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一老一少,同居一室,谈得相当投机。
“追云神乞”不厌其烦地,再把当今武林正邪各派,详告罗俊峰,作为认识的见面礼,罗俊峰自是感激不尽。
“小弟,‘毒蜈蚣’断臂而去,后患一定无穷。”
“难道他会再来?”。
“那也说不定。”
“若是他连右臂也嫌留着累赘,他会再来。”
罗俊峰话刚说完,忽听窗外一声微微的风声,接着,一条细影,穿窗而入,射向罗俊峰的后脑。
罗俊峰闻风辨器,微一偏头,只听“扑”的一声,前面木板墙上,钉着一支袖箭,只见它入木三分。
“追云神乞”顾不得此箭,在冷哼声过后,疾如箭般,飞出室外。
但,失望的是已失去了那人的踪影。
“追云神乞”只好怅惘地又回到房间里来,这时罗俊峰手中,已经多出了一张纸条,和刚才那支袖箭。
罗俊峰一瞥“追云神乞”出而后还,亦微觉一愣,问道:“老哥,那人呢?”
“追云神乞”被问得脸色微微发烧,颓丧地回答道:
“别问啦,老弟,老叫化子跟头栽大啦。”
“不要紧,那人留下着这个记号,咱们还怕他逃掉。”
说着忙把那支袖箭和那张字纸递给“追云神乞”问道“你看这?”
“追云神乞”亦好奇地拿那神箭端详了片刻,一手搔着那堆蓬发,摇摇头说道:“老叫化子也看不出是那位成名人物的标记,或许是新近几年才出道儿的人物。”
“我也是这么想,奇怪的这张纸条,也只画上一支带红布的袖箭。”
这时,“追云神乞”才注意那张纸条,里面写着:“满招损,谦受益,满口大话,定必有持,明日午后,候马镇西面十里处,候马神祠前见。”
纸裹一支袖箭,系着一条红绸穗。
“小弟,这张字条,清楚地告诉我们,对手是女人,但是来意就令人莫测了。
“怎么见得是女人?”
“哈哈!我看你聪明一世,糊涂一时,男人怎么会用红色的绸布,况且这手秀丽的字,岂是男人所能。”
“对!对!一定是女人,但会是谁呢?我刚刚到此地不几日,除了‘飞龙帮’外,我并没有惹上别人呀!”
“理她做什么?老叫化子可要休息啦!”
“迫云神乞”和罗俊峰二人起床时,已是日当午吃中饭的时候。
二人叫店家送来中饭,胡乱地吃了一下,收拾行李,匆匆离店而去。
途中问了候马神祠的方向,然后径自飞去,二人心中都猜测着那位奇异的留条人,因此也就没有交谈过半句话。
蓦地,后面跑来一匹俊马,速度并不快,马上坐着是一位武生打扮的少年。
走近二人身边时,马上少年“扑嗤”一笑,回过头飞瞥二人一眼,猛抖马鞭,双腿用力一挟,那匹俊马一声长嘶,一摆首,猛逐大步,飞也似地向前跑去。
一瞬间,已消失在前面。
那少年所去的方向,正是“追云神乞”二人所要去的候马神祠。
老叫化“追云神乞”奇怪地想了一会,向罗俊峰:“老弟,那马上少年,你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会不会是昨夜留字的人?”
“不是他,也是与他有关的人。”
罗俊峰忽然想起一件什么事似的,兴奋地叫道:“是她,一定是她!”
“怎么见得?”
“分明是女扮男装,刚才那声娇笑,也不是男人的声音呀!”
“追云神乞”哈哈大笑一声,承认自己看错了眼。
“走,别让佳人等煞。”
说着说着一拉罗俊峰,脚下行云流水般,向前面追去。
眨眼间,已发现了前面不远处,有一高凸的丘陵,但那丘陵并不广大,远望似象反盖的碗,在高凸处,建立着一间神祠,年久未修,已被毁得象墟堆。
在那神祠的右侧,一株棕榈,树底下,一匹俊马正低头啃着地上的女敕草。
可是那人呢?二人把四周扫视一遍,除了高堆的废祠后面,有可能藏外,余下静静的,没有半点可疑之处。
罗俊峰向着神祠后面发声喝道:“那位好汉,在下应约而来,就清出面答话,若再藏头露尾,在下不再奉陪啦。”
“嘻嘻!小生在此等候多时。”
声音发自那株棕榈树上,接着一条人形,从树上飞落当场。
罗俊峰定睛—看,正是马上那位武生打扮的少年。
“原来是你,昨夜也是兄台?”
