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立时哑然,萧秋也睁大了眼睛,看着电脑屏幕叫道:“不可思议!”
诗曼则向着电脑叫道:“跃铭,你出来呀,你知不知道,你闯了大祸了!”
但电脑就是电脑,没有一丝一毫的感情,在增添了这段文字后,重新关闭了。又显得黑乎乎的一团,开始不相信的人此时如木偶一般地站着,他们也开始有些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蝴蝶能变成人,人也可以变成蝴蝶。
有关梦蝶谷和蝶魂之说经由各家电视台和报社大势渲染,很快就在这古老的现代化大都市传得沸沸扬扬,《探险猎奇》杂志社总经理和大主编均与莫跃铭失踪案件有关,也成了焦点,媒体采访的对象。
但杂志社依旧日运转如常,柳眉暂时接管了莫跃之的工作,诗曼也将工作转让给自己的助手汪雪,她已不适宜留在杂志社,否则杂志社不成新闻发布会才怪,何况诗曼此时心烦意乱,不想干活,只想找到莫跃铬,早日为老板莫跃之开月兑罪名。但是经过数日,莫跃铭依旧没有音信。
由于莫跃铭失踪一案被新闻界一炒,立时变得影响深远起来,宗教各界领袖纷纷站出来,有知名度的人物也站了出来,开口议论这件事。这座古城市长也不得不开口说话:“世界到底有没有鬼怪与魂魄,众说纷坛,但谁又亲眼看到了呢。我们是无神论者,绝不相信蝶魂之说,有关莫跃铭失踪一案,作为本市的父母官,本人也高度重视,已责成有关部门,尽快查个水落石出,给民众一个满意的交待。希望大家在此事上不要再多做议论,若有人存心借此事兴风作浪,为害本市安宁,绝不轻饶!”
当官的一说话,立时不同凡响,何况市长是半劝告半威胁,谁又敢惹火上身呢。这场风波被硬生生的压了下来,警察局也不敢怠慢,四处寻找莫跃铭的下落,但毫无进展,就是赫赫有名的“神探”也愁眉苦脸不得其果。
警察局一日找不到证据,就一日不敢将莫跃之诉之于公堂,但做为最大嫌疑犯,莫跃之又不能平平安安地回到家,实质上就如同坐牢一般。由于诗曼有房东阿姨证明不在场的证明,倒是没有关起来,但是成了警察监视的对象,他们认为是狐狸的总得露出尾巴来。
有了月牙湾故居的钥匙,诗曼每隔日就会去一下.但依旧没有发现什么。
晚霞满天。
这一日,诗曼决定在那幽静的故居住上一夜,看有没有新的发现。于是坐上十路车到海滨镇上买了一些吃的零食和生活的东西,叫了一辆出租车,径直向月牙湾而来。
“小姐,恕我冒昧,你是不是电视台上那位与梦蝶谷有关叫诗曼的?”
诗曼在路上和酒吧间碰到这样问的人多的是,当然此时也不奇怪,暗感成了名人也是很累很麻烦的事,于是,淡淡一笑道:
“不错,想不到你们整日开出租车的人也知道这件事!”
“这叫耳闻目睹,引起了好奇心,当然也想看看,这件事私下里我和几个老伙计也争论不休,有的说没有梦蝶谷,但谁也说服不了谁!”
诗曼听后,心里只觉得好笑,居然高雅的争论也上了市井小民的身上。
“那你的观点呢,是同意我的观点,还是市长大人的观点!?”
那出租车司机立时一愣,尴尬地笑了笑道:“谁也不得罪,静观其变!”
“以你这样的心态,就既不是唯物论者,也不是唯神论者,而是发展中庸之道,骑墙之草,风向哪里吹,就向哪边倒呀!”
那出租车司机听了诗曼的话,也不生气,笑道:“其实站在社会的角度我本人是相信唯物论,但从个人角度又相信唯神论,这几日我就在想,世界是个整体,宇宙是个圆球,唯物论和唯神论均是些无聊的人方便争论才划分出来的。前人如此强性定义下来,目的是定下规则,好让后代子孙争论不休,这是不是个圈套?”
诗曼听到出租车司机居然有这番言论,立时讶然,再不敢小觑这个司机,暗叹市井之地,也是藏龙卧虎之地,有精通此道之人。立时月兑口赞道:“师傅原来对此很有研究,刚才有所冒犯……师傅贵姓?”
“我免贵姓庄,你不用客气,我也是想什么说什么,这件事玄的很,所以也有些兴趣,俗有久病成医,长时间有了兴趣,也不得不去看些这方面的书,收藏这方面的事,谁知越想就越糊涂!”
