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破晓时候,杜雷才刚刚安然睡着,便又给吵醒过来了。这一次吵醒他的是那些年轻美丽的女郎,因为她们是每天清早都要练习的,而杜雷是她们舞蹈指导。
杜雷虽然是睡眠不足,但他的机警的本领却是并不受影响的。在练习中,他忽然注意到有点不对了,那就是他又有了一个被监视的感觉。
在宫中也监视着他……
很快,杜雷就发觉,监视是来自屋子的其中一只窗子。有人正伏在窗缝之外,就着窗缝向里面窥察看。
“你们自己练吧,”杜雷宣布,“十五分钟之后自己解散。”他用一条毛巾抹着汗上楼去了。然后,在楼上的那一只窗口,小心地伸出头去,向楼下望望。
果然,楼下那窗口之外,就有一个人伏在那里,似乎窥看得津津有味的。但是,这个偷窥的人,却是不容地发作的。因为这个人不是别人,就是国王!
杜雷苦笑。起码他发现了一点,那就是,国王的程度,原来是超乎他的想像的。他只是奇怪,为什么国王却没有在宫内要什么女人,连皇后都没有一位。也许,自从他的妻子死后,国王的,就止于眼睛的部分而已。
杜雷耸耸肩,把头缩回来。让他去看看好了,他自己则走到若兰的房间去敲门。
出来开门的若兰是睡眼朦胧,埋怨地看着杜雷:“什么事?”
“起床吧!”杜雷微笑,“穿衣服,我们到展览会去。”
“展览会?”若兰皱着眉头问。
杜雷点头。“是的,”他说,“展览明珠的照片的展览会。”
“你疯了!”若兰瞪着他,“还去看那些照片?我们不是已经看过了真正的明珠了吗?”
“我们不是去看照片,”杜雷说,“我们是到那里去玩的,那里像一座游乐场一样。”
若兰叹了一口气,“杜雷,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我并没有兴趣到游乐场上去玩!”
杜雷没有做声,只是凝视着她,于是忽然,若兰就知道,他是另有用意的,而她必须和他一起去。
杜雷弯弓搭箭,对着那只三十尺之外的靶子。他对若兰微笑着说道:“敢不敢打赌我射得中它?”
“一分钟也不敢和作赌,”若兰说,“你要射中的话是一定能中的。”
杜雷把箭放了出去,果然“托”一声正中红心。摊位主人的嘴唇展成一个得意的微笑,不过那却是一个苦笑,因为社雷这一箭,使他要送出一件名贵的奖品了。
若兰则没有什么表情。她低声说:“最好别表现得太好,你也不想在这里以箭法驰名吧?我们最重要的一点就是不要惹人注目。”
“不错。”杜雷说,“但我总得试试自己的箭法究竟灵不灵。”
“你有了一个什么好主意吗?”若兰斜眼看着他。
“有,”杜雷说道,“我们可以把真的明珠偷出来换上一只假的。由于国王不能随便把明珠取出来欣赏,因此他是不会在短期之内发现的。”
他又射出一箭,这一箭却射得很差。这使摊位主人的微笑变回自然一点了。
若兰问:“这和射箭有关系吗?”
“绝对有关系。”杜雷说。
“你有把握把明珠偷出来吗?”若兰又问。
“是的,”杜雷说,“假如我的箭法够准的话。”他又射出一箭,这一箭,只是射中了靶的最外面一个圈子,那摊位的主人放心地松了一口气。
“你的箭法并没有问题,”若兰说,“你射中外面这个圈子,只因为你所瞄准的就是外面这个圈子。”
“你真了解我,”杜雷微笑,“但你可曾想到一个问题吗?如果明珠失去了,要负责的人就是卢保,国王很可能会把他的头劈掉!”
若兰困难地咽了一口唾沫,“我——我没有想过!”