“正是在下。”
“追云神乞”从这少年出现至今,一直打量不停,只见这少年,头戴武巾,身穿武服,但与身材并不配称,似乎宽大了些。
有一张椭圆的脸,高高的鼻子大眼睛,长着一张小巧的唇,露出衣外的手,洁白而滑女敕,不用说“追云神乞”早已知道是位小姐儿。
这个少年瞥见“追云神乞”正在打量他,不由粉脸微红,一嗦香唇,秀眉竖扬,怒喝道:
“臭叫化子,有什么好看的!”
“追云神乞”狂笑一声,声若虎啸龙吟,震得少年耳膜,微微作痛。
这少年亦非泛泛之辈,知道眼前这位老叫化,功能造化,刚才那声音,是一种“狮子吼”
功夫,自己忙运功拒阻。
少许,才感到压力稍减,但也使他喊去了不少锐气,只听老叫化子狂笑过后,但说道:
“妞儿。”这位少年更是脸如红桃,羞得—跺脚,恨恨地答道:“少爷看不惯你们这种夜郎自大的样子,有意领教几手绝艺,看看够不够资格讲大话。”
“追云神乞”虽本性淡谐,要他无缘无故去与素昧平生的人交手,他可不愿意,尤其是年纪比他更小的人。
罗俊峰亦也例外,这时他向着武生少年说道:“兄台所言差矣,在下哪些地方夜郎自大?
我看见兄台一派正气,非邪恶之流,咱们不妨坦诚相交,不知兄台意下如何?”
岂料这少年可不领这情,只见那少年听毕,脸上竟起一丝冷笑道:“哼!我可没这闲情与你攀交,既是怕事之徒,昨夜还说这甚大话,不怕人笑掉牙齿?”
罗俊峰不禁怒形于色,向少年喝道:“好小子,原来你也是‘飞龙帮’恶徒,好!既然冲着我来,就请你露两手,让少爷见识见识。”
“病小子,今天你来得可回不得,少爷让你输得心服,允许你们二人一起上,干脆也由你们出题,以五十招为限,一过五十招,少爷就要失礼了。”
“追云神乞”忍不住地高声狂笑道:“妞儿,你就行行好救救老叫化子一命,老叫化膝下子孙成群,个个都象你那样活泼美丽,万一老叫化子死在这里,叫他们怎么活得下去?”
老叫化子这种指桑骂槐的话,他哪能听不懂,罗俊峰嘻嘻悦笑,那少年却怒目竖眉,恨死老叫化,暴叫道:“住口!”
说着长剑出手,名家一伸手就知武功深浅,老叫化久经沙场当然识货,别看少年年纪轻轻,单凭这招拔剑在手的利落手法,已可慑人,其造诣定必骇人。
“追云神乞”仍不改其作风,疯疯癜癜的往后退了数步,龇牙裂咧地瞄了少年一眼,哀叫道:“我的好呀!杀人那!”
“救命哪……”
边说边跑到罗俊峰背后,伸出头来看那少年,其状令人喷饭。
当然这些动作并不使那少年心软,真是铁石心肠。是男人还好,若是女人,这女人就被人称“最毒妇人心”无异了。
‘追云神乞”用‘传音入密,内家功夫,向罗俊峰说道:“老弟!这场架是你的啦,最好不要用你师付的功夫,随便自创招式,斗斗他,万一不行,再临危变招不迟。”
罗俊峰微微点头,心中也想出了对敌的方法。
罗俊峰慢慢地踱向前去,软弱地向少年道:“既然这样,我看我们就空手玩几下,以武会友,点到为止如何?”
“嘿嘿!凭你也配?少爷生来就喜欢硬骨头,如你这般病夫,真不配我动手,滚开,要不就二人一起上!”
“嘻嘻,妞儿你要的是硬家伙,软的不要,那要怎么办,才好呢?老叫化年老体弱,可硬不起来啦!”
“追云神乞”这么一讽刺,正刺中那少年的心,气得银牙滋滋作响,猛一晃肩,闪过罗俊峰,单剑向“追云神乞”劈去。
好快!就连罗俊峰也只感到疾风过后,那少年已闪过身后,攻向老叫化。
那少年快,老叫化也不慢,在少年单剑直劈的刹那,老叫化身影猛躲,闪过来剑,矮身蹬腿,很快地跑到罗俊峰身后。
他双手抱着他的腰,伸出舌头,向那少年做出鬼脸来,口里不住喊道:“救命哪!老叫化完蛋啦!”
那少年长剑劈完,又听“追云神乞”这么一叫,杀人之心顿生,长剑盘空画一半弧,身剑同时刺向罗俊峰。
这一剑若被刺中,罗俊峰就得裂月复断肠,“追云神乞”
也同遭切月复,实在威猛绝伦。
罗俊峰心不乱,口却惊叫一声:“哎呀!”
