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换血接脉
冷无心听得梁坤这话,脸色倏地一变,阴沉沉的道:
“梁坛主这话是什么意思?”
梁坤壮着胆子道:
“我们乃是奉皇上之命辑拿叛党的!现在刘邦叛军势力渐长,若是这帮地冥鬼府的人物也被他网罗收用的话,那刘邦就会如虎添翼。刚才你们已有赌约在先,谁输了谁就得依约行事。现在地冥鬼府的少主败在法王子下,那他们就得束手就擒。而法王现刻不但没有要擒拿他们的意思,反去施救这手下败将,这岂不是……”
说到这里故意拖长声音没有再说下去。冷无心听了他这番冠冤堂皇的话,冷笑一声道:
“梁坛主是不是想说我此举是在背叛皇上是吗?哼!我冷无心只听赵高一人之命,其他的人嘛,我还从没放在心上!秦二世昏庸无能,天下英雄豪杰反他本是应该。再说赵高只让我们抗抵项少龙,可没说还要去缉拿其他的人,至于我与他们少主的赌约,只是我们两个人之间的事,我想取消就取消。梁坛主你又管得着吗?”
梁坤诸人想不到冷无心竟敢说出“大逆不道”的话来。那些秦兵听了一个个是面面相觑,梁坤等人则脸色红一阵白一阵的。梁坤惊怒得身体微颤的厉声道:
“冷无心,你可不要倚仗武功高绝就说出如此狂妄的话来!你要知道,背叛皇上将是什么罪名!说不定连赵丞相也会因你而受牵连的!”
冷无心闻得梁坤最后一句话身体一阵震颤,脸上现出痛苦之色,沉默了一阵,低头看了一眼昏迷不醒的项思龙,似突地下了什么决心似的沉声道:““梁坛主想威胁我冷某吗?哼1只要我办完了救人之事,我自会回咸阳向皇上请罪的!
倒是现在请不要在这里哆哆嗦嗦的!若是梁坛主想立功,可尽管放马过来!”
上官莲闻言插入道:
“阁下只管去为龙儿疗伤就是了,这些家伙就交给我们来收拾吧:”
冷无心点了点头道:
“有夫人打发他们,我冷某也就落得个清静了。这些家伙平日嚣张惯了,夫人给他们一点教训也好!”
梁坤和他身后的一众稷下剑派的剑手听了这等冷热嘲讽的话再也忍耐不住。梁坤手指着冷无心狠声道:
“好!今天我梁某就来领教一下你冷无心的高招。”
说完“锵”的一声拔出腰间佩剑,身形猛地飞起,向马车疾冲过去。鬼青王见了左手双指一并,“鬼劫指”罡气应手射出。梁坤正气怒交击之下,一心注视着马车中的冷无心,待得鬼青王双指射出的罡气快要触体时方感觉出来,慌惊之中手中长剑急往回撤。
“当”的一声,鬼青王的指射罡气却也被梁坤长剑挡个正着,可见他确实也是也点真功夫的。梁坤受击之形已是缓慢下去,这时鬼育王也己跃起,身形提剑向梁坤扑去,二人顿刻缠斗在了一块。
上官莲稍稍注视了一下二人打斗的情况,自觉梁坤不是鬼青王的敌手,便也放下心来。
走近马车,朝冷无心一拱手道:
“阁下要是能救得龙儿性命,老身就代表地冥鬼府向阁下致以谢意了!”
说完又朝冷无心深躬了一礼。冷无心这刻正凝神为项思龙把着脉,倒是没有理会上官莲,只是脸色愈来愈是沉重。上官莲对冷无心的态度也不放在心上,因为通过这段时间的交往也己略知了他的冷漠性格,倒是对他很难让他变色的脸上神情感到心中一突,不由得紧张的问道:
“龙儿没事吧?”
冷无心却是突地自言自语的道:
“难道鬼其神功真有起死回生的功效?”
说完抬头往正望着自己的上官莲望去道:
“这娃儿是不是也练过鬼冥神功?”
上官莲忙点头道:
“道魔神功是鬼冥神功和玄阳神功合二为一才可练成的,龙儿自是练过鬼冥神功!”
冷无心听了似是恍然大悟道:
“难怪他的脉像若有若无,似是要进入冬眠状态的症状。对了,鬼冥神功的起死回生需要多长时间?”
