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司马玉龙刚才在驿亭内茶桶盖上所见到的,便是上面这个记号!
他看得很清楚,记号系由手指甲所刻成,收笔之处,另有一点,完全跟毒妇在岳阳楼上所订的规定相符。
记号的尖尖儿顺着官道南指,好似指向下一座驿亭。
“求援?”他不安地想:“谁又在求援?”
要知道,此次赶往九嶷的人物,全是当今各派中的一流高手,如非迫不得已,谁也不愿轻易地留下这种记号来的。换句话说,这种记号一经发现,使即表示事态业已相当严重,刻不容缓!
现在是白天,这儿是官道……司马玉龙不禁有点困惑起来。
他抬头望望天色,此刻约莫申牌时分,尤其在这种昼长夜短的三伏天,距离日落,尚还早得很!
司马玉龙见官道上前后均是空荡荡的,阒无一人,心念一动,便欲施出轻身术,往前赶去。
但继而一想:不对!
他现在保留着的,是他的本来面目,在他自己而言,他并没有什么顾忌。可是,他不知道他这次前去支援的是什么人,所以他觉得还是以稍微化装一下为妙。
司马玉龙想定之后,立即游目四顾,见前面不远处的水边上,长着一排密密的桑树,心下一动,便走了过去。
片刻之后……扑通一声,一只长方形的轻便书箱逐浪而去。同时,自桑树背后大步走出一个背背褡裢,身穿皂白竹布衣裤,脚踏多耳麻鞋,重眉大眼,翘展露齿,肤如古铜的彪壮庄稼汉来。
司马玉龙知道,除南海一枝花或毒妇那等人物,现在,能知道他就是司马玉龙的,大概没有几人了!
他拿出了全副精神,前后察看,觑视无人,便施出大移挪步法,如蜉蝣戏水,一步均在丈许开外。就这样,不消片刻工夫,又一座驿事业已在望。
远远地,他看到驿亭外面拴着好几匹马,约略一数,五匹。
起初,他还以为是华山五剑一朵梅,但随之一想,不对,五剑加梅男,六个人,五匹马怎生乘坐?
他放缓脚步,换了一种蠢重步伐,故带喘息地向驿亭走去。
司马玉龙向驿亭走过去……这时,亭内却先后走出五个人来……那五人,均是一身黑绸长衫,身后斜背着一只长长的青布布会。
咦,那不是华山五剑是谁?
五剑的神态从容之至,先后飞身上了马,各加一鞭,扬尘驰去。
司马玉龙皱着眉头走进那座驿亭,亭内空无一人。他第一件要做的事,便是游目查察,可是,说来也怪,司马玉龙几乎将整座驿亭找遍,竟然什么也没有发现!事实上,他这种细心实在是多余的,如果五剑留下暗号,当然是在最显目的地方,需要穷找的暗号,还有什么意义?
现在,司马玉龙完全糊涂了!
刚才发现的求援暗号,很显然地,不是五剑留下来的。再看五剑的从容神态,更可以知道,五剑这一路很平安,在他们身上,并没有发生什么。五剑这儿歇脚,可能是为了马匹见汗,而这座亭子恰又空无一人的缘故。照这种情形看起来,五剑绝没有在刚才的那座驿亭停留,他们对于求援暗号可能毫不知情!
依此推断,司马玉龙知道,求援的,另有其人!
可是,问题又来了。
那种求援暗号既然指向这座驿亭,为什么到了这座驿亭却又中断了呢?
难到说求援者在两座驿事间的途中出了变故?
不,不可能,决不可能!
第一,那两道指甲刻痕很新鲜,茶桶盖不断有人模触,只要过了顿饭光景以上,就必然为汗渍或茶水所浸污,而绝不可能保持那种木屑犹在,略呈白色的新鲜痕迹。
第二,五剑走到他前头,如果事情发生在两座驿亭之间,就算他没赶上,五剑却没有看不到的理由,瞧五剑那份安闲,又哪像是遇过事的模样?
何况,现在还是大白天呢!
这,当然不会有人拿了这个来开玩笑……那么……如何解释才合情理呢?
这一段官道,右傍湘水,左边则是一片延绵不断的水田,一路上,没有半条岔路分歧出去,要说是求援者被迫改了方向,也不可能!
想着……想着……司马玉龙有点怒恼起来。
他恨恨地暗忖道:这位求援者如果不遇意外,他倒真想请教请教他,他既能在驿亭内的茶桶上留下暗号,可见得他当时的处境尚未濒临生死关头,既未陷入生死关头的危境,他为什么不在出了驿亭之后再留下几个?
而他,将暗号留在茶桶盖上,他怎知道后来者定会进去喝茶?
就说他司马玉龙吧,如果不是那位好心的老人……如果不是那位好心的老人……嘿,问题原来就是出在这里!
问题,定然出在老人身上!
他,司马玉龙,这一次,算是栽到家了!
