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是夠倒楣了!
詠晴看著眼前高聳的象牙由圍牆,搖了搖頭,無奈的在心中不下百次的重復著這麼一句話。
昨日當那個神秘的黑衣人離去之後,她滿心以為自己能夠順利的逃離,誰知道腳才踏出寢房,馬上就有數十位全副武裝的士兵擋住她的去路,她就知道,自己倒楣了半天,怎麼會幸運的遇到呆子呢?
不過,倒楣了那麼久,總會有一次幸運,趁著夜色微暗更趁著大家因為君凌王爺的大喜之日而忙的一團亂之際,她偷偷的溜出自己的寢房,不過現在--她又抬頭看了眼自己眼前的死路,嘆了口氣,她可不認為自己現在可以稱得上是幸運。
不過她才不死心,苦不逃,豈不真的要和那個君凌王爺拜堂,那楚芸那個丫頭豈不是就得死待在京城的關府里,那個理應是她夫家的地方?這可不成。
更何況,那個君凌王長成什麼德行她都不知道,長得令人不敢恭維倒不是挺重要,重要的是若他有一顆呆滯的腦袋,左看右看,怎麼都配不上她這個聰慧的女諸葛,不過--若是長得像「他」,笨點倒是可以接受。
當詠晴發現自己的腦海中浮現的竟是那個見死不救的黑衣人時,立刻在心中暗罵自己,吃錯了藥,她馬上阻止自己奔馳的思緒,把精神專注在搜尋「逃亡路線」
上,卻沒有想到,她才一個轉身,竟撞上一副寬闊的胸膛。
冤家!真的是冤家。
她抬頭偷瞄了眼寬闊胸膛的主人,雙肩一垮,她才剛躲過了幾名僕人,卻又撞上一條真正的死路。
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你闖進來,詠晴不由得咕噥。
「我這一輩子從來都沒有求過人,現在我求求你放我走。」詠晴抬起自己明亮的雙眸.盡量采取低姿態的在祈求,她發現這一陣子,她似乎遇上任何人都在祈求,她幾乎覺得自己與「公主」這兩個字的距離是愈來愈遠了。
宣德看著她,露出一個淺笑,雖然認識詠晴只有短短的幾天,但是他太了解她在想些什麼?
他打從心底不相信她真的會乖乖的等著他來迎娶,所以從她出了她臨時居住的寢房,他就一直跟在她的身後,看著她走來走去,都走不出這個大宅院,不由得令他的「側隱之心」大發,準備指點她一條「明路」。
「拜托!我知道你人很好,幫我逃走,若我能夠順利的離開這個鬼地方,我一定會好好的謝謝你。」詠晴還異想天開的把自己身上所有的盤纏全塞進阿史那宣德的大手里,她把他想的很廉價,以為這些就可以利誘他。
「這些都給你。」給了錢之後,她就認為他會幫她,還理所當然的說道︰「不過有個條件,就是在你帶我出去之前,要先帶我去找我的「少年仔」。」
宣德聞言皺起眉頭。少年仔?這是誰?他怎麼沒有听過這一號人物?
「他是誰?」宣傳的口氣不太好。
「它是我的馬。」詠晴回答,她真的很想打他,時間緊迫,他卻在問她︰「「少年仔」是誰?」
「你應該還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你看到我牽了一匹馬吧?它就是「少年仔」,也就是被你搶走的那匹馬。」詠晴不耐的回答。
「哦!」阿史那宣德了解的點點頭,搞了半天,原來是指那一匹老馬,他不由得輕笑出聲。
詠晴太清楚他在恥笑她把一匹老馬取這個名字。
「不準笑。」她警告他。
宣德無奈的搖搖頭,把手上的銀兩還給詠晴,並且淡淡的說道︰「我不要這些銀兩,不過我可以把你帶離開這個地方,也可以把你的馬一並帶走.但是--你要怎麼感激我?」
「感激?」詠晴的眼光從手上的銀兩移到他的臉上,「我給你銀子,難道這不叫感激嗎?」
阿史那宣德搖搖頭。「我根本就不缺錢用,我要的是……」他頓了一下,看著詠晴迷惘的看著他,「我要的是你的一個承諾。」
承諾?詠晴愈听愈覺得迷糊,幫她就幫她,還要給什麼承諾?