上官莲一愣道:
“这个……据‘鬼冥宝典’记载是需要十年时间吧,且这段时间不能有任何伤害他身体的现象发生。”
冷无心皱眉道:
“十年?这……太慢了吧:还不如我用‘换血大法’为他接上心脉,只需十二个时辰,这娃儿的伤势就可好了。”
上官莲听了大喜道:
“那就麻烦你了!”
冷无心脸色沉沉道:
“这倒没有什么!我这条命本就是这娃儿的!何况在一百二十年前自我大败了欧阳明夫妇后就曾许过一个诺言——凡是能在我天机棒下走过十招者,我就答应他一个要求。
八十年前有一个少妇从我手下走过了十招,我为了答应她的要求,已是被自己的诺言封锁了一辈子。今天小哥儿不但走过了十招,并且还可打败我,那我前面的那个诺言就已破解,现在就要还自己的第二次诺言了。
我想现在小兄弟对我的要求莫过于是治好他的内伤吧,那我自是舍了这条命也会救治他的,因为我孤独行一生从未说过食言的话,更何况小兄弟为我破解了几十年的一桩苦恼事,累得我想死也不能死的苦恼了八十年的愁烦事呢!”
说到这里突地发出一阵哈哈大笑,双目竟是落下了两行热泪来。上官莲见了大讶外却也对他的话甚是惊骇异常,月兑口道:
“什么?你就是当年北溟宫的少宫少孤独行?江湖传言你不是失踪了么?”
冷无心凄然一笑道:
“不!我是冷无心:孤独行已经死了,他的心已经死了。”
说着双目迷离起来,像是进入了对遥远的日子的回忆之中。
原来冷无心确是当年的北溟宫的少宫主孤独行,当年的北滇宫也是江湖中威名与地冥鬼府差不多的一个帮派,只是他们宫中的人都居住在风沙弥漫、日光灼烈的沙漠地带。
所以江湖中人很少知道北溟宫地址所在地,但是都知道北溟宫宫主孤独无情曾一剑力挫中原武林盟主楚原,也因此而扬名天下。
孤独行是孤独无情的独生儿子,所以孤独无情对他十分疼爱,但孤独行父亲孤独无情还没有与武林盟主楚原比武时,就已爱上了楚原的独生女儿楚虹虹。
由于二人父亲的这一场决斗,楚原羞怒交加之下,带着楚虹虹离开了武林盟主的行宫而不知到什么地方去隐居了起来。中原武林盟主的位子因此也就悬置了起来。武林因此也就四分五裂,但大半不是投靠了地冥鬼府就是投靠了北溟宫,因为此两大派系在江湖中最有影响力,由此一来地冥鬼府和北溟宫的实力均是大振。
孤独行自楚原、楚虹虹父女二人失踪后,就心神不定,于是决定离家出走寻找伊人。孤独行出走后可把孤独无情给急坏了,派出了很多人马去寻找孤独行,但孤独行可以说继承了孤独无情全部武学的精华,一身北溟神功也己练至了十层火候,江湖中敌手也是无多,父亲派出来找他的人全被他打得鼻青脸肿,然这些来找他的人又不敢对他用强,所以一直也没有把他带回北溟宫。
不过孤独行这样自己是去找、人还需躲躲藏藏,那还怎么找人啊!于是化名为冷无心,同时被他在一山洞里无意中获得了天机老人的天机棒和易容秘签。天机老人乃是二百多年前的一位隐世高人,以天机捧法闻名于世。
孤独行巧获天机老人的武学秘签后,于是把自己易容成一副四十岁的中年老者,从此孤独地也就宣告失踪。
化名为孤行客冷无心的孤独行,自此也就清静了下来,于是一心一意的去寻找楚虹虹。
但找了十多年也是音信杏无。失望之下性情也就变得怪僻冷漠起来,开始专门向江湖中有名的高手挑战,直至打败了与他父亲齐名的欧阳明夫妇,江湖中除了父亲孤独无情之外就再没也可以挑战的高手。
孤行客开始觉得日子甚是无聊空洞烦闷起来,于是传出了一个消息,就是任何人只要能在他手下走过十招就答应对方的一个不管怎样困难的要求,若是接不下他十招就需去帮他寻找楚虹虹。这一来却有不少江湖中颇为自负又想获孤独行的武功秘籍之人物前来找他挑战,但一个个均都败得一塌糊涂,因此这样一来孤独行有了一批“手下败将”帮他寻找楚虹虹。
