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形钢刀拔在手中,成浩迎着月光左右一抡,潇洒厉烈的斜身向一侧缓缓迈出三步。
另一面,“长腿追魂”淡云“锵”的一声龙吟中,一把上尖下宽的双刃尖刀早暴指右前方,他在成浩的移动中,反方向的也移动着,光景是要把劳爱围在中间了。
是的,风雷未动,他手中的那把泼风砍刀却抱在胸前,秃顶上闪闪发亮似已见汗。
劳爱的长剑未出鞘,但已竖在她的胸前,她心中十分明白,面前这三个魔头一个也不好惹,自己绝对不能稍存大意,因为只要有一丝一毫差池,便真的会造成无法弥补的憾事!
他沉静不移的挺立着,宛似成竹在胸。
劳爱这时在想,姓风的绝对不能叫他死得早,因为他是一条线索,他的那匹“一条鞭”可是不会错的。
风雷缓缓的举起刀来,边沉声道:“臭丫头,你也未免过份猖狂了。”
星目怒视中,劳爱突然哈哈笑了起来,便在这笑声里正充满了极度的讽刺与嘲弄,宛似一把无形的穿心箭而令面前三个混身战栗而愤怒得连连抖颤!
于是——三个枭霸缓缓在劳爱身子四周走动,直到呈三角形而后站定。
冷冰冰的一声沉喝,风雷道:“劳丫头,形势如此,你确令人服了你的胆识,但你再怎么定与静,也绝对难逃我三人联手一击。”
高贵的一挺胸,劳爱道:“今日我一人之力斗当今三大高手应是此生值得骄傲的事了。”
阴酷的一声哼,淡云道:“我们到死方休!”
劳爱道:“好,各位出招吧!”
突然空气似凝结住了,没人再开口说话,也没有人移动,甚至连呼吸也在小心的自我抑制,四个人,八只眼睛全瞪得几乎欲凸出眼眶外。
劳爱渊停岳峙的卓立着,长剑的剑把在握,只是未曾拔出鞘。
圆月照得风雷的光头上一片透明,山风吹得他那三绺柳须偏向一边,泼风砍刀已被他双手高举——于是,脚步下有了碎石的声音传来。
声音中劳爱突然发难,她闪电般的一跃而扑向风雷。口中却平淡地道:“小心了,姓风的!”
空中一连发出三声如一声的脆响,便在一溜寒芒喷洒中,劳爱一个腾翻,人已自风雷头上越过。
“长腿追魂”淡云见劳爱猝然扑向风雷,双刃尖刀平举而上,不料还是慢了半步,尖刀已自劳爱足下越过,等他抽刀回击,劳爱已侧翻两丈,一溜寒芒迎上横拦的成浩。
成浩原是抱定认准下手原则而不即出招,今见劳爱横里杀来,忙举怪刀连挡带钧,劳爱冷笑一声,十三剑并成一剑狂抖而上,手腕暴翻,身形在空中倏变中,又是九剑斜劈,她剑剑杀着,式式连贯,宛如一尊腾跃的千手佛般,望之全身上下皆是剑芒——是的,劳爱开始运用“追魂十八式”绝活了,她每出一剑便是九式,那剑光却似布成一面纵横交织的罗网,把自己严密的编织在里面。
劳爱这是以先发制人的手法,以求快中取胜,她十分明白跟前三人非等闭之辈,是以她必须采取速战速决战略而绝不能拖泥带水的长此拖延。
突然间,风雷与淡云二人狂叫一声自两个方向已杀过来,双刃尖刀平削如半个扇面般发出极光一片,而风雷的泼风砍刀上撩下压带起激流回荡,就在成浩怪刀拼命抡击中,三把兵刃已向一点汇来——当然那一点便是劳爱。
冷叱一声劳爱拔地而起,长剑一招“苍龙摆尾”,就听得她足下一阵金铁交鸣,火花飞洒,她却借力而弹向圈外。
这时距她最近的是淡云。
淡云尖刀削空,见劳爱空中闪向身后,暗中一声冷笑,身子方向不变,双刃尖刀却快不可言的自身后劈去,同时他使个十分怪异身法,一下子便闪到劳爱面前。
这淡云人称“长腿追魂”,步法自然有其独到之处。
劳爱也为淡云这种怪异身法一栗,她想不到这瘦大个子如此一晃之间便阻在自己面前。
“追魂十八式”不假思索的闪电般以一招“遮天兜魂”,刹时叮当之声连绵响起,硬生生把对方刃尖刀的攻势封架在身前三尺之地!