二人同时一左一右,往旁闪去,“追云神乞”跑到棕榈树后,让罗俊峰独自应付。
罗俊峰身体卧地要起的同时,从地上拾起了两粒鸡蛋大的小石子,用金钱镖的打法向那少年打去。
这种手法哪能得逞,在罗俊峰本意,只想诱敌松神,好用普通招式斗他。
那少年一见罗俊峰这种三四流的角色,不禁兴趣索然,轻描淡写地将剑一扫,两粒石子轻易地被扫落地上。
“病小子,再练上十年,少爷也不值动剑,快换臭叫化出来!”
“那也未必,五十招未过,你怎知谁赢?”
罗俊峰做出生气的样儿,随声扬拳,‘仙人指路”猛向那少年胸脯点去。
那少年冷笑一声,收剑入鞘,飘身右闪,动作轻灵似燕。
罗俊峰一招使完,接连手打脚踢,两掌翻飞,拚命地死攻下去,当然这些招式,都是花拳绣腿,中看不中用,身后的老叫化子暗暗叫妙!
刹时十招已过,罗俊峰依然老样,那少年心中惊急,又是一声长啸。
这次那少年已施展师门绝学,“横断巫山”、“犀牛望月二招同时一左一右,挟在罗俊峰左右太阳穴。
那少年这—露绝学,旁观的“追云神乞”不由猛吃一惊心中念到:“是那克魔传人?糟啦!
峰弟有险!”
想着,不由急忙地向罗俊峰叫道:“当心!”
“追云神乞”活刚出口,再视斗场,吓得冷汗直流,月兑口叫道:“完了!”
原来罗俊峰过分轻敌,见对方两手左右挟攻,用的又是二招一起出手,微吃一惊,这种武功招式的确太怪,罗俊峰—时被迷惑得乱了手脚。唯一能够躲闪的就只有硬架来掌,低头矮身,往后跃退,但这一来先机立失,以后只有挨打的份儿,罗俊峰决不会如此作。
再看对方胸前空露,不由一喜,这是攻敌自救的唯一好机会,忙右臂防身架住来势,身子欺身柔进,左掌劈砍对方胸前。
这一来,正中那少年的毒计,刚才那两招本是少年诱敌招式,此时,罗俊峰中计入套,那少年冷笑一声,叫道:“送命来!”
说着,猛收双掌,后退一步,暗运“无毒险风掌”煞手,左手恪架罗俊峰的来掌,右掌翻吐,一股冷若冰霜的劲风夹缕缕破空之声,击向罗俊峰胸前。
“追云神乞”就在此时惊叫:“完了!”
罗俊峰猛吃一惊,五股险风正当胸扑到。
“隆!”
罗俊峰着实地挨了一掌,就在来掌触肉的刹那,那前辈异人疯道人的“先天无极雷电气功”,奇绝内功,发挥了至高的潜伏性,无形中布起了一道深厚坚韧的气层。
二人同时踉跄地退了数步,罗俊峰惊呀地被自己的无损感到迷糊。
那少看更是目瞪口呆,惊惧地望了罗俊峰一眼,暗暗惊叫道:“邪门!我这一掌,少说七,八百斤之重,可碎石断木,对方病小子竟毫无所损,不会是白日见鬼吧?”
“追云神乞”更是丈二和尚模不着头脑,明明罗俊峰挨了一记杀手,却只退数步而不倒下,怪事!怪事!
“病小子,敢情你会妖法,少爷倒是低估了你,我们兵器上见输赢。
说着长剑抽出鞘来,寒光闪闪,是一把千古利器,罗俊峰那敢轻蔑,但他手中并没合适兵器,要他拿出疯道人所赠“寒垦剑”他又觉得未免小题大作。于是扬声说道:“在下没有合适的家伙,何况杀鸡还需用上牛刀?我看还是空手应付你算了。”
好狂!那少年那能听进去,他也是新近武林人物闻名丧胆的煞星,出道至今就没有人敢在他面前说过这种话。
“好!空手斗我!可见亦非泛泛之辈,那少爷有价了!”