「你是什麼意思?」她不解的問。
「意思就是……」
宣德看到有僕人朝他們的方向走來,急忙把詠晴拉到一旁的花叢後,蹲子,在還沒有得到詠晴的答案之前,他可不認為自己應該暴露自己的身分。
「意思是什麼?」詠晴一看到僕人走遠,立刻撥開他拉住她的手,不耐煩的問道。
其實她現在已經打定主意,不管他說什麼,她一概都答應,偏偏他似乎不願開口說話,詠晴有些火大的瞪著他,以為他存心尋她開心。
「你倒是開口啊!你的意思到底是什麼?」她的聲音中流露出愈來愈多的不耐。
宣德聳聳肩,依然不發一言,冷靜的臉上,不易看出他心里的想法。
詠晴握緊雙手,以防自己動手去抹掉他的面無表情,她快意死了,而他竟然還一副仿佛天塌下來,都不關他的事似的表情。
情急之下,詠晴想也不想的就月兌口而出︰「你到底想要我怎麼樣?難不成要我以身相許嗎?」
宣德聞言,露出一個微笑,點點頭。「如果你要用這個方式來表達你的感激,我倒也不反對。」他的模樣十足十的得了便宜還賣乖。
詠晴見他點頭,震驚的瞪大雙眼。「你、你要我以身相許,你到底知不知道我是誰?」
她明明記得自己已經告訴過他,她的真實身分,姑且不論她到底要不要嫁給阿史那宣德.但是至少在眾人的眼中她可是阿支那宣德未過門的妻子,而這個人,竟然大膽到要她--以身相許!想找死也不是這種方法吧!
「我當然知道你的身分。」阿史那宣德並不覺得有何不妥的點點頭,「永嘉公主--李詠晴。」
宣德雖然心知自己的作風實在是難登大雅之堂,不過為了留住她,「稍微」的不君子其實也是可以忍受的,至少在他的心目中,他認為能夠忍受。
「既然知道,那你還敢要我……」詠晴氣結的說不出話。
「有何不可?只要你肯點頭,我就立刻帶你走。」阿史那宣德得意的說。
詠晴緊握雙手,忍住自己打他一巴掌的沖動,她沒想到他還真是會佔便宜.要不是看在要仰仗他帶她出安國公府的份上,她的一巴掌早就過去了。
「以身相許就以身相許。」詠晴故意裝成一副不在乎的模樣,實際上氣得牙癢癢的,她已經盤算好一到安全的範圍之外,就要把他給甩掉,反正她從來就不認為自己是個君子,所以也不屑遵循「君子一言,駟馬難追」那一套。
宣德搖搖頭,他當然也不會相信她會遵守諾言,只不過他早有萬全的計畫,這可是詠晴所意料之外的。
「我就信你一次。」他開口說道,隨後他看了眼四周,把手輕擱在她的腰際,把她從花叢中拉起來,就往東邊走。
詠晴睜大雙眼看著他,沒有留意到他的手目前擱在何處。因為她的心思根本就不在那里。
她只是看著遼闊的四周,以她的「經驗」,逃走不該如此光明正大吧!
