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无骨千方百计的要找楚留香,自然绝不会是没有事的,以天涯门的势力,他尚且急着要找楚留香,这就足可预见此事之重大!
楚留香凝视着他,缓缓问道:“不知门主这么急着找在下有何吩咐?”
钟无骨终于长长的吐了口气,道:“我的确有件极重要的事,要找楚香帅帮忙,而且除了楚香帅,普天之下大概再也没有人敢伸手管这件事了!”
楚留香只是笑了笑,道:“这么说,这件事想必十分棘手?”
钟无骨浓眉轩动,道:“若非如此,江湖中又有何事能难倒我钟无骨!”
楚留香道:“不知是何事?”
钟无骨道:“我想请楚香帅陪我同去一个地方。”
楚留香道:“什么地方?”
钟无骨道:“一个有死无回的地方,许多人去了那个地方,却从来没有一个人能够生还!”
楚留香皱眉道:“哦?!”
钟无骨凝视着酒杯,目光却一片缥渺,似到了一个遥远神秘可怕的地方,过了很久,他才缓缓吐出三个字:“碧玉宫!”
碧玉宫正是武林中三大禁地之一,也正是最可怕的三个地方之一。关于它的神秘和可怕,江湖中只怕早已妇孺皆知。
一个脑袋没有毛病的人,是绝不会想到要去碧玉宫的!
除非这个人存心想要找死。
钟无骨当然不像要存心找死的人。
一个人如果什么都没有,他心里也许会有找死的念头,但一个人如果什么都有了,他就绝不会再有这样的念头了。
——他只会连走路时都拿把伞顶在自己头上,生怕有块砖头从哪一个喜欢恶作剧的毛孩子手里飞出来,砸到了自己、砸伤了自己、砸倒了自己、砸死了自己。
楚留香道:“门主要去碧玉宫?”
钟无骨神色凝重而坚决:“非去不可!”
楚留香道:“门主当然知道碧玉宫的可怕!”
钟无骨点了点头,只有承认,缓缓道:“我知道,可是——大丈夫有所不为也有所必为,有时候就算明知一死的事,你也是不能不去做的!这一点楚香帅当然也明白。”
楚留香也只有承认。
钟无骨道:“一个人处身立世,就得恩怨分明,别人欠我的债,我可以不去讨回,但我若是欠了别人的债,就务必非还不可,否则纵然我拥有了整个世界,也不会安心快意的!”
楚留香道:“门主欠了别人的债?”
钟无骨道:“不是债,是恩,就因为是恩,所以更非报不可,否则岂非禽兽不如!”
楚留香道:“门主欠了谁的恩情?”
钟无骨道:“大悲和尚。”
楚留香动容道:“少林罗汉堂首座、天下第一高僧大悲和尚?”
钟无骨点了点头,神色间充满了尊敬之意,缓缓道:“正是这位武功高绝却有着悲天悯人的菩萨心肠的大悲和尚!”
他沉默了半晌,又接着道:“你可知道我怎会有今天的荣耀的?——你当然不会知道!你更不会知道我堂堂钟无骨当年穷困潦倒,受尽世人的冷眼之时,也曾想过用自杀来了结这段毫无意义的生命——!”
楚留香不禁在心里一阵叹息——
谁能说自己的生命是毫无意义的?
你的生命有无意义,完全在于你自己是否想要过得有意义,你自己若是放弃,你的生命就是朽木,但只要你不放弃,你的生命终有一日能放出绚烂的火花!
想到过去那段悲痛辛酸的日子,钟无骨眼角的肌肉不禁开始收缩,一只黝黑的大手也不禁握紧了酒杯,缓缓又道:“就在这个时候,就在我正要做这人世间最可笑最愚蠢的事的时候,是他的一番话让我冰冷的血重新沸腾!是他让我心中熄灭的火焰重新燃起!是的,失败算什么?!我钟无骨可以死,可以倒在别人刀下,但却绝不能倒在失败面前,更不能倒在自己的懦弱面前!穷困潦倒算什么?!别人的冷眼又算什么?!这只是我的现在,并不是我的将来!总有一日我钟无骨会顶天立地的站在这个世界上,站在世人的面前,总有一日这些无知的人会为自己当初的愚昧而羞惭!”