不是么?想想看!世上事,哪有这等巧法的?
他们陌不相识,他喊他,又强他用茶,然后,在桶盖上发现了那个暗号……唉,他想:
“我真是太粗心了!”
可是,那老人是谁?
是敌?是友?
是友怎不相识?如系受人之托,既然知道了他是司马玉龙,怎不明示?是敌的话,他的用意何在?他又怎知我方的呼应暗号的?
事情看起来好像是有点眉目,其实,详究下去,依然是一无所知,一无所获。
司马玉龙又想转回那座驿亭看看,可是,他明白,路虽不远,但如果他没有疑错,那位老人,说什么也绝不会仍旧等在那地方。
最后他想:“宝贵的是时间,一重要的是未来,犹疑,是成事的最大克星!”
于是,他走出了第二座驿亭。
虽然他很奇怪梅男为什么没有跟五剑走在一起,但关于这一点,五剑的神色令他安心。
他想:所有的疑虑,暂且放下,先追上五剑再说。
于是,他放步急走,落日时分,行抵衡州府属的白茅镇。
白茅镇。
晚炊四起,家家灯火。
过了本镇,便是不湘南山区。行旅客商抵此,多半歇下脚来,不是换车乘马,便是换马乘船。
所以,白茅镇虽然不大,却是热闹非凡。
司马玉龙进镇走没多远,便在暮色中见到一家客栈前的马槽上,一字拴着五匹踢蹄昂嘶的骠马,心中想道:“五剑歇在这里了!”
他走过去,大声问道:“伙计,有空房么?”
一个正在替马上料的伙计连忙抬头应道:“有,有,客官里面请,小的这就来了!”
司马玉龙道:“不忙,不忙,有房间就行。”
“唔,好俊!”他赞道:“我真希望有一匹这样的马……伙计,这批乘马的客人会不会在这儿换船?”
“那批老爷们刚到不久,还不知道呢,客官。”
“他们几位住在几号房?”
“现在还没决定……看样子,他们也快回来了!”
司马玉龙暗吃一惊,但仍强作镇定地笑道:“他们不是刚到么?怕不是去接洽卖马换船的事儿吧?唔,要是错过了这个机会,真够可惜……”
“不,不会的,”伙计忙着摇头道:“这儿的规矩,换马换船,客人多半委托店家办,您老有意,有的是机会。”
“那么,他们几位……”
“可能是碰上了熟朋友,”伙计道:“他们说,如果回来得晚,还要小的等门呢!”
“哦……那就好了……真是这样的么了”
“当然,”伙计讨好地道:“小的眼睛又不花,这怎会错?”
司马玉龙紧接着道:“什么样的朋友?……不会是马贩子吧?”
“不会,不会!”
“何以见得呢?”
伙计嘻嘻一笑道:“马贩子?嘿,马贩子在这儿是赚大钱的行当呢!那位朋友……嘿,不是小的狗眼看人低……他会是个马贩子?”
“当然罗,伙计,谁还能逃得过你们这种行家的眼光?”
伙计听了这种赞语真快活。
“哪里,哪里,”他道:“客官,您好说……不过,那位朋友也太没个人样子了……你看他,又黑又瘦,只剩下一把骨头,十指长如鸡爪,眼皮似睁还闭,活像个鸦片鬼,嘿,这儿的马贩子有副什么神气,您老明儿总有机会看到的……”
司马玉龙心里暗喊道:“不好,那是黑手天王!”
他知道,毒妇的看法没有错,天地帮自冷面金刚以下的四位金牌香主,在这一段期间里,绝对不会分散开来。黑手天王出现了,其他三位,则必然隐伏在后。很显然的,他们首先选择了华山五剑!
五剑虽说是当今的一流剑术名家,但由于金龙三绝招最近始由碧虹剑的复壁而发现,是以欲与冷面金刚等四人相较,似乎仍逊一筹。”
这次,天地帮推由黑手天王出面邀斗五剑,实在是相当毒辣的一着。
上次,天地帮突击华山。在华山金龙厅上,四剑符义,五剑柏云,都曾折在黑手天王的手里,因此之故,华山五剑对天地帮几位香主的仇恨,以黑手天王为最深。如今既是由黑手天王出面邀约,以五剑们的那几副傲骨,即令面前排的是刀山油锅,又岂能阻止得了他们五个?
至此,他不禁又想起梅男来了!
梅男怎会离开五剑的?她到哪儿去了呢?
假如今天的五剑是在他们的掌门人率领之下,那么,情形可又不同了。以梅男在金龙剑法上的成就,以及她那两柄千古奇剑,碧虹与紫霞的锋利,再加上她那过人的沉稳和机智,如果仅是冷面金刚等四人,好坏就不足以为忧了!
