姑娘,喃喃说道:
“柳含烟,你到底有了这么一天,鬼使神差,不谓不巧,少爷也要你尝尝心爱的人被夺的滋味,如今你英雄何用?我蓝九卿得不到凤凰,弄只百灵鸟也是好的……”
可惜,这番话儿无人听到,即连俏姑娘本人也是如此。
突然,蓝剑英一抬手,那盏琉璃灯应势而灭。
整个室中顿时陷入一片黑暗。
黝黑的伸手难见五指。
但是一个t无比丑恶的事儿却在这黑暗中发生。
同样地,一桩惨绝人选的悲剧也自此时展开序幕……
艳阳高照,炙热噬人,又是一天正午。
长安城行人稀少,大都躲在家里,避避清凉。
正在此际,却有两匹骏马,上驮、男一女,缓缓地驰出城去。
男的,俊俏风流,一袭蓝色儒衫更显洒月兑,但一双目光却显得邪而不正。
女的,娇媚明艳,一袭淡红劲装更显妩媚,但望之却又有些春情荡漾。
但闻那男的面带得意微笑,转注身边并辔少女道:“云妹,你此时大概不会再想去找那柳含烟了罢?”
那女的柔黄举起,轻怫地打了男的一下,妙目一碟,轻华一口,无限娇羞地佯喷,道:
“死鬼,皮厚,上了你的大当,你却讨起便宜来了,看我以后还理你不。”
那男的看了她一眼,突然扬起一阵得意轻笑。
女的轻咬朱唇,狠狠地白了男的一眼,带着媚笑,轻哼说道:“昨儿个在酒楼上我不知你竞是陰山九曲谷六神通门下‘风流郎君’蓝九卿蓝少侠……”
男的轻怫地扬眉笑道:“若是知道呢?”
女的轻哼一声,道:“若是知道,看我不一剑刺死你才怪。”
男的轻笑一声,道:“如今我在这儿,拔剑呀。”
女的娇笑一声,媚态毕露地道:“现在我倒有点儿舍不得啦。”
男的突然扬起一阵得意朗笑,突然伸手一把抓住女的一只柔荑。
女的一甩手,佯嗔道:“死鬼,你也不分个地方儿,大白天里也不怕难为情!”
男的一笑说道:“怕什么?有谁招惹我的宝贝儿,我就让他尝尝本郎君的厉害。”
女的娇媚一笑,策马靠过,并肩儿向前驰进,不时地互视一笑。
半晌,女的突然娇声说道:“卿哥,你今儿早上答应我的事儿可不准撒赖啊。”
“什么话!”男的冷哼一声,双目杀机倏现地狞笑说道:
“云妹放心,你的事儿就是我的事儿,咱们还分彼此?再说这也是出乎我的自愿,以后只要遇上那几个丫头,我必然令她们一个个形同厉鬼,再也无面目去找柳含烟,如何?”
女的微一点头,娇笑说道:“卿哥,你真好,只要你能替我达成这桩心愿,咱们便找个风景幽美之处,痛痛快快地享受去。”
一只柔荑飞快地握了男的手掌一把。
相视一笑,飞快驰去,转瞬不见。
数天之后,这对男女,却出现在豫境汴梁。
男的,“风流郎君”蓝九卿仍是一袭蓝色儒衫。
女的,俏姑娘云姑,却已换上了紧身大红衣裤,裹着她那曲线玲珑,更形成熟的胭体上,倍增无限娇媚。
两个人儿,一路并肩谈笑地往“大相国寺”走去。
汴梁古迹甚多,诸如铁白二塔、禹王台、潘杨二湖、“大相国寺”等。
就中以“大相国寺”为一座占地其广的佛门寺院,建筑辉煌宏伟,庄严肃穆,香火鼎盛,每日善男信女前往焚香膜
拜者,多得不可胜数。
寺院周围更是各行各业的买卖,各形各色的人物一应俱全,由早至晚一般地热闹非凡。
边走边谈间,但闻俏姑娘云姑娇嗔说道:“卿哥,你走慢点儿好不?此地我没来过,稍时若把我给挤丢了……”
话未说完,蓝九卿已自倒过头来,一笑说道:“好妹妹别生气,我只不过急着往热闹的地方儿看看,那几个丫头既然不在华山,必然是联袂下山找你,而且她们也一定跟我们一般地想法,往热闹地方找,我这不是一片好心地为你着想,想不到你却发起喷怪来啦!”
俏姑娘入耳此话,赶前两步,嫣然一笑,说道:“卿哥,说真的,我好像有点怕,设若真的和她们不期而遇……”
话未说完,蓝九卿便自一笑,接道:“怕怎地,设若真跟她们不期而遇,岂不是正合我们的心意?”
云姑微一摇头,说道:“谁怕那几个丫头?我怕的是我爷爷和那仲孙玉。”
蓝九卿道:“这个你不必担心,只要有你爷爷在其中,我们避开好啦……”
话声自此,冷哼一声,目中凶光一闪,狠声接道:“至于那仲孙玉老鬼自有我来对付,这一次说什么我也不能饶过他,说不得就要让他那一把老骨头埋在汴梁。”
云姑睹状,细眉一蹙,娇笑说道:“你这人就是那么怪,有时候什么都懂,有时候却显得太以不懂情趣,此时此地,谈什么骨呀埋的,岂不大煞风景。”
蓝九卿微微一笑,点头说道:“极是,极是,云妹教训的极是,既是娘子有命,小生焉敢不遵。”
“死鬼!”云姑妖媚地瞥了蓝九卿一眼,佯嗔说道:“我跟你说正经的你还讨我便宜,看我以后可理你?”