“那么现在想清楚一点吧。”杜雷说道。
“为什么”’
“因为,”杜雷说,“如果这件事成功,就是卢保失掉头颅!如果失败,就是我们失掉头颅!你得选择。”
“我当然不会是选择失去我的头颅。”若兰说了。
“那即是说你选择失去卢保的头颅了。”杜雷说。
若兰耸耸肩,眼睛看着别处。“我不相信卢保会会失去头颅,他不是一个笨蛋!当他看出情形不对时,他会逃走的。我可以肯定这一点!”
“晤,卢保逃走。”杜雷微笑着点头,“这也是一个解决办法。”
“你究竟有一个怎样的计划?”若兰问。
“我的计划是很好的,”杜雷说,“我只是不明白,为什么有人老是在跟踪着我们!”
若兰并没有回头去看.她只是取出一只粉盒来,在脸上补装,便可以从粉盒的小镜望见后面的情报“嗯,那个灰色衣服的男人,”她说,“我也有注意到他。”
“他给我一种不祥的感觉。”杜雷说。
“他也使我很不舒服。”若兰说,“你以为他是什么人呢?”
“我不知道,”杜雷说,“但是,我们可以反跟踪一下。”
“能吗?”若兰问。
“他们不断换班的,”杜雷说,“每一个钟头都换一人不同的人跟踪,我看,这个穿灰色衣服的人也快要下班了,那时,让我跟踪着他,看他到哪里去吧。”
“很好!”若兰点头说,“目前,我们若无其事?”
“对了,”杜雷说道,“目前,我们若无其事。”
他们继续在那会场中游玩,后来,杜雷忽然说:“和我吵架吧,我们要不欢而散。”
若兰知道他是什么意思,那些跟踪者一定是正在换班了。
于是她与杜雷作吵架状,她现出激怒的表情,杜雷也现出愤怒的表情,他们交换了几句别人听不到的对话,然后若兰向左走,杜雷向右走,他们分开了。
只有一个人跟踪他们,而这个人不能决定跟踪谁好,而结果,他失去了两个的踪迹。
若兰一直回到皇宫去,当她回到她的住处时,卢保已经在楼下那大厅中坐着了。“我正在等着你。”他说。
“为什么?”若兰问。
“我想和你出去玩。”卢保说。
“对不起,”若兰淡然地说,“我今天没有心情玩!”
“正因为你没有心情.你更要出去玩!”卢保以诚恳的眼光望着她。正如杜雷所觉得,他虽然不喜欢卢保这个人,但也不能否认,卢保是有着一种特殊的男性吸力的。
“你用不着工作吗?”若兰奇怪地看着他。
“明天是我的假期。”卢保微笑着说。
“明天,那为什么不等明天才去玩呢?”若兰问。
“因为我急不及待了,”卢保说.“我不能等到明天,于是我把假期改为今天了。”
若兰笑起来,“我明天又不会死掉!”
“我却怕会死掉!”他上前来,执住她的手,大大的眼睛凝视着她,她忽然感到难以抗拒他了。
“好吧,”她说,“我们到哪里去呢?”
“你会游泳吗?”
“我游泳跳舞还好。”若兰说。
“滑水呢?”
“比跳舞差一点。”
“那么走吧。”卢保拉着她的手。
那部跑车怒吼着驶到杜雷的身边停下来,使杜雷吓了一跳,接着他认得那是嘉娜公主的车。
“我在到处找你。”嘉娜公主说,“上来吧,我送你一程。”
“我并不是迷了路,”杜雷说,“我只是要逛一逛这城市,领略一下这里的风光。”
“上车,”嘉娜说,“我做你的向导好了。”
杜雷只好上了车,她四面望望讽刺地说:“你的女朋友呢?”
“生气跑掉了,”杜雷耸耸肩,“我就是不了解女人!当她知道我和你到展览会玩过,她也坚持要来,但和平时一样我又是受不住她的脾气!”
嘉娜公主凝视着他,“你可有想到,这个女人是爱着你吗?”
“爱我?”杜雷轻蔑地冷笑,“爱一个她看不起的男人?”