庄师傅是位中年人,料不到思想还如此活跃,诗曼立时觉得这么长时间沉默寡言闷得慌,终于找到一位可说话之人。于是也打开话匣子道:“其实唯物论和唯神论就如辨题的正面和反面,没有对与错,争论半天,也是没有结果的!”
“关键是那个‘唯’字,就如同一个人要他只要精神文明,就得饿死;只要物质文明,人就没了思想,所以两头都要抓,两头都要硬。所以去掉‘唯’字,就是物论和神论,就没有可争的矛盾了!”。
“你是说去掉‘唯’字,岂不变成了物神论,一个完美的整体?!”
“是啊!物是人的肉身,神就是灵魂,两者相合,才是活人,两者相分,就成死人,所以灵魂出窍就意味着人死了的意思!”
诗曼心中一惊,觉得庄师傅说的很对,但是她不相信莫跃铭已经死了,人死了总得看见他的尸体呀。于是问道:
“有没有灵魂出窍而此人又没有死,尸体也看不见的情况?”庄师傅想了想道:“我也说不清,古书里似乎记载的有,但这样的人少之又少,查了有关失踪者莫跃铭身世和他的经历,觉得他这人很是特别,或许他就是这样的人!”
诗曼又是一惊,忙问道:“庄师傅,那你肯定也了解我的身世和经历,你能不能看出我也可以变成蝴蝶,进入电脑,而不留下任何东西,找到跃铭!?”
听了庄师傅的话,诗曼觉得他了解的比她多的多,因为学校里学的均是唯物论东西,而玄学派人物很少是科班出生。于是虚心地询问,希望将此事弄个明白。
“看你这样儿,爱那个小伙子,还真是深嘛。不错,我也了解过你,你似乎也有那样的条件,但问题就是还有没有那样的机会。人人道:有志者,事竟成,你或许有那千万分之一的机会!”
诗曼听之,立时欣喜若狂,只要有机会就好了。但庄师傅却是在前面直摇头,他根本就是安慰她,因为他也没有底!
车开到月牙湾那幢白色古楼下停了下来,诗曼下了车,复问司机道:“庄师傅,你能不能上楼去看看,说不定你能看出什么!”
庄师傅也不搪塞,甘甘脆脆地下了车,四下转了转,喷喷赞道:
“人人都说月牙湾是个风水特别好的地方,一看果然不错!”
“庄师傅,这里靠山望海,确实是个好地方,但你说的风水……”
庄师傅此时兴趣盎在,指着月牙湾后面的山道:“你看它象什么?”
诗曼转过身,细细地打量着面前宏大青山,看了半天,方才有些隐隐约约的感觉,于是道:“看它这样儿,倒象首尾人海的金鱼!”.“不错,正是一条金鱼,是条鱼已是不错了,但它是条金鱼!”
“为什么,你从哪里看出它是金鱼!?”
“因为这座山的山叫金鱼岭,以前我没在意,今日到此,居然看出它确实如一条正要游人海的金鱼!”
说到这里,庄师傅又喜滋滋地看了一遍,嘴上喷喷叹赞不已,最后看着眼前的白色楼房一动不动,最后道:
“月牙湾的风水好,但莫先生的这座故居处的位置最好!”
诗曼对风水有所耳闻,在学校时也看过一些,还寻到易筋经、八卦盘看了几回,但终究看不懂那些天书,只好放弃,此时看着眼前这座房子,左看右看,也看不出这位置有什么特别之处。这时在师傅指着房子的四周向诗曼解释道:
“你仔细看看,这房子四周是不是有模模糊糊的圆形形廊?”
诗曼又认真地看了看,发现这座白色古楼所处的位置十分怪,四周有清晰的轮廊线构成一道圆,而圆内的地势突然向上鼓起,形成一个稍稍突起的球面。而白色老楼正是在这球面的最高处。可以在那里看到月牙湾的全部景物,也可以乌瞰大海。造物如此*真,诗曼心惊不已,边看边点头道:“越看越象,白屋确有点睛之妙!”
“难怪莫家世世代代如此昌旺,前清时就有几位在做官,而且在这一代也很有名望,如今也然,老大做生意一帆风顺,老二天资聪慧,才高八斗,原来他们身出如此好的风水宝地!”
“但如今就不是了,老二失踪,老大成了最大的嫌疑犯被收容。”
“不挨事,不挨事,他二人福大命大,只是遇到了海上一点小小的波浪,有金鱼保佑他们,很快他们就会平安渡过这次劫难!”