现在,他也没有时间去想这些了。他忙从裤褡中取出一块碎银,塞在那个店伙计手上,又哈哈笑道:“伙计,你也真是……话一到你嘴里,就特别有趣起来……等刽替我弄点酒,现在可不忙……伙计,刚才你说……他们哪儿去了丁”
伙计将手擦了又擦,这才满脸堆笔地接过银子,同时以空着的左手,曲肘往身后一指着:“那边,南门!”
司马玉龙索性将裤褡卸下,交给店伙计道:“这个也交给你,替我放在我的房间里,我要出去遛遛。”
“好好,”伙计看在银子的情分上,忙不迭地道:“没有关系。您老只管请便,小的替你备酒留门,什么时候回来都方便。”
“那就费心了!”
司马玉龙敷衍着,脚步业已挪开。
他一面快步向南走,一面疑忖道:“日间驿亭里的那位老人,他之所以示我以求援暗号,难到说是他业已事先预知华山五剑将有今日之危乎?”
设若如此,则那位老人的来历,就大大的值得推敲了!
因为,如要获得前途的预知,实在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首先,他要先将天地帮香主们的行踪和企图查探得清清楚楚。其次,他必须知道走在五剑后面的人是否有能力为五剑解危?他更须知道那人距五剑多远?什么时候行经什么地方?
在时间上是否来得及?
一个控制不得宜,便会弄巧成拙!
仅就这几点。司马玉龙自忖绝对无此能耐。
也就是说,那位老人单就轻功一项而言,就已比他司马玉龙高明的很多很多!
那位老人既具这种罕见的身手,那么,他是谁呢?
他无法再想下去……总之,愈向九嶷山迫近,怪事和危险,也就愈多……而现在,唯一的应付办法便是走一步算一步,以不变,应万变!
出得南门,天已大黑。”
司马玉龙运开神目,他见官道至此,已略显狭窄不平。右边去湘水渐远,而左边,代替水田的,是一条条曲折蜿蜒,愈盘愈高的山路!
起更了!明月半现。
白茅镇东南,黄巢岭,叠尸谷中。
一个可怖的场面,正在逐步展开……
五位身材瘦小,手捧金光闪耀的长剑,身穿黑衣的老人,背对背,成五角形凝神平视而立。
黑衣五老的四周,约距一丈五六,各立一人。
东面站的是个大和尚,矮而肥,双耳均缺,双眉夹心处,有着一颗极其显目的朱砂红痣。西面站的是个三旬出头的英俊中年人。五官端正,只是双睛翻滚不定,显示着一派阴毒诡谲。南面的一个身长脸黑,双目如电,脸上冷冰冰地,没有丝毫表情。北面的一个,枯瘦短小,十指长若鸡爪,眼皮下垂似睁还闭。
这时,站在西面的那个英俊中年人,诡谲地阴笑道:“岳阳群英,你们五个是走在最后的一批人了,唉。往者已矣,后来无人……大剑客们,你们可知道你们此刻已陷于一种呼天天不应,喊地地不灵的绝境中么?”
五位黑衣老人,神色不动。
中年人阴笑着又道:“大剑客们,难道还真的要我们几个费上一番手脚不成?”
西向的那个黑衣老人突然冷冷地道:“姓孙的,你自以为你是什么东西?嘿,一条无耻的婬虫罢了!”
被骂的中年人,怒极狂笑道:“王奇,你的骨头果然硬,叠尸谷中有了你,黄巢可算有了一位得力的部下啦,哈哈……哈哈……哈哈!”
西向黑衣老人容得对方笑毕,冷冷地又道:“笑吧,姓孙的,笑过这一阵子,哭的日子,也不远了!”
中年人还等再说什么,南面那个身长脸黑,双目如电,年约五旬上下。脸上没有丝毫表情的汉子,这时不耐地大声喝道:“这批三流货色,不见棺材不掉泪,孙香主,别费时间了,动手吧,快点收拾了,好办正经!”
冷面汉子喝罢,第一个探马扬掌,劈出一股既刚且劲的掌风,径奔向对着他的那个黑衣老人!
跟着东西北三方,同时发动四股掌风,直如四股狂飙,猛向中心围去。
就在同时,黑衣五老,齐一动作,剑身竖立,在胸前端挽半圈,然后剑柄友送,剑尖右倒堪培平肩,倏地右带,剑光如闪电飞驰,各在身前划开一道横空长虹!身随势走,原本并拢一处的五角形骤然迸开,像一朵引发了的烟花火炮,炸向五方!
抢攻的四人,为这暴展的剑阵的威势所逼,身不由己,各个向后门退。
持剑的黑衣五老,既将进逼的敌人迫退,复又同时发出一声清啸,人人侧身游走,首尾衔接,连成一道创环,气势完整,无懈可击!
围攻的四人,虽然不断地分于四方奋身扑出,但均无法抢人如灵蛇吞吐,金光闪耀的剑阵之内。
就这样,顿饭光景过去了,剑阵威势,不减分毫。
就在这个时候,占据南方的那个冷面汉子;突然飞身向西,奔向占据西方的英俊中年人,英俊中年人星目微转,立即振臂拔身,纵向正南,二人擦身而过,迅速地交换了攻击的位置!