嘉娜公主没有做声,只是把车子开动了,在市上游弋着。
“但有一件事是肯定的,”她说,“卢保已经为她神魂颠倒了,这只能说是缘分。你们两个人神不守舍,而这两个人一直都似为自己是铁石心肠,没有感情的。”
杜雷瞥了她一眼,“你就是为了这个出来找我?”
“不,嘉娜摇头,国王叫我出来找你。”
“什么事?”
“扑克。”嘉娜说,“今晚有一个扑克牌局,他知道你是一个高手,他要你参加。”
“这是一个命令吗?”杜雷问。
“这是国王的邀请。”
杜雷担心地皱着眉说:“我不是贵族,恐怕我会赌不起那么大的扑克。”
“他们也不是赌得很大,”嘉娜公主说,“一千元一底,你应该赌得起的。”
“有什么对我有利的资料可以提供吗?”杜雷问。
嘉娜公主沉默了一下,然后说:“国王是个高手,他每一次都蠃的,最好是避免和他赌对手。”
“输的时候又如何呢?”杜雷问,“他输得起吗?我的意思是,有些人输了钱就想杀人的。”
“噢,国王倒不会这样,”嘉娜公主安慰他道,“如果他输了钱,他也一样是很君子风度的,只要你不是骗他的钱。”
“我不会骗他的钱的。”杜雷微笑着,打了一个呵欠,“既然今天晚上有牌局,那么我看我还是先回去睡一觉吧!”
“你好像精神不大好,”嘉娜公主讽刺地看他,“昨夜你干什么来了?”
“我昨夜并没有干什么,”杜雷心里一虚,连忙否认着,“我只是起得太早了,我得教那些小丫头练舞呢!”
杜雷只是苦笑。嘉娜公主把车子调头,向皇宫的方向驶回。
当卢保送若兰回宫中时,已经是午夜了,他一直送若兰回到她的房间,若兰的皮肤给海滩的太阳晒成金色,而脸上洋溢着喜气。
她并没有拒绝卢保进入她的房间,她也没有在门口和卢保道再见,那就等于说是不拒绝他进入她的房间了。
“噢,我真累!”她在床上一倒。
卢保在床边坐下,凝视着她,她也通过眼缝凝视着他。她忽然伸出一只手,抚着他的胸膛。“卢保,你在这里真的很大吗?”
“什么很大?”卢保有点莫名其妙地问。
“我是说,你的势力是不是很大。”若兰说。
卢保耸耸肩,“我主理御林军,假如这可以称为势力的话。”
“我在想,假如国王忽然想把你的头劈断的话,你怎办好!”
卢保笑起来,“为什么国王会把我的头劈掉了呢?”
“我听说这国王是一个脾气很古怪的人。”若兰说。
“脾气是古怪一点,”卢保说,“但我相信他不会杀我的,因为起码他需要我。”
若兰说:“到底,你在这宫里是有一个敌人的,这个人就是嘉娜公主,说不定有一天她会战胜了你。”
卢保模模自己的颈子,“我还是不相信我的头会丢掉。至少,我可以逃走的,是不是?”
若兰只是凝视着他。
“为什么你忽然会想到这个问题?”
若兰耸耸肩,“我为你担心嘛!”
“不用为我担心这些事情,”他柔声地说,“我自己懂得照顾自己的了。”然后,他的嘴唇便降下去,印在她的唇上。
若兰起先是静静地承受这个吻,但后来,她的身子便蜿蜒而动了,她的两条手臂如蛇一般伸上来,箍住他的颈后,把他拉下来,按紧。他的一条腿子放到了她的两腿间,而他的两手也开始动着了。
起先,他的手只是动在她的颈间,后来移到她的肩上,后来钻到了衣服的下面,拉起了乳罩的带子,掀起乳罩,继续钻进去。不过,到了最后一刻,在他的手指触到之前,她的身子忽然一搐,便猛然地把他推开。
“不,不要这样对我。”若兰慌乱地说,“不要!”