这些“下三流”的人物武功虽不怎么样,找人却也确是在行,不到三年就有人帮他查探到了楚虹虹的下落,在一个默默无名的叫作桃花村的村落里。孤独行闻听了心怀异常激动的赶去桃花村找到了楚虹虹,但二人分别已是有四十多年了,时过境迁,楚虹虹已是与桃花村的一个藉藉无名的赵姓汉子结了婚,且生下了一子取名赵高。
楚虹虹乍见孤独行后凄然满面,但却记起父亲楚原就是因败在他父亲孤独无情的手下而告身败名裂且结郁成疾而亡,自己在心恢意冷之下准备自杀时,被现丈夫赵姓汉子所救且这汉子在她伤重期间对他悉照顾,于是在心下感激之下嫁给了这汉子。
现刻见着孤独行,于是心中的爱意仇恨一并升起’,她也曾闻听过孤独行为找自己所历经的艰辛和他订下的规矩。于是在又爱又恨之下要求与孤独行比剑,孤独行惊鄂异常时楚虹虹已是提剑向他刺来,孤独行却是毫不退让。
楚虹虹一剑刺在他身上时,倒是傻愣了,但旋即怪笑着说孤独行你己败了,现在你就必须依你的诺言答应我一个要求,孤独行被楚虹虹刺了一剑已是万念俱寂,因为他想不到自己深爱着的女人,寻找了几十年的女人,彼此一见面之下,她竞如此的对待自己,但又想着是自己父亲孤独无情害得他们父女二人背井离乡的,觉得这是自己在替父亲还债,心下又十分的安然。
楚虹虹见自己一剑刺过去,孤独行竟然不闪避,知道他对自己爱之深爱之切,芳心愧疚欲碎,于是决心自尽以谢孤独行对自己的深爱和自己对他的无情。见着孤独行似笑非笑的古怪神情,楚虹虹突地趁他不备之下挥剑刺胸。
孤独行见了大惊失色,忙抱住楚虹虹的躯体时,楚虹虹已是奄奄一息了,但她却是为能死在深爱着自己和自己深爱的男人怀中而感到满足了。楚虹虹在孤独行怀中嘴角挂着一丝惨然的微笑,断断续续的道:
“于哥哥,虹儿能死在你的怀中已是觉得很幸福了。我……对不起你!但在我死之前,还有一桩心事未了,就是高儿,他爹在三年前上山砍柴时跌断了腰骨和双腿,已经是个瘫子,我希望你能帮我照顾高儿,这孩子性格甚是阴晦,你要好好的教导他。算是虹儿临死前向你撤次娇要你答应你‘败’在我手下的诺言吧!”
孤独行见楚虹虹本也爱着自己,心中又是欢喜又是伤心欲绝的连连点头,楚虹虹见孤独行答应了自己的最后要求,含笑死去。
孤独行见佳人己逝,顿觉自己活在这世上再也没有什么意义了,本欲自杀陪着楚虹虹去泉之下,但突地见着一个脸色阴冷中带着凄容的八九岁的男孩站在自己身后不远处抽泣着,方记起楚虹虹的临终遗托,要自己照顾她儿子赵高的话来。
于是强忍悲痛也在这桃花村隐居了起来。赵高性格阴沉冷毒,不喜言语,对孤独行深怀仇恨,认为是他害死了自己的母亲。但当他得知孤独行身怀绝世武功时,态度大为改变,又对孤独行百般逢迎起来。
孤独行看出赵高骨子里的阴险毒辣,虽是不想教他武功,但为了兑现自己的诺言还是教了他一些武功,可想不到赵高竞胆大包天的偷了孤独行的“天机神功”秘籍,这“天机神功”孤独行自己也没练过,因为要练成此功的最高境界,必须挥刀自宫。可想不到赵高本是个性无能,竟然为了练成神功真的割去了自己的命根子。
这天机神功的此种怪异练功方法又得从天机老人说起。
原来这天机老人在未隐居之前,乃是当年周景王时宫中的一名太监,因在宫中无意中得到一本武功秘发,于是偷偷依法修练,怎奈他是个太监,练了多年始终不能突破,但这太监却也是个武学奇才,竟能根据自身的缺陷而独发创心练成了自成一派的奇功。