當然,附近雖然是沒什麼人,但是也太過分了,竟然公然挑戰公權力,被抓到可不就代表著功虧一簣。
不過--現在也管不了那麼多了,她看著他剛硬的側臉,反正不管是好是壞,她現在也只能相信他,她盡力的跟上他的步伐,她巴不得要趕快離開這個安國公府,離開那個要來迎娶她的君凌王爺。
她渾然不知,現在自己的所作所為,根本就跟心里的想法背道而馳,她現在就跟在君凌王爺的身邊。
「這里是哪里?」詠晴急忙地跟著他的步伐,急忙到只能對走過的地方給予匆促的一瞥,直到自己被帶進了一家宅院,她終于忍不住的開口問道。
「進去你就知道了。」他簡短的回答她。
宣德看著吉時將至,急急的把詠晴抓進君凌王府的後門,直直的把她帶進她的寢房內,然後把她留在那里,而里面早有他所安排的數位侍女,準備幫詠晴換裝。
「這里到底是哪里?」詠晴一看到眼前的大排場,她瞪大了雙眼,又問了一次。
「你剛才答應過我,只要我把你帶出安國公府,你就要以身相許,難道現在你就想反悔了嗎?」他站在她的面前,表情十分的自得意滿。
「當然……沒有。」後面兩個字,她說的有點心虛,她根本就不想以身相許,這話只是說來騙人的,不過現在似乎……她皺起眉頭,環顧四周,不對勁,因為心中冒出一股被騙的感覺?
牆上貼著異常顯眼的大紅「-」字,高堂上,那一對紅花燭,而紅色喜帳高掛四壁,在在的都在跟她傳遞同一個訊息。
「不會吧!」詠晴趕忙離開他的身旁,一雙杏眼大睜,「你該不是惡劣到今天就要我履行我的諾言下嫁予你吧?」
「聰慧如你,難道你會看不出來嗎?」宣德不答反問,他的目光移向等在一旁的侍女,「立刻幫郡主裝扮,戊時一到,即刻拜堂。」
詠晴痴楞的看著一群要幫她打扮的侍女走向她。不過當她們踫到她時,她才彷如大夢初醒,急忙甩開她們的踫觸。
「你……你別走。」
詠晴想也不想的跟著他走出去,她也「難得」說一次謊,就當場被人拆穿,躲過一場婚禮,卻又闖進一場婚禮。
這是什麼世界?
她的心中,現在不禁浮現這個疑惑,剛才還在慶幸自己遇到了「還算」是好的人,願意冒著危險帶地出安國公府,不過現在她可不這麼認為了。
詠晴急急的跟上前,在宣德還沒踏出房門前拉住他,她氣的想跳腳,自己怎麼算都算不到,逃掉兩次的婚禮,到頭來,竟然還有第三場婚禮等著她,而對方……這是最荒謬的,她竟然連對方姓啥名啥都不知道,就要--拜堂了。
宣德轉過頭,目光從詠晴拉住他的手,移到她的臉上,有點無奈的說道︰「你知不知道?我發現你真的很煩人。」
「我……煩人!」詠晴指著自己的鼻子,「我沒說你下流,你反倒說我煩人,我告訴你,我李詠晴,死都不會嫁給一個我連名字都不知道的男人,你听清楚了沒有?」
「听得再清楚不過了。」宣德對她露出一個笑容。
「好極了。」詠晴忽略這個笑容所散發出來的吸引力,繼續義正辭嚴的說道︰「既然你知道,就該知道我不可能與你成親,我要走了,後會有期。」語畢,她以為自己已經把話交代清楚了,立刻想走人。
「我是君凌王爺,阿史那宣德。」宣德挑眉得意的說。
詠晴的腳才踏出去,就立刻被身後傳來的聲音嚇得踩了個空,當場跌個狗吃屎,宣德嚇了一跳,連忙拉起她,還體貼的模了模她的身體,怕她哪兒摔壞了,當他一個抬頭,看到詠晴楞住的表情.他知道只有一個地方摔壞了,就是她的--腦子。
詠晴的嘴巴張的老大,快被他的話給嚇死了。
君凌王爺?
阿史那宣德?
