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皙甚快返回天临居,找来后院养伤的郭奇秀,劈头即斥:“怎不早说对有御赐金牌,害我丢了大脸面!”
郭奇秀干声道:“那已是数十年前之事,尚管用!”
弘皙斥道:“只要大清帝国还在就管用,早知你有猪脑,磕破头也不敢用!”
郭奇秀道:“属下不是猪脑,只是朱亮功制不住对方而已,否则怎让文俏蜂给掳走。”
弘皙斥道:“两个都是猪!暗杀左仲仪不成,还折损我几员大将,有脸再见我么?”
郭奇秀强忍侮辱,毕竟靠山只剩他一人,拱手道:“只要属下伤势痊愈后,必完成使命;现左仲仪竟然杀人留下掌印,千万别放弃此良机,找人办他谋杀!”
弘皙冷道:“凭一个手掌印也能办人?你以为他是混假的!”
郭奇秀道:“入罪恐不容易,但留他几天,应无问题。”
弘皙目光一亮:“你是说把他抓起来,然后在狱中收拾他?”
郭奇秀道:“正是如此。”
弘皙道:“妥么?如此一闹,圣帮岂非造反。”
郭奇秀邪声道:“就是要他们造反,始有藉口歼灭。”
弘皙邪笑道:“倒是好计谋,却也得有人肯出面才行,李卫可能靠不住,顾琼乃有名铁头硬派,看来只有巡抚程元章可干这档事?”
郭奇秀道:“正是他。”
弘皙突又摇头:“程元章无此狗胆,敢向左仲仪下手,此计行不通。”
郭奇秀道:“行得通,只要他能把左仲仪引到府衙,太子爷就可派人取他性命,届时来个死无对证,大功将告成!”
弘皙贼眼一瞄:“你是说必要时连程元章也牺牲?”
郭奇秀道:“只要目的达成,偶尔牺牲亦属应该!”
弘哲邪虐一笑:“你果然坏透!”
郭奇秀道:“此是谋略,和好坏无关!”
弘哲哈哈笑道:“好个无毒不丈夫,就此办!”
当下他亲自押着尸体,前往程元章处,告官去了。
程元章早已暗结朱亮功,自知弘皙身份,登时拜行大礼,公堂之上,无法以太子相称,然理亲王三字喊得甚为虔敬谦卑,一副奴才嘴脸。
弘皙不想浪费时间,指着尸体:“我来告官,他是圣帮左仲仪杀的,你看着办吧!””
程元章脑门一轰,知为棘手事,吓得拜礼连连:“左仲仪乃江南望族,且有先皇御赐金牌,若无确切证据,恐不得任意审之。”
弘皙道:“我是证人还不够?且尸体也留下他的掌印,罪证确凿,快办人!”
程元章急往尸体翻去,果然见及紫青掌印,然此掌印并未写名字,怎能断定是谁所留下?证据甚显薄弱,道:“只留一掌,恐怕不够……”
弘皙冷道:“我出庭作证,难道我会说假话?”
程元章甚是为难道:“爷自是不言假,只是对方身份特殊弘皙斥道:“什么身份特殊?真是,看你是被吓老的,也罢也罢,有人告官,总该找来审问状况吧,说不定他说溜嘴,正好来个罪证确凿,立即办人。”
程元章道:“找来问话倒可,只是爷若当庭吵起来,叫下官如何应对?”
弘皙道:“不吵,你审你的,要我当证人我再出现。”
程元章道:“那好,下官立即传令,请他更加鄙视,然身位公职,只能从命,拜礼而去。
弘皙见诡计得逞,亦以休息为由,暂且退出府衙,暗中前去召集伏兵,以便行刺。
洪威怎知弘皙另有阴谋,敢在公堂行刺?仍落落大方行往圣帮,尚未抵地头,已于八鹤桥附近,将圣爷拦着。
左仲仪颇觉意外:“又惹麻烦了?”
洪威道:“弘皙耍了招,抬了尸体告官,巡抚不得不办人,只好请爷您跟我到府衙走一趟。”
左仲仪道:“有人证物证?”
洪威道:“弘皙要当人证,至于物证,只有那紫青手印。”
左仲仪道:“如此巡抚也敢传唤?”
洪威道:“看他也是被逼的,不过若是弘皙硬咬着不放,恐也不易收拾,您心里要有个底。”
左仲仪笑道:“他倒学会耍官法,文明多了,走吧,我跟你去瞧瞧。”
洪威拱手道“多谢圣爷合作!”也不上铐,向前引路。
左仲仪怎知对方另有安排,随即跟去,道:“如若程巡抚信了弘皙,我岂非成了杀人犯?”
