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话中已过一时辰,丁幻匆匆赶回,忽见青逸飞诧然想避开。
左仲仪道:“不必走了,她已是圣帮帐房,自己人!”
丁幻干笑:“是是是,青姑娘你好!”
青逸飞睨眼瞧来,邪声道:“小贼头,你俩又在玩何把戏?”想及在京城吃定对方,威风自来。
丁幻干笑:“没事,只是……”涉及女人,不敢胡说。
左仲仪道:“文俏蜂被绑走,鄂龙急着找人,阿幻帮他找找看,如此而已。”
青逸飞诧道:“文俏蜂被绑?”模模脖子,自己若留在鄂龙身边,不知是否中奖?也被绑走?
左仲仪道:“是朱亮功所为。”
青逸飞冷道:“就是这奸诈家伙,我早看他不是好东西!”倒也替鄂龙可惜,赔了夫人。
左仲仪道:“说吧,人在哪里!”
丁幻道:“可能在纪家桥以东里许的兴庆坊,一处题有“琼园”宅院里头,弘皙已往那头钻去。”
左仲仪道:“恐怕是了,朱亮功不敢将文俏蜂移出自己地盘,那里最为恰当。”
青逸飞诧道:“你想劫人?”
左仲仪道:“不然你可有他计?”
青逸飞道:“如此岂非和理亲王卯上?”
左仲仪道:“再教你一课,事业扩展至全国,绝躲不了官场,必要时,得押宝。”
青逸飞诧道:“你押弘历?”
左仲仪道:“不然押那瘪三?”
青逸飞道:“可是你不是说皇上必沼写明弘皙是太子?”
左中仪道:“那又如何?如此暴戾之人,当了皇帝,岂是天下苍生之福?”
青逸飞恍然道:“你准备挺弘历了?”
左仲仪道:“不错,不过请暂勿宣扬。”
青逸飞道:“不会不会!”虽带点喜意,然想及弘历对自己似情有独钟,不知是否引起另一争事,已然忧心。然再瞧心上人几眼,终也下定决心,毕竟自己是汉人,且不能也不想入宫当后纪,怎能跟弘历走?哪天跟他说清楚方是。
心事落定,顿时开朗,道:“何时行动?”
左仲仪道:“当然越快越好。”
青逸飞道:“我呢?”
左中仪道:“留在圣帮,和姥姥镇住总坛,抢女人之事不是女人可为。”
青逸飞瞄眼:“重男轻女!”
左仲仪笑道:“难道你要朱亮功或弘皙知晓,你抢的女人?”
青逸飞一楞,弘皙这倒占过自己便宜,终退让:“不去也罢,自个小心些!”
左仲仪找来柳碧玑,要她留意帮中种种状况,且和青逸飞共守总坛,柳碧玑但觉光荣,直道没问题,左仲仪始带着丁幻,亲自出马。
柳碧玑道:“干上了?”
青逸飞道:“是,赌大的!”
柳碧玑黯笑道:“一定赢!圣爷早参透赌门玄关,不赢不押!”
拍拍青逸飞肩头,两女顿觉圣爷具无限威力,神光普照。
琼园外己布下鹰帮眼线,以防敌人逼近。
然左仲仪身手了得,放倒两名眼线,并换上对方衣衫,轻易可潜近。
丁幻赞赏道:“和爷共同办事,干净俐落,说放倒即放倒,绝不拖泥带水,一字可形容——爽!”
左仲仪道:“别老喊爷,被听着可不妙!”
丁幻道:“那改喊老朱,嫁祸朱亮功。”
左仲仪道:“别喊爷就行。”
丁幻笑道:“是老朱!”
两人虽说说笑笑,动作却甚敏捷,探及围墙无人看守甚快掠入里头,潜行佳树林后,已见得亭台楼阁,莲池水树,果然清逸怕人。
丁幻道:“不愧题为琼园,不知是哪号人物建的?”
左仲仪道:“似南宋陆游之妻唐琉所建,其格局和绍兴沉园大同小异,而沉园乃陆游和唐琉邂逅之地。”
丁幻道:“爷倒行,懂得多。”
左仲仪道:“又爷了?”
丁幻闭嘴闷笑:“不说不说!”