“真的吗?庄师傅,你不是哄我穷开心吧?”
“当然是真的,我以庄子的后代子孙名义说这番话,又岂会有假!”
诗曼此时才留意这位司机大叔是姓庄,与庄周同姓,恍然大悟,何以他对道家思想理解如此之深刻,很关心庄周梦蝶和梦蝶谷的事。立时嫣然笑道:“庄师傅既然是庄子的后代,自然知道有没有梦蝶谷之说,你说的就是权威,你说呀?”
“没说的,老祖宗在醒后都不知蝴蝶是他,还是他是蝴蝶,我这做后代的就更不敢妄加评论,以免让老祖宗生气。现在天色不早了,我得回去交班,小丫头,一切缘分天注定,你自己尽力去试吧!”
说完,庄师傅钻进了出租车,打开油门,一溜烟沿水泥公路离去了。诗曼看着小车在夕阳下越去越远,最后翻过山梁,再也看不见,心中怅然若失,这许多天来,她还没今日这般开心过,说过这么多话,但刚斤,心起来,开心又离她而去了,诗曼暗自叹了口气,转身向着大海,让海风尽情地吹拂着她的脸,理顺着她的长发。最后向着银白的浪潮忧郁道:
“金鱼啊金鱼,你在哪里,你能不能现在就来告诉我他在哪里!”
但大海依旧如故,金鱼也没有出现。诗文正在颓丧之极,忽听得“突突”的声音由远而近,回头而望,看到一辆女式摩托正向这边驶来,只看那飘动的白裙就让人联想到是位清灵如这里的山水一般的姑娘,熄火下来。
那姑娘丢了头盔,习惯地拢了拢漂亮的长发,向涛文望来,面如皎月,暗含桃红,两只眼睛忽闪忽闪,惊讶而狡黠的眼光在诗文身上直打转。最后姑娘下了摩托,边走过来边问道:
“你是……,我叫杏子。”
诗曼似芥蒂道;“杏子!?我叫诗曼!”
“诗曼!?……哦,我想起来了,你是位大主编,在跃之哥那家杂志社工作!”
“跃之哥!”你是他们家的亲戚吗?”
杏子眨了眨眼睛,咯咯笑道:“不是亲戚,同一个宗族而已!”
诗曼这才明白过来,挤出一丝笑容遣:“杏子,你好,你也住在这里?”
是啊!跃之哥两兄弟在城里有房子,我们却没有,只好住在这乡下喽,不过,住在这里空气新鲜,可以看大海,又好玩,我家就在那边。”
诗曼顺着杏子手指的方向望过去,看到离她脚下百多米的一座两楼一底的楼房,楼房也是白色的,在水泥公路的下方,地势也不错。于是有心无心道:“不错,很漂亮,这里很美,我也很想住到这里来!”
杏子角黠的看着诗曼,咯咯笑道:“诗曼姐,以你的文才和人才,在这里找户上好人家,不是就可满足你的想法吗?”
诗曼想不到杏子会如此将她一军,脸上一红,尴尬唤道:
“你……你,杏子,你这个鬼丫头,是不是在逗我开心?”
“诗曼姐,我哪里敢逗你,我说话可是有根有据,跃铭哥如今就是单身一人,也是你们老板的宠弟弟。人才和文才没得说,怎么样?”
说着又狡黠地看着诗曼,诗曼心里一紧,暗忖道:“她难道在与我装蒜,明明知道莫家两兄弟出了事,而且知道我与跃铭的关系。看来她看到我站在这里,早就猜到我是谁,故意来将我一军。她为何要这样做,难道她与跃铭……来和我争风吃酷的!”
想到这里,诗曼以女人的心理和多疑的眼光望向杏子,立时肯定了自己的想法,暗暗苦笑,心里道:“如今跃铭已不见影儿了,还吃什么干醋!”想到这里,峨眉一扬,以挑战者的声音道:
“怎么,一见面就想给姐姐当媒人,可这媒人当得有些心苦哟!”
杏子聪慧之极,又见诗曼的神情,脸上立时一红,很不自然,最后敛去笑容幽幽叹道:
“心苦倒没有关系,只要你们真心相爱我就很高兴!”
说完杏子再不看诗曼,摆弄着头盔,脸色黯然地望着大海,诗曼看着比自己稍年轻,如自己妹妹的杏子,苦笑着摇了摇头,走到杏子跟前拂着她飘飞的长发叹道:“傻丫头,现在跃铭人影儿都不在了,还与姐姐斗什么气!”
