咖啡的香味使歐陽雨桑的注意力從躺在床上的小謹臉上移開。
「要喝點咖啡嗎?」
歐陽雨桑有些遲疑的看了威爾一眼,換下西裝的他,少了些許的距離感。
她喃喃道了聲謝,然後將杯子接過手,啜了一口——「啊!」她驚呼一聲。
「怎麼?」威爾不解的看著她,「不好喝嗎?」
「好喝!怎麼會不好喝,洪太太煮的咖啡一向好喝。」
「是我煮的。」威爾坐在她的身旁溫柔的說。
她微微一愣,驚訝的望著他。
「我煮的就不好喝了,是嗎?」他嘲弄的問。
她的臉一紅,「當然不是!如果是你煮的,那就更好喝了。」
「你學會了逢迎拍馬。」
她的臉頰因為他的話而更紅,但現在不是害羞的時候,她連忙將杯子放下,站起身,走了出去。
「你要去哪里?」威爾跟在她的身後問。
「我差點忘了意菱她們。」她竟然為了小謹的出現而忘了好友的存在,她覺得無地自容。
「她們已經走了。」威爾在樓梯口擋住歐陽雨桑。
「走了?!」她有些吃驚,「怎麼會?」
「她們贊成你留下來。」
她的雙眸因為他的話而大睜。
「是真的!她們看我做這麼多,都感動了。」威爾解釋道。
「你做了什麼?」她有些疑惑。
他聞言一愣,看來他做了什麼,她一點都沒有感受到。
「我想要你回來。」他輕觸她的頭發,柔柔的說道。
「我知道。」她嘆了口氣。
如果他真的討厭她,方才在樓下看到她時就應該把她大罵一頓,但他沒有,還是一派溫柔的對待她。
「正如我所說的,回來並沒有想象中的困難。」威爾指了指四周,「一切就如同你離去之前一般,下人一個也沒換,一草一木也都沒變。」
「我知道,」她有些苦惱的皺起眉頭,「可是海輪……」
「海輪?!」他疑惑的重復一次,「她跟我們談論的事情有什麼關系嗎?」
歐陽雨桑連忙搖頭。「沒什麼關系。」
他看著她好一會兒,然後牽著她,坐到走廊底端的窗台。
這是個好位置,可以看到美麗的庭園,以前的她可以坐在這里消磨一個下午的時光,雖然隔了那麼久,但感覺好象昨天她還在這里似的。
「你是不是不喜歡海輪?」
她听到他的話,身軀一僵,目光從底下的草地移到他身上,「你……你怎會這麼想?」
「我早該看出你不喜歡她。」威爾無奈的搖頭,「你為什麼不告訴我?」
「我並不是不喜歡她,只是……」她不知該如何告訴他,在海輪面前,她總覺得自慚形穢。「我不知道怎麼說!」她的手一揮,打算起身離開。
他抓住她的手,「如果她的存在讓你不自在,明天我就叫她回瑞士。」
「不。」歐陽雨桑有些驚訝,「不要因為我的原故趕她走。」
「還說你不是不喜歡她!」他專注的凝視她。
歐陽雨桑不自在的將頭轉向一邊。
威爾思索好一會兒,在他心中海輪一向是個甜美的小妹妹,他從未對她有任何非份之想。
「我與她之間什麼都沒發生過。」他進一步解釋,「你該知道,她與我有親戚關系。」
「我知道。」她有些沮喪的蕩著腳,她當然知道他們有親戚關系,那種一表三千里遠的親戚關系。
「你雖然嘴巴說知道,但心里卻不以為然。」他抬起她的下巴,仔細的看著她的眼楮。
「她很漂亮、很聰明又有才干!」她不由開始唉聲嘆氣,「她才是個賢內助。」
「或許!」他一點都不懷疑這一點,畢竟這幾年來,海輪在事業上幫助他很多,他很感謝她,但也僅只于此,「但對我而言,她還是一個妹妹。」
她看著他的目光有著懷疑。
「為什麼這麼看著我?」他對她的眼神有些不快,「你不相信?」
「我相信!」看到他的表情,就算不信也得信。
他的手指溫柔的梳著她的長發,像是在哄她似的。「你才是我要的。」
「真的嗎?」
「你若再質疑我的話,我要生氣了。」
看到他的表情,她立刻噤口。