于是,便在淡云的又是冷笑声中,风雷与成浩二人适时的围扑而上。
劳爱原本制造的先机,至此已全部尽失。
于是,目眩神迷的狂劈猛杀,四人一下子激战在一处,果真是难分难解!
缠斗搏杀中,淡云不时的发出尖吭的怪叫声!
风雷却边杀边沉声道:“成兄、淡兄,今日我等必得把这姓劳的女子撂在这飞鼠崖上,她可是比她老子还难斗十分呢!”
劳爱听着,心中当然气恼不已,但她却是不敢稍存大意之心,是以只听得她咬牙咯咯,不时的吐出一声断叱!
风雷等三人如今品字形的把劳爱围在中央好一阵狂砍猛劈,然而劳爱的“追魂十八式”每招九式,式式精奥,一时间三人也不敢有所轻视。
不轻视便不敢过于逼近,一时间似是个对峙局面。
但劳爱心中明白,长此下去,自己终将要吃大亏,面对三个老奸巨滑高手,自己若不出奇制胜,必为他三人所乘无疑!
她一念及此,暗中一紧手中长剑,霹然暴飞而起,同时一招“普渡四方”全身上下紧紧裹在一片刃芒中。
不料劳爱弹起半空三丈高,却见风雷三人仍然品字形的也同时跃起半空中—
—于是就在半空中一阵金铁交鸣,火花狂洒中,劳爱又落下地来。
淡云尖声骂道:
“臭丫头,今夜你走不了啦!”
成浩也嘿嘿笑道:“先宰了你,再找上六盘山去。”
劳爱闻言,冷笑一声,道:“凭你三个老鬼?”
话声中她突的一矮身形又起,手中长剑如旋风般在她的身下激荡着——风雷狂叫一声,道:“你还想逃?”
成浩便在这时奋力劈出一刀直往劳爱的剑芒中击去,于是一声“当”与“咚”
声中,劳爱的剑芒被成浩的刀尖上三角形阻滞而几乎把长剑钩月兑出手。
劳爱又是身在空中,她知道胜负便将在这一瞬间要出现了,因为她无法去阻止风雷与淡云二人的夹击。
一咬牙,劳爱的剑不再施力抽回了。
非但不抽回,而且顺势直往成浩胸前送去——成浩以为自己得手,得手于替风雷、淡云二人制造了搏杀劳爱的机会。
不料他尚未收回怪刀,便见劳爱的长剑距离前胸不到半尺,一惊之下拼命往左侧打横。
但劳爱一心拉姓成的垫背,是以她的剑尖流光一现的便送上成浩的身上。
便在这时候,泼风砍刀斜劈如电,“咻”的一声,但见劳爱立时披头散发,泼风刀竟自劳爱头皮一寸地方砍过。
那本是砍头的一刀,只因劳爱未曾退缩的空中欺身直逼成浩,而凤雷的杀招已现,是以逃过一劫。
然而劳爱却未曾躲过淡云的一刀,她在一刀插入成浩胸侧时候,本能的往成浩一侧闪过,躲过风雷一刀,而淡云的双刃尖刀却“咻”的一声劈向她的肩与背上。
刹时一阵刺痛穿心劳爱猝然旋身,长剑一招横摔落叶,剑速之快无与伦比,刚把淡云的第二刀荡开,而余力却扫中淡云胸月复。
成浩抛刀掩着肚子,鲜血仍自他的指缝外溢,他哈着大气,身子摇了几摇硬是拿桩站定!
淡云双刃尖刀力阻刹那间,但觉胸月复之一阵撕裂的痛,暴退一丈低头看,早见衣衫已破,尺长的一道伤口只差半寸便开膛剖月复,心中也是吃惊的忙着撕开衣衫去扎。风雷见劳爱肩背受伤淌血,也不顾淡云与成浩二人伤势,早狂叫着挥刀向劳爱砍去!
劳爱伤的实在不轻,虽左肩背处受的伤,可是连右臂也觉得不听使唤,又见风雷狂劈而上,只得边阻边躲!
风雷见劳爱这般光景,忽的仰天大笑,道:“臭丫头,你今夜认了吧!”