冷面汉子于正西方落脚之后,双掌攻势,突趋猛烈。这冷面汉子的武功,很显然地远驾于其他三方诸人之上,只见他,步法奇诡,身形飘忽,双掌轮番探拍,或抓或劈,每发一招,均有强烈的掌风带出,威势无比!
而黑衣五老的剑阵,差不多也均以这位冷面汉子为主。
这时候,由于冷面汉子的攻势猛增。剑阵立即适应地往中心遽然收缩,而迅速地朝冷西汉子现在站立的西方盘旋贴近。
就在剑阵作奇诡莫测的开合,渐有将冷面汉子卷入剑阵之内的趋势一刹那,随着一声诡谲的阴笑,一点蓝光闪闪的寒星,出自由西转南,不以黑衣五老剑阵所重视的那个英俊中年人之手,如闪电地,急射剑阵之中。
一声哎哟,黑衣五老中,一人突然扑地栽倒。
因有一老突遭意外,剑阵阵势,立显零乱。
这时,黑衣五老中,突由一老发出一声凄厉长啸,接着,三老并肩跃出,以三支长剑织成一道纵横交错的光网,暂将敌人挡住。另外一老则迅速俯身将那受伤的一老抱起,在剑网掩护下,向背后岩壁奔去。
三支剑织成的剑网与五支剑组成的剑阵相比,威力差得太多了!
在四股掌风的猛攻之下,三老迫不得已,只有节节后退。
片刻之后,护伤的一老,眼看大局不妙,咬牙舍下伤者,飞身向前加入战阵,而凑成四四之局。在黑衣诸老这一方而言,虽因第四支剑的加入而稍稍振作了一点,但那也仅属回光返照之象,于事无补。
现在黑衣诸老方面,业已面临大势已去,岌岌可危的险境,眼看着最多再有盏茶光景,就要落个剑折人亡的悲惨结局了!
一见诸老已成强弩之末,那个英俊的中年人,不禁重又阴险地大笑起来道:“怎么样,大剑客们?……当初本香主因见怜你们华山五剑均为一派耆宿,一旦动手分了胜负不好看,好心叫你们自己死在自己的金龙剑下,落下英烈之名,你们不肯,现在如何?……哈……哈哈……哈哈!”
四老睛赤如火,目皆尽裂。
那家伙意犹未尽,阴笑着又道:“你们华山出来的,就是这点不讨人欢喜……你们总以为你们的金龙剑法了不起,无往不利……现在,大剑客们,你们总该明白了你们的金龙剑法并不足恃吧?”
就在这时候,诸老身后的岩顶上,一个浑雄的声音冷冷地接着道:“金龙剑法不足情么?不见得!巫山婬蛟,今天让你开开眼界吧?”
语音甫歇,一条修伟的身形已自岩顶激射而下。
事出意外,双方均是一惊。
天地帮的四位香主,无一不是久临大敌的人物,他们仅从来人的语音上推断,便已深知来者绝非泛泛之辈!连狂傲不可一世的冷面金刚韩秋,在这种情形之下,也仅微一怔神,一便即飘身后退。
韩秋一退,另外三人自无不退之理。
华山四剑则分向两侧跳开,来人便在这时纵落于双方腾出的空地上。
月色下,只见来人约莫三十出头,重眉大眼,翘唇露齿,身穿皂白竹布短衣裤,脚踏多耳麻鞋,其貌不扬,两手空空。
在看清了来人的面目之后,天地帮的四位香主,华山五剑,所有的敌我双方,均觉来人眼生之至。
五剑眉头微皱,四位天地帮的金牌香主则一致露出了鄙夷之色。
巫山婬蛟不禁哈哈大笑道:“本香主还以为又是那位什么司马玉龙来了……原来竟是这么个……朋友您……一向在哪条道儿上得意?”
这种语气,好不失酸刻薄!
只见来人毫不动容地冷笑道:“巫山婬蛟,你不认识我,无甚要紧,只要你认得金龙剑法的厉害也就够了!”
来人说着,手探腰际,一按一带,龙吟声中,”宛似灵蟒吐信,自腰间抽出一条三尺七八的金黄匹练,金光闪处,匹练应手而直,竟是一柄可曲可直,形式奇古的长剑!
来人叠指一弹剑身,昂然冷笑道:“谁先上?还是干脆四个一起来?”
天地帮四位香主很快地交换了疑讶的一瞥。
以他们几个在武林中的地位,他们几个,自然识得对方手上宝剑的名称。
可是,众所皆知的,盘龙剑是武圣潜龙子当年的传家之宝,自武圣去世之后,此剑足有二百多年下落不明,而今天,这件武林奇珍竟会在这个貌不惊人的人物身上出现,宁非异事?
