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畢業又失業,所以甄蕾就听從嬸嬸的建議,在台中多住了幾天。
白天她會無所事事的在門庭前閑逛,有時候會下田去幫叔叔種的菜除草,叔叔說世上萬物都有一份生命,靠菜葉生存的蟲是這樣,長在土里的植物也是這樣,听起來雖然奇怪,仔細一想卻又不得不認同他的想法,因為世間萬物確實是各有其生命,各有其生存的世界。
不記得是哪位高僧說過,即使是水也是有無限生命的呢!因為在顯微鏡下,小小的水里竟然也有許許多多的微生物和細菌,儼然就是另外一個世界,所以漸漸的也就不感覺叔叔的話有什麼不對了。
叔叔種菜向來不用農藥,但種出來的菜卻特別的甘甜而且青女敕,就像是大地也在回報他的善心一樣。
早上幫叔叔除完草之後,她會趁叔叔和嬸嬸午睡的時間逛到後山去,雖說是想看看那里的山嵐景色,但實際上卻壓抑不了心中的那份悸動,期盼再見到那個男人一次。
他擁抱自己的感覺到現在還清晰的印在腦海里,全身的肌膚彷佛被施了魔咒一般,會不自禁的泛紅顫動,渴望他再一次的踫觸。他就像是一個具有魔力的男人,時時牽引著她的心。
而記憶中,他那深刻的五官一點也不像是中國人,她接觸的世面少,看不出來他是哪一國的洋人。
不管是哪一國,他的中文說得真是流利。
他會不會是國外到台灣來演唱的藝人呢?她平常只忙著打工,一點都不注意國內外的藝人有哪些,如果有多認識一些就好了,也許能猜出他是誰。
賽洛斯,好神氣的名字,像是希臘神話里諸神的名字。
哪一個呢?賽洛斯……好象是海神的名字吧!
海神……莫名地將賽洛斯那一頭黑得墨藍的頭發跟浩瀚的海洋聯想在一起,甄蕾一怔地笑了,她會不會太胡思亂想了呢?
怪自己為什麼一直想起他,還把他跟海神聯想在一起,真是莫名其妙。
甄蕾徘徊在山路上的身影,清晰的映在蛇君手上的酒杯里,薄毅的雙唇微微放柔地笑了。
這小東西終究抵不過他的魅力,才初見一面而已,就深陷在他愛的魔咒里面。
看見蛇君在笑,站在他椅邊兩旁的海青和桑歷斯詫異的對望一眼,不約而同的彎身一探,知道蛇君泛笑的原因了。
最近蛇君窺探小蛇後的次數愈來愈多,是不是意味著他愈來愈在乎她了呢?
「看來小蛇後是忘不了蛇君,想再見蛇君一面呢!」海青高興的咧開嘴笑道。
就說嘛!以蛇君俊美的長相,高帥挺拔的身材,怎麼可能擄獲不了小蛇後的芳心呢?
瞧,才一出馬,不就迷住了她?
「可是我看小蛇後也不是跟那人類小子玩玩而已,她對那男孩子是有感情的。」桑歷斯勸海青別高興得太早。
由以往水鏡中的窺探可以清楚的知道,小蛇後很在乎柳思明的看法,她在乎他的感情,所以對蛇君極有可能只是一時的迷戀。
這對蛇君來說,不是個好現象。
他們蛇族的規矩是一夫一妻制,一旦選定蛇後就要終生相守在一起,至死不渝才行。如果小蛇後心里有別的男人,那她的心就不會在蛇君身上。
這在蛇族是不容許發生的事情。
背棄蛇君的人都要處死。
可憐的小蛇後不會是還沒成親,就先被處死了吧?