杏子甩了甩肩,赌气道:“谁在和你斗气,我们只是从小长大的朋友而已。跃铭哥一向运气很好,那一次他去看相,那算命的说他天庭饱满,福大命长。我猜他一定又到哪里去游山玩水去了,很快就会回来的!”
听她那伤感的声音,就知她非常非常爱跃铭,但诗曼也很爱跃铭,虽然诗曼一见杏子就觉得她如妹妹一般让人疼爱,但爱是自私的。跃铭只有一个,如果能将他分成两半,她一定举双手表示赞同。
“回去吧,天色已经很晚了,再想也没有用,能唤回他吗?”
“诗曼姐,若真能唤回他就好啦,你在电视台上说他变成蝴蝶,但变成了蝴蝶他也能感到跃之哥出事了,你也在想他呀!?”
诗曼摇了摇头,伤感道:“若他知道我们都很想他就好了!”
杏子回过头去,眼睛里再没有狡黠的光茫,而是饱含忧郁,似乎她看到诗曼后,证实了自己的感觉,开始放弃了。诗曼此时突然想到一句柳永的词念道:“自古多情空余恨,更那堪冷落清秋月。”
这时,从杏子家楼上传来叫声:“杏子,杏子,你回不回来吃晚饭!?”诗曼凝神望去,是一位中年男子,猜想定是否子的父亲,这时杏子的父亲也看到了诗曼,又嚷叫道:“杏子,与你说话的是谁?是你跃之、跃铭哥的朋友吗,叫她一道过来吃晚饭吧!”
“别嚷啦,我们这就来,吃饭也要这么大声地叫,真讨厌!”
杏子这一说,他父亲也就不再叫了,走入楼内,诗曼唤骂道:“你父亲那么疼你,你却这样与你父亲说话,真是大逆不孝,看来是惯坏了!”
杏子咯咯又笑了起来。拉着诗曼的手道:“你怎么说话与老姐一样!”
“哦,你还有姐姐吧?恐怕也有我这年纪了吧?”
“当然有,但她已出嫁了,就是同村的一个臭小子。小时候他经常和你男朋友两兄弟合伙来欺负我们姐妹,谁知这几年,那个小子发了财,以金钱开始,将我老姐骗过了门。我常骂老姐不争气,势利眼,怎么可以和小时候的仇人结婚!哎!”
杏子必竟年轻些,喜忧转化很快,说话又快又风趣,诗曼也被她的话逗得露出了笑容,于是骂道:“小孩子懂什么,说不定那臭小子就是在欺负你姐妹俩时,偷偷爱上你姐的是不是?”
“哎,可惜跃铭哥就一直将我当小妹妹看,真气死人了!”
一说又说到跃铭,两人都不自然起来,而且也收敛了笑容,长吁短叹,杏子很快反应了过来,自责道:“我这张嘴,就是这样,诗曼姐不介意吧?”
“介什么意,难道姐姐的心胸就那么狭窄么?何况我也只是他朋友而已!”
杏子看了看诗曼,她果然没有生气,方才露出了笑容,拉着诗曼的手道:“诗曼姐,先到我们家去吃晚饭吧,今晚我陪你。”
“我已在镇上吃了晚饭,还带了这么多零食,就免了吧。现在我想上楼去,看能不能将跃铭的电脑打开。你吃了晚饭,能来陪我,我当然求之不得哟!你回去吧,否则你父亲又要叫喊了!”
“好,就这么决定,我回家看有什么好吃的东西,带些过来,我们姐妹俩今夜在一起好好说说话,将跃铬哥小时候的趣事全都告诉你!”