说到最后,他显得有些情难自禁,慷慨激昂。
是的,屈辱已经过去,最悲惨的时刻已经过去,他的生命终于露出了曙光,这个世界终于再也没有人敢对他冷眼相加,他为什么还要克制压抑自己的感情呢?!
可是也只有在楚留香面前,他才会如此情绪激昂。
楚留香的眼睛深邃如大海,充满了智慧和了解,任何人看见这一双眼睛,都会不知不觉将自己的深藏已久的心事吐露给他听。
因为他永远都是你值得信任的朋友,永远都会站在你这一边,他也永远愿意听你倾诉自己的苦恼,并且愿意给矛帮助。
“我一直想要报答大悲和尚的恩情,虽然我也知道我永远都不可能报得完,他也不需要我的报答——可是,就因为这样,所以我才更难受!哪怕让我为他做一件事也好,这样我的心里或许还能得到一丝的安慰,但却连这样的机会都没有……”
“现在机会莫非已经来了?”
钟无骨点了点头,道:“是的,现在机会终于来了,可是,我却不知道自己是否有这样的能力——”
楚留香目光闪动,道:“莫非大悲和尚此刻已身陷碧玉宫?”
钟无骨又点了点头,苦笑道:“现在你总该知道我为何非去碧玉宫那个鬼地方不可了吧?无论如何,我都要把大悲和尚救出来,哪怕把我自己的这条命也陪进去!”
楚留香奇怪道:“但大悲和尚又怎会身陷碧玉宫的?”
钟无骨道:“他当然也是为了别人的事——江湖中人都说楚香帅是天底下麻烦最多的人,其实天底下麻烦最多的人却是大悲和尚,就因为他天生一副菩萨心肠,所以只要知道任何人有困难,不等这个人找来,他自己就已经过去了。”
楚留香笑了笑,道:“跟这位大师比起来,我的确惭愧得很。”
钟无骨也笑了笑,道:“楚香帅又何必惭愧?楚香帅的侠义仁骨,江湖中又有谁能不敬佩!”
楚留香道:“你倒用不着安慰我。”
钟无骨叹了口气,接着刚才的话道:“江湖中又有哪一天没有风波呢?所以大悲和尚的麻烦也永远没完没了,这次却惹上了大麻烦——”
楚留香神色一动,道:“哦?!”
钟无骨看着他,显得有些奇怪,皱眉道:“香帅真的不知,近几个月来,江湖中发生了一些怪事——!”
楚留香一只手模了模鼻子,道:“愿闻其详。”
钟无骨道:“最近几个月,江湖中竟陆续有不少数一数二的高手失踪,谁也不知道他们去了哪里,谁也不知道他们如今是生是死,这其中竟包括‘一剑贯蓝天’谢绝、‘青山绿竹’邹白衣、‘怒海狂龙’海击石、‘力挽狂澜之铁手’铁无恨、‘射日弓’聂云……这等曾经叱咤风云,跺脚便可令整个江湖为之一颤的大人物!”
楚留香听到这里,也不禁微微动容。
钟无骨道:“香帅总该知道,以这些人的武功,若说他们会无缘无故失踪,生死不明,这只怕是唯有天方夜谈中才可能出现的事,但现在这些事竟然真的发生了!”
所以爱管闲事的大悲和尚自然就不能不管。
楚留香正色道:“莫非大悲大师已发现这些人都是被碧玉宫的人给抓走了?”
钟无骨道:“他只是得到了一些零星的线索,并不十分肯定,但只要有一点线索,他也绝不会放弃!”
一点线索总比没有线索好。
楚留香道:“所以他就去了碧玉宫,准备调查一下是否属实?”
钟无骨点了点头,神色凝重且严肃,又充满了担忧,缓缓道:“虽然冒险,他最后还是去了——这一去就和那些武林豪杰一样,再无音讯,生死不明!”
