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年後
龍飛神情嚴肅的听著太醫解釋父王的病情,朝陽殿上除了太醫的低語外,彌漫著死寂的詭異。
「你下去吧。」將手一揮,讓太醫退下,他緩緩的走向榻上的父親。
「陛下的病情──」水寧看著兒子,眼底有著希冀,「會好轉吧?」
「會。」不忍傷了自己柔情似水的母親,于是選擇隱瞞。
但他的目光看向自己的父親時,黯下的眼神是怎麼也瞞不了的。
「父王,」他坐在一旁,難掩擔憂的問︰「今日好些了嗎?」
「還不是如此。」龍雲輕咳了一聲,數月前他感染了風寒,明明是場小病,卻不知何故至今未能痊愈。「罷了!」他嘲弄的一揚唇,「或許是年紀大了,不過是個小風寒,就足以要了我這條命。」
「陛下!」水寧不由得輕斥,龍飛也皺起了眉頭。
「好,不提這個。」龍雲笑了笑,轉移話題,「飛兒,有件事本王想問你。」
「父王請問。」
「本王听到一些耳語,說你常出沒在龍城,有這麼一回事嗎?」當初他下令要兒子依四季駐守四方,他是照做了,但卻總在初一、十五的前後,離開駐守地到龍城去,這點令他心生疑惑。
龍飛沒有隱瞞的點頭。
「你去那里做什麼?」
他神色自若的回答,「我與幾個太傅院的儒生,常于初一、十五約在神龍湖畔聚會,父王覺得有何不妥嗎?」
龍雲若有所思的看著他,「若真是如此就好。只不過趕了一天一夜千里之路,只為一夜與儒生的聚會,不合常理。」
「父王在擔心什麼嗎?」他索性裝傻。
「你大婚在即,」雖然病了,但他腦子還是很清楚,年少輕狂哪人沒有,他只求不出亂子。「可別出什麼岔子!」
龍飛斂下了眼,「能出什麼岔子?」
他仔細的看著獨子。這個孩子性格一向沉著冷靜,他是可以放心將龍韶國交到他手上,只不過他也不是不知道兒子以風流俊俏聞名于龍韶國內外,所以自他成年以來,他的婚事,他這個做父親的便一直懸在心上。
「左徒大人的千金你見過了嗎?」他問。
「沒有。」龍飛回得理所當然。「孩兒這些年來常年帶兵在外,沒有機會可以見到她。」
龍雲立刻看向妻子,「今年秋宴,左徒大人的千金不是有進宮來嗎?」
「是啊!」水寧遲疑的看了兒子一眼。她一點都不敢說飛兒一參拜陛下之後就立刻離宮,別說左徒大人的千金了,就連宰相大人他也沒把人家看在眼里。
「那怎會沒見到面?」
「我與她無緣吧。」龍飛不帶情感的答腔。
龍雲皺眉掃了他一眼。
「兒臣只是實話實說。」他語氣依舊平淡。
「父王知道你不想娶左徒家的千金,但是你也老大不小了,成親是早晚的事,更何況父王這身體也不知可以拖多久,所以大婚一事誓在必行!」
「我知道。」他的態度依然冷冷的,「所以我並沒有拒絕不是嗎?不過我依然希望父王可以就我的婚事再三思。」
「飛兒,你就少說幾句!」看得出夫君眼底添了些怒氣,水寧連忙在一旁緩頰道︰「陛下您就安心養病,改日我會宣左徒家的千金進宮,然後叫飛兒回來好好待著,順道招待人家。」
對此,龍飛沒有任何回應,只是面無表情。只要一提及退婚,父王便是震怒,這使得他與左徒大人千金的婚事遲遲無法解決。
「飛兒,鳳絮國的攝政王過世,我又身染重病,」龍雲眉心糾結,「只怕消息一傳開,兩朝關系會有所變化。」
「父王在擔心什麼?」他的腦海中浮現有過一面之緣的鳳舞,「鳳絮國有那能力進犯龍韶國嗎?」
「若真起戰端,」龍雲想著未來的可能性,眉頭更生起解不開的愁思。「不是本王樂見。」
「父王,您安心養病即可。」龍飛倒是看得很開,「若他們真要挑起戰火,這也不是我們能左右的,多想無益,您就放寬心吧。」
「我的日子不多了,」龍雲嘆了口氣,「或許在本王有生之年,可以有辦法解開兩朝之間的仇恨。」