双双再潜莲花亭,从此处可瞧得左近三十丈远那红色“琼楼”已见及数名黑衣人把关,其皆剃了光头,应是喇嘛所装扮。
左仲仪暗道:“妖僧果然到来?”
丁幻道:“是否劫人?”
左中仪道:“见人即劫,法醒恐也五六十岁,这些和尚只不过三十左右,应是护法之类。”
丁幻道:“您说定即可!”随即左右瞧探,想选得撤退路线。
左仲仪静观其变,至少得证实文俏蜂在此,方能采取行动。
半刻一过,忽见楼窗己开,文俏蜂媚艳身形已现,她娇笑着:“太子爷您不累么?先赏个景,奴家弄点茶让您品尝如何?”
弘皙身影亦现,哈哈邪笑道:“赏景不如赏美人,怎不顺着我呢?”竟然伸手往文俏蜂胸脯抚去,且紧紧搂入怀中,且欲拥吻。
文俏蜂腻笑叫着:“爷您莫要坏了我的胭脂,大白天,不妥……”还是被吻着,只能吱吱晤晤,半推半就。
丁幻瞧着,皱眉道:“她好像已经跟弘皙混在一起了,救她出去,合适么?说不定她早忘了鄂爷。”
左中仪道:“像她这种女人别无选择,但我相信她只是应付弘皙,仍深深爱着鄂爷,否则岂非早在床头厮混,哪还半推半就?”
丁幻仔细瞧来,文俏蜂的确推推闪闪,不苦心甘情愿,道:“倒是仍有可取之处。”
左仲仪道:“还是照计划进行!”
两人密切监视,寻求机会。
文俏蜂的确无计可施,她原是弱女子,犹若浮萍,飘到哪里是哪里,朱亮功竞在她和鄂龙恋出感情时把她抢走,甚明显,已和鄂龙决裂,自己成了牺牲品,她希望鄂龙能出现解危,然却不敢奢想过多,这位乃堂堂理亲王,且是太子爷,权高位重,又岂是鄂龙所能比拟?弘皙要如何便如何,有谁能挡?自己也只能尽量拖延,待真的拖不了,除了认命,又能如何?毕竟日子总得过。
她早非三贞九烈女子,为了生活总得做某些程度牺牲,明白此点,做任何事情,自能处之泰然,否则惊变连连日子,实不知如何去熬。
让弘皙强吻后,她始闪开,说是去准备香茗,却也先去补妆,否则鄂郎若突然撞进来,岂非难堪且百口莫辩。
弘皙依了她,瞧其蜂腰背影,色念直涌,邪声直笑:“好妖女,的确生来即让男人疼的,可得带回府中好好享受!”但觉江南美女多,除了俏蜂腰,另有悍妹青逸飞,忒也让人想入非非,此趟确是来对了。
文俏蜂备得龙井香落后,已在三楼设宴待之。
虽是靠着窗口对饮,距离却是远些。
左仲仪道:“若能让她下楼,倒也方便许多。”
丁幻道:“想引她恐也不易,除非等到傍晚,两人或许肚子饿了,会下楼觅食。”
左仲仪道:“太久了,外头守卫准醒来,”双手已捏起拳头,准备一试。
丁幻乍喜:“您要硬拼了?”
左仲仪道:“除此之外,你有更佳计策?”
丁幻道:“时问太短,是无良策……,我可以引开几名喇嘛……”
左仲仪道:“不必,我救人,你从中拦劫,偷放冷箭,再引至他处,让其错乱目标。”
丁幻恍然:“好计!”当下问妥月兑逃路线,渐行潜去,且准备大把暗器,想让喇嘛尝苦头。
左仲仪想定后,将预留黑巾罩头,随即大步往前行,待穿过曲桥,喇嘛已发现,冷道:
“何道?”
左仲仪道:“朱爷有秘令,要交予太子。”拿出一张纸。
喇嘛冷道:“拿来!”