杏子坐上摩托,匆匆去了。诗曼眼见杏子离去呐呐道:“还真是个孩子。”然后转身走人白色的楼房。偌大的一座楼房空无一人,夜幕已然悄悄降临,幽静地楼房显得更加幽静。
幸好诗曼是搞新闻行业的,胆子特别的大,否则她才不敢在这孤零零的楼房里一人过一夜。诗曼打开大门的铁门,走了进来,一阵幽凉气息扑面而来,本已安栖在那几棵古树上的鸟雀见有人来,惊诧莫名的扑腾着双翅冲天而起,在古楼上空飞来飞去。
古楼前面是个空旷的草坪,草坪里零星的放着几张石桌,石桌旁有石凳,大门、围墙和古楼的后背连在一起,围成一个封闭的领地。那几棵古树就生长在围墙边。在树下又摆放着几张水泥凝成的长椅,全是白色,这些石桌、石凳、长椅和古树一般仿佛从地下生长起来的一般,与草坪构成一幅休闲的好地方。
那一日,和莫跃之匆匆而来,根本就没有注意到这些,大概是在白天,而且心情访惶,后来又有警车又有记者,这里的宁静当然被破坏了。如今看去,却是另有一种雅兴,但如此好的地方,却是无人享受,华贵的古楼此时空荡荡的,借着夜色,也只能看得朦朦胧胧,诗曼睹物思人,忧然长叹。
沿着石嵌小道,直通到古楼的入口,诗曼感到随着夜色的加深,古楼更显得可怕的寂寞,立时感同身受,她害怕孤独,害怕寂寞,于是穿过草坪,踏入古楼,将每层楼楼梯处的华灯打开,打开每层楼的房间,将房间里灯也点亮。
转眼间,古楼的华灯之光越出几面窗户,射了出来,这里似乎不再孤独,诗曼这才转入莫跃铭写作的那间屋子。屋子里没有人,各样物件原封不动地放着,似乎莫跃铭没有离开,屋子里还飘荡着他身上的气息。诗曼走到靠椅旁,颓丧地坐了下来,她感到好累:四肢累,心也是疲惫不堪,靠在椅子上就再不想站起来了。靠了半响,诗曼才直起身来,一本本地有心无心地翻着桌上的那一摞书。这全是些稀奇古怪的书籍,很快就将那一摞书走马观花般地看完了。当她无意间拉开桌下的抽屉,立时欣喜不已,因为抽屉里放着一本《天下秀全集》,是一本有关天下名胜古迹的图片集,正是她渴求的东西。
诗曼这才想起自己曾在莫跃铭的耳边唠叨过好多次,想要一本对探险猎奇旅游有很大帮助的书,当时莫跃铭不以为然,似没有记在心里,当时诗文很是失望,但想这样的图片集售价很高,跃铭没有那样的经济实力,是不会顷囊而出的。
她怎料到,跃铭记得清清楚楚,或许他为买这个画册费了一番周折。诗曼打开图片大全,立时被画中的景物吸引住。突然她翻到中缝,见中缝处有一张短的纸条。
“诗曼,我发现自己已深深地爱上了你,不知你的感觉如何?我会端着两杯饮料问称要哪一杯,如果你要可乐,表示你也爱上我了;如果你要雪碧,表示否定;如果还没有感觉,一定要说出‘随便’二字。这不是平时的开玩笑,我是认真的!”
若是平时,看到这样的纸条,诗曼一定会笑,但今日,她却笑不出来,满含辛酸道:
“人都没有了,要你买可乐又有什么用!”
人生有许多选择,但是为爱而选择,就只有唯一的答案。跃铭失踪了,不知何日才会重现,诗曼为爱而选择的权利也没有了。她真想大哭上一场,一想到哭,诗曼的眼前有些迷朦,呆呆地向电脑屏幕望去。电脑在她的手指轻抹健盘后重新被打开,但依旧要她输入密码,诗曼盲目的敲动着……
凌晨一大早,月牙湾就如沸腾了的水,所有人都在议论着莫家故居里放的那台手提式电脑会把火吞进去,而且连骨头都不吐,说的神乎其神,仿佛那电脑成了最可怕的魔鬼。
首先赶到莫家故居的是《探险猎奇》杂志社的记者,因为她们最先得知诗曼失踪了,其次警车呼啸重回故地,电视台记者们也风风火火地赶了过来。“神探”一到那幢白楼下,脸色就极为难看,许多日的奔波和上级领导的压力使他苦不堪言。但跃铭失踪一案没有丝毫进展时,又出现了大主编诗曼无故失踪的怪事。这让他“神探”的脸往哪里放。白楼下已围了不少附近的村民,而且有更多的村民涌来,往往城里的新闻还没有乡下口传来的快。
村民眼睛均盯着灯光依旧通明的白楼,指指点点,议论纷纷,这里倒成了闹市一般。
“‘神探’到了,快些让路!”村民们似乎很相信“神探”,仿佛他是抓魔鬼的钟值,很快闪出一条通道。
“神探”看到群众如此相信,心里的压力就更大了,提着沉重的脚步,走完了让出来的“群众路线”,站到了最前面,向地方治安人员和海滨镇派出所的几位工作人员了解了一些情况,方才神色凛重地转向脸色苍白,紧张兮兮的杏子!
杏子显然没有见过如此大的场面,更没有与“大盖帽”面对面说过话,飞快地看了看“神探”,脸色更加苍白,手脚无处放。
“杏子姑娘,你亲眼看见诗曼小姐进了这幢白楼?!”