「你是、你是……」
詠晴的話還沒有說完,阿史那宣德的手便輕輕的在她的頸側一捏,非常有心理準備的接住她下滑的身體。
宣德低頭看著懷中雙眼緊閉的女子,他一向不屑以暴力服人的這一套,不過這次是情況特殊,為了不使他與詠晴的婚事生變,只好……他當然知道,若是繼續和詠晴耗,到最後她還是會跟他拜堂,不過吉時將至,為了不壞了時辰,只好由此下策。
他把詠晴抱到床上放下,要一旁的侍女立刻幫詠晴打扮,他還不忘在詠晴的頸項內側幫她點了麻袕,讓她渾渾噩噩的跟他拜堂完婚。
他現在也沒空去理會當詠晴清醒時,他會遭遇到怎麼樣的對待?先拜堂成親最重要。
詠晴睜開眼楮看著床頭上的紅色床罩,和床上紅色的布幔,她模了模頭,奇怪怎麼都是紅的?她著實不喜歡紅色。
她動了一下,卻感到頸部傳來的輕微疼痛,這個疼痛可闖進了她迷糊的腦袋里,也想起了--她竟然胡里胡涂的跟「他」成了親。
她火大的從床上爬起來,雖然不知時間的流逝,不過看到案頭上的雙紅燭已經燃燒了三分之一,就知道夜已深,她一起身.就看到坐在花廳里的阿史那宣德,一股怒氣立刻提了上來,她沖到他的面前,用力的拍了下桌子,拍下去之後,才發現自己太認真了,手都--麻掉了。
她的眉頭皺了一下,不過一看到阿史那宣德嘴角的笑意,她便裝出一副嚴肅的模樣,暗暗地把手藏在身後,還不停的一放一收,因為真的很痛,不過她還不忘口
氣惡劣的吼道︰「你少得意,你竟然敢騙我,拜了堂又怎麼樣?我告訴你,我要休夫,你听清楚了沒有,我要休夫!」
宣德聞言,臉色微變,不過嘴角依然帶笑,他的表情在告訴她--要休夫?談何容易。
他的頭一側,便看到了詠晴身後的小動作,他不由得一個搖頭,知道她的自尊心甚強,所以當作沒看見似的收回視線。
詠晴見他狀似優閑的啜著茶,火大不已,想也不想的手又伸了起來,沒學到剛才的教訓,又準備往桌上打去。
「三思而後行。」宣德體貼的出聲提醒,「犯不著跟自己的手過不去。」
詠晴的手當下僵在原處,放也不是,抬也不是,就見阿史那宣德,張著一雙黑白分明的大眼,看著她的進退兩難。
詠晴深吸了口氣,決定不為難自己的手,她用力的把手給放下來,「姓阿史那的,不準你恥笑我。」
「我沒有呀!」宣德一臉處變不驚的說︰「我只是在「嘲笑」你。」
詠晴聞言,失神了好一會兒,沒想到,在這個時刻,他還會跟她抬杠。
「嘲……嘲笑我?」
阿支那宣德竟然肯定地對她點點頭。
詠晴這輩子還真沒有見過臉皮厚到這種程度的人。
「你明明知道我並非是你要過門的妻子,卻硬逼著我跟你拜堂,難不成你想成親想瘋了?就算是想成親想瘋了,也不能隨便找個人吧?我可是有夫家的人,你听到了嗎?我已經有夫家了。」
詠晴大聲嚷著,不過雖然她講了一大堆話,阿史那宣德還是不發一言,依然拿著茶杯優閑的在啜茶。
詠晴看到他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簡直快氣瘋了。
她想也不想,就搶過他手上的茶杯,「看著我,不準喝茶。」
宣傳听話的淡淡的看了她一眼,還是不發一言,又斟了杯茶。
「我叫你看著我不要喝茶。」詠晴火大的又把宣德手中的茶杯搶了過來,沒有理會宣德的阻止,一口氣就把手上的兩杯茶解決,才一入口,正想繼續朝他大吼,卻猛然被下喉的液體給嗆住。
「我今天才跟你拜堂,你就在茶中下毒想謀殺我。」詠晴一手用力的拍著自己的胸脯,一手則捂住自己的喉嚨,指控的看著他。
阿支那宣德無奈的搖搖頭,奇怪她腦袋里到底裝了些什麼?