武功大成之后,这太监因练功而渐趋怪僻,性子暴燥阴毒异常,身入江湖掀起了当年时的—场武林浩劫,后来被一佛家的太虚上人收服为徒,凶性顿敛,晚年时潜心修佛。
太虚上人得道登仙后,天机老人魔性再发,意欲重出江湖作恶,岂料太虚上人早有洞察先机之明,竟在他魔念之中加上一层经咒,当他魔念一动时,这凝聚了太虚上人深厚功力的经咒顿即发出威力毁去了天机老人的一身魔功。
天机老人功力被毁,悔恨交错之下就写了这么一部“天机神功”留待有缘人,想待他人得到自己这武功秘本后,继承自己魔念,至于天机樟和天机棒法乃是仙逝的太虚上人传他的,易容秘书则是天机老人当年为恶时在江湖他人手中夺来的。
孤独行得到天机老人的武功密本后。看了这
“天机神功”,虽觉得其中阴毒异常,但其中确实有不少可取的一面,一时舍不得毁掉,想不到却为历史留下了祸根。
赵高练“天机神功”一月有余之后,孤独行发现了他的异状,于是在自己革囊里查寻,知道赵高偷了“天机神功”秘本,心下又惊又怒,于是逼赵高交出来,便赵高却说你害死了我母亲。“天机神功”秘本给我算是作补偿吧2孤独行想不到赵高竟然敢说出此等大逆不道的话来,真是气得要吐气,本准备狠下心废去赵高的一身武功,可赵高却突地说出“我娘叫你照顾我,你若是废我武功,我娘一定会在阴槽地府里也会诅咒你的。”
孤独行听得这话一愣之下竞真也下不了辣手,只是叫赵高交出琥功秘本也就了事。可谁知赵高早有心计,已是抄下了副本。真册虽被孤独行收去,但赵高却仍按副本练习“天机神功”。
孤独行虽是有察,可赵高神功已是练成了十之七八,无奈之下也只得任行其事,更何况孤独行本也是个亦正亦邪的人物,对许多事情也是见解怪僻得很,当时他认为既然赵高己练了此种邪功,那表示是天意中冥冥注定了他是个邪派高手,只要他不滥杀无辜,行事怪邪也无关紧要。
赵高见孤独行对自己管教放松了许多,知道自己抓住了孤独行的心病,于是时时借他应承楚虹虹的诺言来要挟他,要孤独行帮他成就一番霸业。孤独行无奈之下于是收服了江湖中的几大凶人金轮法王、千毒法王和魔尊法王等做了赵高手下,加上他自己,组成了赵高得力的四大法王。
当秦始皇登上秦因王位时,赵高看准秦国最打发展前途,于是入宫进见秦始皇。秦始皇见了赵高一身绝艺和他手下各都身怀绝学的四大法王,龙心大悦。得知赵高乃已阉之身,于是任他为自己身边的贴身宦官,掌管宫中所有太监。
此职虽是地位不大,但终日在秦始皇身边却实是最易取得皇上信任的职位。赵高心下大喜之下便作了秦始皇身边的太监之首,经过十多年在秦始皇面前表现出的忠心耿耿,便获得了秦始皇的宠信,在朝中的权势也就日日上升,直至秦始皇死后,竟敢要挟丞相李斯与他合谋篡改秦始皇的遗诏,赐死太子扶苏,把胡亥拥上了皇位。
至现今又见大下大乱,赵高更是意欲明谋发动政变,自己来当当皇帝过过瘾,不过胡亥的实力派拥护者也不少,像国帅曹秋道,统领全国军队的大将军章邯和与他一起谋害死太子扶苏的丞相李斯等都是胡亥的拥扩者,因为他们知道一旦赵高当权,那他们的权势富贵也就全完了。甚至会有杀身灭族之祸,胡亥有这些实力派拥护,赵高一时也不敢轻举妄动,不过胡亥和他的拥护者虽知道赵高怀有野心,却也不敢开罪,双方现在处在僵持状态。
对于赵高的这些恶劣行径,孤独行虽是知道,却也己无回天之力了,更况自己身上还有一自己的枷锁把自己束缚住,让得自己也不得不听命赵高,今天孤独行见了项思龙不吭不卑的说话语气,又见他长得玉树临风,似乎从他身上看到了自己昔年的影子,心中对项思龙生出欢喜之心,同时想到自己已是—百八十多岁的垂喜之年,自己一身绝世武学还无人继承,若老死黄土太过可惜,于是心生收项思龙为徒之念。