这方面,华山五剑的感觉,亦复相同。
因为他们都是当今罕见的一流剑术名家,比起天地帮的四位香主来,对于各种名剑以及剑术的知识,只有更熟!
而令五剑分外感到惊讶的,是来人自称精于他们的华山绝学,金龙剑法!
是他们恩师梅叟另外收了门人呢?抑或华山派另有一个不为人知的支脉?
因此之故,五剑对来人分外留神起来,他们想察看来人所使的金龙剑法,是否属于他们华山绝学的正宗。
这时候,巫山婬蛟早狂笑着答话道:“朋友,虽然我们不认识你,但你总该知道我们几个是谁……哈哈……你身后那几位华山来的朋友便是好榜样,如说阁下精于金龙剑法,阁下难道还会强过他们那几个不成?……哈哈……假如你想凭一柄盘龙剑的声势来胡乱吓唬人,那么,朋友,你可给自己骗啦!哈……哈哈……哈哈……哈!”
来人冷冷地道:“姓孙的,这个你大可不必操心,现在,本侠只要求你们先排排顺序,告诉本侠谁是送死第一号也就行了!”
“阁下与华山派是何渊源?”
“这一点,本侠的宝剑自会告诉你!”
“不报个万儿么?”
“屠狗居士!”
巫山婬蛟脸色一青,勃然大怒。上身一挫,探手自双腿腿肚上抽出一对长约一尺七八,乌光打门的精钢判官笔,笔分左右执定,脚下金鸡独立,左笔盘肘竖笔当胸,右笔扬肘平举齐后,双目平视。以判官笔把最严谨的一招“云里悟空”亮开门户。
果然是名家身手!
“朋友,请!”巫山婬蛟阴声一喝,众人目光立即射向了那个身穿竹布衣裤的中年人。
只见那人分向华山诸剑颔首一笑,旋即敛容凝神,深吸了一口气,剑交左手,右手捏诀现阳掌,剑身平贴左财之下,左肘平胸,剑柄右指,剑尖沿肘向左外吐,双目偏向左上方,微微仰视……
巫山婬蛟脸色一紧,华山诸剑则发出一声低微的惊呼。
这一招起手式,正是金龙剑法中有名的“金龙曝鳞”!
当下,巫山婬蛟嘿的一声,更不打话,双笔猛于胸前一碰,发出一声清脆的铿锵之声,再迅速分开,左笔指地,右笔直天,以一招“指天划地”,探步进招,其疾无比地分向对方“华盖”和“章门”两大重穴疾点过去。
“好笔法!”那个身穿竹布衣裤,自称屠狗居士的中年人,讽刺地喊得一声,原式不动,托地拔起三丈来高,就势闪开巫山婬蛟的第一招。
现在,一个起在半空,一个盘踞地面,正好成为一条直线!
巫山婬蛟盘马仰头,见对方正向自己当头落下,心中一喜,认为机不可失,立即双笔齐举,猛迎着对方双足的“涌泉”穴点去。
涌泉穴,是人身七大麻穴之最,也是人身百穴之会,一经点中,任你再高身手,也必将功夫尽失,瘫软如醉……
那位身穿竹布衣裤的中年人,于原处笔直上升,于原处笔直下落,对于巫山婬蛟以逸待劳,守株待兔的举笔上迎,浑似未觉。
看到了这种情势,天地帮的香主们微笑了……华山五剑们也微笑了……
香主们微笑,是因为那人将重创于巫山婬蛟的判官笔上!
五剑们微笑,是因为巫山婬蛟将丧命于那人的金龙剑下!
两种微笑,含义相对。
原来,在金龙三绝中,有一招叫做“金龙戏水”其姿式便是直升四丈来高,然后于半空来个陡折,头一低,从自己双腿中穿出,向身后反射,而同时就势合剑扫劈!
这一招,是整套金龙剑法中最难练的一招,也是最精绝的一招。
由于这一招的变化奇特,常接施于败势之后,出人意外,故当之者,除非身负绝世功力,万难幸免。
华山五剑是个中人,自然一目了然!
所以,敌我双方,一方衡量现势,一方忖度未来,各喜其所喜。
以是之故,双方都微笑了……
说时迟,那时快!华山五剑们的笑容,宛若昙花一现,旋即消失,而代之而起的,是满脸的狐疑,惊惶和忧虑。
五剑们看到了些什么呢?
原来依金龙绝招“金龙戏水”的要求,施展这一招时,最少要拔起四丈来高,而同时必须在上升之势一顿,往下飘落之际,立即展开低头转折。因为一个人,再加上兵刃的长度,最少也在一丈左右,下落的速度一般都较上升为快,如空中转折过迟,一旦落入敌方伸手可及的势力范围之内,再想按势变化,那就未免太过危险了!
现在,那位身穿竹布衣裤的中年人,原先拔升的高度就不太够,而他,飘落,飘落,再飘落,由三丈而二丈五,二丈一,一丈五……直至双足已离判官双笔不及三尺左右,仍无丝毫变式迹象,这,哪能令五剑们不疑,哪能令五剑们不急?