左仲仪道:“朱爷要我亲自送往。”
喇嘛怒道:“他算什么!拿来!”掠前伸手即要。
左仲仪冷道:“不成!定要亲手送去!”喇嘛怎肯听之,强夺过来。
左仲仪冷喝,将纸张往左丢去,喇嘛左抢,左仲仪见机不可失,凝聚十成掌劲,一式“断浪壁天”捣击过去,掌劲啸起劲风,蕴含无比劲道,直往喇嘛左胸轰去。喇嘛登觉不妙,待要反击,岂知已慢一步,叭地一响,暴吐鲜血,倒栽三四丈,倒地不起。
左仲仪一招得手,猛地吸气,身若飞燕直掠三楼,吓坏弘暂拔腿即奔,踉跄滚滚跌跌中惊喊着:“快来人啊!有刺客!”楼下喇嘛已知惊变,尽往三楼冲去。
文俏蜂则傻楞当场,不知所措。
左仲仪掠及窗口,懒得入内,右手一探,低声道:“鄂爷派来的!”哪顾得文俏蜂反应,一手扯其肩头,拖着即往下坠,文俏蜂但觉似若跳楼,骇然哇哇大叫。左仲仪早已落地,妙其蜂腰,快速逃开。
弘皙这才发现对方为何而来,在性命无虑下,怒火已冲天,厉吼:“杀无赦,把她救回来卜
三名喇嘛得令,反身下纵,拼命追去。
然往返之间,左仲仪已逃出三干余丈,直往桂树林区钻入。丁幻早躲在里头,抓紧暗器准备拦人。
文俏蜂惊魂稍定之际,想及对方方才喊得为鄂爷而来,暗自窃喜,且信其真,看看状况发展再说,故未再吭声,干脆装昏,任由对方摆布,如此倒省了左仲仪不少麻烦,逃得既快又猛。
三名喇嘛冲入桂树林区,丁幻冷喝,手中暗器猛射,且吼道:“看万年毒水,烂你身子!”毒箭中另有毒丸,这一砸去,射入不着,射中桂树,忽地炸开,毒液四溅,三名喇嘛登受波及,脸面顿痒,吓得掠退,直往池塘冲去,猛地泼水洗脑袋。
丁幻并未弄及腐蚀毒水,毒丸装的只不过是一般发痒汁液,故未毒死对方,但如此吓阻倒生效果,见三人迫退,登时趁机往东南方向奔去。
待喇嘛嗔怒回头追击,已失去真正目标,见得树摇枝晃,当作目标追去。
丁幻志在引人,多少露点行踪,喇嘛追得既凶且猛。
左仲仪则从容掠过七巷,十数落民宅,穿入预定空屋,里头备有衣物,道:“文姑娘快穿上。
文俏蜂道:“你是?……”
左仲仪道:“莫问我是谁,鄂爷在等你,除非你不想走。”
“鄂爷?……”文俏蜂眼眶已红:“他当真有心了……”终穿上村姑衣衫,然脸面仍见脂粉,左仲仪找来布巾,要她抹去,且将头上钗饰卸下,换得造型。
左中仪道:“外头有马车,坐上去,直奔江口,自有人接应。”
文俏蜂道:“多谢!”想跪行大礼。
左仲仪扶着她:“不必了,知鄂爷对你好即可!”干脆带她走侧门,圣帮弟兄早冒充车夫以文俏蜂甚快躲入车篷中,策马而去。
左仲仪换下鹰帮灰黑劲装,恢复身份,且将劲装丢入古井,始敢现身。原是在东青门附近,早已月兑离鹰帮势力范围,手法干净俐落。
他偷偷跟着马车,以防有变。
丁幻更是滑溜,天生密探让他大占便宜,东钻西闪下,早将三个喇嘛甩得老远,他且发现总督府附近好处多多,只要往该处藏去,人马必定不敢楫越,毕竟李卫仍是当朝红人,弘皙仍忌讳着他,特地交代若非要事,千万别起冲突。三名喇嘛追至附近,深伯身份泄露,只好调头回返琼园。
三喇嘛脸面尽失,哇哇怒叫不已,直道是李卫人马,始敢耍此手段。
弘皙则把朱亮功找来,责问是何用意?地头是他选的,竟然受此重大伏击,对方幸在劫入,若目标自己,岂非早已人头落地。
朱亮功脸色煞白,此次筋斗摔得够重,除传令手下搜寻下落外,仍想查明案情,道:
“对方既为文俏蜂而来,摆明是跟鄂龙有关。”
弘皙道:“还用你说!问题是鄂龙武功平平,哪能一掌打死喇嘛高手?那掌落夺我身上,岂还有活命?”