洪威笑道:“圣爷乃有头有脸人物,他不敢胡判,报到总督府,准要丢官。”
左仲仪道:“时代不同了,他有弘皙当靠山,未必伯李卫。”
洪威道:“弘皙哪靠得住?他无此胆子。”
左仲仪亦只是笑言几句,并未当真,仍落落大方,行往府衙,遇着熟人,且招呼回应,走的甚是悠闲。
酉刻未到已抵府衙。
程元章升堂以对。
左仲仪以礼拜之。
程元章直接面对圣爷,总觉心虚,然仍保持冷静,道:“理亲王告你谋杀,你可认罪?
那名喇嘛你可认得?”
左仲仪道:“不认得,理亲王恐看错人,在下今日一直在船上,未曾离开一步,有百余证人为证。”
程元章道:“死者左斜胸有一掌印,你可愿比对?”
左仲仪道:“有何不可?”行往死者,见及紫印,伸手比去,由于当时仍距尺余空间而击,故掌印较粗,手掌按去,比伤印小了五分,并未吻合。
程元章道:“差那么多?看是一场误会了……”想放人,草草了事。
然弘皙突地闯入,冷笑道:“凌空击掌,当然较大,对方狡猾,抚台莫要上当。”后头跟着三名喇嘛及三名玄衣护卫。
他可未笨到叫手下做蒙面打扮,如此不但难进府衙,且泄了杀手身份,简直不打自招,故以护卫出现,任谁亦阻拦不了。
左仲仪乍见凶恶眼神之喇嘛,心生不祥之兆,暗付:“莫非弘皙想亲审自己?
心念未毕,弘哲己坐向程元章左侧,师爷替他备椅,俨然会审姿态。
程元章礼数过后始问道:“理亲王既然亲眼所见,可愿描述当时状况?”既有对方担待,自己可需强出头,该问的问完即算数。
弘皙冷道:“他入侵琼园,劫走文俏蜂,本王护卫拦阻,他便杀之,此乃我亲眼所见,喇嘛也见着,他赖不掉!”三位喇嘛同时表示见着。
左仲仪冷道:“你没事去琼园作啥?花天酒地么?不知文俏蜂是朱亮功女人?你既沾上文俏蜂,朱亮功会不恼怒?他掌印可大得很,正符合尸体那紫印,怎不找他来比对?难道有隐情不能公开?”
弘皙怒道:“文俏蜂即是朱亮功所介绍,他岂会劫人!”
左仲仪道:“反悔之事常有,且嫁祸之事亦常有,我可要检举朱亮功用计杀人,掌印必定吻合。”
弘皙怒道:“胡扯什么,他明明跟我搜向圣兴号,怎会是凶手!”
左仲仪道:“那就对了,既在圣兴号搜不到文俏蜂,也见着我,事隔那么远,难道我有分身术?圣兴号弟子可以为证,大捕头洪威亦可为证。”
洪威拱手道:“属下搜查,确见得对方在船上。”
程元章道:“此案有待查明……”
弘皙冷笑,见手下已就定位,且将左仲仪困在中央,突地大喝:“大胆歹徒,敢狡辩,来人,把他拿下,大刑伺候!”
三喇嘛、三护卫登时掌刀齐攻,出手尽是杀招。
左仲仪诧道:“你们想当庭杀人?”迫退三喇嘛,却避不了利刀,咻地一闪,左肩己见血!左仲仪想以高制下,免于围攻。
弘皙突击奏效,冷笑道:“杀人凶手当场处死有何不可,上!斩立决!”
至此程元章始看不出对劲,吓得背脊生寒,急道:“理王爷,千万别如此,这是公堂!”若未定罪及送审总督府即斩此德高望重之人,铁定出事,故急于劝阻。
弘皙仍一意孤行:“见着么,是他拒捕,该杀!”