老实说,五剑们是完全灰心了!
因为,就轻身术而言,上乘者,高度较高,速度较快,姿势较为轻灵美妙而已。至于说什么右脚尖在左脚背上一点,又能再升多高多高,实在未免有点欺人。所以,在那人的高度愈降愈低,终于降至无法再生出俯冲反射的变化的时候,五剑们心中均是一冷,凄然阖目低下头去。
这时,巫山婬蛟判官双笔与那中年人足掌之间的距离,已由三尺一编而仅有五寸左右了。
就在五剑凄然阖目之际,一声惊耳提神的清啸,促使五剑又一齐抬头注视。
只见那位中年人,双足足掌上,有如生着一对眼睛,就在与判官笔堪堪相接的那一刹那,上身猛向后倒,双腿上翻,姿式与方向虽然完全相反,但头部仍是打自己双腿中穿过。
五剑们失声惊呼!呼声中,充满了惊奇与喜悦!
与五剑们呼声的同时,巫山婬蛟发出一声惨哼,惨哼声中,一条身躯摇晃不定地往后踉跄跌退,只见他,血流满面,一只挺直的鼻子,业已不翼而飞。
中年人一招得手,落地一个大盘旋,一个箭步,追上巫山婬蛟,骄指探手,遥向巫山婬蛟肩井穴上一点,巫山婬蛟木然垂手定身,中年人再跨一步,以闪电手法自巫山婬蛟腰间草囊中掏出两个药瓶,丢向身后,由五剑中一人伸手接住。
中年人这才将巫山婬蛟一拍一推,哈哈笑道:“华山五老不过是心地仁厚罢了……姓孙的……金龙剑法足恃不足恃?”
巫山婬蛟羞惭着恨声而退。
中年人将宝剑向腰间一盘,笑道:“如何,你们看到的,本侠刚才如要结果你们那位巡按堂香主的性命,简直易如反掌,本侠之所以没有那样做,第一,他还没有到死的时候,死在这种地方,不太适宜。第二,你们那位护法堂的和尚香主,两耳光光,煞是不雅,现在替他找个缺鼻的伴儿,也好显得贵帮什么人才都有……哈……哈哈……哈”
伏虎尊者,勃然狂怒,怒吼一声,抡掌便欲纵出。
冷面金刚冷喝道:“朱香主止步,萧香主上去将他拿下!”
在冷面金刚而言,他这一措施,完全正确。
他冷眼看出,来人的金龙剑法,功力上比华山五剑高出甚多,如听令伏虎尊者出面,只有多赔一场。从这一点上看来,冷面金刚之能赢得同辈香主们的敬服,并不是偶然的。
同时,由这一安排,也令我们看出了当年横间少林寺三十六座经堂,如入无人之境的黑手天王萧昆,其在天地帮中分量不轻。
黑手天王,依言缓缓踱出。
他那睡眼不睁的生相,以及那种半死不活的神态,实在都给人一种阴森森的感觉。
他踱至场心,半偏起头,撩起眼皮,哑而阴沉地发话道:“朋友,刚才你那一招,很绝,姓萧的佩服……姓萧的不太爱说大话,姓萧的确是有生以来第一次看到这样的剑招……
不过,姓萧的敢说一句,那决不是正宗的金龙剑……假如是,也必是最近不久才研拟或发掘出来的……这一点,朋友在使那一招时,华山五剑们的脸色告诉我们得很清楚……如说金龙剑法的变化会令华山五剑感到惊讶,那便是天大的笑话了!”
五剑听得一怔。
中年人点点头。
黑手天王略为一顿,又道:“因此之故,姓萧的知道,阁下虽然是一位大有来历的人,但与华山并无深厚的派系渊源。”
中年人点头微笑道:“不错,送字第二号,如果还有话,可否说快点?”
黑手天王并不生气,依然慢条斯理地道:“底下的话,简单得很,请阁下在下一场暂时别用剑!”
中年人大笑道:“可以,可以……本侠用剑,只是为了让你们几个见识见识金龙剑法在毫不保留时的真面目而已,现在,阁下既已对金龙剑法寒了心……”
黑手天王摇手道:“朋友,你错了!”
“哦,我错了么?”
“是的,朋友,你错了!”黑手天王语气一成不变地继续道:“姓萧的意思,跟你阁下所想的,完全相反。”
“这是动人的借口,但愿贵二号能附加一个动人的说明。”
黑手天王听了这话,居然微笑起来。
他微笑着道:“如果说华山派的金龙剑法能令黑手天王闻而丧胆,这话,随便传到哪里,姓萧的也不担心会有朋友相信。不过,话虽如此,姓萧的以为,解释一番,仍有必要。
说得明白点,朋友一身功力,绝非一套金龙剑法所能完全发挥,朋友如受着金龙剑法的限制,说什么,也将奈何我姓萧的不了!”