说着,一招“星移云变”夹着一缕寒光刺向罗俊峰。
罗俊峰刚才险些吃大亏,这次可就用心应付了,何况自已大话已经说出。空手对敌,更不能放松半点。
长剑刺到胸半尺处,他还是笑容满面,脸上露不屑之色。
那少年见对方如此轻蔑,力贯右臂,长剑又长射一尺,这时罗俊峰才闪身右避。
也是罗俊峰技高胆大,若换别人,这一剑怎能躲过。
那少年,剑刺空,连演三次绝招“乾坤倒转”、“力扫山岳”、“云封雾锁”,一片寒星,数道剑光,把罗俊峰罩在剑气幕内。
这时,罗俊峰才感到对方的厉害,忙施展师门绝学轻功“浮光掠影”像一只飞蝶来回穿飞,每每都在对方剑及身体的刹那躲过。
真可说是险极,危极!旁观的“追云神乞”不时替他冒出冷汗,但也为这位弟弟的绝艺感到惊喜呢!
那少年惊得几乎停手不想再攻,因为他做梦也不曾想到,眼前这位病弱少年,会空手躲过自己三次绝招。
一种莫名的自卑,袭上心头,好胜,自负的心也更炽。
只见他咬牙切齿,凶光顿露,凭自己几年名望,竟胜不了无名小卒,以后叫他怎么在江湖上再混下去。
想至此,毒计顿生,卑视对方一眼,嘿嘿笑数声,手中长剑一紧,刷刷!又狠攻上去。
罗俊峰觉得这样下去,一定没有好结果,何况对方目露毒光,势必有更厉害的杀着,也不由略起凉意。
眨眼间,又过了十招,但并不比先前三招凌厉,罗俊峰—面蝣闪,一面暗思破敌之计要如何使得对方知难而退,而不使场面尴尬。
此时,那少年嘴唇掠起了一阵冷峻的狡笑,长剑盘空微抖,一招“穿云取月”猛往罗俊峰“百会穴”狠刺。
这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罗俊峰不敢轻易再放过,看长剑堪堪递到的瞬间,猛跺一脚,身子凌空前射。
就在避过一招的同时,身子飞过那少年的头顶,双手“仙猿摘果”抓着那少年的武巾落到丈远处。
那少年长剑送出,前面人影突然消失,自己头上忽感一凉,猛吃一惊,长剑反手飞扫头顶,忙扭身一看。丈远处稳立着微笑的病少年,他手中还拨弄着自己的帽子。
这一羞,使得这位少年!不!应该是这位少女,粉面羞红气极落泪,手中长剑向自己颈喉割去。
罗俊峰这一急,非同小可,只见他猛一抖手,那条武巾疾飞扫到那少女的手腕,接着飞身追来抢救。
那少女哪是真的想死,只不过是一种诱敌入圈套的手法,罗俊峰胸怀诚意哪料这一来几乎送命。
少女见罗俊峰已到二尺近时,猛一翻腕,长剑飞也似的射向罗俊峰的喉咙。啊!罗浚峰一声惨叫倒下。“哈哈……”
少女—阵得意狂笑。
少女狂笑过后,头也不回地落荒而去,她得意得无法形容,甚至连她的那匹骏马也不要了,因为她又杀死了一位武林高手。
这时着急的只有“追云神乞”,他顾不得凶手逃去,飞也似的跑到罗俊峰处,却见罗俊峰笑嘻嘻的,躺在地上望着白己。
“老弟!受伤了没有?”
“你看受伤了没有?”
语气是那么轻松,使得“追云神乞”放下了心中大石。
“老弟,是怎么搞的!”
“哈哈,老哥我们走吧!这场架打得有意思,你看我们还有胜利品!”
罗俊峰说着手指着那匹骏马。
老叫化才恍然大悟笑嘻嘻地拉起罗俊峰,拍拍他身上的尘埃,说道:“有意思,差点使我急死!那少女的手法不错,你知她的师父是谁吗?”“不知道。”“要是我所料不差,一定是与六十年前那个老魔头有关。”“谁?”“厉山双魔。”
啊!会是他!不会的!那老魔已死去很久很久了,况且也不会有那么年轻的女徒弟啊!罗俊峰暗暗发急。
管他的!是他又怎么样呢!老叫化活了这么大,难道还看不开吗?走!那匹马到了候马镇把它卖掉,换几壶酒。老叫化酒虫又在做怪了。
说完拉着罗俊峰往来路如电而去,当夜又宿在侯马镇。
翌日,老少二人略吃早点,往吕梁山进发。
从侯马镇到蒙城,二人做了几件扶弱除奸的快事,其中大部都与“飞龙帮”有关。
“追云神乞”心里暗暗地担心,因为他对“飞龙帮”非常清楚,不愿结怨太深。
然而,罗俊峰却是初生之犊不畏虎,根本就没把“飞龙帮”放在心上,这一来,几乎使他送命在“飞龙帮”手下。
过了蒙城,前面就是史村,从蒙城至史村,这段路非常的安静,途中见不到一个岔眼的武林人物。
“追云神乞”心里就觉得奇怪,知道这事并非正常,“飞龙帮”决不会这样轻易地放过罗俊峰,心想其中必定另有文章。
罗俊峰可就不然了,他满以为“飞龙帮”一定慑于威风,闻风闪避,对于“追云神乞”
的关心,感到多此一举。
“老哥,我想那些狗崽子怕咱俩,不敢露面啦!”