众人立于琼楼前平台,一名喇嘛斜躺不动,原以为只是昏迷,谁知弘皙竟说死去,引得朱亮功及三名喇嘛怔骇,欺身前去验伤。
只见得那喇嘛早断气我时,左斜胸现巴掌红印,显然一掌毙命。
朱亮功诧道:“杭州城有此功力者找不出五人,定是圣帮左仲仪所为!”
弘哲冷道:“什么都是他!”
朱亮功道:“他已和鄂龙狼狈为奸,自是嫌疑重大!”
弘哲冷道:“不管是谁,我只要俏蜂腰回来!”
朱亮功道:“已派人搜查,这么一个大人,不可能平空消失,太子爷可否调兵封锁,让其无所遁形。”
弘皙斥道:“你懂什么?兵马岂能乱调?我和文俏蜂又没名没分,为她调兵,岂非笑掉天下大牙,传至宫廷,说不定我这太子准被废了!”
朱亮功道:“可借用巡抚或李卫力量,太子爷毋需出面。”
弘皙冷道:“程巡抚那头是可调兵,但如此一来岂非暴露其跟我挂勾?至于李卫,他护着宝亲王,会听我的吗?”突地喝道:“若能大大方方调兵遣将,我还要找你们作啥?鹰帮都是草包么?”
朱亮功急道:“并非如此,臣下只是觉得有官兵封锁,较易逮着对方,如若太子爷不方便,鹰帮自该出面。”
弘哲冷道:“还不快出面!”
朱亮功道:“就快有消息!”
忽闻外头传来掠空声,鹰帮护法独眼鹰铁魁已奔来,拱手拜礼道:“禀太子、朱爷!众弟子已搜遍杭州城,最可疑仍是圣帮,有人见着一辆马车直奔江口,且见及有一名长发女子下车。”
朱亮功击掌:“定是她没错。”
弘哲冷道:“文俏蜂乃挽售,哪来长发?”
朱亮功道:“不加以易容,岂非引人耳目?照我判断,除了海运一途,甚难将文俏蜂弄走!太子爷莫错失良机,逮人要快。”
弘皙但觉死马当活马医,转向喇嘛:“向程元章要几人,说是搜刺客,至于你们传令后,自行躲起来,怎一招即落败?不知法醒师父在耍何名堂,专派脓包过来。”
三名喇嘛已被弄得灰头土脸,哪有资格解释,暗恨有机会,必取刺客脑袋,终掠去。
随后朱亮功引着弘皙,直往钱塘江口行去。
左仲仪早抵达江口圣兴号上。
他可未笨到将文俏烽藏于此船,亦或鄂龙那艘肪船。
他要文俏蜂村姑,目的即冒充捕鱼妹,潜藏无数小渔船上,让其无迹可寻。
当然,渔船得离开十数里以上,方算安全,故左仲仪亲自坐镇,以挡大军。
船上另有风及时,他早知状况,故交代弟兄戒备,以应付一切。
圣帮受警告,立即进入战斗位置,故个个精神抖擞,似有风云再起之态。
不久,弘皙和朱亮功等人已快步移来,后头跟着独眼鹰铁魁所引导之鹰帮弟兄,以及大捕头洪威所带领之二十名巡捕房捕快,林林总总凑个百名。
风及时见状,低声道:“卯上了,两军正式对垒……”
左仲仪道:“民不与官斗,传令下去,毋需出手。”
风及时依言行事,众弟子得令,虽感泄气,却也体会明目张胆打斗,被扣上造反罪名,对圣帮甚是不利,只能暂忍为帮。
理亲王弘皙迫近船下,冷邪挑眼,玉扇一耍,凛凛生威:“左仲仪你好大胆,敢光天化日下劫人,眼中还有王法么?快快把人交出来,本亲王从轻发落!”