“对不起,”卢保惭愧地低着头,“我也不是有意的,我只是情不自禁!”
若兰拉好衣襟,又整理着头发,“我看,你也该休息了,你一定已经很累。”
卢保站起来,“我要多谢你,给我这样开心的一天。晚安。”
“我也一样,”若兰说,“晚安,卢保。”
卢保转身,简直像是逃亡似的离开了那间房间。他匆匆地下了楼,跑进花园,经过了一棵大树,后来又回头。因为,那棵在树下面的阴影中,嘉娜公主挨在那里。
“今天一定玩得很好!”嘉娜公主酸溜溜说。
“还好吧,”卢保说,接着慌张地四面望望,低声说:“我们不应该交谈的。”
“放心吧,”嘉娜公主冷冷地说,“杜雷正在陪国王玩牌!而且,假如我再不找机会和你讲句话,也许你就不再是属于我了!”
“你在说什么?”卢保苦恼地皱着眉头。
“你知道我在说什么的,”嘉娜公主咬着牙,“你和那女人太亲热了!”
“但这只是一件工作!”卢保说,“我们的计划就是这样的。”
“你和她亲热得超乎工作应有限度!”嘉娜公主严肃地说,“别以为我看不出来!我是一个女人,一个女人最善于观察这种事情的!”
卢保拉着她的手:“来吧,我们不适宜在这里谈话。”
他们两人穿过花迳,消失了。
杜雷终于把牌一推站起来:“我退出了。”
“哎”国王埋怨的皱起眉,“别那么扫兴好不好!”
“对不起,”杜雷抱歉的微笑着,“我明天一早还有工作,你是知道的,而且我没有赢,也没有输,在这里高手云集,这已经算是了不起的成绩了,我不想输了才走。”
“别客气,”国王说,“其实你也不坏。”
“但和你还是有一段距离的。”杜雷说着,捡拾他的本钱。国王实在也不太热心挽留杜雷,因为,杜雷的过分谨慎,使牌局流于沉闷,缺乏高潮了。这正是杜雷所希望的,他希望国王每晚都有牌局,但绝不希望国王每晚都邀他参加,如果在平时,他倒欢迎这些赌局的,国王的宾客都是那些旅游中的富翁,牌技低.又不在乎输钱。
他们输了钱也认为是一件光荣的事,因为回家乡之后,他们可以夸耀说,输了多少钱给火岛的国王,以及把那场战役形容得充满了紧张刺激了。
不错,他们输了钱也是值得的,如果在普通的情形之下,杜雷的确很乐于参加这种赌局,但现在,他另有更重要的工作。
他拿着上装,搭在肩上,一面连领带也解松着,踏过园中的花径,回到了他们的住处。
当他四顾无人,他就首先去敲敲若兰的门。
“进来。”若兰的声音说。
杜雷推门进去,看见若兰就斜靠在床上,身上穿着一袭粉红色的半透明睡衣,她的头发散在两肩,脸颊上春意盎然。一阵妒忌涌上杜雷的心头。他是善现气色的,他看出这是一个春心动的女人,但那春心并非为他而动。
“卢保逗留得很晚吗?”杜雷酸溜溜地问。
“他刚刚走,”若兰说,“他也是刚刚送我回来的。”
“卢保的魔力真大,”杜雷说,“你给他迷住了。”
“我没有给他迷住!”若兰强硬地说,“杜雷,你这个人真是不可理喻!你的醋味这样大,我怎能工作下去呢?”
“我只是怕你工作得太勤力一点了!”杜雷说。
“我们只是去游水,”若兰回味地说,“然后我们一起吃饭,那间海边的酒店有夜总会,食物又是一流的月光下的沙滩像仙境一样,找一天你也去试试吧!”
“我在旅游手册上已经看过了,”杜雷说,“现在,令我担心就是,我们分手了一天,你却没有问我的工作成绩如何。”
“你——蠃了还是输了呢?”若兰问道。
杜雷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今天早上,当我们分手的时候,我是去跟踪那个跟踪我们的人。记得吗?”