楚留香不禁叹了口气,好管闲事的人命总是比较短,一个人要想活得长久些,就得学会哲身自保[注:也不知是在哪一本书上看到过这四个字,之后居然就莫名其妙的没有忘记,不过偶然察起字典,发现只有明哲保身,没有哲身自保这个词语,不过我思量再三,最终还是屈服于自己的性格之下——执迷不误,没有这个词语也要用一用,看看死不死得了人^_^这个符号是依样画葫芦——学来的。],能够睁一只眼闭两只眼[再注:这句话可是我自创的,一个作家——嗯,对了,我现在还没有资格在自己脑袋上戴上这两个字;那就一个写小说的人吧,一个一心想要写好小说的人,如果已经无法在情节上创新,那就在词语句子上面创一创新吧。后来仔细一想,这句话又有些悲观^0^叹气。原句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是我一想不对,因为闭一只眼还是看得见的,所以我就改成了闭两只眼,闭两只眼就看不见了嘛,^#^这次笑不出了呀,因为我想得到一定有许多人在暗骂,骂的人当然气血顺畅,精神振奋,被骂的人……]那更是“高明高明”。
可是这样活着,是否还有乐趣呢?
——“流星虽然短暂,但那一刹那划空而过的灿烂,却永远留驻人们的心底。”
是的,一个人只要能够像流星一样,在自己有限的一生中发出那足以令人心颤的光辉,又何必在乎生命的短暂!
无论多长的生命最终都会终结,人的精神却可以不朽,千千万万年,天地永存!
钟无骨观察着楚留香的脸色,突然大喝一声:“抬来!”
喝声未落,静寂的大门外,立刻有两个肌肉虬结的大汉大踏步进来,两双虎臂抬着一口箱子。
箱子落地,发出“扑”的一声闷响。
钟无骨再道:“打开!”
箱子立刻就开了,里面没有别的,只有不知多少珍珠、玛瑙、宝玉、翡翠……当然还有一大叠银票。
这口箱子也不是太大,也只不过刚好能装得下三四个像他们一样壮的大汉而已。
宝珠在闪闪发着光,大多数人看见这光,立刻就会双眼发光,脸色发红,呼吸变急,心跳加快,血压上升。就像一个绝色美女在自己的面前月兑光了自己的衣服。
就算是己有身家巨万的大财主看见这口箱子,也忍不住要怦然心动,无法控制自己的禄山之爪。
楚留香却皱了皱眉,道:“这是干什么?”
钟无骨道:“这只是我的一点小小的心意,还请香帅笑纳。”
楚留香道:“这心意并不能算小——”
钟无骨道:“但我钟无骨又怎能要楚香帅白白帮我的忙?!此行固然万分凶险,但我还是迫切的肯求楚香帅无论如何也要陪我一行,因为以我一人之力,要救大悲和尚于虎口,根本全无可能,但若再加上文武双全的楚香帅,或许还能有几分希望!”
他忽然笑了笑,接着道:“据我所知,江湖中还没有什么事情是能够难得倒楚香帅的,难道这一次楚香帅就不想探一探碧玉宫么?”
楚留香喜欢冒险和刺激,这在江湖中已不是什么秘密。
楚留香只有微笑道:“看来我好象已经不能拒绝了。”
听到这句话,钟无骨竟一扫脸上的阴云,就好象看见大悲和尚已经被救了出来,大笑着道:“好!我早就知道楚香帅不不会拒绝的,楚留香又岂是那种见死不救的人!”
他不怕楚留香救不出大悲和尚,他只怕楚留香不肯去。
只要楚留香肯去,这世上就没有什么事是他办不成的,因为至今为止,这世上还没有什么事情能够难得倒楚留香——只要你不要他去摘天上的星星和月亮就行。
楚留香道:“只不过,纵然要去,在下大概短时间内也无法动身——”
钟无骨立刻道:“没关系!我也知道楚香帅如今事务繁忙,我可以在这里等,香帅若有需要我钟无骨插手之处,也请尽管开口,我固然不及香帅神通,但也很少有什么事是我办不成的!”
楚留香笑了笑,道:“门主尽管放心,若有需要门主帮忙之处,在下绝不会假客气!”
“告辞!”
他站起身,朝门外走去。
钟无骨皱眉道:“香帅好象忘了把一件东西也带走!”