中年人大笑道:“这很新鲜……照这样说来,贵二号岂非在想尽方法输给我?”
黑手天王阴阴地道:“假如阁下果有那份自信,不妨尽往好处想,但姓萧的以为,如欲阁下在语言之外将门派见告,这该是唯一可行的一种办法了!”
中年人颇感兴趣地笑着又问道:“本侠若是仍然不以本门武学跟你动手时,又将如何?”
黑手天王自负地阴笑道:“到时候由不了阁下自己呢!”
中年人大笑道:“好,好,那就来吧!”
黑手天王嘿了一声,旋即双臂下垂不动,笔直地朝中年人行云流水似地走去,近身五尺,右手猛举,五指屈张如钩,疾如闪电似地抓向中年人耳下藏血穴。
中年人,一笑避开。
黑手天王果然不愧当今少数巨魔之一,只见他,原式不变,口中一声喝,右臂暴长尺许,仍向对方耳下藏血穴抓去。
中年人依然以毫厘之差避开。
黑手天王两击未中,眼中凶光陡射,脚尖一点,身躯离地五尺,朝前激射。右手五指仍然维持先前姿式,但左掌业已暗中翻起。待得迫近,左掌猛扬,一股阴嗖嗖的无形劲气,疾如贯矢,径奔中年人乳下月复结血穴。
这一招如果打实,轻者成痨,重则当场喷血而亡。
中年人喝一声:“好狠毒,留下左臂来!”
中年人口中喝着,身躯却挺立于原地,不动分毫。
外行人看起来,中年人如此发喊,颇似虚声恫吓,但这种情形看在冷面金刚韩秋眼里,可就不同了。
只见他,脸色一白,大喝道:“萧香主,退!……这人就是上次浏阳地面的那家伙!”
他是过来人,自然知道厉害。
这话由冷面金刚急迫喊出,就不由得黑手天王不惊了。
可是,吃惊是一回事,要想撤招抽手,却业已迟了一步。
中年人话出口,右肩微微一抖,黑手天王立即有如中魔似地,像一只断了线的纸鸢,飘飘荡荡地退了下来。再看他脸暗如灰,左肩垂落,一条左臂,业已废去。
冷面金刚忙取了一颗红色的药丸塞入黑手天王的口中,低喝一声走,四人即便相继腾身,其疾无比地出谷而去。
中年人哈哈一笑,并未追赶。
待得天地帮的四个香主去远之后,中年人这才回身向五剑走来,一面皱眉问道,“受伤的可是三剑王老前辈?”
四剑点点头,同时迅速地互望了一眼,各个露出一脸惑然之色。
中年人走近一步,又道:“现在怎么样了?不碍事么?”
一剑杨雄越众抱拳一揖道:“王老三中的是两尖毒芒,在右肩,多亏适时取得独门解药,不碍事了,大侠再造深恩,杨老大谨代表我们五个无能老朽,这厢叩谢了……大侠如何称呼,不知在下几位弟兄有幸与闻否?”
中年人微微一笑道:“杨老前辈,难道连您老竟也认不出……?”
五剑微一错愕,施即一齐失声道:“啊,原来……是……是你……司马少侠?”
司马玉龙含笑深深一揖道:“玉龙无礼,还望五位老前辈多多包涵!”
五剑你望望我,我望望你,又是惊喜,又是感慨,他们做梦也想不到当日为答谢这位年轻的五行掌门人,以巧妙的暗示方法传以的金龙剑法,种瓜得瓜,结果人家却又以这套剑法为华山派挽回了十成颜面,这真是,天道好还,助人者,人恒助之。
一剑长叹一声,上前紧握住司马玉龙的双手,感激地道:“少侠……你……你对华山……一再的……这叫我杨老大……如何说法才好?”
司马玉龙微笑道:“不说最好,噢,杨老前辈你们梅掌门人呢?”
一剑松手微喟着道:“梅侄么?她跟天山慕容老前辈在前面先走了。慕容老前辈以为,这一路,我们那位梅便可能最受天地帮的注意,跟着她老人家,可以多个照应。唉,想不到的竟是我们这五个老废物首先遇上了事。”
二剑也道:“可不是,如非少侠及时赶至……”
司马玉龙摇手笑道:“施老前辈,别再这样说了,这样说,实令玉龙惭愧。”
二剑讶道:“少侠,你,这,这是怎么说……”
司马玉龙笑道:“五位老前辈今夜的麻烦,早在一位奇人的监视之中,玉龙能够及时赶至,就是奉了那位奇人的指示,即令玉龙不来,那位奇人也绝不会袖手旁观。所以说,诸位老前辈如欲感谢玉龙,倒不如和玉龙一齐感谢那位好似神龙隐现的奇人!”
五剑均是一愕。
于是,司马玉龙便将日间的遭遇约略地说了一遍。
一剑杨雄疑惑地道:“少侠,你以为那位老人会是谁?”