六人齐往上攻,掌劲怒扬,冷刀乱刺,迫得左仲仪疲于应付,毕竟公堂上怎能杀人,留下把柄,永难月兑身。
洪威见得圣爷狼狈,一时难忍义气,抽刀跳身相挺,喝道:“住手,此乃巡抚衙,逮捕人犯之事一切由我处理,尔等莫要越权!”借逮捕之名,暗助左仲仪,已拦向三名持刀护卫,打得锵锵有声。
弘皙见状大喝:“反了么?连本爷人马也敢挡,要比人,我多的是!”复往外头喝去:
“来人,给我斩了人犯!”话声未落,外头又冲入七名带刀护卫,全数往左仲仪攻去。
程元章见场面混乱,切急直叫糟了糟了,想劝劝不了,想阻阻不得,慌张杆立当场。
洪威冷哼:“理亲王你如此做,未免过分!”又调来秦玉龙等数名捕快阻拦,然秦玉龙长相斯文,且和左仲仪毫无交情,怎肯拼命,只是作样攻之,其他捕快身手根本差劲,沾不了带刀护卫衣角,充其量只是跑跑龙套,助益不大。
左仲仪要被十数人所围困,且不愿伤人下,唯一路子即是逃跑。心意已定,猛地吸劲,破冲屋顶,这一冲去,叭然一响,屋顶破裂,身形飞出,谁知屋顶上另有数名带刀护卫埋伏,情急中又被划中两刀,疼得左仲仪直冒冷汗厉道:“难道要我开杀戒么?”一式破浪掌劲劈去,击退两人,乘隙掠奔十余丈。
然此次埋伏人马甚多,且有三喇嘛助阵,左仲仪受伤在身,始终无法全向而退,又被困住,险象环生。
情急中忽见右后府院已起浓烟,且见左侧屋闪出丁幻身形,他可一路盯梢弘皙,见及情况不妙,登时采取行动,先点燃柴房引入注意,始敢出面救助,见得主子受困,哪顾得现行踪,大把暗器猛往喇嘛、杀手砸去,喝道:“毒死你们!”
杀手见暗器射来,又闻及毒死你们,吓得左右躲闪,左仲仪得以暂且冲出重围。然三名喇嘛吃过暗亏,知其真收,见状怒吼:“就是他,他才是真正凶手!”哪顾得毒丸,一手击退,拼命追赶。
丁幻在在引人,见状拔腿即逃,喝道:“李大人快来啊,亲王造反,大闹公堂啦!”他可知官场规矩,弘皙既然直闯府衙生事,程元章岂能镇住,唯有直隶总督李卫乃皇上跟前红人,可以压住弘皙,故情况不对之际,已往总督府丢石告状,回头又烧了府衙柴房,制造出事态危机状况,李卫若知晓,必定亲自出马。
果然丁幻奔出高墙之际,已见得李卫大批奔进,他见任务已达成,急喝道:“总督大人快快快,亲王造反啦,民不聊生!”说完复往内府窜去,目标正是右后侧失火地区,准备趁乱闪人。
三喇嘛见状仍调头拼命追赶。
然左仲仪闻及李卫军到来,不想逃了,反追往三喇嘛,不肯发掌,却改拳劲,砰砰砰连三响,打得三人背脊生疼,跌落庭院,让丁幻得以抢时间月兑身。
只一耽搁,十数带刀杀手又围上来。
左仲仪冷道:“亲王竟然违法法法么?”强自反击,双方陷入胶战。
弘皙边追边喊杀无赦,斩立决,莫要让他走月兑!
府衙士兵则为救火慌了手脚,现场乱成一团。
李卫军终于赶来,乍见弘皙追杀左仲仪,且十数护卫招招夺命,尤其对方出手,简直和黑衣杀手招法一模一样,知晓是何缘故,喝着冷断天直扑过去。待近十余丈,始大喝:“住手!造反么!”
十余名粘杆处大内高手齐出手,迫得带刀护卫攻势受阻,一时不知该攻或不攻。
弘皙又喝:“快杀了他啊!”
李卫冷喝:“大胆!此是巡抚衙,容得你闹事!”
弘皙斥道:“我在抓重犯,干你何事!”
李卫斥道:“国有国法,你再闹,将逮人,押回京,交皇上亲审,看看谁对谁错!”
弘皙自知压不了李卫,冷哼道:“好,我不闹,且看你如何审这杀人犯!”当下唤回带刀护卫及三名喇嘛,气冲冲回公堂去了。
左仲仪这才得以喘息,检查伤势,幸皆皮肉伤,未深及筋骨,应不碍事,始向前拜礼:
“多谢总督解危。”
李卫并无表情:“公堂说去!”转身即走。
冷断天“押”在左仲仪后头,一干人全部称往公堂。
程元章得知李卫到来,慌张迎接。
李卫虽回礼,却冷漠回应,毕竟堂堂巡抚竞让自家老巢搞得乌烟瘴气,不是能力有问题即纵容弘哲,最让他不悦。
公堂已至。
李卫坐上主审位置,程元章立于右侧,弘皙立于左侧,连椅子皆没收。毕竟李了一具钦差大臣身份,随时可审皇亲国戚,权高位重,宛若雍正亲临连弘皙的帐也可不买。
左仲仪则默立公堂,等候会审。
李卫问向程元章:“到底何事,搞得乱七八糟?”