「如何解」龍飛挑了挑眉,他已不是小孩童,這些年來,經由許多口耳相傳與詢問,他也漸漸將過去拼湊得差不多了。「就算您貴為天子,也無法令尹千雪起死回生。」他平聲說道,視線落在父親的身上,「而且就算尹千雪真能起死回生,鳳鈞王也死了,這段感情的糊涂帳,已經注定解不開。」
龍雲的神情一肅,水寧則大感意外。
「飛兒,你怎麼……你真是太放肆了!怎麼這麼對你父王說話!」
一直以來,尹千雪這個名字可是宮里的大忌,尤其是在夫君的面前,更是提都不能提,卻沒想到今日飛兒竟大剌剌的提及過往。
「父王、母後,這些事我知道又如何?」他不以為意的聳聳肩,「龍鳳兩朝本為友好之邦,但那鳳鈞王居然能為一個女人,不顧國家利益與龍韶國斷交,這算什麼?錯在他們,不是我們!」
龍雲嚴肅的看了兒子一眼,「孩子,你不懂。」
「我是不懂。」龍飛也同意,但口氣帶著輕蔑,「這世上的女人何其多,你與鳳鈞王為何獨鐘于她?」
自己的母親終其一生,都在跟一個看不見的魂魄爭自己丈夫的心,但無奈的是──她努力了一輩子,父王的心依然只停留在早已香消玉殞的尹千雪身上。
「那尹千雪本是父王的太子妃沒錯吧!」龍飛冷冷一哼,「但最後是她移情別戀,誓死下嫁鳳鈞王,最後落得那個下場,怪得了誰?」
「閉嘴!」龍雲大斥,模樣激動憤怒。「這事還容不得你大放厥詞!」
水寧聞言,眼眶有淚。一直到今天,她在夫君心目中的地位,依然遠遠不及已死的尹千雪,就連他最驕傲的兒子也不能批評她半句。
龍飛見狀,眼神一冷。
「給我出去!」龍雲氣極的指著殿門。
他寒著臉站起身,衣袖一甩便大步離去,直到接觸到大殿外清冷的空氣,才使他稍稍冷靜些許。
抬頭看著明亮的月色。明日便是十五……腦海中不由得浮現一張清麗的臉龐。
恩兒──他忍不住揚起了嘴角。雖然她的腦袋是少了根筋,但是那宛若不食人間煙火的天真和絕世容顏,卻令人不由自主的心生憐愛。
趁著夜色,快馬加鞭的話,明日他便可以將佳人擁入懷中……
為了她,很多事他早就已經不在乎了。
或許父王懸心于一個女人一生很傻,但他卻不得不承認,現今為了恩兒,他也做了跟父王一樣的事。
甩開紛沓的思緒,龍飛一身黑衣,一人一馬悄然出宮,不為別的,只想見佳人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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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容恩拿著竹劍緩緩走在樹林之中,抬起頭,看著皎潔的月色。
入冬了,今天十五,他會來抑或不會?想著那人,她出神的模樣美麗且清靈。
就在她出神之際,忽然一雙大手捂住了她的嘴,她整個人立時被摟進溫暖的懷抱,來人強壯的胸膛有著她所熟悉的氣味,天氣雖然寒冷,但是熱潮倏地在她心中蔓延。
「你來了。」她的口氣雖然輕柔,卻難掩心頭激動。
「等我很久嗎?」他吻了吻她的紅唇。
她微搖了下頭,只要能見到他,就算等到天色大白她也不在乎。她用力的摟著他,汲取他身上的溫暖。
「怎麼又拿著竹劍?」他帶笑的目光飄向她手邊的劍。
「防身用。」她微微一笑,笑容甜美,「你不覺得我的武藝這幾年來,精進了不少嗎?」
看到她認真的樣子,他忍不住揚聲大笑。
她的心一驚,連忙伸手捂住他的嘴。「小聲點!姊姊說爹今日會回島,若讓他听到了怎麼辦?」
「听到又如何?」拉下她的手,飛快親了下,龍飛專注的眼眸望向她的擔憂,「我也想會會你爹。」
「別開玩笑了!」她皺起眉頭,「我爹會殺了你!」
他不以為然的對她一揚眉,「你說你的功夫是你爹教的?」
她驕傲的點頭。
他嘴角的笑意更深。能教出像她這樣的徒弟,看來師父應該也不怎麼樣吧!