“呃……结果怎样呢?”若兰问道,脸有点红,因为她是真的已经忘记了这件事了。
“我跟踪那人回到这里来了。”杜雷说。"
“你在开玩笑!”若兰低声叫道。
“那只是一个换上了便服的御林军,”杜雷说,“我在宫里又见过他一次,已经穿上制服在当值了。现在想想,若兰,御林军是归谁管理的?”
“你意思是说卢保派人跟踪我们,为什么?”
“我不知道,”杜雷说,“也许为了某种理由,他已识穿了我们的来意,他正在防范我们。”
“杜雷,”若兰斜着眼睛睨着他,“你不会是故意编造些谎话,来破坏我对卢保的印象吧?”
杜雷也懒得回答她这个问题。而她也知道,杜雷是不会这样的。
“为什么不赶走我们呢?”若兰轻轻地啃着自己的指甲,“既然知道我们干什么的,为什么还冒这个险,不赶我们呢?”
杜雷说:“我不知道!但,如果你问我的意见,我是不赶也要自走了,我没有兴趣再逗留下去。”
“等一等!”若兰苦恼地拉着他的手臂,“先让我想一想。”
“我明天就走!”杜雷说,“你可以说我和你意见不合,吵了架,你可以留下表演的,只要你不去碰那颗明珠,大概就不会有事了。”
“杜雷,不要——”
但杜雷已经甩月兑了手臂,回到自己的房间了。
若兰伏在床上,继续咬指甲。她深深地呼吸着,嘴唇间吐出喃喃自语:“他不会这样对我的,”她摇着头,“他不会的!”后来,她站了起来,披上了一件睡袍,下楼而去。
若兰通过花径,一直走向卢保的住处。皇宫里地方那么大,人那么少,她并没有机会碰到什么人。
她一直来到了卢保的住处。那是一座独立的、小小的两层建筑物,楼上的窗纱内,仍亮着暗淡门灯光。若兰望着那窗口。
也许,卢保已经睡着了?他今天已经那么累,他应该是已经睡着了。
但此时,卢保的窗内掠过一个人影。若兰的心就像要从口腔里跳出来似的。因为那是一个女人的上半身,而且是一个的女人,是果裎的,在斜射的灯光之下有着很清晰的阴影。
心仍然跳着,若兰走到墙脚下,扳住了一条水管,就开始爬上去。虽然穿着一身睡衣,她却是爬得很快,矫捷如猿猴的。因为,她也是一个一流的窃贼,高来高去,在她非难事,她很迅速地就到达了窗外,从旁边斜窥进去。隔着一重窗纱,看得并不完全清楚,但是已经够清楚了。她可以看到那里面果然有一个女人,而且看到这个女人就是嘉娜公主。另一个的人则自然是卢保。他正躺在那里,而嘉娜公主弯,在温柔地吻着他。她的吻使他的身子轻微地发抖着,而他的手则热烈的着。
“我们——实在不该这个时间在一起的!”他申吟着。
“我不能让你离开我这么久!”嘉娜公主说。
“你实在不须担心的,”卢保说,“我爱的是你。”
“就像一本三流的爱情小说,”她说,“男主角骗女孩子之前就这样说,三天后,他已经在对另一个女孩子说了。”
卢保的手掌在她的上用力一拍,“你不能对我这样完全没有信心的!”
她娇笑着倒在他的身上,他们打了一个滚,就变成是他爬了起身来,在吻着她了。
他忽然尖笑起来。
“那两个人,”卢保吃吃笑着,“他们一定以为,我和你都被迷惑了,我和你都已深堕情网,因此他们不论在宫中进行什么,我们都不会察觉。”
“恋爱中人是盲目的呀!”
“很快,他们就会动手偷明珠了!”卢保说,“那时,我们计划就可以实行!我需要知道的只是他动手的准确时间。”
嘉娜公主把他一拉,说:“来呀!我不是来谈那件事的,来证明你是爱我呀!”