也就在飞鼠崖的近崖边处,劳爱还在考虑是否往水中跳呢,因为下游不远处她尚命贝老九的小船藏在附近呢,不料突然闻得一声清叱声:“果真三个欺一个,越老越不要脸!”
风雷已将劳爱逼在崖边,他绝对相信不出十招必然得手无疑,今突闻得声音,不由一怔回头,只见一团灰影中一个人挥剑向自己刺来。
月光下,劳爱看的真切,不由得一阵愣然不语。
泼风砍刀横里挡中,风雷怒喝道:“朋友,哪条道上的,为何半途来越混水?”
一连劈出三剑,那人嘿然,道:“你大概就是叫风回子的吧?”
风雷沉声道:“风家寨风雷便是老夫,朋友,看你年纪不大,江湖规矩必然不清,这儿不管你的事,一边站着去。”
年轻人收剑一站,道:“成,我可以不再出手,但却有个不情之请。”
风雷道:“只要你不出手,什么请求风大爷必不令你失望。”
年轻人道:“这话可是你说的?”
风雷道:“当然。”
年轻人指着劳爱,道:“我要把她带走。”
风雷一听,怒道:“你知她是谁?”
年轻人道:“我知道她已身受重伤,如此而已!”
风雷沉声道。
“她是个女魔,青龙会的当家,我们这是约斗,双方到死方休,年轻人,这你该知道了吧!”
年轻人冷冷一笑,道:“你们这不是约斗,是欺斗,说句半点不假的话,你们这是以大吃小,以多为胜,老树没皮,死不要脸。”
风雷狂叫着骂道:“好个张狂小儿,你又是什么东西!”
喘着大气的淡云戟指那年轻人喝骂道:“滚,这儿没你小子的事,快滚!”
年轻人“啧啧”两声,道:“姓淡的,你要是再喳唬不休,一旦用力过猛,肚皮崩裂,老命立刻完蛋操!”
淡云叫道:“风兄,杀了这乳臭未干不长眼睛的狂妄小儿!”
泼风砍刀宛如下压狂卷的巨浪,风雷鼓起牛蛋眼厉裂的和身扑击而上,口中且喝骂道:“哪里会冒出你这个浑小子,老子独劈了你!”
青芒便在这一刻之间一颤猝闪,年轻人身形快得无可言喻的侧闪中,暴闪的剑芒似千百丝夺目彩霞般,丝丝自下压向巨浪中连番闪耀,凌厉之势足以令风雷收招疾退!
风雷见对方出招凌厉怪异,气得双目尽赤,他一口钢牙咬挫,浑身热血冲击,恼恨与忿怨一时间令他难以自制的大叫一声,挥刀二次砍去,边骂道:“狗东西!”
青芒又再挥洒中,但闻“当”“当”声中,年轻人长啸一声抡剑如麻,剑风狂飚,一轮快刺,几乎把风雷逼下飞鼠崖去!
风雷双手把刀,鼓起余勇,直欺而前,他欲旋身,准备把这小子逼向崖边,不料突然一声“嗖”中,风雷顿感右臂自上到腕一凉,惊异之下侧闪一丈低头看去,只见衣袖已被割开,一条血印已现,这才感到一阵刺痛。
虽说伤的不重,但见眼下情势,面前这小子不知是何来路,看来今日实难得逞。
青钢剑斜指地上,年轻人冷冷道:“朋友,下一剑你绝对会躺下去,而且也必然比之他二人更惨烈,阁下可要一试?”
风雷怒道:“年轻人,算是你中,可是你为何一定要救这姓劳的女子,她……”年轻人一拦,道:“我最是不喜多说话的人,两条路,一是我带她走,二是你再挥刀重上,如此而已!”
望望斜躺在石地上直喘大气的成浩,月光下成浩面色如灰,灰得如同刚自明月下飘过的一片浮云!
再看看淡云,只见他极力以布带来束腰,双刃尖刀拄地而立,血尚自在流……
风雷似是泄气皮球般,突然沉声道:“年轻人,我们做一次买卖如何?”