可岂知项思龙虽是小小年纪,却己练成了旷古绝今的不世绝学道魔神功,自己反落败在他的手下,幸亏他手下留情。顿时心中一片死灰木然。但被鬼青王喝醒之后,见得重伤的项思龙,心生惭愧之色,使出手为项思龙抢救,同时也为自己找到了一个月兑离赵高控制的借口,解了多年的心病,心情顿然轻松了许多。
听了孤独行讲的这么一个悲惨的爱情故事,上官莲心下不胜唏嘘,想不到外表上这么冷冰冰的孤独行竟然还是一个用情如此之深的情种。且后半生的遭遇竟给拖累在了他的一个对他心爱女人的承诺上,不禁对这孤独行肃然起敬之余又生出一丝同情来。
沉默之中,孤独行觉察出了上官莲对自己的心境,不由得冷冷突地道:
“我这人做事从不后悔,虽然我的一生是有着悲剧色彩。”
顿了顿忽地又望向躺在车板上的项思龙露出一丝难得的笑意,自言自语道:
“但愿我能在我生命的最后时光里能做一件能让我开心的事,让我死后也觉得值得回忆的开心之事。”
上官莲想不到孤独行如此敏感,竟能洞察自己心中所想,老脸一红,但听到他后面几句喃喃自语的话时又觉他话中有话,思之脸色也不禁为之一变道:
“孤独前辈难道不挂念北溟宫的家人吗?据闻孤独无情老前辈还有一个女儿,也就是你妹妹孤独梅凤在孤独无情仙逝后接掌了北滇宫,难道你就不想回去看看你妹妹?”
孤独行闻听得这话,脸上一阵抽动,现出痛苦之色缓缓道:
“孤独行已经死了,又怎么会回北溟宫呢?我现在是冷无心!”
上官莲听出他话中似对北溟宫有恨意,知他不能原谅他的父亲孤独无情,正待出言劝解时,突听得一声惨叫和几声惊呼声,这时才想起鬼青王与梁坤打斗的事来,二人均都闻声举目向战场望去,却见梁坤握剑的左手被鬼青王齐肩砍断,正痛得滚地惨叫,其他的十一名楼下剑派高手见了正惊呼着有几人去扶起梁坤。还有几人则在厉喝声中拔剑向鬼青王扑来,但地冥鬼府的高手见了,顿即也有几个冲出阻住,那些秦兵则是一个个吓得不知所措。
孤独行见了冷哼—声,突地飞出马车落在混战的场中,暴喝一声道:
“住手!”
正在打斗的众人闻得喝声倒真依言分了开去,其实是稷下剑派的剑手对地冥鬼府强大的实力生出怯意,所以闻言率先退了开去。孤独行走到已有几个武士正在为之包扎伤口的梁坤身前,看得他怨恨、痛苦之极的苍白面容,冷冷道:
“梁坛主,叫你的底下带着你滚回去吧!凭你们这点下三滥四的功夫又怎是人家的敌手呢?还有,请你回去告诉赵高,我冷无心已经不再听他的命令行事了!”
说完目中厉芒暴长的瞪了梁坤一眼。梁坤此时心中已是惊骇己极,哪还敢与冷无心顶嘴,强忍住臂上疼痛,从牙缝里挤出颤颤的声音道:
“好!冷无心,我会把你的话带给赵丞相的!咱们走!”
说完由两个剑手搀扶着狼狈而去。那些秦兵却是不知所以的暗暗对望着,因为恨天法王的权威可比梁坤等大得多啊!他们自是听冷无心的命令行事。冷无心见得那些左右为难的秦兵,挥了挥手道:
“你们随梁大人他们去吧!”
众秦兵一听,迟疑了片刻,但旋即转瞬就向梁坤众人造去,校场中顿时冷静下来。
孤独行走回马车对上官莲道:
“我看夜间也不要休息了,咱们连夜出城去吧!”
顿了顿又道:
“还得找个比较隐密的地方为这娃子疗伤,咱们是不能拖延时间了,要是司马欣带了大批的秦兵对咱们进行围攻,那可也是件麻烦事,从这练兵校场往城西门出城差不多只要半个多时辰,咱们就从西门出城吧!”