“小弟,话怎么能这样说呢,‘飞龙帮’可不是藏头藏尾之辈呀,我想前面可就有你一场好戏,信不信由你。”
“谅非三头六臂,怕他怎么的。”
“唉!年轻人就是这般没分寸,没头脑,要知道走江湖不是单凭武功就行,最重要的还要头脑机警才行。”
他们老少二人说着,史村已遥遥在望,过了前面这片森林,就到史村。
陡然,林中飞射出一支响箭,“嗖”的一声深插在二人前面一尺远的地上。
“追云神乞”一拉罗俊峰,悄声说道:“那活儿来啦,怎样?老叫化的话没错吧?”
“这样更好,希望对方能全帮出动,省得咱们多花上十天半月的辛苦。”
说话间,对面林中,黑压压地走出了一群劲装打扮的壮汉,每人手中各握一把钢刀,一字排列,挡住山道。
霎时间,林中又走出了六个人来,只见那一排壮汉,一起恭敬的向出来六人施礼,让道。
这时,出来六人,也一字排列在前面。“追云神乞”赵哲,瞥见其中一人,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心中不禁暗声喊道:
“天啊!那老鬼何时入了“飞龙帮”?管他的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我老叫化子也好趁这机会,把十年隐山所学“玄天气功”拿出来,跟那老鬼一拼。”
想着笑嘻嘻的向着对方六人中间那老者说道:“我道是谁这么客气,千里迎贵宾,原来是卓三亚兄,这不是太委屈尊驾了吗?”
说着一拱手哈哈大笑,其状及为滑稽。
原来,中间那老者,正是天山七鬼里的老七,赤面鬼卓三亚,此鬼赤面如血,手长过膝,年逾七十,早在“追云神乞”未出道时,就已凶名远播。一手“蟒血功”,霸道天山。
发掌时,劲风呈红色,阴风惨惨,若被其扫中,立时毒发攻心,周身溃烂而死。
赤面鬼身边左右,分立着两个人,右边一位,年纪五旬的清瘦老者,相貌奇古,两太阳穴高高凸起,此人就是史村分舵舵主,孤哀客毛耳生。
左侧站立的,是一位婬娇骚媚的少妇,一身黑色,薄如蝉冀的纱裳,轻蔽着丰满诱人的胴体,似隐似现,嘴角还挂着丝丝婬笑。
此一少妇,就是江湖婬娃,黑花蝶江润娇,乃“飞龙帮”
帮主千面人魔的爱徒,“毒蜈蚣”汤景雄的师妹。
此妇狐媚风骚,一夜御男无数,与乃师兄是天生的—对,专事采阳补阴,一身歹毒暗器一向杰鹜不驯。前日乃师兄“毒蜈蚣”逃命返寨,告知经过,黑花蝶几乎气炸,马上约请帮内老赤面鬼卓三亚携带三位一流高手,赶来截击。
其他三位,乃是“飞龙帮”内、外三堂的一流高手,闹海蛟常七,天风掌安永以及断头蛇许川。
赤面鬼一看来人竟是“追云神乞”,不由一怔。再瞥与“追云神乞”同来的那少年,心里不觉奇怪不已,分明这少年与“毒蜈蚣”所述的人一模一样呀,但却不像能在三招之内敌走“毒蜈蚣”那种人啊?难道不是他?
其他五人也同样的觉得对面这少年,不像是会武功的。
此时赤面鬼卓三亚,听得对方老叫化的话,脸色一整,冷冷说道:“老夫以为是什么天大的人物,原来只不过是老夫掌下的游魂。”
四十年前“追云神乞”出道未久,就有一次伤在赤面鬼的蟒血功下,几乎送命,要不是宇内二叟之一的柴樵叟,适时赶来相救,“迫云神乞”就得送命掌下。
在“追云神乞”来说,是件引为终身的奇耻大辱之事。
老叫化一听赤面鬼又拿四十年前的恨事出来侮辱,怒火冲天,怒盯着赤面鬼喝道:“今天幸会奇人,四十年前的那旧帐,我就一并结算吧!”
说毕,掠到赤面鬼前面,单掌微微向前一推,陡地一股狂风掌风,夹着呼呼之声,攻到赤面鬼身上。
这时前排六人中,闪出一人,双掌猛推迎接“追云神乞”
功势,刹时“轰”的一声,二股劲风在空中相碰,来人踉跄地被震退三步,才稳住脚。
“追云神乞”依然纹风不动,冷冷喝道:“狗崽子,是嫌命长?自问管得起老叫化的事吗?”