「你該乖乖听我的話,」他輕吻她的唇一下,「你以前不都是這樣嗎?」
「可是這樣好象不太好。」歐陽雨桑輕聲呢喃。
「為什麼不好?」他對她露出一個笑容,「在我看來,這樣好極了。」
「但是意菱對柏凱就不是這樣。」她不由說道。賈意菱和柏凱.希爾那一對顯然是女強男弱,跟她與威爾可截然不同。
威爾因為她提到賈意菱的名字而臉色微變,「你不該常跟她在一起。」
「為什麼?」她一臉的不認同,「先是駱婷-再來是意菱,以後該不會又不準我跟亦彤聯絡吧!」
「駱婷可以,」原則上,駱婷這個女人還算明白事理,「程亦彤……」這個女人有錢就好打發,所以,「也可以,就那個賈意菱不行。」
「為什麼?」
「因為她的思想不適合你。」
「可是……」她因為他的眼神而閉上了嘴,但看她的表情也知道她不能接受他的話。
「沒有可是。」他柔柔的擁著她,「你只要听話就好。」
她可不認為只要听話就好。
她看到站在樓梯口遠遠看著她的海輪,下意識的推開威爾。
威爾一點也沒有留意她態度的轉變,自顧自的模上她的胸脯——「別……」她意會到他的舉動,立刻結巴,「別這樣,有……」
她要提醒他,海輪的存在,但他顯然不讓她有說話的機會,他吻住她,而且越來越炙熱。
海輪深吸了口氣,憤憤的轉身下樓。
「海——」
「別理她。」
听到威爾的話,歐陽雨桑有些訝異,原來他知道海輪就在他的身後。
「我們是夫妻。」威爾一點也不以為意的說道,「她看到我們親熱也不該驚訝。」
「我可不這麼認為。」她因為他彎腰抱起她而發出一聲驚呼。「要去哪里?」
「當然是我們房間。」他覺得她是多此一問。
「你把小謹帶走就為了要我回來?」當他把她壓在床上時,她不由開口問道。
「不然你還有更好的辦法嗎?」他口氣有著無奈,「你似乎打定主意不跟我回來,我不想跟你吵架,干脆帶走小謹。你看現在我們這樣不是很好嗎?」
「可是,為什麼要我回來?」他的臉就近在眼前,俯視她的眼眸中有著暖暖的情意,「你擁有那麼多東西。」
「你怎麼會認為我擁有許多?」他苦笑一下,「這幾年來,我都是孤單一人。」
「可是海輪……」
「又是海輪。」他皺起眉頭,「我明天一定叫她離開。」他厭惡他們的話題都繞在一個不重要的人身上。
「不——」
「別再說了,我已經決定。」他霸道的說。
他強迫似的吻著她,要她此刻腦海中只能有他,至于其它人,都該下地獄去。???雙眼一睜開,歐陽雨桑第一個意識是緊環在她腰際的手臂,她微側著頭,看著熟睡的威爾。
半夜里,威爾離開了一會兒,等他回來,她追問他的去處,他只淡淡的說——找海輪。
她大概可以猜出他找海輪的原因,只不過她沒想到他真的這麼做,而且如此的急切。
她輕吻他的臉頰一下。雖然有管家,但或許她可以替自己、威爾和小謹弄份早餐上來。
她悄悄的起身,換了衣服,先到隔壁看了下小謹,才輕快的下樓。
時間還早-空氣飄浮著一些涼意,她縮了縮脖子,回房穿件外套才又下樓。
她踏入餐廳,原本以為天色還早,卻沒想到餐桌旁已經坐了個人,還是她最不想見的人。
一看到海輪,歐陽雨桑下意識的想要離開,但是海輪卻叫住了她。
「你該不會是要躲我吧?」
听到她的話,歐陽雨桑的腳步硬生生的停住。
侮輪叫管家退下,自己替她倒了杯咖啡。「坐啊!別一直站著。」
「謝謝。」歐陽雨桑囁嚅的表示。
她從來不是她的對手,海輪心想,但她不懂為什麼威爾的目光就是無法從她的身上移開。
海輪不悅的看著低垂著頭的歐陽雨桑,一個白痴女人,沒有什麼智商的單細胞生物,怎麼可以跟她這個出身知名學府的才女相比?