左仲仪拜礼道:“王爷所言何事?在下听不懂,请上船一坐,仔细再谈如何?”礼数是不能少。
弘皙当然不客气,掠往船上,坐定太题椅,朱亮功、铁魁、洪水威亦护驾左右,免遭意外。
弘哲冷道:“我实话实说,你劫了文俏蜂,藏在哪?交出来,免得生事!”
左仲仪道:“恐怕王爷误会了,在下一直待在船上,不可能劫人,何况我也不识得文俏蜂。”
弘皙冷道:“让你赖不得!铁魁看着一马车往此奔来,还走出一位女子,她就是文俏蜂!”
左仲仪道:“有么?”转向手下:“见过此女?”齐声回答没有,左仲仪道:“恐铁魁眼花了。”
铁魁冷道:“至少有数十人见着,你休想狡赖!”
左中仪道:“只顾口舌之争无用,得拿出证据才行,诸位是想要搜船,那请便,若无证据,可别为难在下。”
朱亮功冷道:“明人不做暗事,你承认又何妨,圣帮势力之大,有谁动得了?缩头缩脑,有失风度。”
左仲仪道:“朱爷倒是管起蒜皮事,还是找到靠山,说话硬了?”
朱亮功冷道:“圣帮手段卑鄙,我又何需遵守约定?”转向手下:“搜!先找出证据再说!”
一声令下,铁魁带着鹰帮弟兄,就要搜船。
左仲仪突地拦去,冷道:“要搜也是巡捕房事,圣帮不欢迎鹰帮进入内舱!”
洪威额首:“有道理,我来搜也是一样!”准备唤来副捕头秦玉龙带队往内搜。
然铁魁甚是不服:“既是罪犯,任何人皆可搜。”
左仲仪冷道:“可惜圣帮不是罪犯。”硬将铁魁挡住。
弘皙冷道:“本王征召他为带刀护卫,自可搜人。”
左仲仪冷道:“这是杭州非王爷管辖区,要搜,请下公文。”
弘哲怒道:“好大胆子!”伸手一挥:“给我搜!”
铁魁硬要闯关。
左仲仪突地发掌,砰地暴响,任那铁魁及鹰帮弟子了得,竟被震得坠往船下,跌个狗吃屎。
此举吓坏弘皙,跳身而起,差点落跑。
朱亮功亦脸色铁青,没想到对方武功如此霸道,和他硬碰硬似乎不妥,然却找得机会说道:“杀死王爷护卫者,也是一掌毙命,看是他所为。”
弘皙惊魂甫定,喝道:“大胆刁民,敢反叛么?给我拿下!”伸手一挥,洪威感到为难。
左仲仪置之不理,转向风及时:“把舱中那块金牌抬过来!”
风及时应是,登往内舱奔去,抬出三尺高两尺宽长区,匾头罩着红布,左仲仪伸手解下,金匾写着四个金字:“如朕亲临”署名则为康熙大帝。
此牌一出,吓得朱亮功等人登时下跪拜礼,直喊大行皇帝万岁。
弘皙脸色煞白,跪也不是,不跪也不是,愣在那里发慌,毕竟康熙皇帝早崩逝,能算数么?
左仲仪冷道:“当年大行皇帝蒙难,我左氏救驾有功,特御赐金牌乙座,若见金牌,文官下轿,武官下马,至于亲王贝勒世子叩谢皇恩,你敢不从!”
弘皙哪敢犯戒,若是有人告往皇上,而皇上对大行皇帝之尊敬,众人皆知,必定降罪,届时可难以收拾,终下跪拜礼,直呼大行皇帝万岁万岁万岁,始悻怒冲冲爬起:“礼是行过了,你待要如何?”
左仲仪冷道:“圣帮也是受王法保护,王爷应知怎么做?”
弘皙喝道:“洪威、秦玉龙前去搜查,其他退回岸边!”
一声令下,鹰帮弟子全数退于岸边,洪威等人则领旨搜去。
弘皙怒意仍在:“待我奏请皇上收回御赐金牌,倒要看看圣帮能器张到何时。”
左中仪道:“圣帮一点也不嚣张,只想受到公平待遇而已。”
弘哲冷哼,不再吭声,暗下决心,若当上皇帝,第一个将治圣帮犯上之罪,将左仲仪砍头示众。
洪威当然搜不着人质,回禀后,弘皙嗔斥笨蛋,随即招手:“走人,少在这里丢人现眼!”