上官莲这时只要孤独行能够治好项思龙的伤势就什么都对他言命是从了,当下点头应:
“是。”
一行人顿即向彭城西门驰去。到得西门时,守城门的军官似是还不知道恨天法王已经背叛了朝廷之事,虽是对上官莲等一行感到怀疑,但却也不敢对这位权势极高的法王查问,听得他要出城,还是恭薛敬敬的开了城门,送了众人出去。
出得城后孤独行叫众人迅速赶路,直至天色微明时,众人才发觉进入了一个大山脉里,四周均是怪石嶙峋,山峰连绵不绝,高木森森,时时传来各种飞鸟怪虫的叫声,脚下的山路也甚是崎岖不堪。
孤独行叫众人就此休息一会,朝正目光讶异的上官莲解释道:
“走山路使大批的官兵不易追来,彭城中的高手也只有魔尊法王和梁坤等诸人,他们也知不是汝等之敌,不会不要命的追来的,更何况彭城中也不可无人防守,所以只要司马欣发现我们进了这太行山脉,就会舍弃追击我们的。其实说来我们的运气还算不错,没有在彭城里被阻截下来。可能是魔尊法王以为你们此行是要去西域,所以往你们去西域的必经之路一一城北门追去了,反疏忽了西门。”
上官莲叹服道:
“孤独前辈原来早就算计好了他们会去北门防守,所以领了我们出其不意的从西门逃出。”
顿了顿又道:
“唉,其实龙儿也劝我不要进彭城去的,说这么一大队人马会惹人注目,说不得会有什么麻烦,叫我们从西边这太行山脉绕过,但我嫌延误时日,谁知今日还是得从太行山脉绕过去西域,且龙儿他……”
说到这里双目倏地一红。孤独行听了心下一阵黯然,默然无语。因为项思龙是被他击伤的啊!他又能说些什么话去安慰上官莲呢?更何况以他一贯的冷漠性格也不善于说什么安慰别人的话来。
上官莲见了孤独行的神态,顿知自己的话触动了他的心事,不由得望着孤独行尴尬的笑了笑,转过话题道:
“孤独前辈说用‘换血大法’为龙儿疗伤,但不知这‘换血大法’怎么施为?”
孤独行闻言敛神道:
“这‘换血大法’乃是用为他疗伤之人的精血输入这娃儿体内,直至接上他被震伤的心脉为止。施行此法极端危险,施法时绝对不允许有丝毫的干扰,否则输功者和受伤者均会全身炸裂而亡。所以必须找个清静隐秘的地方让我为这娃儿疗伤,同时也必须有高手护法。”
上官莲听了当即吩咐鬼青王领了一众武士去山脉中看有什么山洞之类的隐秘清静之所没有,待得鬼青王领命去了之后,上官莲还是不解的问道:
“输精血接心脉,这不对施功者有很大的危害吗?”
孤独行惨然道:
“我已活了一百五十四岁,已经活够了,也已经活祟了,在临终前能够救得这小兄弟是我生命最完美的结局,不过遗憾的是我冷无心这一身武学却是长埋地下了。”
上官莲听了忽地道:
“龙儿是我孙女婿,我可以为他作主让他做前辈的记名弟子,不过前辈却不必说出那等伤感的话来,因为不管生命活得怎样艰难,活着总是一件美丽的事情,希望还在明天呢!”
孤独行听了上官莲前面的话顿时脸露喜色,但对她后面的几话却是不以为意,淡淡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激动道:
“你怎的愿答应这娃儿做我的记名弟子?这太好了,那我此生就再无遗憾了!”
说到这里,目中又露出迷离之色道:
“明天?明天的事情太过遥远了!能够把握今天的美好就已经让人可以含笑限目了!
唉,北溟宫!”
说着突地叹了长长的一口气,解下腰间的天机棒和革囊递给上官莲,语气沉重而又富有感情的道:
“老妹子,若是我真有什么不测,你就把我这些遗物交给龙儿吧,革囊中有我撰写的一生武功所学的秘本和一本易容秘籍,还有我北溟宫少宫主的令牌和我北溟宫总行宫的地址所在地图,龙儿他日有暇时可代我去北溟宫拜祭—下……我的父母和看望一下我妹妹孤独梅凤,让她也……知道一下我的下落吧!”