“这是很容易证明的一件事!”他说着,身子便沉下去,而她也发出了满足的“喔”一声。
窗外,若兰的脚一滑,差点掉到楼下去了。但窗内这双男女,是正处于销魂的境地,完全没有注意。
若兰在杜雷的房中踱来踱去,交抱在胸前的两臂不断交换着位置,一会儿是左臂在前,一会儿是右臂在前.一会儿又是左臂在前。
杜雷伏在床上,深深地吸着香烟。终于,他叹了一口气。“若兰,”他说道,“如果是我告诉你这些,你就会说这是我编造出来的破坏你什么印象了。”
若兰把交抱着的双手解开,挥舞着拳头。“他竟敢当着我的脸跟那个妖精,在——在——”
“你在吃醋!”杜雷说。
若兰霍的转身,把头伸过来,鼻子凑得很近杜雷。“我不是在吃醋,”她说,“我是在生气!杜雷,你得想个办法来对付他们!”
“一个被奚落的女人,”杜雷叹一口气,“总是怨毒无比!”
“你得想个办法!”
“最好的办法就是走。”杜雷说,“走为上着!你自己亲耳听见的,卢保在等着我们下手,实行他的计划。这是一个陷阱在等着我们,我们最好不要踏进去!”
“只有一个方法可以向卢保报复,”若兰说,“就是把那明珠偷过来!你已经想到了办法,你只要实行就行了!”
“但他们正是等着这个!”杜雷说,“他们派人跟踪我们也是为了知道我们什么时候动手。”
“对你,天下没有不可能的事,”若兰的声音忽然放得温柔了,“做这件事吧,杜雷,为了我!”她走近他,一只手轻抚着着他的颈后。
“他们在等着我动手,”杜雷说,“我一动手他们就实行他他们的计划。那是怎样的计划呢?”
“你以为呢?”
“这个天下充满了利欲薰心的人,”杜雷说,“可能他们也是为了利。那即是说,他们也想得到明珠。当我把明珠偷出来的时候,他们就截住我,很可能把我枪杀,而取走明珠。这样,他们就有借口把明珠吞没了。他们可以说,是我在死前不知把明珠收藏在何处的。”
“我也是这样想,”若兰说,“因此我们更加要把明珠取到手了,这才是最甜蜜的报复!为了我而干。”她那只手又轻柔地抚着他的颈后。
后来,她的手拿开了,他看见她那件半透明的睡衣扯了上去,露出赤果的胸部,以及那条紧裹身子的三角裤。他知道他如果抬头,就可以看到她赤着的双乳,但是他没有抬头,他只是冷冷地说:“去睡觉吧,若兰,让我想一想。”他不想交换式地要她。
若兰呆了一阵悄悄地走了。
第二天早上,当若兰起床时,已经是午饭的时间了,国王没有和他们一起午饭,因为昨夜的牌局又延展通宵,国王还未起得床来。
午饭的桌上,那些歌舞团的年轻女郎们照例在吱吱喳喳地说她们的。杜雷、若兰、嘉娜公主及卢保则大部分时间都在沉默着,他们都各怀着不同的鬼胎,但是又极力不想让别人看出来。
当然,如果讲到内幕消息,则是杜雷与沈若兰比他们知道得多些的。
后来,那些女郎们先吃完了饭,退席而去了。杜雷抬起头来。“我正在想,”他说,“我和沈小姐很感激你们两位的招待,我知道这里有一间‘天宫夜总会’,假如今天晚上你们有空的话,希望你们能赏面,让我们作一个东道——”
若兰的眼睛睁了睁,杜雷的提议使她感到意外,但是,她猜他这样,一定是有一个特别的原因的,因此她也并没有作反对的表示。
卢保和嘉娜公主交换了一个眼色,卢保对她作了一个狡猾的微笑,说:“我好像很久没有跟你跳过舞了。”
“你从来没有跟我跳过舞。”嘉娜公主冷冷地说。
“那么今天晚上,你们可以跳第一次舞了。”杜雷微笑着,“哦——我们什么时间启程呢?”