得替她想想辦法才行。
「不如將小蛇後拐來身邊怎麼樣?」桑歷斯提議。
這樣就可以在滿二十歲封後大典前,先培養感情了。
「怎麼拐?綁架嗎?」海青戲謔的問,又不是在玩黑社會游戲。
「你別告訴我,你的腦袋就只有吃飯這個作用;與其讓蛇後繼續在人界糾纏,倒不如及早將她帶來蛇界,讓她習慣往後的生活。」桑歷斯懶得看海青一眼,徑自向蛇君解釋,「距離封後大典已經不到兩個月,若是到時候才把蛇後接來,她一定無法相信這個事實,所以還是及早讓她離開人界,回到蛇君的身邊來好了。有蛇君在她身邊,她應該很快就會習慣這里。」
這樣就可以就近保護,還可以切斷小蛇後跟柳思明的聯系。
莫測高深的黑眸靜靜凝視水鏡中的小小身影,思付著桑歷斯的話許久才開口,「就照你的提議去做吧!」
「是,我立刻去安排。」
「安排什麼呢?」話才剛說完,一道美艷的火紅就來到面前,婀娜多姿的舉步移向他。
「-來做什麼?火之女。」賽洛思的眉頭一蹙,坐在椅上的身影沒有移動的意思,任憑客人自己走了過來。
「你待我還是這樣的冷漠。」火荷娜絕麗的紅顏悄悄蒙上一層黯然。
千年前,在一次謁見天帝的機會里,焰之女火荷娜看到了蛇君賽洛斯後,就愛上了他,且對他一見鐘情。
但冷毅的賽洛斯卻不為所動,甚至在火荷娜自動央求到蛇宮作客的百年歲月里,以熱情企圖融化他時,也沒有牽動一絲情愫,這讓火荷娜的心深深受傷,最後黯然的離開蛇界,回到火炎宮去。
即使歷經了九百年,她的愛始終沒有得到回報,但她依然不死心的時常來到蛇宮,冀望得到他一絲柔情的對待。
但他始終一貫的冷漠,一貫的拒人于千里之外。
「是炎帝派-來傳話的嗎?」
「不,是我自己想來見你。」拉下火精靈的驕傲與矜持,火荷娜再一次不懼他瞳里冷焰,鼓起勇氣的移向他,偎靠著他挺拔的身軀坐下。
但下一刻,她依偎的身軀就移開了,落在離她兩尺的地方。
火荷娜的眼眸浮上一縷悲傷。
「我听說你選的小蛇後已經長大了,她美嗎?」苦澀地一笑。
精靈界里,她的美貌雖不是最漂亮,卻也是最出色的,她不相信一個區區人之女,會勝過于她。
「-明知道這是一份承諾,一種報恩。」他淡淡地說。
「報恩?」她輕嗤著,「若是知道這樣就能獲得你的感情,我寧願為你死在天雷之下。」
她不平,覺得憤恨和不公平。
命運不該如此的苛待她,千年的情鎖,最後等到的是什麼?
要她獻上祝福嗎?
不,她不……
賽洛斯厭煩的撥開她伸來的手,淡然的退了開去。「如果-想留下的話,就請自便吧!我還有事得到人之界走一趟。」
「是為了那個人之女嗎?」在他要離去前,她沖動地問出口。
「除了她,人界沒有任何吸引我的地方。」哼聲回道,人也隨即消失不見。
蛇宮里的海青跟桑歷斯同情的望了一眼幽怨的火荷娜,也急忙跟著離去。
偌大的蛇宮里,除了伺候的宮女之外,就只剩下她了。
孤寂而空虛的她。
神奇……太神奇了!
這個男人是魔術師嗎?
甄蕾不過坐累了,在後山的樹旁打個盹而已,一覺醒來就發現自己坐在一輛轎車
內,疾駛的轎車中除了那個她日思夜想的男人之外,還有那天看到的兩個男人。
他們為什麼會出現在這里?又想帶她到哪里去呢?
「-醒了?」賽洛斯揚唇一笑,眼神是自己未曾察覺的和煦。
「嗯。」甄蕾心頭怦怦跳的坐直身子,為自己的憨睡感到不好意思,她的口水一定流在他的西裝上了吧!眼神不好意思的瞄了一眼他的肩膀,那里果然濕濡了一片,真是丟死人了。「我怎麼會在這里?你又為什麼會在這里?」
左右看看,發現這不是往回叔叔家的路走,他想載自己到哪里去?
「-不是想見我嗎?」
「我……」她是一直想見他呀,可是他怎麼知道?
「因為-想見我,所以我就來了。」他說得坦然,好象那是再自然不過的事情。
可是卻教她赧顏到了極點,好象自己的心事被看透了般,非常不好意思的漲紅臉,「沒……沒有,才沒有呢!我只是想謝謝你那天的幫忙而已,沒……別的意思。」愈說愈心虛,頭低得快垂到胸口去了。
「沒關系,不管是什麼理由都好,只要-惦記著我就行了。」賽洛斯笑得爽朗,喜歡她天真嬌憨的可愛模樣。
比起那些精靈界的女人來,她要有趣易懂得多了。
所有的表情心思都寫在臉上,即使不用讀心術也能輕易看出她在想什麼,讓人覺得興味盎然。
「你喜歡我惦記你嗎?」甄蕾倏地抬頭,不知道為什麼,听到他這麼說,她竟然有些雀躍。
她會不會太主動、太丟臉了些啊?