司马玉龙皱眉道:“老人是谁?玉龙也想这样问呢!”
众人开始沉默下来。
沉默了片刻,盘坐调元的三剑,突然抬头道:“玉龙老弟,刚才你伤巫山婬蛟的那一招,可是自金龙戏水那一把变化出来的?”
“是的,王老前辈!”
“老弟怎生悟及的?”
司马玉龙道:“上次,在鬼谷,玉龙遇见贵派上代掌门人梅叟他老人家的那一段,各位老前辈已是知道的了……关于这一招的由来,因为始终没有找着机会,所以没有说……事情是这样的:那时候,玉龙业已疑及他老人家的真正身份,但他老人家招呼在先,是以不便启口直问,正好碰上他老人家考究玉龙的武学,玉龙灵机一动,便自告奋勇地要施展一套剑法给他老人家看。
“诸位老前辈知道的,金龙戏水这一招原式的要求,必须升高四丈以上,可是,他老人家隐居的那间石室,总高才不过两丈左右,诸位老前辈想想看,这教玉龙怎办?
“玉龙在无可奈何的情形之下,突然想及,既然不能往下倒,我又何不往上翻?横竖这一招的要求是头从双腿中穿越,攻敌于出其不意,这样一来,岂不是更绝更险了么?
“于是,玉龙便试着做了。
“因为玉龙对剑术并无研究,这样做,完全是迫不得已,至于它与原式的轨优孰劣,玉龙更无绝对的信心!
“可是,梅叟他老人家看了,却立即喝起彩来,玉龙受宠若惊,这才知道,如果这样加以变化,亦无不可。
“它,就是这样来的……”
华山五剑听得都很入神。
司马玉龙说毕,三剑又道:“依少侠看来,金龙戏水这一招今后就这样改变过来如何?”
司马玉龙咬唇沉吟了一下,然后肃容道:“改过来,自然好……不过,五位老前辈不是外人,请恕晚辈冒昧地加上一点小小的意见……老前辈们知道的,任何武学,尤其是兵刃方面,求精必险,无险不绝,所以,诸位老前辈应该记住,在将这一招传给贵派下一代弟子时,首先要注意到受授者的轻功基础……否则的话,颇有弄巧成拙之虞。”
俗语云:名家一言,胜似苦练十年,真是一点也不错!
司马玉龙上面所说的这段话,全是肺腑之言,不过他表达得异常技巧,就像三剑王奇当日以指正为名而将金龙剑法连续地演练给他看一样。碍于五剑的年龄和辈分,他只有往华山下一代弟子头上推。其实,他的语义很明显,他明白地告诉五剑,金龙戏水这一招,可以改,改了之后,胜过原式百倍,但是,必须注意到轻身功夫的火候,仍须多练,苦练,如果轻功火候拿捏不准,则反不若原式的稳妥!
也就是说,改不改,都可以,那得视各人本身的功力而定。
五剑听了,均有说不出的感激与佩服。
这时,天已三更将尽。
司马玉龙正待招呼五剑回镇时,岩顶上,就是司马玉龙刚才停留过的那地方,突然有人冷冷地道:“玉龙小子,你的废话完了没有?”
众人闻声大惊。
华山五剑,倏退一步,作势便欲腾身而起。
司马玉龙略一怔神,忙将两臂上举,分别阻住五剑去势。然后,只见他,恭恭敬敬地朝只闻人声,不见人影的岩顶,深深一揖,朗声道:“司马玉龙恭候老前辈吩咐!”
那个苍劲的声音冷冷地道:“不管你小子累不累,今夜可没有你敬的,现在,老夫已将你留在镇上的东西带来,你拿去,马上顺湘水赶到水口山,再转往赴九嶷山近路必经的常宁,务必赶上三色老妖。”
“是的,老前辈。”
“老妖的神色不善,他已由刚才老夫所说的这条路回九嶷山去了,这条路上,难免没有你们的人走在前面,如果谁给他赶上,谁就倒霉,小子,现在就看你的了。”
“是的,老前辈!”
再听下去,岩顶上,音息已杳。
司马玉龙霍然长身跃上岩顶,片刻之后,他从岩顶取下了那条青布褡裢。
一剑上前悄声道:“来的是谁,少侠?”
司马玉龙肃容答道:“来的么?就是那位驿亭里的老人!”
五剑听了,好生惊讶。
一剑道:“这一点,少侠是以什么来证明的?”
司马玉龙道:“这位老前辈大概知道,日间驿亭里的那一段,迟早会被玉龙识透,同时最重要的,他希望玉龙毫不犹疑地接受他的命令,所以他老人家并未将声音改去,这点,玉龙相信绝没有错!”
一剑听了,点头道:“既然这样,我们也不耽搁你了,少侠,你请便吧!”
司马玉龙也怕误了事,便向五剑一揖而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