他指的是那口价值不菲的箱子。
不错,任何东西都可以忘记,这样东西却的确很少有人能够忘记的。
楚留香回过头,眼神连看也没有看那口箱子一眼,只是朝着钟无骨淡淡的笑了笑,然后他就走出了大门,再也看不见了。
钟无骨一张黝黑的脸忽然开始发红,石像般静静地坐在那里,很久很久,突然跳起来,一掌重重拍在桌子上,大喝道:“好!楚留香,我钟无骨今天终于服了你!就凭你这种视万金如无物的气度,我钟无骨就只有甘拜下风的份!”
只听“噼哩啪啦”一阵乱响,他面前的桌子已经粉碎——他刚才这一掌若是打在人身上,这人也得吐血五斗,纵然神仙也无力回天。
他脸红得就像是刚刚喝了五十斤老酒,样子看起来就像是受了刺激的人在借酒发疯,又大声叱道:“去!把这口箱子全部送给黄河的灾民,另外再加上三船粮食——我要让楚留香知道,我钟无骨也照样是视金钱如粪土的人!”
唉,一个受了刺激、热血沸腾、情绪激动的人,这个时候,往往就会做出自己平时不会去做的事,等到清醒后,后悔却已莫及。
泼出去的水是收不回的。
所以在你做某些事情的时候,一定要先牢牢抓紧盆子,仔仔细细地想一下后果。这样做的好处是,你以后也许就不会为了一些事情遗憾懊恼痛苦了。
钟无骨却显然气还未消——当发现自己不如一个人的时候,他往往就会生气。
不是生别人的气,而是生自己的气。气自己为什么会不如别人!
“是的,大家都是人,为什么我不如别人呢?为什么别人要比我优秀?”
可是,朋友,你并没有必要因为这一点而懊恼,更没有必要一定要超过别人才甘心,因为这样反而会显出你的狭隘,只要你不曾亏欠过任何人,只要你也拿出了你的真心,只要你已尽了你的能力,那么,你就足以敞开胸怀,仰天长笑了!
一件本来应该是很难解决的事,忽然用一种很简单的方式解决了,这本该是一件很愉快的事,可现在心情却偏偏无法愉快得起来。
世上的事,为什么总是如此令人哭笑不得,难以逆料?!
楚留香有心里叹了口气,忽然想到了一句话:“麻烦总是跟着麻烦来的。”
但此刻他却无暇想太多,因为这个时候夜已经临了,一弯明月悄悄地挂在了天边,将清冷苍白的光辉静静地洒下藏剑山庄。
楚留香又不能不叹气了——
应该有月亮的晚上,它连影子也看不见,不需要它的时候,它好像要故意气你似的出现在你的上空。
就像某些人一样,你不想见她的时候,她偏偏要来找你,你想要见她的时候……唉!不说也罢,否则只有徒增伤感而已。
这样的夜晚,实在不适合夜行人出动的。
聪明的夜行人这个时候通常都躲在自己温暖舒服的窝里,搂着活色生香的美人,喝着醇香醉人的美酒。
这个时候出动,非但是跟自己过不去,而且简直就是拿自己的生命去开玩笑!
但楚留香现在却别无选择。
是的,别无选择!人生有时候就是这四个字——别无选择!
幸运的是,藏剑山庄的戒备倒是并不那么森严,这也许是因为真正胆敢夜闯藏剑山庄的人并不多。
当年宇文不古手持寒冰玄铁剑纵横江湖所打下的威名,至今仍足以令人望而怯步!
以楚留香惊人的轻功和身法,纵然目光敏锐的人在全神戒备的情况下,要发现他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否则楚留香现在留下来的只怕真的只剩一团香气了。
更何况此刻藏剑山庄的人还根本不知道楚留香会来。
所以,按照南宫斩给的地图,楚留香很快就来到了后花园。
花园里的花早已凋谢,美丽终于不能长久,夜风轻轻叹息着,几片落叶忍不住随风飞舞,可是它并没有得到人们美丽的赞赏,反而更给人一种萧瑟的感觉。
整个花园在这冷清苍白的月光下看起来,就像是一幅图画。一幅动人却凄凉的图画。
干枯发黄的枝叶掩映间,露出大屋的一角朱檐。
——这里莫非就是南宫斩所说的密室?