来人就是天风掌安永,刚才他集十成劲力尚不能抵住对方二成功力,已感惊呆,再就对方一嘲,那张脸红到了耳根,呆愣地立在当场,忘了回答。
“追云神乞”刚才那一掌,看似只用一成,但却可在发掌之后,看对方的强弱,增加到八九成,这就是“玄天气功”
的神奇所在。
此时,那傲立在赤面鬼右侧的孤哀客毛耳生,慢踱到天风掌安永身旁,一拍肩膀,说道:
“安兄请退,你是客,我是主,来人既在史村撒野,就当由我处理。”
说着,转脸向老叫化说道:“原来是赵大侠,在下不自量力,想讨教几手不传之秘。”
“好啊!竟想用车轮战累死老叫化。”“在下再不济,也不会那么卑鄙,老叫化,看招。”
说完,手中那支乌铁制的烟杆,平伸向“追云神乞”点去,中途陡地翻腕,一招“龙出深泽”向“追云神乞”脑海穴点采。
“追云神乞”忙往左挪开半步,躲过这招。
孤哀客毛耳生,施展平生绝学,“点杆法”立时布起层层杆幕,包围着“追云神乞”,“追云神乞”那敢轻敌,只见他身如飞燕穿林,在万点杆影中左右穿梭。
孤哀客毛耳生,见对方并不还手,只一味的躲闪,心存轻蔑,那能忍得,暗中提起内力右手一掌,一招“万蜂出巢”快如风飞,呼呼生响,向“追云神乞”暴射而去。“追云神乞”
见孤哀客突的变招,劲风倍增,也暗生一惊,不再游斗。
只见他凌空掠起丈余,突的空中旋身俯击,一招“飞燕投杯”,射向杆幕,看看已扑到杆幕的刹那,突见他双手侧身,“拨云见日”,那层杆幕立时迎掌而破。
说时迟,那时快,“追云神乞”一拨开杆幕双掌一错,化掌为指,一招“双龙探爪”快如电光石火,向孤哀客双眼
这三招就是“追云神乞”成名绝招,名“追云三煞手”。
此三手之难,难于要在丈高空中,往地上飞射的刹那,连续三次变招,破招攻敌,干得要快,而且要准。
孤哀客等到“追云神乞”二指追到眼前,才慌的一偏头,刚刚避过右眼,但在左眼球及左耳却活生生的被“追云神乞”
割下来。
“哎唷”一声惨叫,孤哀客双手遮面,血流如注,立刻被几个壮汉抬回。
“追云神乞”乃成名人物,一得手也不趁人之危下手,就掠回罗俊峰身右站立。
此时,黑花蝶江润娇已花枝招展地扭着蛇般细腰走到场中,妖里妖气地说道:“老叫化子,你伤了“飞龙帮”的一位舵主,就是公开结怨“飞龙帮”,姑女乃女乃不才,也想讨教几下绝招儿。”
“追云神乞”连胜二场,怨气已消了一大半,天赋游戏天性又恢复过来,瞥见黑花蝶这婬娃出来叫阵,也就—摇三摆地迎了上去,边走边说:“老叫化今天是时来运转,活了六十岁,人都快见棺材,还有漂亮的妞儿找我,想来老叫化祖宗积的阴德一定不少。”
说着,嘻嘻哈哈地向黑花蝶做了一个鬼脸。
这句话,黑花蝶那能听得进去,“呸!”吐了一口疾怒,喝道:“满嘴脏话,姑女乃女乃要不割掉你那块烂舌,就不叫黑花蝶江润娇。”
“哈!哈!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老叫化本不愿死后变穷鬼,你愿成全老叫化做个风流鬼,那再好不过了。”
一副怪相,逗得身后站立着的罗俊峰也捧月复不已。
黑花蝶江润娇本性虽婬,但在这么多人面前乍听此语也不免粉脸发红,怒火难禁,只见她双掌交错,一声娇叱:“老鬼看掌。”
“迫云神乞”忙半蹲身躯,用“秋风扫叶”身法,向旁一闪,陀螺似地转了开去,旋转暗运追云手,回身一掌,用“巧打金钟”向黑花蝶下盘扫去。
好个黑花蝶,不慌不忙,脚一点地,身躯拔起,躲过这招,接着全身运气,将“阴风透骨掌”运于双手,猛向“追云神乞”攻去。