「不會。」相反的,他喜歡她表現得單純。
「什麼?」她問的是這個答案嗎?甄蕾一臉的茫然不解。
「我是說不會介意-想我。」調侃的勾起她的下巴,讓她紅著又想低下去的臉抬了起來,迎上他的幽黑雙瞳。「如果說,我要-呢?-願意跟我走嗎?」
他這次來,就是來帶走她的。
「你……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為什麼她的心會怦怦亂跳,而且跳得這麼疾狂呢?
他的眼彷佛有吞噬人的能力,讓她動彈不得。
「我的意思再清楚不過了,我要封-做我的妻子,要選-做我的皇後。」
啥?!她沒听錯吧!封她做妻子?選她當皇後?
他是誰呀?阿拉伯國家附近的油王?還是非洲一帶的小國主?
抑或是她在作夢還未醒?
事情吊詭得讓她感到不真實,忍不住伸手捏了自己臉頰一下。
嗚……好痛,是真的。
「怎麼樣?同不同意?」他挑眉地問,戲謔的啄了下她紅潤的嘴唇,淺嘗那張誘人的櫻桃小嘴。
又是一個令她錯愕的舉動,他……他偷親了她!甄蕾的臉像紅蝦子般,整個燙熟了。
天啊!這如果是夢的話就千萬不要醒來,一輩子不要醒……
「嘎--吱--」
就在甄蕾一陣面紅耳熱之際,突然一陣緊急煞車,令她整個人往前栽,差點從後座沖到前座去報到。
「什麼事?」賽洛斯皺眉問。
「是……」海青為難的看看突然出現在車前的火紅身影,那抹艷麗的紅色是他突然煞車的原因,
火之女火荷娜突然降臨人界,不用想就知道是為誰而來。
「怎麼一回事?撞到人了嗎?」被他那一吻驚住的甄蕾驀然回神,一臉驚詫的看著前面的擋風玻璃,「人受傷了嗎?會不會死了?」看到車前倒下的紅影,甄蕾越過賽洛斯,想打開門沖出去。
撞到人哩!是會出人命的,怎麼他們三個人卻是「老神在在」,好象什麼事情都沒發生似,還端坐在位子上不動如山?
「不需要下車。」賽洛斯冷冰冰的按住她,不讓她下去。
「怎麼可以不下車?撞到人了,她說不定受重傷,會死!」甄蕾嚇白了臉,堅持開門下車。
「開車。」賽洛斯-了一下眼說。
什麼?!她沒听錯吧?他說要開車!「不……不行,你撞到人了,你--」
「我說開車。」賽洛靳再次冷著眸子下令。
車前的女人哀怨的看著他,無法置信他的狠心。
「是。」海青無奈的踩下油門,只好將車子撞向火公主。
可是就在他開車幾乎撞上的-那,那抹紅影卻在眨眼間消失,像未曾出現過般,不見蹤影。
「怎……怎麼會這樣?」甄蕾瞠目結舌,晶亮的眸子眨了又眨,就是不敢相信親眼所見的畫面。「你……你撞上她了嗎?」緊張的問。
「不,我……」海青牽強的笑了下。
開玩笑,火之女耶,她怎麼可能被撞到?
要是能撞得到她的話,那他的道行起碼要再增加幾百年才行。
「那只是一個路過的人影而已,沒什麼。」賽洛斯幫他接下未竟的話。
「是嗎?」甄蕾置疑的轉頭看著他,可她怎麼看都是個停住的人哩,卻像變魔術般很快的消失不見。
難不成她真的在作夢?