“是啊……哦……不是,她没进去怎么灯会亮着!?”
由于紧张,杏子脸显得很红,说得语无伦次,“神探”显然对她猜测性的话很不满意,这时杏子父亲道:
“不错,我昨夜叫杏子回来吃饭,在三楼,楼台上清清楚楚看到她和杏子分手后,开了大门,进了院子,上楼去把所有的灯都打开了,大概她一人感到有些害怕,才那么做!”
“大约六点钟,那时的天色还看得清人吗,有没有看到她再走出来过?”
“我们大约五六点钟左右,那时百米远的人当然看的清清楚楚,至于后来她是否出来过,就不得而知了,我们一家吃饭大约花了半个钟头!”
这时杏了突然插嘴道:“我只花了一半的时间,就带了一些吃的到这边来,我和诗曼姐约好了的,谁知我一过来,无论怎么叫,楼上都没有人答应,于是……”
说到这里,杏子脸一红,不好意思低下了头不说了。杏子的父亲接口讲道:“这丫头从小就象男女圭女圭一样调皮,好动,这么高的围墙难不了她。她说她进了院子,上楼去看,其余门都锁着,唯独跃铭放电脑的那一间没锁上,她进去看,只看到那姑娘的东西,并没有人,在院里找了一圈就赌气回到自家了!”
顿了顿,杏子的父亲又道:“今天天亮后,我们出来看,这楼上的灯还是全亮着,就有些着急了,于是到她工作的杂志社问,人没有回去,我们这才报警……”
杏子的父亲长吁了口气,仿佛完成了党交给了他的重大使命,“神探”皱着眉头听完,脑袋里有了粗略的概念,这才向楼上走去。众人欲跟上,却被警察阻拦在下边,有些性急地村民不服气道:“警察也太霸道了,好象这里是他家一样!”
“神探”上了楼,楼上依旧灯光通明,他径直走到放电脑的房间,看到一大包诸如苹果呀,巧克力之类的零食水果依旧在那里,当然也看到了那本《天下秀全集》,最后在抽屉里找到了钥匙,他命人去打开所有的房间检查了一遍,回来的人均说诗曼只打开了灯,就没有再在那些房间逗留过。“神探”眉毛皱得更深,看来这又是一件棘手的失踪案,看过所有一切之后。他重新审视那台电脑,开始留意起电脑来,心里暗忖:
“这台电脑还真不简单,后失踪者说前失踪者变成蝴蝶进了电脑,而后失踪者又被传说被同一电脑吞进去没吐骨头。而奇怪的是电脑屏幕确实有只蝴蝶在飞来飞去!”
虽然“神探”慎想细查,但他根本就不相信电脑把两个活人吞进去了。正在他冥思苦想时,电脑突然闪动了起来,“神探”心里一震,立时将眼睛一眨不眨地望向电脑屏幕,很快电脑屏幕清晰过来,屏幕上又出现了一只白蝴蝶飞来飞去,转眼消逝。
“又是一只蝴蝶,这电脑真他妈的古怪!”
恼怒的“神探”再不能保持他优秀的涵养,一口骂了出来,就在他骂的时候,电脑又悄然地关机了,再启动后,电脑屏幕却要求他输入密码,无论他怎样敲,也要密码!
“把电脑搬回警察局,请专家来把密码解开!”
“不好吧这可是别人的私人之物,未经同意,怎可解密?”
“我说搬回去,就搬回去,罗嗦什么?!”
说完“神探”气极败坏地走下楼来,立即被记者包围了里三层外三层问个不停,“神探”
只冷冷道:“这件事未察清之前本人无可奉告!”