“阴风透骨掌”乃千面人魔得以成名的独门掌法,此掌剧毒无比,黑花蝶只得乃师十之五六。然而,这时双掌递出,劲道却是不弱,二股狂风,阴冷异常。
“追云神乞”知道“阴风透骨掌”至阴至毒,黑花蝶虽未炼至化境,但若被扫中,不死也得残废,于是,暗运“玄天气功”密布全身,身不移,双掌迎出,硬接来掌。
突地,双掌相接,“砰”的一声,两股劲风抛起漫天尘“追云神乞”看黑花蝶,只退后二步,心中不由暗惊:“此妞竟有这等功力,我用了六成“玄天气功”才只把她震退二步,敢情我老叫化愈老愈不成啦。”想着,不由黯然轻叹。
他可没想到,对面黑花蝶比他还要吃惊。
黑花蝶三年埋首朝夕苦练,刚才那一掌是她一生功力所聚,用足十二分劲力,准备一掌而胜,怎样自己反而被震后退。以往万丈雄心,顿时消失无影。忙暗运内功,绕全身一周,顿觉内脏并没震伤。等心大定,毒计又生,随满面婬笑地向着“追云神乞”说道:“唷!老叫化好狠的心肠,差一点把我震死在这里。”说完挺出那满凸凸的女乃子,一抖胸脯,那对突出的突突欲飞,并极尽地朝“追云神乞”一笑又说道:“来呀!我就喜欢死在你的手中。”“追云神乞一生游戏三味,对黑花蝶这一举动,并不感到意外。这时,黑花蝶已走到距“追风神乞”一丈远的前面。这期间黑花蝶已暗将身藏十三支毒针,拿在手里。
这毒针乃专破铁布衫用的,且喂有剧毒,若被射中,十二时辰内尚能医治,一过十二时辰,则毒发攻心,任是千年灵药,也回生乏术。
“追云神乞”这般成名人物,怎会对女人先下手?
黑花蝶正利用这—弱点,突地一声“打”!单手一扬,十三点寒星,夹着“丝丝”破空之声,射向“追云神乞”。
“迫云神乞”做梦也没想到,黑花蝶会来这一煞手,忽闻“打”字,十三支毒针已急若奔雷般,分上、中、下三路打到。
距离这么近,又是骤然下手,任“追云神乞”轻功再好,也无法躲闪。
“追云神乞”心中一凛,立施‘铁板桥’全身平倒,但是依然迟了半步,肩膀微麻,一支毒针,透衣破肉而入。
黑花蝶见奸计得逞,立即一掠身,双掌猛往下袭,“阴风透骨掌”掌风,如狂风般,卷向“追云神乞。”
“追云神乞”虽身中毒针,但到底是成名人物,心不乱,瞥见黑花蝶乘危下击,气得银髯根根倒竖,一个翻身,后跃丈余。
身刚掠起,突地背后传来“轰”接着“哎哟”,“叭哒”
的声响,身子落地一瞥,罗俊峰已立在场中,前面丈远处躺着黑花蝶。
原来,罗俊峰看到黑花蝶无耻卖相,再看到黑花蝶竟口蜜月复剑,暗下毒手,一股怒火,冲喉而出,忙掠身抢救。
这时,正值黑花蝶乘危下手,满腔怒火,遂作一股劲风,痛下煞手,立意一掌收拾掉这无耻婬妇。
无形中,又用上了前辈异人疯道人的“先天无极雷电气功。”
这也是婬娃恶贯满盈,黑花蝶的“阴风透骨掌”掌风刚出,一种无形罡气,立即将它叫回,突觉胸前一紧,“哎哟”
—声摔在地上,五脏碎裂,七窍流血而死,死状极为可怕。
赤面鬼卓三亚立在黑花蝶的尸体旁,向后一招手,后面那排中跑出二位壮汉,抬起黑花蝶退去。
然后,赤面鬼卓三亚向其余在场“飞龙帮”壮汉一招手。
所有的人,都似受过训练般,自动地分开来,围成一个圆圈,把“追云神乞”及罗俊峰围在中间,像怕他二人逃掉似的。
罗俊峰并不理会这些,他走近“追云神乞”,忙查看他的伤势,只见追云神乞中毒针处的黑点已渐渐扩大蔓延。
罗俊峰着急地向“追云神乞”问道:“老哥,这怎么办呢?你知道中的是什么毒吗?快告诉我,我好设法医治呀!”