年轻人望着劳爱。
劳爱正以布巾按在左肩上,似是以药敷上,只是,自己无法包扎,但这时劳爱还冷眼望过来。
冷冷的,年轻人道:“我开出的两个条件便也算是一桩生意,而且是任阁下选的买卖,除此,我想不出还有何可谈的。”
“有!”风雷忙接道:“年轻人,从衣着上看,你不见得是个公子哥儿有钱的,这么办,我答应送你一千两银子,只买你立刻走路,你看如何?”
仰天哈哈一笑,年轻人道:“我只要拍走人便是一千两银子,哈……”
风雷双目一亮,道:“你答应了?”
年轻人道:“拿来!”
风雷一怔,道:“拿什么?”
年轻人面无表情地道:“一千两银子呀!”
风雷跺脚怒道:“什么?现在就要?”
年轻人怒道:“原是空口白话一句呀!”
风雷怒道:“年轻人,风大爷这是来拼斗的,可不是来做生意,谁会这时候把千两银子带在身边的!你……”年轻人冷笑,道:“哼!你以为年纪老经验辣,真把我们这些年轻人当傻蛋呀!先是骗了这位女子,然后又想欺骗我,好个不长眼睛的老狗,你休想叫我上当!”
风雷咬牙举刀,发觉右臂已痛的难以举刀,忙将泼风刀转向左手,早又听得年轻人冷叱道:“老小子,你可要小心,我这第一招必挑出你的一双牛蛋眼!”
话声中他右手青钢剑力挽五个剑花,激荡的剑尖喷洒出窒人的剑芒,右腿一抬正欲扑击而上呢!
风雷闻得对方要挑出自己的双目,又见对方抖剑仪态潇洒,心中一怔间,忙沉声道:“等等!”
年轻人怒道:“你有何话说?”
风雷道:“今晚风大爷认栽,小子,你总得留个名号吧!”
年轻人一阵冷笑,道:“张三李四王二麻子的随便一个名号你信不信?”
风雷沉声道:“你这下三滥——”
年轻人嘿嘿笑道:“虽是下三滥,却又比之你们这些老狐狸高尚的太多大多了。”说着,他抬手一招又道:“看来我只有带这位姑娘走了。”
劳爱本想再战,因为她在急速的敷药后痛苦力减,她自信必能再与风雷一拼。
但她见眼前这种情况,不由先是一声冷笑,星目怒视着风雷三人,道:“这场比斗尚有续幕,三位好生回去养息,约期再战。”
风雷沉声道:“下次必不轻饶,姓劳的,你会同你那凶残的老爹是一个下场的!”
淡云吃力地骂道:“劳丫头,你走他娘的狗屎运,半路上冒出这么个狗操的救了你!”
劳爱一声冷哼,道:“是吗?我以为是这位朋友救了你们,嘿!也许你三人以为我已失去战力,其实你们全错,如果这位朋友退向一边,三招之内我送三位上路,可要试?”
风雷怒道:“臭丫头,你唬不了风大爷,刚才若非这小子出手,只怕你早死在这飞鼠崖上了。”
这时只见年轻人走近劳爱面前,目光闪耀着无比关切,但关切中似在暗示什么。
劳爱一看便知。
早又听得年轻人道:“路上似是有几位黑巾包头大汉在往这里扑来,也许是你青龙会人来了。我们迎上去,我也好回中原了。”
年轻人的话可并非是说给劳爱听的。
果然,风雷知道,青龙会的人是黑巾包头,这时闻得有青龙会人往这儿来,心中大吃一惊,不再多言,立刻吃力扶起成浩,三个人跌跌撞撞的下得飞鼠崖。
那成浩的小船便在附近河岸,没多久,三人便消失在渭水河面上了。
一手扶着劳爱,年轻人道:“劳当家的,你不会怪我吧!”
劳爱俏目一眸间,笑笑,道:“我为什么要责怪你呢?”
年轻人道:“你是单刀赴会,我却中途插一脚呀!”
劳爱小嘴一撇,道:“你尚未正式加入青龙会,再说嘛,你刚才又未坦白承认识我,而又及时的援助,我应该感激你的,怎会怪罪!”
年轻人哈哈一笑,道:“劳当家可能骑马?”
劳爱道:“先到小船上去。”
年轻人道:“小船?”
劳爱道:“是呀!一艘小船。”
年轻人困惑地道:“可是个老者?”
劳爱点点头,道:“不错,就在前面矮林河边藏着。”
年轻人摇头道:“别去了,那老者早撑走了。”
劳爱道:“你怎么知道?”