蓝九卿入目她那一付媚态毕露的娇态,禁不住心中一荡,方欲有所动作,倏地想起此时身在大街之上,只得作罢,饶是如此,仍是贪婪地深注云姑两眼。
这两个人儿,一个是卑鄙无耻的色中恶魔,一个是性情大变一转而为毒辣滢荡的妖艳少妇,只此二句肆无忌惮的打情骂俏,已令行人为之轻蔑侧目。
但闻一个尖刻话声说道:“哟,老二,瞅见了没有,小酸丁竟带着这么一个花不溜丢的小妖精,孔老夫子泉下有知,岂不要摇头人叹三声。”
另外一人嘿嘿滢笑说道:“怎么,你敢足看着心里痒痒,有种的你就跟上去。”
二人闻声,倏然住足,转过身来一看。
原来说话的是两个长相猥琐、神情滢邪的中年汉子,由衣着上一看便知足下九流的武林。人物。
心知是看准了自己二人一个是文弱书生,一个是女流之辈,一般的好欺。
蓝九卿杀机顿今,双眉一轩,右臂方要抬起。
云姑格格一笑,伸手一拦,突然扭动着腰肢,如风摆柳般,碎迈莲步,带着媚笑地向那两个人走去。
蓝九卿自然知道她的用意,只得强捺胸中怒火杀机,站在原处不言不动,冷冷地注定二人。
此时,爱瞧热闹的行人也自一齐住足,目光齐齐射过,有的甚至渐渐地靠了过来。
但是胆小一点的,莫不纷纷避去。
那两个神情报琐的中年汉子睹状方自一怔。
云姑已自走至二人面前,格格一笑,扬眉说道:“二位可是瞧着我们两人的亲热劲儿不顺眼儿是么?”
也是那两个人色胆包天,合该倒霉,茫然不知自己已遇上了一位蛇蝎美人、一位名震武林的恶魔杀星,犹以为自己艳福不浅,一块肥肉自动送上门来。
一怔之后,其中一个微髭贪婪地看了云抬一眼,嘿嘿笑道:“岂敢,岂敢,小娘子说哪儿话来,在下二人哪敢看不顺眼儿,只不过觉得你那位小酸丁艳福不浅罢啦。”
云姑微微一笑,娇声说道:“你二位何必羡慕他,设若自忖消受得起,我也一样地愿意跟你们二位亲热亲热。”
此言一出,不但二人俱是一怔,围观行人更是大哗,他们何曾见过这么大胆的娘儿们。
有些好事者甚至失声乱叫:“二位,人家可是瞧上你二位啦,怎么不说话呀?”
“哈!人家都不害臊,你们二位却害臊了!真丢人。”
一时你一言,我一语,顿时闹个不亦乐乎。
云始面不改色,听若未闻,视若无睹,始终面带媚笑以一双水汪汪地勾魂妙国注定二人。
那两个汉子不知死之将至,犹以为自己二人真地碰上大方娘儿们,再经众人一鼓动,登时眉飞色舞,顿忘所以。
但闻微髭汉子嘿嘿滢笑道:“小娘子倒是慈悲的很,大开方便之门,在下二人纵然有心,但此处……”那付馋相生似恨不得将她一口吞下。
云姑咯咯一笑道:“哟!看来二位脸皮还真女敕呢!我都不怕,二位两个大男人还怕什么,来呀。”
媚目一膘,柔荑一抬,又是一声娇笑。
二人纵是万般滢邪,但从未见过今日这等阵仗,不由面面相觑,做声不得。
虽然如此,但旋即四日又直愣愣地盯在云姑的娇躯上。
众人又是一阵大哗,有的人摇着头,叹息连声地疾步离去。
不知是哪个促狭的要命鬼,喧哗间,冷不防突然推了说话汉子一把。
微髭汉子却藉此一个踉跄,嘿嘿一笑地张开双臂向云姑当胸扑去。
但闻云姑咯咯一笑:“朋友,你倒是真的性急。”
玉手一扬,生似上前撑扶。
但倏然间“叭”地一声脆响,那汉子脸上却实实地给挨了一下。
只打得他脸肿半边,口吐鲜血,跄踉倒退。
至此,众人方知眼前这位形骸放荡。神情妖媚的少妇,怀有一身颇高的武功,哗然一声,纷纷退开,但一颗好奇心却使他们并不远离。
尤其两个中年汉子更是吃此一掌打得绮梦顿醒、滢念全消,另一汉子尚未说话,微髭汉子已自只手捧脸,惊怒异常地说道:“嘿,嘿!看不出你这蚤娘儿们还有两下子呢!在下真是走了眼啦。”
云姑细眉双挑地咯咯笑道:“怎么了?痛啦!既然贪吃就别怕嘴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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