不太確定的柔了柔眼楮,再用力的眨了眨,可是這一眨眼,竟然一股睡意襲來,就莫名甚妙的睡著了,再也睜不開。
「蛇君……」桑歷斯疑惑的看著後座。
賽洛斯的臉寒到了極點,「將車開回原地。」人也隨之消失不見。
「火公主真的惹惱蛇君了。」海青為她的愚行嘆息。
「希望這不會破壞火界跟蛇界的和平才好。」桑歷斯同樣面色凝重。
眾所周知,火皇對火荷娜非常的疼寵,她受了委屈,火皇不可能坐視不管,屆時兩界的和平勢必產生裂隙,如果因為這樣而起爭戰的話,那就糟了。
可是點燃這條導火線的火引卻還在沉睡,一點也不知道自己已經引起大麻煩。
且等她一覺醒來時,只會坐回原來休憩的樹下,只當一切是夢而已。
一場連自己都信以為真的春夢。
「說,-為什麼這麼做?為什麼出現在甄蕾的面前?」火荷娜一回到蛇宮,一聲怒喝就追逐而至。
賽洛斯以一道光束出現在她的面前,擋住了她的去路。
「我只是想見見她而已。」火荷娜臉露懼意的辯解。
「卻破壞了我原來的計畫。」賽洛斯怒不可遏,一步一步的進逼。「-敢說-的出現,不是別有目的嗎?」
面對他的怒氣,火荷娜的妒意更熾,無法抑制的大喊出聲,「是,我是別有目的,我不想你帶她回來,賽洛斯。我故意破壞你的計畫,希望你能理智一點,別一時沖動好嗎?她只不過是低微的人之女,根本不配跟你在一起,求求你,賽洛斯,請你再考慮一下。」
她淚眼婆娑的勸告,希望他不要枉顧這段感情,不顧她的感受。
「你是妖精界的眾王之一,應該有更配得起你的女孩,而不是一個低微的人界之女。」
「更配得起我的女孩?誰?是-嗎?火之公主。」賽洛斯冷漠無情的看著她。
火荷娜咬咬唇,忍受他的嘲諷,「至少我也是妖精界的貴族,配你並無不當。」她的哥哥是火皇,擁有燒盡一切污邪的能力。
身為無垢潔淨的火之公主,她自信配得起蛇君。
「只可惜我對-已經膩了,不想-陪伴無盡的生命。」他神情冷峻地說完,手一揚,就將她偎近的身子撥了開去。「-在蛇宮住太久了,該是回去的時候了。」
「賽洛斯--」
「我說回去。」寒光一襲,瑰艷的火之公主被驅離了蛇之宮殿,消失在白色的石殿之內。
失業一段時間了,甄蕾不能一直待在中部,她必須回台北去找個工作,為將來的日子做打算。
臨別在即,她還是想到後山走一走,冀望再見到那位英俊的男人賽若斯一面。只是空蕩蕩的山丘,除了陣陣的蟲鳴鳥叫聲之外,沒有半個人影。
中部山區原本就寂靜很少有人跡踏尋,除了例假日偶有人聲之外,一般人極少上山,她想再見到賽若斯的機會幾乎是微乎其微。
所以她一天的等待又告吹了,帶著失望的心情,甄蕾在中午的艷陽照射下,緩緩踏上回家的路。
才一走回四合院的大門,就看到杵在門外、手上提著一袋水果的柳思明,看他的樣子一定是搭了一大早的火車,專程趕來找她的。
「小蕾,是-的男朋友啊?」胖嬸嬸听見電鈴聲,開門走出來,就見到站在門口的柳思明跟甄蕾,遂開心地問,兩只眼楮不斷的在柳思明身上打轉。
「不是,他是--」
「我叫柳思明。」不等甄蕾否認,柳思明綻著俊朗的笑容走向胖嬸嬸自我介紹,「我跟小蕾認識好幾年了,只是一直都沒有機會來拜見叔叔跟嬸嬸,這是我媽媽托我帶來的水果,她也很想來見見兩位。」
彬彬有禮,一副討喜的斯文樣。
「叫我嬸嬸,呵呵呵,年輕人的嘴巴真甜。」胖嬸嬸笑得闔不攏嘴,打量柳思明的眼神也愈看愈滿意。「進來,快點進來坐。小蕾也真是的,認識了男朋友也不說一聲,我們還在擔心她沒有人家哩!」這下總算安心了。
一邊扯大嗓子呼叫胖叔叔也出來。
「怎麼會呢?我追求她好久了呢!」柳思明急切的表明心意。
就怕胖嬸嬸真的逼甄蕾去交別的男朋友。
「喂!」甄蕾不悅的橫瞪他一眼,但柳思明只當沒看見,悄悄的說了句--
「-不給我機會認識-的親人,我只好自己爭取了。」幽默的眨眨眼,氣得甄蕾直翻白眼,沖動得想趕人。
「既然來了,就留下來住幾天,好好的玩一玩吧!」胖叔叔熱情的邀約。
「好--」柳思明興奮的想答應。
但甄蕾更快速的拒絕,「不用了,叔叔,我正要告訴你們,我想回台北去呢!」昨晚她就將行李準備好了,只是沒機會跟叔叔,嬸嬸說。
「什麼?!這麼快?」胖嬸嬸有些不舍。
「有時間我會再回來看你們的。」走進里面的房間,拿了行李出來,就拖著賴著不動的柳思明離去。
「喂,我才剛來而已啊!」柳思明狼狽的被拖著走。
至少也讓他喝口茶吧!
「誰教你不請自來,活該!」甄蕾不由分說的拖著他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