年轻人冷笑一声,道:“本来在风雷三人围杀劳当家时候我便要出手相助的,不料就在我刚欲跃身自另一峭壁上下跃的时候,早看到一条人影捷如灵猿般扑来,我见那人身法奇高,遂暗中加以监视,不料那老者持髯看了一下,遂回头跑向河岸撑船而去,我这才跃下飞鼠崖来了,所幸尚及时呢!”
劳爱不解地道:“刚才你示意的目的……”年轻人道:“及早离开,我怕那老者不怀好意。”
劳爱满月复狐疑的自语:
“贝老九!他为何弃我而去?”
年轻人扶着劳爱下得飞鼠崖,荒林中他寻回他的坐骑,立刻扶劳爱坐上去,道:“劳当家的,我们这就回六盘山?”
看看自己的伤势,虽说敷上药痛苦已减,但一条左臂仍是动弹不得,不由紧皱双眉,道:“不,先找地方去歇一宿,我这身上尽是血,也得洗擦干净才能上路。”
年轻人道:“可以去驻马镇?”劳爱想了想,道:“不,驻马镇暂不能去,倒是附近有个高原,那地方有个伍家祠堂,地方简陋,倒也清静。”
骑在马上,劳爱低头道:“你不是回西凉槐山了吗?”
是的,这年轻人正是方敬玉,本来他在六盘山的时候,就要加入青龙会的,但当他听得劳爱拒绝祈老八与石冲几个的建议而要决心独往应约时候,他改变了心意,且当时便离开了六盘山。
方敬玉原是个有心人,他一心要暗中支援劳爱,于是他早几天便到了飞鼠崖,且把地形认识以后,找了个僻静地方,取出师父交给自己的《降魔剑法》不停的加以揣模苦练,他本来就有相当不错的根基,几天的苦练中,终被他钻研出《降魔剑法》上的第一招。
一招七式,全是杀着,反复演练那“魔鹰扑击”,他已是融会贯通。
刚才在飞鼠崖上,方敬玉便是以那一招“魔鹰扑击”而震慑住风雷。
当然,风雷是不知道方敬玉竟是一招闯天下了!
这时方敬玉见劳爱问及,不由笑道:“其实属下只是个借口罢了。”
这“属下”二字一出口,马上的劳爱一笑,道:“好,六盘山青龙会欢迎方兄加入。”
方敬玉忙施礼道:“劳当家多提拔。”
微微一笑,劳爱道:“刚才我见你挥剑出招十分辛辣,不知是什么剑法!”
方敬玉笑道:“我师临走留给我的手抄《降魔剑法》,这几日我也才苦练了那么一招而已!”
劳爱道:“一招之间伤了风雷,当知此剑法了得,但不知比我的‘追魂十八式’来又如何?”
伸手入怀中取出手抄《降魔剑法》,方敬玉道:“当家的也可以看嘛!”
劳爱摇头,道:“不,只希望你往后多加磨练,也许有一天我二人便以这两种剑法打击魔鬼呢!”
方敬玉收起那本《降魔剑法》,一手拉着马往前走,前面已是渭河的一条支流,方敬玉正将走入水中呢,早听得马上的劳爱,道:“上来吧!”
方敬玉一怔,道:“这小河水不深,属下趟水就行了。”
劳爱道:“骑马过河又有何不好?也免得弄的一身水湿,走起路来也不舒服。”
方敬玉尚在犹豫,劳爱早又道:“上来吧!”
方敬玉遂点头跨上马背,伸手接过僵绳,那劳爱背上尽是鲜血,肩背上的刀口足有半尺长,月光下隐隐然但见女敕肉翻卷,有一股浓浓的药味浸入方敬玉的鼻子里,苦辣辣的几乎使他打个喷嚏。
那小河不深也不宽,十几丈宽转眼即过。
方敬玉又待下马,劳爱道:“二人骑马走的快,那伍家祠堂还在十二里外呢!”