“让我看——”卢保沉吟着。
“十点钟吧!”嘉娜公主说,有些女人是一切都要做主的,而嘉娜公主就是这样一个女人。
“很好,十点。”杜雷说,“目前,我得和若兰一起到市上去买些纪念品,所以,晚饭的时候再见吧!”
若兰心不在焉地拿着一幅用透明胶袋包裹着的衣料。那是当地人用手工织成的衣料;有着很丰富的色彩及华美的花纹。
“你喜欢,把它买下来好了。”杜雷说。
“不,不,”若兰说,“我只是在想,我和你又一起出来了,他们会不会——”
“会不会吃醋?”杜雷笑起来,“我们已经明白了他们是有阴谋的,还假装什么?”
“但——到底有什么计划呢,杜雷?”若兰问。
“我今天晚上就要动手把那明珠偷出来!”他说。
“今天晚上?”
“是的。”杜雷说。
“但——我们还有一个多星期的时间才离开这里。”若兰说。
“我们会依时离开的,”杜雷说,“但是明珠先偷到手。”
“而你打算今天晚上把他们引开在夜总会里时下手?”
“是的。”杜雷说。
“但——他们不会那么容易中计的!”若兰说;“昨晚,卢保就在说,他正在密切监视我们,他要知道我们下手的时间。”
“是呀,”杜雷微笑着,很有把握地说,“他现在就是派了人在监视我们了,而我就是要让他们知道我下手的时间。”
若兰还未及再提出另一个问题,杜雷便一扶她的手:“来,我们去买一些东西。”
他们出了那间百货公司,到了隔邻一间卖机械用具的店子门前,若兰扯着杜雷的手,低声地说:“有人在跟踪着我们呢!”
“我知道,”杜雷说,“我正是要演一幕戏给他们看。”
他们踏进了店内。
负责跟踪他们的又是昨天那个御林军了。他在远远的对街等着,奇怪他们进入这样一间店子去干什么,但另一方面,他也下意识地知道,这一定是很重要的事。
后来,在半个小时之后,杜雷和若兰终于出来了。不过手上的包裹并没有增加,似乎,他们并没有在这间店子买什么东西。
那人对他的同伴(经过上次被摆月兑的教训,他们现在是两个人一齐担当这个任务了。今天,这人是穿着一套黑色的衣服。)说要进用品店打听一下。
当他的同伴继续监视杜雷和沈若兰的时候,这个穿黑色衣服的御林军就进入这间机械用品店,他出示了证明身分的文件,然后说:“我想知道刚才那两个男女进来买些什么。”
半小时之后,这个穿黑衣的人已经在向卢保报告了,那时卢保正在那弹子房里一个人玩桌球。
“他们进那里面去买什么呢?”卢保问着,一面瞄准一只球。
“一只钻石头的电钻。”那御林军回答道。
“一只什么?”卢保击出去的一棍也落空了,并没有击中那只球。
“一只钻石头的手提电钻。”那御林军说着取出一份样品说明书,交给卢保说:“就是这种。”
卢保接过来看看,那是一种小型的手提电钻,说明书上夸言是世界上最轻便的电钻,发出最小的声音,但是可以钻透几乎任何一种金属,也即是说,可以钻任何硬的东西。
“他们要这样一只电钻干什么呢?”卢保奇怪地说。
“我不知道。”那御林军说。
“但他们没当场买下来?”卢保问道。
“他们已经付了订金,”那御林军说,“店子方面表示要三天后才能交货的。”
“哦,三天。”
“但杜雷说他要十二号才去拿。”那御林军说。
“十二号?”卢保皱起了眉头,“但那是他们走的日子了,他们是准备十二号离开的。”
“他们似乎十二号那天才用得着这钻子。”那御林军说,“店房的人说三天之后就可以差人把钻子送上,但杜雷说用不着了,他并不是急于应用,他会在十二号来取。”
“很有趣,很有趣!”卢保点着头,“很好,你可以走了。”
那个御林军走了,跟着就是嘉娜公主转进来。
“怎么了?”她问,“有什么发现?”