说完“神探”一下钻入了警车,脸色铁青地吩咐司机开车,警车立时呼啸而起,折返回市里去了。记者们这才蜂涌上楼,拍些照片,想以此来吸引观众。当然第二日的报刊、杂志,以及头天的晚间电视台以不同的角度传送了这一惊人的消息。
诗曼失踪的后果就是警察局迫于舆论的压力,还莫跃之以自由身,但依旧受到警方的监视,半个月过去了,一个月过去了,警方依旧设有丝毫的进展,立时警方的被信任率下降了好几个百分点,纷纷指责警方用了纳税人的钱,却不做事。民间甚至组织了群体,寻找跃铭和诗曼,最后在失望之余,开始出现了寻梦蝶谷和蝶魂的热潮,人们开始相信人和蝴蝶均是魂魄的化身的说法。但依旧有些顽固不化的人说失踪的诗曼与第一失踪者有关,而且有逃走的嫌疑。“神探”只有如此解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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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铜铸的大门,银铜铸的双狮,朱红的柱子和一块金灿灿的“凌风镖局”金匾,无不显示出凌风镖局的富豪和威严,江湖上的地位。高而厚的围墙和墙内的苍翠古树更显示出凌风镖局成名已久、神秘莫测。坐落在扬州城的凌风镖局是扬州人的骄傲和议论的重要话题。顺风镖局与凌风镖局虽然合称“镖中双局”。仅顺风镖局必竟遭受过灭门之祸,若以庄乘风重现江湖,重建顺风镖局说起,凌风镖局算是老资格了。
似乎天意要捉弄顺风镖局,想顺风,天偏不让你顺风。顺风镖局总镖头庄乘风亲自出马,保镖过雪山,却落得镖丢,无一生还的凄惨下场,有人说是化人所致,有人说是风雪所致,众说纷坛,但议论者都摇头,啼嘘慨叹顺风镖局不顺啊!看来“镖中双局”也要改成“一镖独秀”,那一镖独秀当然是凌风镖局,江湖中人均将镖押向了凌风镖局。
凌风镖局当然表面上强大无比,更因顺风镖局出了事应大喜大乐,但凌风镖局的上上下下却高兴不起来,而且个个脸上挂了一张死人面孔,哀声叹气更是随处可闻。凌风镖局的主人凌志更是坐在豪华的大厅里焦虑不安地走来走去,如天快塌下来一般。
一个小厮匆匆走了进来,拭去头上滚滚而下的汗水一下跪在凌志面前,战栗着身子不敢说话。凌志*视着小厮,匆匆向厅门口望去,厉怒问道:“不是叫你去请大夫吗?你请的大夫呢?”
“主人,我……我跑遍了整个扬州城,那些大夫都不肯来。”
凌志跟中射出更加愤怒的光,怒吼道:“为什么,为什么他们不肯来,难道我凌某出不起钱,还是得罪了他们?你说呀?!”
小厮战栗得更加厉害,不敢看怒不可遏的主人,嗫嚅半天才道:“主人,小的……不敢说,真的不敢说!”
“怎么不敢说,难道凌某就如此可怕,你说,恕你无罪!”
“他们一听说给小姐治病,就死活不肯来,说小姐……小姐必死无疑!”
“什么……他们如此大胆,居然咒我女儿必死无疑,岂有此理!”
说完,凌志再也压抑不住心中的怒火和悲恸,举掌就向旁边的人仙桌劈了下去,掌落声响,八仙桌的一角被齐齐劈裂开来,变成了十仙桌。小厮见之,脸如死灰,大叫道:“主人饶命……”
“你起来吧,你没有罪,有罪的是那些庸医。”
小厮这才危颤颤的站了起来,轻声问道:“主人,怎么办……”
“怎么办,现在我也不知道,就在这里等吧。”
说完凌志颓丧地坐了下来,一手支着破桌,一手按在膝上,一到威风凛凛的架式,但此时他脸上却悲伤之极,削瘦的商孔更加削瘦,风月刻出的皱纹更加的深,更加的长。大厅里又恢复了死一般的寂静,但这寂静刚过了一会儿,就见一个侍女如风一般地从屏后窜了出来,向凌志道:
话音刚起,就看到两位镖局弟子紧跟在一位麻布青衫,鹤发白须的老者走了进来,老者脚步飘飘,如顺风驾云一般。两名弟子跨前一步,跪拜齐道:
“师父,应龙、应虎不负重托,终于请回神医!”
凌志挥手回应,三步当着一步走,到了神医面前,拱手作揖道:“有烦一鹤神医前辈前来为小女治病,晚辈凌志永世难忘!”
一鹤神医摆手道:“好啦。不要客套了,还是先看病人!”
两名弟子在前面匆匆带路,凌志陪同一鹤神医跟在后面,两小厮恭恭敬敬的扫尾。穿过屏风后堂,过了弄堂,出现了偌大的一个中院,看来是用来练武之用,又折了几回曲折游廊,过了一个圆形拱门,就已到了凌风镖局的深处后院。
“哇哈,你这凌风镖局外面看不见,走进来这么大!”
“前辈笑话了,马上就到,马上就到……”
凌志以为一鹤神医在说反语,认为路途遥远呢,这路途确实遥远,过了后院,就是前花院前花院,里面安静无比,仅此时却有许多侍女交梭往来,来去匆匆,一见凌志,均曲膝颔首请安。凌志自顾和神医说话,神医也自顾跟着应龙应虎往前走。到了一处阁楼下,应龙和应虎停了下来,一鹤神医立时明白终于到了目的地,向凌志道:“现在该你前面带路了!”