方敬玉也知道伍家祠堂,因为他就是在伍家祠堂里认识劳爱的。
遥望向远方,高原隐隐的矗立在五里外的蒙蒙大地上,圆月已西,更残漏尽,如果再一步步往前走赶,只怕到了伍家祠堂就会天亮一阵了。
劳爱在马上端坐着,方敬玉却正襟危坐的不敢稍存失礼,因为他十分明白劳爱这是因处境才如此,说得明白些,她这是在爱惜部下了。
一马双跨,果然天不亮便到了伍家祠堂。
方敬玉小心的扶持劳爱下得马来,更十分小心的把劳爱扶进伍家祠堂。
劳爱一进院门,极目望向院子里,这才发现伍家祠堂的一地死人全被人运走了,只是一团团的血迹仍在。
劳爱想到蓝风如果见儿子惨死之事以后,又不知是个什么样的光景了。
方敬玉把劳爱扶进祠堂里,神案上的残烛点上,这才细审劳爱的伤处。
劳爱忍着痛,立刻又自怀里取出一包药来,道:“我这刀伤药出自六盘山土制,对出血十分灵验,你快把我的伤口擦拭干净,上药包扎吧!”
方敬玉几次未敢把劳爱的上衣往下拉,不料劳爱却十分大方的双肩一晃,上衣已月兑一半,她那件粉红色的小衣已露出来。
呈现的是两种颜色,劳爱的衣内皮肤白得如外面皎洁的明月,而露在外面的却有着浅红。
方敬玉怦然心跳中,忙镇定下心来,取出自己的布巾,便将伤处四周细心擦拭,指肤相接,方敬玉一脸发烫不已!
淡云的一刀原本是招呼上劳爱的颈项间,却适时的被劳爱闪过,双刃尖刀这才削过劳爱的肩背之间。
如今劳爱月兑去上衣,方敬玉才看清楚劳爱的肩胛骨已外露,伤的着实不轻。
方敬玉一把扯下自己衣衫,匆匆的编成长带,又把一块丝帕取出,把一大把药粉倾倒在巾上,这才按向劳爱的伤口上。
全身一阵痉挛,劳爱咬牙没有作声,面上冷汗涔涔而下意识地吁了一口气。
方敬玉忙把连好的布条往劳爱身上缠去。
劳爱左臂稍提,任由方敬玉的手在她的腋下胸前把布缠好——而方敬玉已是满头大汗了。
凄然一笑,劳爱道:“你该闭闭眼歇一下了。”
方敬玉忙道:“不,属下不累,倒是当家的急需歇息……”他似是想到什么,立刻又笑道:“马鞍里我还有些吃的,我先给当家的取来。”
劳爱一笑,她望望方敬玉,心中突然产生异样的感受,而这种感受又是她从来未有过的。
方敬玉已走出祠堂去到院子里了。
劳爱却已陷入一片迷惘。
不旋踵间,方敬玉提着一袋吃的走来。
取出几样吃的菜,劳爱一见甚喜,接过方敬玉递来的一块酱肘子,竟大吃起来。
方敬玉也取了些陪着劳爱吃——祠堂外面,月儿已西,中秋月圆之夜,便在这充满血腥中渡过。
直到第二天正午。
直到劳爱醒来,方敬玉才走近劳爱道:“当家的,你感觉如何?”
劳爱一笑,伸手模模一头乱发,道:“好多了,只是我现在的模样一定十分难看!”
方敬玉望望劳爱的头,头上的秀发被刀削去一大片,中间成了巴掌大一片半寸长短发。
方敬玉一笑,道:“当家的可要听实话?”
点点头,劳爱道:“当然要听实话呀!”
方敬玉笑笑,道:“损失一绺头发,并未减去当家的美貌容颜,属下只望当家的早日伤愈!”
劳爱一笑,道:“你很会说话。”
方敬玉道:“全是心里话。”
只见劳爱右手上抬,左手一抬又落下来,原来肩伤痛的她难以抬起来。
方敬玉一看,笑道:“且由属下来吧!”说着,只见他双手在劳爱头一拢,立刻便把边沿长发拢在中央。
方敬玉还打量了一阵子,这才抽下自己束发带把劳爱的头发扎起来。
“嗯!更见漂亮了!”方敬玉说着,又在劳爱面前一阵端详——劳爱道:
“只要不难看便好了,谁还管他漂不漂亮的。”
是的,劳爱早已把自己看成了男子汉般的,她从不把自己当成女儿身,否则,她又如何面对青龙会帮众?
而现在——她原也是极端大方的,但方敬玉的举动影响了她,她那种木讷、紧张、含羞、拘谨,这些全是劳爱平日所没有的,而今一旦与这个人相处,心理的防线自然会崩溃,而且是令人尴尬的羞怯呀!