程元章道:“理亲王告状左仲仪杀人,下官依法审理,找来左仲仪,且查明案情,谁知理亲王接过手会审,要用刑,双方就此打起来了。”
李卫瞪向弘皙:“可有此事?”
弘哲冷道:“罪证确凿,有何不能审?重犯拒捕,当然杀之,你快快判这杀人凶手斩立决,以彰国法。”
李卫冷道:“全凭你一人说词怎数算,师爷你说!是否罪证确凿?”
那师爷姓陈名贵钦,四十上下,长相还算斯文,为人较为正直,拱手道:“是审了,但证据薄弱,不足以定罪。”
李卫道:“你说说看!”
陈贵钦道:“理亲王告左仲仪杀了喇嘛,且掳走文俏蜂,尸体留有掌印,但不符合,文俏蜂亦未寻着,当时理亲王亦和朱亮功搜往圣兴号,左仲仪也在场,时间并不吻合,捕快洪威可证。”
李卫问向洪威:“可有此事?”
洪威道:“确有此事,理亲王硬来,左爷不得不抬出大行皇帝御赐金牌挡驾,始由属下完成搜索工作。”
李卫冷哼两声,瞪向弘皙:“你可是胆大包天,目无先帝,连大行皇帝御赐金牌都不顾么?”
弘皙冷道:“我是顾了,才让他造遥法外,那掌分明是他所赐,乃我亲眼所见,错不了。”
洪威道:“事非如此,方才另有刺客闯入,欲收拾三喇嘛,属下闻及三喇嘛叫着:“那人才是真正凶手’,又怎会是左爷?”
三喇嘛顿时紧张,方才的确喊过,没想到却被听及。
李卫冷道:“可有此事?”
三喇嘛知瞒不了,额首道:“那人确是凶手,且用暗器伤及我等脸面,不过他应和左仲仪同伙,他是前来救人!”
李卫冷道:“怎不说他是前来杀你们?”
三喇嘛登时闭嘴。
弘哲喝道:“你难道是非不分么?”
李卫冷道:“若有凶手突然故意找你打招呼,嫁祸予你,请问你做何感想?”
弘皙一楞,仍是不服:“就是他,杭州城找不到几个能一掌打死大内高僧,你可要给我查得清清楚楚。”
李卫冷道:“大内何来这几位高僧?你私自豢养手下,目的何在?想造反么?”
弘皙一时语出,冷哼道:“他们是我私人护卫。”
李卫道:“既是私人护卫,敢大闹公堂?”
弘哲更是无语以对,恼羞成怒:“你待要如何?”
李卫冷道:“毫无证据,大闹公堂,私拳手下,伤害他人,能不惩处?念你是亲王,不便当场扣押,然奏请皇上惩处,那是免不了。”
弘皙嗔道:“你才老昏庸,要惩即惩,我才不怕!”说完甩头而去,并将喇嘛、护卫一并带走。
程元章已然暗抖,弘皙皆免不了惩处,自己官位岂非不保。
果然李卫判来,冷道:“程巡抚你职掌要职,应知国法不容戏、不容辱,却纵容理亲王大闹公堂,有失职守,原该奏请皇上免你官职,幸好你并未同流合未必,强定人罪,尚有可取之处,本官将奏请皇上,官将一级,罚俸半年,你可愿领罚?”
程元章但觉官位能保,登时拜谢连连。
李卫这才转向左仲仪,道:“罪证不足,当庭释放,官方负担医疗费。”
左仲仪拱手道:“小伤,自行料理即可。”
李卫道:“受害人自行放弃权利,医费一事取消。”
师爷陈贵钦记上一笔,应道:“记了。”
李卫道:“凶嫌仍逃,继续缉捕,此案本官接手,任何线索往上报。”
程元章等人应是。
李卫森严道:“退堂!”威风而去。
待李卫、冷断天等人离去后,程元章始喘口气,暗道要命。
左仲仪拱手道:“巡抚大人,在下可离去么?”