说完老日中竟是显出隐隐的泪光,声音也颤抖起来。人之初,性本善,孤独行—生漂泊,性格冷漠,恨极父亲孤独无情,但在他内心深处里却还是有着对父母和妹妹的想念。这或许乃亲情是世界上最让人难忘的缘故吧!
上官莲的心中感觉也有些酸酸的,但是她又能说些什么呢?叫她劝孤独行不去救项思龙?这个她可办不到,因为在她心目中无论如何项思龙生命还是最重要的。上宫莲对初识孤独行的愤恨发展至现在的颇具好感和同情,可全是想要孤独行救项思龙。
二人正沉默的都看着昏迷不醒的项思龙时,鬼青王领着众武士返了回来。鬼青王走到上官莲身前显得有点气喘,可见他也确是对项思龙关切非常。只听他恭声道:
“票夫人,在距离此地五十里地的峡谷里的岩坡上有一个天然石洞,可供少主疗伤!”
上官莲闻言点了点头,望了孤独行一眼,却没有发话,孤独行已是接口道:
“好!我们就赶去那峡谷!龙儿的伤势已经不能再拖了,否则当他的脑域也被鬼冥神功的寒气锁住时,那他就需十年后才能醒过来了!我可等不了十年了。”
石洞在一陡崖突几起的中壁处,地势甚是险峻非常,洞内甚是宽敞干燥,阳光斜射进洞内,使得石洞并不黑暗。石洞约有十米多深,地面刚被打扫过,显得比较干清幽静,倒也确是个运功疗伤的绝佳之所。上官莲和孤独行满意的点了点头,前者用赞赏的目光看了身旁的鬼青王一眼,似是在夸他办事细心得力。
把腋下挟着的项思龙轻放在地面上后,孤独行沉声道:
“吩咐峡谷内的武士小心防备。洞内就留下四名高手在这里护法就够了。”
上官莲听了当下叫鬼青王去谷下负责防守指挥工作,只留了四个鬼府的护法在洞内陪自己一起为孤独行给项思龙运功疗伤作护法之用。
鬼青王领命而去后,孤独行叫上官莲扶正项思龙的身体,让他盘膝坐正,同时从一名护法那里借了一柄短剑,提起项思龙的手臂用短剑朝他的手掌划去。上官莲见了惊声问道:
“你……这是干什么?”
孤独行用短剑边划项思龙的手掌边道:
“换血大法乃是把我自身的精血和真气通过劳宫穴输入龙儿的体内,自是要划破手掌才可施行。否则我体内的精血怎可与龙儿身上的血脉相通?嘿,你是不是怕我害龙儿啊?我现在把我—生的希望都寄托在他身上了,又怎会对他不利呢?要想害他我就不会救他了。”
上官莲心中的猜疑被孤独行说中,不由得老脸一红,呐呐的说不出话来,这时孤独行已在项思龙双掌内各划开了一条四五寸长的口子,鲜血顺着项思龙的掌心沾沾溢出,让得上官莲见了一阵心痛。孤独行划完项思龙双掌后,又提起剑在自己手掌刺划起来,竟是连眉头也未皱一下,连上官莲和几个护法见了心中都对他敬服不已。
因为在手掌劳宫穴处划出一寸多深的口子,一个清醒的人要强忍住这种痛苦已是很难了。更何况孤独行是自己在给自己划伤口呢?