毕竟劳爱在说了这句话以后还是低一了头。
方敬玉当然看得出来。
他淡然一笑,道:“当家的有何打算?”
劳爱道:“精神已恢复不少,我要去渭水河去找贝老九去。”
方敬玉道:“就是昨晚上溜掉的那个老头子?”
点点头,劳爱道:“是的,我的枣骝马尚在他那儿呢!”
方敬玉点头,道:“好,且找去再说。”
于是方敬玉月兑去自己上衣替劳爱披上,遮住左肩上的伤处,而劳爱的左手吊在布带上。
未再听从劳爱吩咐,方敬玉早拉着马僵绳大步在马前走头,不时的回头马上看一眼,心中那股子甜,还真的同蜜似的别提多叫人愉快的了。
每次,方敬玉回头看,马上的劳爱必及时的浅浅一笑而露出一对浅浅的梨涡,光景是心有灵犀一点通了。
走下高原,往驻马镇南面的一片老柳林走去,劳爱在马上对方敬玉道:“顺着河带五里地,渭水河有处大湾,那儿便是贝老九经常呆的地方了。”
方敬玉遥望过去,一大片石滩,附近尽是杨柳树。
果然顺河走了四里远便见一个大河湾,有个大山脚下面,两排老柳树。
方敬玉与劳爱二人一到达柳树下,早见到贝老九的那艘小船。
劳爱人在马背上,贝老九已自矮舱爬出来,他似是一怔之间,旋即匆匆跳向河岸,边走边叫道:“劳当家的,果然菩萨保佑,劳当家终于平安无事的月兑险了!”
劳爱并未下马,她看了贝老九一眼,道:“昨夜怎的突然离去了,为什么?”
贝老九急道:“我的姑女乃女乃,你说我能不走吗,好像那宇文山去了飞鼠崖呢!”
劳爱沉声道:“宇文山去飞鼠崖与你何干?你为何不等我?”
贝老九道:“我是怕被那宇文山认出来呀,你知道干上我这一行的要少暴光多认人,所以我不能不走,而且……我也肯定风雷三人绝对奈何不了劳当家的,如今果不其然!”
劳爱心头一亮,但她却淡然的笑笑,道:“拉我的马来。”
贝老九立刻转入一处林子里,没多久便把劳爱的枣骝马牵出林来。
劳爱换过马,低头向贝老九,道:
“贝老九,狼山那面的情形如何?”
贝老九忙回道:“劳当家的,狼山三道沟、双飞瀑,风家寨便在这两个地方之间,不过贝老九已经探听出来了,那风雷连夜已回风家寨了。”
劳爱冷笑一声又问:“可知成浩与淡云二人如今怎样了?”
贝老九道;“这两个可真伤得不轻,二人全暂时住在尚武山庄,那成浩听说肋骨被扎断两根,只差分毫没伤到心肺,可也够这老东西受的了。”
劳爱一笑,拨马就走。
方敬玉便骑上自己的马紧紧的跟上去。
不料贝老九突然高声道:“劳当家的你请等一等如何?”
劳爱已驰出十几丈远了,闻言勒马回头,道:“你还有事?”
贝老九急步上前,道:“有件事情想向劳当家打听。”
劳爱面色一寒,道:“何事?”
贝老九道:“驻马镇上天宝赌场的大公子被人杀了,而且还有天宝赌场的五个打手全被杀死在伍家祠堂,这是一桩无头公案,谁也不知道何人下此毒手,所以我在想……”劳爱冷笑一声,道:“可是那蓝风找上你了?”涎脸一笑,贝老九道:“一百两银子找凶手,我没答应呀!”
劳爱道:“一千两银子还差不多。”
贝老九笑道:“姓蓝的银子全是黑的,我也有此意。”
劳爱突然面无表情地道:“那么,这一千两银子你赚定了。”
贝老九一愣,旋即笑问道:“敢情这件事劳当家的知道了?”
劳爱淡然地道:“何止是知道,老实说,这件事根本就是我做的。”
贝老九惊异地道:“如此贝老九只有三缄其口了。”
劳爱道:“不,你可以告诉蓝风,因为一千两银子终非是小数目呀!”说完调转马头,哈哈笑着消失在远方了。
而贝老九——贝老九也是一声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