「我從沒有告訴過你,這杯中之物是茶。」宣德拿回她手上的酒杯,「這是替我們倆所準備的交杯酒,既是交杯酒,味道當然濃烈了些,可是我又沒逼著你喝,不過你喝了也好,喝了交杯酒,你我就算是夫妻了。」
「你騙人。」詠晴坐到他的對面.「不要以為我不知道洞房花燭夜是怎麼一回事?我原本早該成親的,只不過……」她頓了一下,決定省下這一段,反正逃婚也不是什麼光榮的事,而後她又繼續說道︰「在拜堂的前一晚,我的老嬤嬤早就告訴我一切了,在拜完堂的時候,要吃些東西。」她指了指桌上的十幾個小碟,碟的邊緣還繪著花草,上面放著看起來頗為精致可口的小點心,「應該就是這些,我還知道吃這些東西是有意思的,不過我沒記那麼多,所以我們就跳過。」
她又在阿史那宣德好笑的目光底下,拿起放在一旁的青玉瓷瓶,倒出里頭的琥珀色液體。「再來便是飲交杯酒,交杯酒不是你喝一杯我喝一杯就算了,難道你的嬤嬤沒有告訴你嗎?」
阿史那宣德輕咳了聲,藉以隱藏自己的笑意,他的年紀都已老大不小了,又是在馬背上長大的孩子,早就沒有什麼老嬤嬤,更重要的是,他明明記得他們剛剛還在為成親之事爭論不休,現在她竟然在跟他談--交杯酒。
他清了清喉嚨,半真半假,故作無知的說道︰「事實上,我沒有什麼老嬤嬤,不如……」他的眼中閃過一絲光芒,「你教我怎麼飲交杯酒吧!」
詠晴嘟著嘴巴看著他,「你怎麼那麼煩啊!」
宣德對她聳聳肩,一副等著她「賜教」的樣子。
詠晴頓了頓,不疑有它地先拿起一只小酒杯交到他的手中,自己又拿起另一只,「就這樣。」
詠晴一下子把酒杯換到右手,一下子又把酒杯換到左手,其實她自己根本也不太懂,就是愛撐面子,宣德也很有耐心的看著她瞎忙。
詠晴皺著眉頭看著她手上的小酒杯,想想似乎把酒杯拿在右方比較順手,于是又把酒杯換回右手,這樣換來換去,就換去了好多時間,不過她也不在乎。
最後,她與他的右手臂交疊,心想,隨便喝喝就算了,反正應該就是如此了,距離太遠喝不到酒,詠晴只好縮短兩人之間的距離,卻不可避免的與他的額頭輕觸,雙眸與他相交,詠晴拜然感到一股燥熱從月復部升起,她壓抑自己心悸的感覺,心一橫,飛快的把酒給飲盡,她皺起眉頭,還是不喜歡酒的苦澀滋味。看到宣德的目光盯著自己看,她連忙把自己的手給收回來。
「就是這樣。」詠晴不自在的模了模自己的臉龐,雙頰嫣紅,卻硬是惡聲惡氣的對阿史那宣德說︰「現在你懂了吧!無知的人。」
「承蒙如此詳細的指導,當然懂。」宣德對她嘲諷的聲音不以為意,反而謙遜的回答,畢竟現在誰才是真正無知的人,已經是昭然若揭了,所以他也毋需浪費時間,去逞口舌之快。
宣傳對她露出一個笑容,詠晴拉開自己的上半身與他的距離,有點懷疑的打量著他,因為她覺得這個笑容有那麼一點詭異。
「講好話……」詠晴站了起身,指著阿支那宣德,「你無事獻殷勤,其中必定有詐。」
宣德搖搖頭,還是笑。
這個笑,笑的讓詠晴覺得自己是個呆子。「你到底在笑什麼意思?」
宣德見她已瀕臨爆炸邊緣,才淡淡的說道︰「交杯酒飲完,我們就算是夫妻了.你要休夫--想都不要想。」