凌志此时也不敢停留,女儿的闺房一般人是难以过去,众小厮和侍女均在厢房长廊上候着,一鹤神医喷喷赞道:
“看这么大的排场,我老头子还以为去为公主治病呢!”
此话倒也不假,江湖如此之大,就只有顺风镖和凌风镖局,而凌风镖局又没有遭受过劫难,其规模当不亚于王侯之家。当然凌风源局的宝贝千金也与公主一般珍贵无比。凌志在前面带路,愈往里走,心里愈是沉重,女儿的病他心里有数。虽然一鹤神医名声响誉江湖,但万一他也没辙,女儿的命……
他不敢想,但此时又不得不想,这时两名侍女匆匆出来,看到凌志和一鹤神医,方才惊喜无比:“主人,是不是大夫已经来了?”
这明显是明知故问,一鹤神医嘟嘴道:“你们看不出我是来治病的么?好象我的火候还不到一般!”
说归说,一鹤神医知道事关人命,跟在凌志后面,半步也不让。终于到了女儿的闺房,闺房里倒是香气扑鼻,但也是药气扑鼻,似乎进了药房一般,看来凌志的宝贝女儿是位与疾病长期抗战的巾帼英雄,或是一位林黛玉式的天生弱质姑娘。
罗帐高高挂着,一位满脸忧愁焦虑的中年女子坐在榻上,见凌志走进来,立时起身泪涟涟道:“老爷,你一定要救救女儿!”
“我救不了女儿,只有求这位一鹤神医才有效,!”
凌志指向一鹤神医,凌夫人一见一鹤神医,好象充耳有闻,瞪大眼睛看着一鹤神医,突然跪在了神医面前,哭叫道;
“神医,你一定要救救我女儿,下辈子我做牛做马还你的恩情!”
一鹤神医被吓了一跳,真的跳得老高,叫苦连天道:
“我的天,凌夫人,你别这样,我心一慌,就很难看病了!”
凌夫人这才慌里慌张站了起来,神医这才走近床榻,看到榻上躺着一位二八年龄的病西施,面色苍白,无半点血气,立时吓了一大跳,仿佛看到一位死人,叫道:“哇,病成这样!”
病西施微微睁开眼睛,又转了转表示对神医行礼了。神医也不客气拉出病西施的手切脉,又问了问情况,面色立时凝重了许多,凌志夫妇看到神医的表情,立时将两颗心提到咽喉处,但又不敢出声。
良久一鹤神医放下病西施的手,长叹道:“此女老夫无法救了!”厂凌志面色文时苍白,凌夫人更是痛哭起来。摇摇欲坠,立时被两位侍女扶住,凌志皱了皱眉,向两侍女道:
“把她拉出去,别在这里哭哭啼啼让人心烦意乱!”
两侍女被凌志的威慑力吓住,慌忙用力强行把凌夫人拉出了女儿的闺房,房中立时安静了许多,凌志这才问道:
“前辈,刚才你说你不能救了,却不是说我女儿不能活,你的意思是说我的女儿还是有活的希望,但天下间还有谁比你……”
一鹤神医此时面色十分严肃,好象在做一个重大的决定一般,点头道:
“不错,你比较聪明,不是老夫不肯救,而是老人救不了,但老夫相信,江湖中没有比老夫医术更高的人。其实你的女儿不用救,她不是早元之相,老夫断定她不久必有奇遇。只要之后打开后窗。对了,你后窗是镖局的什么地方,老夫还不了解!”
“后窗是后花院,是晚辈一家休息之地,花院里有花圃!”
一鹤神医眼睛一亮,方才吁了一口气,十分认真道:
“你得听清楚,从今日开始,将后窗启开五日五夜,你女儿定会保住命,但要使她完全康复,就很难了!”
凌志眉毛一扬,果断道:“晚辈膝下无子,独有一女,就是再难,晚辈也要试一试,前辈不妨直说!”
“既然这样,老夫就直说了,你可曾听过世上有梦蝶谷一说,如果你五日后再把女儿送到梦蝶谷,她必有奇遇,也就会康复过来,但要找到梦蝶谷,又是多么难啊……”
凌志听之,眼睛睁的大大的,心神一振,慌忙跪在神医脚下,激动道:“多谢前辈指点,多谢前辈指点……”
神医走到后窗,将后窗启开,望了望,长吁了口气,道;“你一定要记住我的话,否则你女儿必死无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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