一行人灰头土脸,搜往他处。
左仲仪暗暗好险,若弘皙起劲胡斡,场面恐甚难收拾。
风及时道:“幸有御赐金牌挡驾,否则对方必蛮干。”
左仲仪道:“金牌也只能保一次命,且得不被收回才行,咱仍得靠实力应对,多谢你临时把它给请来。”
金牌原镇于圣帮祖宗堂厅,甚少抛头露脸,风及时临危授命柳碧玑,将其请移至船上,终化解危机。
风及时道:“圣帮一向臣功在朝廷,理亲王如此蛮干,咱恐得先发制人方为上策。”话中含意有二,其一为暗中收拾弘皙,二则前往雍正皇那头告御状,免其造谣生非。
左中仪道:“我来处理即可,御赐金牌尊贵,快护送回府吧。”
风及时得令,选得十名弟子,庄重送回圣帮。
左仲仪则监视弘皙等人行径。
由于受辱于圣兴号,弘哲无心再搜,只探鄂龙船肪后,丢下朱亮功,气冲冲离去。
弘哲既走,朱亮功则交代手下继续搜寻后,亦自离去。他虽受辱,却暗中高兴,左仲仪和弘皙已决裂,犯了经商大忌,待来日弘皙扶正,圣帮将冰消瓦解,从此沦为地下,偌大地盘,全数归鹰帮所有。
至于御赐金牌,只不过摆着好看,大行皇帝早崩,又能起多少效用?只要不到圣帮自找楣头”其和烂木匠又有何差别?何况弘皙迟早将收回。
他得另找女人,去塞弘皙色心方为要事。
待朱亮功走后不久,左仲仪亦离开圣兴号,直往街道行去,见得佳宾客栈,大大方方步入,找到鄂龙,明着谈生意,暗中部通知已救出文俏蜂,要他三天后始动身,较不易引人起疑,至于文俏蜂则由秘密管道护送百里之外,鄂龙暗谢不断,并表示回到京城,必奏请皇上教训弘皙不法,左仲仪则表示静观其变,毕竟一有动作,总引起联想,文俏蜂之事恐泄底。
鄂龙接受建议,不便直接出面,改从军机大臣鄂尔泰下手,要他暗中代奏,亦该见效,毕竟表现关系匪浅。
左仲仪办完此事,终告别离去,顺道平安巷宝样钱庄,探探状况,掌柜项恩急报喜,经过风浪后,资金回流甚多,业绩成长三成,亦即是伙计入股者也赚了三成利润,个个笑嘻嘻。
左仲仪当然替他们高兴。
项恩道:“业绩成长快,恐得增加入手,不知圣爷意思?”
左仲仪笑道:“你也是老板,一些事可自行打理,若想开分店,也可进行,但得经评估,把计划拟一拟,送上来即可。”
项恩欣喜道:“多谢圣爷授权。”
左仲仪笑道:“我一人管不了那么多,全靠你努力,圣帮始有今天,该谢的是我。”
项恩及四名伙计直道不敢。
左仲仪随又问道:“刘吞金可来提领存金?”
项恩道:“没有,找人联络,亦无回音,大概不想领回,准备生利息。”
左仲仪道:“备着它,刘吞金性情怪异,哪天突来一招,咱可受不了。”
项恩道:“属下省得。”
左仲仪随后听其种种意见,有的能回答立即解决,有的则充当参考,主从谈的甚是融洽,最后左仲仪说道:“从我这头利润,拨一成去弥补粮行,上次打折,那头可说只赔不赚,多补给他们也是应该。”
项恩恍然,敬佩道:“圣爷实是仁慈,我等衷心佩服!”