楚留香想起南宫斩对他说过“小心”之类的话,可是这里静悄悄的,实在看不出有一点危险的样子。
他轻轻一掠,人已到了屋外的长廊上。
顺着这迂回曲折的长廊向前,一片淡淡的灯光从一个窗口透出来,灯光淡如月光。
屋里隐隐传出人语:“现在这件事情似乎已经有些麻烦了,非但宇文慧那个丫头在怀疑我,甚至连那刀霸南宫斩也已经开始对我起了疑心,这该怎么办才好?我们总不能将他也抓起来吧?!”
说话的人声音低沉而略显嘶哑。
楚留香立刻就想到他就是那个假冒的宇文松清,听他这话,宇文慧果然已经落入了他们手中。
一个冷酷、无情,充满了讥诮的声音冷冷道:“就凭你还没有这个本事!”
说话的人显然还很年轻,无论现在的宇文松清是真是假,以他此刻的身份,都绝不该忍受一个年轻人对他无礼的。
但现在他居然忍受了下来。
这又告诉楚留香一件事——这言语高傲的年轻人若非武功极高,就一定是大有来头的人!
只听又有一个人接口道:“魔兄用不着如此担心,南宫斩固然武功高强,可惜这件事他却管不了!”
“他和藏剑山庄的关系岂非……”
“正因为他和藏剑山庄的关系非同寻常,所以他就算明知你不是真的宇文松清,也绝不敢对你怎么样的,何况,只要我说你是真的,谁又敢怀疑你是假的!”
这竟是藏剑山庄二庄主宇文宵阁的声音。
——他竟早知道现在的宇文松清是假的,而且显然他们之间还有着不同寻常的关系!
——莫非这件事本就是他一手安排的?!
——但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楚留香沉吟着,人已悄悄来到了窗外。
偷眼望去,只见宽敞舒适、布置华丽的房间里,三个人正围坐在一张桌旁,其中一个真的是宇文宵阁。
坐在他旁边的,是一个锦衣华袍、双鬓斑白的老人,一张清癯的脸上带着沉肃的表情,一双狭小的眼睛里却透出诡异而邪恶的光芒——他纵然能将自己的脸易容成宇文松清的样子,又怎能改变自己的本性?!
他当然就是假的宇文松清。
楚留香本还想不到他是谁,可是听到宇文宵阁叫他“魔兄”,他的神色不不禁一变——
这假冒的宇文松清,竟是几年前被楚留香一掌震得狼狈而逃的“魔鬼邪神”!
魔鬼邪神不但擅长毒药暗器,易容之精,也绝不在楚留香三位红颜知己之一苏蓉蓉之下。
而苏蓉蓉的易容术,向来是楚留香所佩服的。
当年魔鬼邪神逃月兑之后,就一直音讯全无,想不到竟会躲到藏剑山庄里来了,而且竟还和宇文宵阁勾结在一起!
还有一个年轻人穿着一件漆黑如墨的合身的长袍,正懒懒散散地坐在一张宽大而舒适的楠木椅上,样子看起来就像是一只刚刚填饱肚子的老猫,可是他的神情却精悍如豹,一双眼睛更是闪闪发光,犀利、冷酷、无情,却又带着说不出的独特的吸引力,就像是豹子的眼睛。
此刻他左手正拿着一把利剑,剑身漆黑如他身上所穿的衣服,楚留香虽然站在外面,却也感受到了这把剑散发出来的寒气!
楚留香自然也是识货之人,一眼就看出这把貌似寻常的剑绝非凡品!
他也看得出这倔傲不驯黑衣年轻人必定是身怀绝技的顶尖高手,否则在四海闻名的藏剑山庄二庄主宇文宵阁和一代魔头魔鬼邪神的面前,他又岂敢表现得如此傲慢!
无可否认,楚留香认得很多人。
因为他有一位博闻强记的红颜知己,几乎所有江湖中人的资料,在她脑子里都有备份。
但楚留香却不认得这个黑衣年轻人,连一点有关他的记忆也没有。
——难道他是从石头里突然爆出来的?
——他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