「為什麼這麼久沒來?」從認識他那日起,幾乎每月他都會來看她,可這次他竟然兩個月圓沒來,她擔心得近乎寢食難安。
「我父──父親身體不適。」龍飛據實以告。被急召回宮,在父王病情未明朗之前,他無法輕易離開。
听到他的話,她的眼底立刻浮現擔心,「好些了嗎?」
龍飛點頭,「是好了些。」
「那就好!」她呼了口氣,定下心神,「你沒來,害我等了好久。」她沒有告訴他,她等到天都亮了。
「我知道。」柔了柔她的臉頰,見不到她,他也不好受。「對不起。」
「沒關系,」尹容恩對他一笑,「你爹身體不舒服嘛!只是,你沒來真的是好可惜。」
「怎麼說?」他將她臉頰上的頭發撫開。這兩年來,她出落得更是楚楚動人,與她分離越來越困難,他得要改變現狀。
「鳳大哥來了!」她一臉興奮。
在過了兩年之後,她本來以為鳳舞不會再踏上日月島,沒料到上個月初一她等在這里,沒等到龍飛,卻等到了久違的鳳舞。
雖然因為見不到龍飛心中有些失落,但是看到了鳳舞,這稍稍令她沒有那麼失望。
「他來了」烏黑的眼眸因為听到這個名字閃過一絲晶亮,「為什麼會突然出現?」
「也不算突然,」她的手纏繞著自己的發絲,單純的說︰「兩年多前,鳳大哥不是說這幾年他因為要忙家里的事,所以沒空來嗎?」
所謂家里有事,應該是指攝政王重病而他親政一事吧雖然只有一面之緣,但是他對他的內斂光華至今難忘。
「鳳大哥說,」她沒有心機的繼續道︰「雖然他沒來,但是一直很掛心我。」
龍飛一點都不懷疑這點。
隨著光陰的流逝,恩兒臉上的稚氣已月兌,成了一個柔得仿佛可以掐出水的美人兒,就算貴為天子,見過無數美艷女子,但不可否認她的清麗是世間少有,隨著時間的經過,出落得更是亮眼月兌塵。
鳳舞掛心恩兒,他心中想的念的是什麼,同樣身為男人的他了然于心,看來,鳳舞對她並沒有死心。
「他是否還要你與他離開?」
她搖頭,「他沒說,只是說了很奇怪的話。」
龍飛對她一挑眉,等她解釋。
尹容恩眨了眨無辜的眼,「他說,他想听我吹笛子。」
「吹笛子」龍飛一楞,眼底立刻浮現不屑,「你什麼時候學會吹笛我怎麼不知道?」
「你當然不知道!」她也覺得好笑,「因為連我自己都不知道!可是他說他听我吹過。」
「會吹笛子的人明明是你姊姊!」他從沒見過她姊姊,但是對她的笛聲卻一點都不陌生,因為他們常聊得忘了時間,逼得她姊姊不得不用笛聲追人。「他是不是看錯人了?」
「不知道,但是──」尹容恩露出深思的神情,「應該不可能,我姊姊從不出竹屋半步。」
「為什麼?」
她輕嘆了口氣,眼底浮現淡愁,「我不是說過她身體很差嗎?」
龍飛點頭。
「她身體很差,所以我爹每月都得出島,為的便是替她采藥,這些年來,每日午時,她都得要泡在藥草浴中。」
「每日」听起來似乎頗為折磨。
尹容恩點頭,「不過,現在情況很快就會改變。」她的臉上漾出一個迷人的笑容,「因為我爹說,姊姊的身體已經大有好轉,不出半年便可以恢復健康,跟我一樣四處亂跑!」
「听起來怎麼不像是件好事?」龍飛嘲笑的拍了拍她的頭。
「為什麼不是好事?」她不解。
「如你一般像月兌韁野馬似的,這算什麼好事?」
尹容恩一楞,看到他臉上的笑意,不由得對他皺了皺眉,「你這樣算是在取笑我吧?」
「我是在取笑你沒錯,」他愉悅的笑開,讓他原就俊美的臉更加有魅力。「真是難得,你竟然听出來了!」
「就會欺負人!」她忍不住嘟嚷,掄起拳頭朝他而去。
龍飛的手一伸,輕而易舉的握住她的,還順便把她拉進懷里。
「鳳大哥答應我,」她靜靜的留在他的懷里,「下次月圓之夜會再來看我,你也會來嗎?」
他撫了撫她的臉頰。他是很想一會鳳舞,最重要的是──他專注的看著眼前的可人兒。他不想讓她與鳳舞單獨相處。
對她的佔有欲在這些年來急速膨脹,他遲遲不願大婚,甚至打算不顧父母之命毀了這門婚事,一切都只為了她。