“迫云神乞”听罢,摇摇头,说道:“小弟,为兄中的毒乃“金蛇毒汁”,除非十二时辰内能找到百年蜈蚣,不然,老兄这条命是无法保得。”
罗俊峰闻知是金蛇毒汁,也不禁倒吸一口凉气,他曾从恩师空空叟那里,学到天下各种毒虫,及剧毒的治疗法。
他知道金蛇毒汁,必须要有百年蜈蚣才能治好,除此之外,就只有制造这毒针的人,才有专门解药。
罗俊峰想到这里,知道他在十二个时辰呐,找到百年蜈蚣谈何容易,除此就只有向黑花蝶本人要解药。
但黑花蝶又刚死在自己手中,这一急,几乎哭出声来。
“怎么办,天啊!哟,对了,先把恩师的“避毒丸”拿来试用一下。”
于是从怀中拿出三粒“避毒丸”送到“追云神乞”的口中,并且说道:“老哥,你先吞下此三粒‘避毒丸’用内功闭着穴道,别让金蛇毒汁再行扩延,并尽量地把毒汁逼出体外看看,等我先把这些魔鬼打发走,再设法寻找百年蜈蚣。”
“追云袢乞”赵哲,看罗俊峰急成这个样子,心中委实不忍,于是强颜笑道:“你放心,老叫化不会死的,对面那老鬼,可不是好对付的,他是“天山七鬼”里的老七,赤面鬼卓三亚,一手蟒血功歹毒无比,不可轻敌。”
说话间“飞龙帮”的壮汉已经走近,形成包围之势。
赤面鬼卓三亚脸色本如血,这时更红得发紫,两眼炯炯神光,凶狠地盯着罗俊峰,说道:
“小子,你三番五次对本帮之人痛下煞手,是何原因,难道你与本帮有什么过节?”
“是的,本少爷与你们‘飞龙帮’有不共戴天的大仇,现在是血债血还的时候,少爷要找的只是少数几人,但是,若有人想从中阻碍为难的话,我也会将他算上,望你三思。”
“哈!哈!哈!敢情你是吃了豹胆熊心,只要你能在老头手下走过十招,老头不但撒手不管,并且亲送你上‘飞龙帮’要人。”
“不要说十招,百招少爷也照样可以应付下来,只怕你反悔,到时候说话不算话。”
“少逞口嘴之勇,手底下见强弱,小子,快亮家伙,老夫不愿以大欺小,十招之内叫你粉身碎骨。”
“少爷向不用家伙,只用双掌,十招之内,定叫老魔化形,”
说完,一声长笑,霍地,挫腰提掌,快如闪电,势如饿虎扑羊,用一招?“牧童指路”,双指点向赤面鬼胸前“巨阙穴”。
赤面鬼不是省油灯,就连宇内之奇,都要让他三分,武功若没有独到之处,怎能在四十年前就扬名绿林道上?
这时瞥见对方小子,一出招,就含藐视,用这只有三流人物手法,来对付自己,这不是天大的侮辱?
于是他轻轻一闪,掌随人出,一招“举火燎天”,暗用内功,猛架来指,接着左手指快如石火般,点向罗俊峰右肋“章门穴”。
罗俊峰原是诱敌先攻的招术,见赤面鬼中了圈套,暗“哼”一声,立即将乃师空空叟的二十四手“空空掌”施展开来。
只见掌风呼呼,每招每式,均暗运“混元罡功”威力何止增加三倍。
赤面鬼见状心中不禁一凛,只见对方小子身手飘忽不定,忽东忽西,每招都向自己致命处。
顿时毕露凶光,全身骨骼一阵“格格”声,接着一声怪啸。
只见亦面鬼五指箕张,五条血色劲风,夹着难闻腥味,向罗俊峰掌风迎来。
罗俊峰知道这是所谓“蟒血功”了,他不敢轻视,忙把“昆元罡功”运至十成,布满周身,然后施“空空掌”的最后三招。
只见他,在五股血劲风快近身体的刹那,一声长啸,凌空掠起,在空中挫腰,发掌,先用“龙游四海”,再用“百川汇合”,接着“力敌五狱”。
这三招威力如山崩海啸,只见赤面鬼所站四周十丈外,狂风大作,灰尘漫天。
赤面鬼所发五股血包掌风,顿时消于无形,反而被这奇绝的招术所制,只有招架之功,没有还手之力,身体被迫踉跄退后数步。
直到罗浚峰最后一招使完,赤面鬼已喘气如牛,满脸羞愧之色,知道今天已把数十年名望,一并毁在这里了。
只恨地上无洞,不然他真的想往洞里钻,他清楚的知道前面少年招术的来路,却无法破解它。
“小子,原来你是‘空空叟’的传人,怪不得你这么狂妄,老夫愿实行诺言,但今天这笔帐,一年后与老叫化的帐一并算。”
“好的,但今天少爷不能陪你,反正迟早都要上‘飞龙帮’上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