原是钱庄利润几乎靠米粮打折而来,怎可独吞,项恩只顾本业,忘了其他,如今被点及,突地开窍,直道不能只由圣爷独垫,而是全部利润分垫方合理。
左仲仪仍表示项恩等人乃首次投资,该存点本,也好向另外入股者好交代,故此次仍由圣爷独垫,项恩等人拗不过,只好接受,却对圣爷佩服得五体投地,要他们掏心挖肺地愿意。
左仲仪随后步往油行、瓷器店、布庄、粮行等,了解状况,并宣布利润共享,拨银填损,引得众分行人员欣喜若狂,更形效忠圣帮。
巡视一趟后,始回返圣帮,准备休息,然在半途,人迹较少清巷中,忽见宝亲王和小德子迎面拦来。
左仲仪拜礼笑道:“宝爷有事么?”
弘历急道:“你把理亲王弘皙逼退?”
小德子道:“听说圣帮有大行皇帝御赐金牌?”
左仲仪笑道:“此亦非大新闻,两位想瞧瞧?”
弘历干声道:“不必瞧,圣帮当年确为大行皇帝护驾过,赏此金牌,亦理所该得,我只是想知晓,你为何敢开罪弘皙?”
左仲仪道:“皇族即可作非为歹么?圣帮也有王法护着,不容任何人侵犯,弘皙不守法,我何惧之有。”
小德子伸伸舌头,不敢吭声,得罪亲王,何等可怖,敢情圣帮大有来头。
弘历欣然一笑:“好气度,但我认为你有恃无恐,你凭藉的是什么?”
左仲仪道:“御赐金牌还不够?”
弘历道:“不够!你早窃得皇上秘诏,知晓太子是何人!”目光犀利逼来,想瞧穿真假。
左仲仪暗付,原为此事而来,此事怎可承认,笑道:“我哪这么厉害,弘皙不也有秘诏,他是太子。”
弘历道:“不像,李卫已修书回报皇上,结果近日仍未回讯,可见秘诏有假。”
左仲仪笑道:“既是秘诏,皇上岂会承认?我看得宝爷和李总督亲自回返大内,当面向皇上问明白,恐才会有答案。”
弘历笑道:“你的话甚有道理,不过我仍认为你知道一切。”
小德子道:“宝爷想问,乾清官正大光明牌匾后方的秘沼,写的是否为宝爷,如此够明白了吧。”
弘历表情稍窘,但仍微笑以对,毕竟身为亲王,哪不想知晓谁是接班人?
左仲仪闻言神秘一笑,道:“宝爷话题可难倒我了,若我说是,岂非承认盗窥秘诏,那可是死罪;若我说不知,你甚难相信,若说不是,你岂非伤心难过?怎么说都觉不对劲,若是您,您要如何回答?”
弘历脸面终飞红,颇为困窘。
小德子忠心护主,喝道:“话可是我问的,别逼宝爷,他乃看你是块料,想交往交往,也好日后共同为大清江山打拼,为百姓谋幸福,你连个真心话都不肯说么?”
弘历急道:“小德子别为难他,咱走吧!”窘困难容下,决心闪人。
左仲仪笑道:“交朋友自是欢迎,但谈及秘诏,只能说弘皙那分确是真货!”
弘历、小德子同楞:“当真?”
左仲仪道:“假不了!”虽然真品藏于书房,然弘皙手中那秘诏摹仿得维妙维肖,仍能以真品视之,毕竟若出自雍正本意,皆为相同。
弘历帐然若失:“皇阿玛怎会选他呢?若不是我,总该也轮到弘昼才对啊!”
小德子斥道:“别乱说,皇上封爷为宝亲王,又派你出任要职,摆明就是要你当太子,怎冒个假货出来!”
左仲仪道:“我只是实话实说,不过两位也别泄气,弘皙想扳倒你们,多少心虚,这其中恐有问题,有劳诸位解迷。”
小德子冷道:“尽说不吉利的话!”
左仲仪笑道:“是你们问,我才说,怎又怪起我呢?”
小德子仍想辩,弘历摆手制止,道:“咱走吧,问了徒增烦恼!”怅然拱手道别左仲仪而退。
小德于急叫宝爷宝爷,追步而去。
左仲仪拱手道:“宝爷保重,事情并未想象严重,”弘历已难入耳,怅然而去。
左仲仪暗叹,怎问此突死之话?自己岂会招供?留了把柄,日后岂非尾大不掉?且丁幻性命总得顾着。
他仍觉时候未到,不能摊牌,否则将引起轩然大波——
疯马武侠扫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