程元章见他即惧,回礼道:“你请你请,一场误会,左爷莫要见怪才好。”
左仲仪笑道:“怎会?你可是清官,护着我呢,感激都来不及,哪敢怪你。”
程元章闻及“清官”二字,心情舒爽开来,道:“我可全凭良心办事,左爷应知一切!”终在和气气氛中把左仲仪送走。
经此一闹,程元章做法已调适,怎敢再全部依附理亲王,凭他如此蛮干,迟早仍会惹事,且避开为妙。
公堂上,洪威纵使关心左仲仪,亦不敢绚私,只能目送对方离去,暗道总算安全摆平此事,见后院仍冒浓烟,适自支援去了。
左仲仪庆幸能平安月兑险,行于陆上,却揣想着理亲王弘暂行径,以其暴戾莽撞,又怎能想出如此毒招,莫非是那妖道张虎皮,亦或叛逃投靠的郭奇秀所设计?
揣想后,但觉张虎皮以道法摄人,恐也懒得耍此狠计,倒是郭奇秀较有可能,为了扳倒圣帮,他可说极尽手段,实是防不胜防。
左仲仪暗自轻叹,如若郭奇秀继续危及圣帮安危,也顾不得郭叔遗言,得将他收拾,免让圣帮受波及。
他实想不通,郭叔如此义薄云天,生的儿子竟是冷酷无情,坏到极点?
感慨中复往回路行去。
行约三刻,已抵望仙桥,瞧着桥下小舟正有一夫妇载着一对少年戏耍河水,柳条一抽再抽,互以水滴攻击对方,玩得不亦乐乎,左仲仪为之失神,童年时岂不曾和郭奇秀共同嬉戏,且出现过此情景?
一眨眼二十余年已过,却是人事全非,何等残酷。
正失神之际,忽觉有人逼近,回头乍瞧,竟是白面阎罗冷断天去而复返,左仲仪怔道:
“冷领队,有事么?”
冷断天目光闪邪:“不错,总督想请左爷到府一谈。”
左仲仪道:“现在?”
冷断天道:“你可回去换衣服,不过仍建议你现在过去较妥。”
左仲仪听其口气,直觉另有要事,不想耽搁,道:“走吧,我原以为刚出巡抚衙,又进总督门,恐引起不便,但李爷若不介意也罢。”
冷断天道:“总督一向行事光明正大,请!”
左仲仪遂跟其后头行去。
一路上,冷断天并未言词,静默引入,直到总督府,戒备已森严,守卫个个如临大敌。
左仲仪暗付:“是何大事,难道冲着我来?”如若总督府和弘皙要同样手段,岂非更难对付?然李卫岂是莽撞之人?
犹豫中,仍步入总督府。
冷断天并未引领正厅,而是穿走偏门,直抵后院,似在避开和亲王弘昼及宝亲王弘历。
左仲仪已见着前次拜访时被带来此处之“畅心园”,冷断天始道:“回总督大人,左仲仪带到。”
李卫声音传来:“请他进来。”
冷断天做肃客动作,左仲仪大步入殿,冷断天跟入,且带上铜门,禁闪出路。复又引带左仲仪进入左侧密室,照样带上铜门,禁闭出路。
左仲仪苦笑,如此一来,自己显然身落无形困牢,却不知李卫所为何来?
密室内角,石椅上坐着李卫,似笑非笑道:“左爷终于来了,请坐。”赐坐左侧右椅。
左仲仪谢坐,却觉此室全是石块砌成,宛若石牢刑房,难道对方还想另审方才案件?
李卫笑道:“左爷最近和理亲王弘哲闹翻了?”
左仲仪道:“他和朱亮功联合,想找圣帮麻烦,我不得不防。”
李卫道:“好大胆子,你不知他是亲王,且可能是太子?”
左仲仪道:“国有国法,亲王亦应遵法,李爷在刑堂上,不也如此训示。”
李卫笑道:“好个国有国法,那你该知守法重要,我现在问你,闯入皇宫大内之人,和你有何关系?”
左仲仪道:“一点关系皆无!”
李卫道:“当真?”
左仲仪道:“自是真话!”
李卫笑的邪异:“实不知该听谁的。”转向冷断天:“把人带上来!”
冷断天应是,快步离去。
左仲仪整颗心往下沉,照此看来,莫非丁幻已落入他们手中,亦或别有他人?情绪一紧,心跳加速,外表却镇定:“不知李爷要找何人前来?”
李卫笑道:“当然是跟你大有关系者,要逮他,的确非易事!”
左仲仪道:“不知是谁?”
话末说完,只见冷断天押着五花大绑的瘦小家伙,不是丁幻是谁。
左仲仪若被捅刀,诧楞当场——
疯马武侠扫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