孤独行在自己双掌划破伤口后,把短剑抛还给了那护法,盘坐到项思龙的对面,平伸双掌抵住上官莲抬举起的项思龙的双掌,微闭双目,吞纳了一口气后,运功提至手掌劳宫穴处,让自身真气输入项思龙劳宫穴中,在他体内经络中运行了一周天后,再紧闭双目,让自身的精血随着真气一起输入项思龙的体内。
上官莲和四护法站在一旁屏息静气的看着孤独行和项思龙,却见前者因功力提升极限之故,脸上变得通明如玉,四身宽大的衣服都被真气鼓起。
二人双掌交接处随着时间的报移渐渐的冒出一缕一缕的白气来。项思龙苍白的脸色也渐渐转红,身躯也突地有若触电般的微微震动了一下。上官莲和四护法见了心中同时一阵大喜,倒是施功中的孤独行因项思龙身体的震颤而紧闭的眉头稍稍跳动了一下,似是有什么不对头的感觉。但旋即进入平静。
项思龙经过孤独行真气和他体内灼热精血在自己体内经脉的流动,思想似是渐渐苏复过来,他模糊中记起了自己与恨天法王打斗时的情景来,但意识却还是并不清醒,只是觉着身体渐冷渐热,灵魂似欲和身体月兑离关系但却又在挣扎不止。浑身僵硬麻木,若毫无感觉但又若痛楚难当,双掌之中传来一股灼热气流,全身气血都在膨胀,经脉则似要爆炸开来般,那种痛苦的感觉让他想大声叫出,但又音息全无。
孤独行似是觉出项思龙的思想正在渐渐凝复,当即加紧与项思龙血脉的转换,让项思龙体力冰冷的血液转入自己体内,通过自己体力的真气热力使之溶化后再送回项思龙体内。
二人手心似一座桥梁般把两人的经脉连接为一体,各自的血液在两人体内轮流转换着。
孤独行的脸上通明之色正在渐渐消退而略现苍白,额上也隐隐逼出汗珠,显示出他功力耗费之巨,项思龙这时却是头顶百会穴也冒出了缕缕白气,脸色愈来愈红,孤独行体内的气血与他体内气血的轮流转换已经慢慢唤起了他被鬼冥神功的特异功能所封住的生机,意识愈来愈是清晰,震碎的心脉也在孤独行所聚真气和被他之真气所引发的自身体力的真气,在两股真气的牵引下也正慢慢的凝合着。
二人盘坐的身体突地旋转起来,且速度越来越快,最后只见着一团光影,孤独行知道项思龙的真气正在一点一点的凝聚,行功已至紧要关头,浑身虽有点虚月兑似的感觉,但还是强行的撑住,提升体内所剩无几的内力。
项思龙的思想已是完全清醒过来,从体内真气充盈的异样感觉中就是他不开眼睛便也知道正有高手在为自己疗伤,且对方的内力愈来愈弱,似快到了油灯频临干竭之境。
不由得心神一惊,忙用自己已恢复了六七成功力的道魔神功的内力把对方输到自己体内的真气也试着想送还至对方体内,但岂知他心脉正在凝结之中,根本不能妄动真力,功力刚被提至胸部的月复中穴时,顿然一阵钻心剧痛,由心脉处传遍全身,差点忍不住惨叫申吟出声来,且心脉中的血团经受真力一击,顿时涌至喉间,“哗”的一声一股血箭喷口而出。
喷得孤独行的头、颈、胸殷红一片,触目惊心,上官莲和四护法见得光影中突地鲜血四溅,且光影由白色变成了白里透红之色,不由心神剧震,孤独行见项思龙突生变故,知他一片好心,心中不由生起一股暖意,他的内力已输送至项思龙体力十层之多,自己体内还有一二层的内力,这时黑色的头发已全皆变白,脸上的皱纹也渐多渐深,手臂也消瘦得如一根干柴棒般,但他还是强提最后一丝真力,语气脆弱的低声对项思龙道:
“小于,不要妄动真力,任由身上的内力在经血中循环,你的心脉刚在接续之中,现在还经受不住你强大内力的涌动,待得再过十二个时辰后心脉完全接续好了时,才可运集自身功力,且要运行七十二周天后你的伤势才算全愈。”
说着时声音已是越来越弱,二人身形也是渐渐缓慢下来至终于寂止。孤独行的手掌已是无力的与项思龙双掌分了开来,嘴角亦在溢着鲜血,但脸上却是挂着安样的笑意,只听他口中还喃喃抖动的弱声道:
“小子,收回双掌,合什置于丹囚之处,凝聚意念于心脉之处,任真气自我运行于任督二脉之中。”
顿了顿,喘息了一口粗气,忽地脸上泛出红光,目中精芒连闪,发出回光返照的最后一丝内力哈哈大笑道:
“老夫一生中可说是毫无意义的过了一生,但至临终前却做了一件让我足以决慰此生的开心事情。这种结局生命的方式我喜欢,我足可死后眼目了!”
说完身体突地向后倒去,寂然不动。上官莲和四护法见孤独行为救项思龙死得如此惨惨悲壮,双目不由一阵发涨,心中在感激中带有—丝酸酸的味道,都不由自主的跪地朝孤独行的遗体恭敬的礼拜起来。
项思龙虽是不敢动弹,但耳朵却是清清楚楚的听到了孤独的话,心中虽是激动却又不敢让这股激动发作出来。但虎目却已是情不自禁的流下了两行热泪——
OCR书城扫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