或許就是中國女子的內向與嬌憨讓威爾情有獨鐘,她不得不承認這樣的女人確實很容易使人有想保護的念頭。若威爾真喜歡,她也可以變成這樣的女人。
「這一陣子威爾到台灣去找你?」
歐陽雨桑遲疑的點了點頭。
「你兒子很可愛!」海輪淡淡的開口,「長得很像威爾。」
「是啊!」歐陽雨桑終于開口。
「昨天晚上威爾來找我。」
「我……我知道。」她很為難的承認。
「那你也知道他來找我做什麼?」
她深吸了口氣,沒有回答。
「他要我離開。」她的口氣充滿怨慰。
歐陽雨桑內疚的低下頭。
「這是你的意思?」海輪自顧自的怞了根煙。
「不——」她連忙搖頭,這可不關她的事。
「就算不是你的意思,也是因為你的原故。」她對歐陽雨桑吐了口煙。
歐陽雨桑為難的別過臉。
「你似乎忘了一件事。」
她抬起頭看著海輪,「什麼?」她愣愣的問。
「你答應過我,不再回來的。」
海輪的口氣輕柔,但歐陽雨桑看到她的眼神,幾乎嚇得從椅子上跳起來。
「我……我不過……是因為小謹。」她低喃,「我若不留下來,就看不到小謹,我不能失去他。」
「你騙得了別人,但騙不了我。」海輪的眸子閃著光亮,「小謹只是借口,你要的人是威爾。」
「不。」在她的目光底下,歐陽雨桑站起身。
「干麼否認呢?」海輪嘲笑的看著她的舉動,「你愛威爾不是嗎?」
「我是愛他,」她無奈的聳聳肩,「我很抱歉。」
「抱歉?!」海輪用力的拍擊桌面。「為什麼說抱歉?你以為我輸了嗎?」
歐陽雨桑錯愕的看著她的舉動。
「我可以替你照顧小謹。」海輪握住她的手。
歐陽雨桑被她的舉動嚇了一跳,想要怞回自己的手,卻無能為力,她求救似的目光看著四周。
「你立刻收拾行李離開。」
「離開?!」听到她的要求,歐陽雨桑掙扎著開口,「你……就算我離開也沒有用。」
「為什麼?」她囂張的說道,「你可以像五年前一樣一走了之,不要跟任何人聯絡,威爾找不到你的。」
歐陽雨桑的臉色瞬間變得難看,「你為什麼還不懂?我……我就算離開,威爾還是會找來。」
「不會。」海輪堅持,「他只要小謹,你對他而言,根本什麼都不是。而我不同,我是他最親愛的表妹,他不能失去我。」
「不,不是這樣的。」歐陽雨桑愣愣的看著她。
五年前,她很有可能會被她這些話左右,但經過了五年的歲月,威爾到台灣找她並且照顧她,使她相信她對他不全然沒有意義,更何況他還說他愛她,或許對他什麼都不是的人是海輪。
「為什麼不是?」海輪哭了出來,「你已經走了,為什麼還要回來?你一回來,威爾就趕我走,你知不知道,我現在跟他有份合約在談,我一走,他會損失多少錢你知道嗎?」
「我……」
「你一定不會知道,因為你只是個空有外表的女人,」海輪指控,「一個男人要的不是這種女人,威爾需要的是個可以替他分憂解勞的對象,而不是像你這樣,柔弱的只需要人保護。」
「或許……」海輪的話打擊了她,她一臉蒼白的說道,「或許你說的沒錯,我不適合威爾,但是,他愛我。」
「他也愛我。」懷著一股怨恨,海輪瞪著歐陽雨桑。
五年前,面對海輪,她便有壓迫感,經過這些年,她的存在依然使她快喘不過氣來。
歐陽雨桑推開她,轉身沖上樓。
海輪驚訝于她的舉動,她還以為她毫無脾氣可言,看來這五年她改變了許多。
「我告訴你,我不會走的。」看著歐陽雨桑的背影,海輪嚷道,「除非威爾動手把我丟出去,但你也明白,我是他親愛的表妹,他不會這麼對待我。」
歐陽雨桑明白海輪說的是事實,威爾或許表達了要海輪離去的立場,但去留與否的決定權還是在海輪身上。
「你怎麼了?」歐陽雨桑在房門口與威爾撞成一團,威爾眼明手快的拉住差點跌倒的她。
「沒什麼!」她緊緊的摟住他的脖子。
她離去時,海輪狂亂的眼神使她心驚,或許正如威爾所說,海輪離去對任何人都好,但她真的會走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