卢保把那御林军的报告说了,又说:“这是很重要的发现!”
嘉娜公主问:“你以为这是什么意思呢?”
卢保皱着眉头,迷惑地看着那张说明书,“意思似乎是,杜雷打算最后一天才动手。”
“这是很顺理成章,”嘉娜公主说,“如果偷了明珠就走,连歌舞都不表演,那是尴尬一点了。如果是我,我也会等最后一天的。但,这样说,他似乎已经想到了把明珠偷出来的办法了。”
“似乎是的。”卢保说。
“这怎么可能呢?”嘉娜公主说,“这明珠是不可能偷出来的呀!”
“在于普通人而言是不可能的。”卢保说,“但杜雷不是普通人呀!而且,你也最好祈祷他的确是想到了办法,因为.我们的一切希望都寄托在他身上的了。”
嘉娜公主拿起那张电钻的说明书,也是一脸迷惑的表情。
“他似乎要钻空一个什么地方,”她说,“要钻穿哪里呢?”
卢保微笑,“如果你想得到,我们就不需要社雷了,是不是?总之,现在我们已经知道了动手的日子,那就行了。他一成功,我们就要动手。”
嘉娜公主把一只桌球推动,使它滚向桌子的一角落。“我们一定要把杜雷杀死吗?”她说。
“你不是对他有了什么特殊的感情吧?”卢保冷冷地看着她。
“你知道我没有的。”嘉娜诚恳地道,“我只是觉得,杜雷这个人并不讨厌,他可以占我便宜的,但是他并没有。”
卢保使劲地击出了一球,使球桌中的球在不停地连环相撞起来了。“别太难过,在这个世界上,每天都有不应该死的人死去,二十年前应该死去的人,却到现在仍然后着!”
“嗯,”嘉娜公主点着头,“最重要的就是我们也能活下去!”
杜雷替若兰把那些一大包一大包的东西拿进了她的房间,然后就走进去关上房门。
“不要!”若兰警告他说。“而且,现在还是白天。”
“不是那件事!”杜雷回头瞪了她一眼,“我是要给你看点东西!”他从一只包裹取出一只小盒子,打开来。那里面就放着一颗比他的拳头略小的白色珍珠,在阴暗的房中发着光。他吃吃笑:“火岛明珠!”
“并不出奇,”若兰淡然地,“街上到处都有得卖。”不错,这是火岛的纪念品之一,仿制的火岛明珠,是塑胶或者玻璃之类制成的,里面藏了一只小灯泡,这样,它就也可以发光了。“不过,出奇的倒是,我并不知道你买了一只。”
杜雷微笑,“我并没有买,我是偷的,在百货公司顺手牵羊。”
“偷!”若兰皱眉,“你知道假如给人捉着,那会怎样吗?我们会一切都完蛋的!”
杜雷吃吃笑,“如果一颗假的明珠也偷不到,还偷什么真明珠,而且,这个险是一定要冒的,我们不能给监视者看见我们买了颗明珠。”
若兰恍然,说:“哦,你是要用这代替那真的明珠,骗得了吗?”
“应该骗得了,”杜雷说,“只要不是近看,是没有什么分别的,是不是?”他把明珠举起来,让若兰看看。
果然没有什么分别,一样是一颗浑圆的珠子,一样在发着光。接着杜雷把珠子拿近若兰,并且把它转动,若兰就看到有分别了,最显着的分别就是珠子的底部有一个破口,是割破了一块之后再盖回的。
“电池和灯泡就是从这里进去,”杜雷解释着,“说明书上说,一次可以亮六七个月不必换电,火数这样小的灯泡,倒也并不出奇的,放的时候只要让这个破口向下就行。”
若兰看着明珠好一会,后来说:“既然你今晚就要动手,那你现在该好好休息,养精蓄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