詠晴看著他,仿佛他長出了兩個頭,她沒有多想,立刻把手上的酒杯給丟在圓桌上,張開嘴巴,不停的用力按著自己的肚子。
「你在做什麼?」宣德看到她孩子氣的舉動,不覺地吃了一驚,不過吃驚的語調卻摻雜了更多的笑意。
「把跟你喝的交杯酒給吐出來,我才不要跟你飲交杯酒。」詠晴火大的回答,之後又轉過頭去繼續努力。
她還真沒想到自己竟然會被騙,而且還是騙過一次又一次,她實在是深感忿恨不平。
阿史那宣德嘆了口氣,伸出手拉住她,阻止她的舉動,「你已經是我的妻子,木已成舟,此事不容改變。」
「你--」
詠晴閉上嘴巴,發現自己跟他說不下去.立刻走到他的身邊,撩起自己長長的裙擺,也顧不得已露出了白獾男⊥齲就是狠狠的踢了他一腳。
宣德笨過一次,當然也不會再笨第二次,他的身體迅速地一轉,讓詠晴的腳踢了個空,整個人就這樣直直地往他的懷中倒。
詠晴被忽然轉變的情勢嚇了一跳,一時之間,沒有絲毫的反應,只是一味吃驚的看著他。
宣德凝神的望著她,正如她所雲,他太清楚他原本的妻子並不是她,但他並不覺得這有何不妥!
他才不管她是永嘉公主還是金儀郡主,反正稱號是死的,人才是活的,總歸就是一句話,「他是要定她了。」
「放開我!」
這是詠晴唯一想的到的一句話,他認為她是他的妻子,但是可不代表她就認定了他是她的丈夫,在她的心目中認為,如此的靠近與接觸,只能存在親密的夫妻之間,但是絕對不可能存在她與他這個小人之間。
宣德緊抱著她,他當然不會听她的話把她給放開,讓她溜走,他伸手模了模她的臉頰。
「我要你認清一件事,你已是我的妻子,至死方休。」他的口氣輕柔,卻也透露著強硬的味道。
詠晴聞言,睜大雙眸看著他,決定要再解釋一次,「你要我跟你說幾次,我不是金儀郡主,我不是你的妻子,我是……」
「你當然不是金儀郡主。」阿史那宣德輕松的打斷她的話,離開花廳,抱著她走進新床.仿佛她是個小孩子似的對她說話。「你已同我拜過堂,理所當然,你不是金儀郡主,而是君凌王妃。」
詠晴聞言,正想大大的反駁他一番,不過一意識到他把她往床上放,她的腦海中,霎時充滿危機意識,她急忙坐起身,一臉警覺的望著他,這一刻她才特別明顯的意識到,今晚可是他們倆的洞房花燭夜,既然阿史那宣德會小人到點她的麻袕,讓地無自主權的下嫁予他,想也知道,這種人絕對不會輕易放過她,而虛度春宵。
她不自在的動了動自己的身體,還不停的跟阿史那宣德堅持著,「我最後一次告訴你,我不是……」
她的尾音,因為看到他在動手解衣衫而停住,她馬上很沒膽量的往床的內側靠,想找個離他最遠的地方。
詠晴在心中,還在不斷的告訴自己要有公主的風範,要當個英雄,不能逃走,不然太丟臉了,她才不屑做這種事。
「我……」她我了半天,卻什麼都說不出來,她只好清了清喉嚨,裝出一副義正辭嚴的模樣,「你穿那麼少,著涼了可別指望我會同情你,我可是先告訴你,我是巴不得你這個小人凍死的,你……」
看著他身上的衣服愈月兌愈少,詠晴再也忍不住的開口,不過見他有欲罷不能的趨向,她不由得咽了口口水,感覺自己的心在狂跳,雙頰忍不住的泛起嫣紅,這還真是她頭一遭見識到男人的身子,不過,她記得她的老嬤嬤說過,姑娘家只能見到自己夫婿的身體,更何況她是個公主……這下的她,腦中的念頭隨即一轉,心想,偶爾當次狗雄其賈也不是挺嚴重的事,重點是趕緊逃離這個臉上掛著似笑容的男人才是正經事,她愈想愈覺得有道理,立刻往它的身旁空隙竄,誰知他忽然地擋住她的去路,害她直直的撞進他的胸膛。
「想逃?」宣德故意露出一臉失望的表情,「我還以為永嘉公主的勇氣過人,沒想到--唉!也不過是如此而已。」
「誰……誰說我想逃?」詠晴受不了阿史那宣德的一激,不服的話語當場就月兌口而出,她撫著自己有點發疼的鼻子,懷疑他的胸膛是什麼做的,害她差點撞斷鼻梁。
「是這樣子的嗎?」阿史那宣德的表情,擺明了不相信她。
「當然是這樣子的。」詠晴睜眼說瞎話,還不忘瞪了他一眼,以報自己的「鼻子之仇」,「我只是活動一下筋骨,怎麼?連這個你都要管嗎?「君凌王爺」!」詠晴特地在他的封號上加重語氣,突顯阿史那宣德之前的欺瞞。
宣德聞言,對她不敬的口吻不以為意,只是滿意的點點頭。
「不逃最好,我要你記住,你是我的妻子。」他的眼光炯炯有神,直勾勾的盯著她瞧。
「你干嘛這麼看著我?」詠晴原本想裝得更凶狠一點,不過卻被他的眼光看得有點心虛和--羞怯。
阿史那宣德沒有回答,實在不懂在這個春宵一刻值千金的時刻里,為什麼還要浪費時間在談話上?
他認為自己已經說了太多的話,他打算從此刻開始便不再浪費時閑和多費唇舌。
他趨身向她,把她壓在新床上,手一伸,解開她綁在頭上的發辮,暈黃的光線下,一頭烏亮如黑檀木似的青絲,淡淡的泛著清香。
「你的老嬤嬤可有告訴你,這洞房花燭夜究竟是要做些什麼?」他在她光滑細致的臉頰上落下一個吻,還不忘在她的耳際輕聲問道。
「我……我當然知道。」她的口氣沒有多大的把握,因為她不知道自己該不該推開他,不過她得先強迫自己開口,「要吃東西,要喝交杯灑,簡短一點來講,就是要吃跟喝。」
他笑了笑,繼續鍥而不舍的問道︰「然後呢?」
「睡覺。」詠晴回答。
「哦……」宣德故作不解,「就只是這樣?」
沉默了一會兒,才傳來她的聲音,音量小的跟蚊子一樣。「還要圓房。」
「你知道圓房的意思嗎?」他開始動手解她的衣衫,還不忘開口,想分散她的注意力。
「我……」她當然知道,老嬤嬤什麼都對她解釋清楚了,可是她才不會笨到告訴他。
詠晴得意的心想,要不然阿史那宣德若是又像剛才一樣耍詐,如同剛才喝交杯酒一樣,要她「教」他圓房,她豈不是虧大了,天底下哪有那麼好的事?她李詠晴又不是笨蛋,被他騙了一次又一次,她搖搖頭,開口說道︰「我當然不知道圓房之意。」
「那好。」阿史那宣德也不介意,因為基本上他也沒什麼好介意的,「夜還很長,我可以教你。」
語畢,也沒有等待詠晴的反應,便封住她的紅唇,下定決心要教她一場男歡女愛。
這個吻弄得詠晴無法思考,這種柔弱的感覺對她而言,可是前所未有的,在長安關家的楚芸和下落不明的芊夢,在這個夜深人靜的時刻都從她的腦中隱去,她所能感覺到的,只有眼前這個既熟悉又陌生的男人,她的--夫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