灼灼的雙眸直盯著她,使尹容恩的心跳失了控制,臉微紅,他們兩人近得幾乎可以感覺到彼此呼出來的熱氣。
「為什麼這麼看著我?」她的語氣有著不安。
「沒什麼。」他慵懶的說,「只是想,我雖然很想來,但是下個月我可能沒辦法。」
「為什麼?」
「你忘了嗎?」他輕捏了捏她的臉頰。「元宵合家團圓!」
尹容恩一楞,然後嘆了口氣,「是啊!我都忘了,快過年了,所以下個月──我們無法見面了吧……」
失望從她的心頭生起,雖然有時一個月只能見他兩天,甚至只有一天,但是只要跟他在一起,這些時光都是她最快樂的時候,只要想到將要到來的他,她連走路都覺得好似要飛起來。
她喜歡他,知道自己對他的感覺不像是對爹或是姊姊,甚至跟鳳大哥的那種喜歡,她的腦子里滿是他的影子。
她從沒想過離開日月島,在兩年前,鳳大哥提議要帶她離開日月島時,她沒有強烈的念頭想要離開,但今日若換成龍飛對她提議,就如同當年一般,她竟然不肯定自己會如何選擇了。
「天冷了。」龍飛伸手將她摟進懷里,「你得注意身體。」
要不是因為她堅持,怕被她爹發現,他還真想送她幾件珍貴保暖的皮裘。
「我不是小女圭女圭了!」她嬌嗔,「元宵那日,龍城很熱鬧對不對?」
龍飛點頭。
「我想看!」
「你爹不是說你不能離開日月島嗎?」
她遲疑的咬下唇,想到自己注定得要在這里終老一生的事。
「是啊,我爹是這麼說過。只是我很好奇元宵時熱鬧的景象,每到元宵,我都可以看到兩岸燈火通明,熱鬧異常,你可以跟我說說嗎?」
在日月島上,她可以清楚看到兩岸的鳳絮國與龍韶國的熱鬧景象,也好奇的想要去一探究竟,只是爹還是堅持不讓她離開,她也不敢抱著不可能的夢想,所以只是听听,總該無妨吧!
看著他,听他說話,她不時發出銀鈴般的笑聲,他的雙眼輕而易舉迷惑了她,低深的嗓音仿佛有魔力一般,每一聲都令她著迷。
「只要你開口,」他專注的看著她,「我可以帶你走。」
尹容恩微微一笑,輕聲的說︰「我知道,但是我不能走,我走的話,姊姊就遭殃了。」
「你姊姊」
她點頭。她們姊妹情深,爹也深知這點,所以打從她們有記憶起,若是姊姊犯了錯,受罰的就會是她,同理,如果犯錯的人是她,受罰的就成了姊姊。
這看起來似乎很公平,但是偏偏她一向不受教,所以常會使姊姊受到處罰,反倒一向柔順的姊姊沒使她吃太多苦頭,所以對于姊姊,她心底有著深深的愧疚。
看她神情一黯,他不由得心頭一悸,低下頭,吻住她的紅唇。
尹容恩也沒有拒絕,熱情的愛吻熾烈得教她幾乎喘不過氣,她無法思考,只能攀附著他寬闊的肩。
當龍飛好不容易克制住的放開她後,她暈眩得幾乎站不住,幸好有他有力的手抱著她。
他閃亮的黑眸看著她嫣紅的雙頰,「記住一件事。」
尹容恩近乎著迷的看著他深沉的眸光。
「你的鳳大哥,只能是你的大哥。」
困惑浮現在她的雙眸。
「你是屬于我的!」她是個美麗的女子,但卻不懂自己有著魅惑男子的能力,畢竟她成長在這個遺世的環境里。
霸道的口氣使她一驚,他眸中的嚴厲專注是她所陌生的。
「明白了嗎?」他輕觸著她的臉頰。
尹容恩倏地漲紅了臉,然後輕輕點了點頭。
她從不認為自己屬于任何一個人,但是屬于龍飛──她不由得淺淺的笑了。她挺喜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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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依不舍的送走心上人,尹容恩才緩緩走近樹林里的竹屋。竹屋在寒夜里,散出溫暖的燈光。
她露出微笑,嘴里呼出一串白煙。天氣真的好冷!不過剛送龍飛,她的心頭卻是暖暖的。
「姊姊,」推開竹屋外的竹籬門,她的語氣輕快,「我回……」
話聲因為腳下踢到東西而一頓,她的頭一低,驚訝的雙眼大睜,因為從屋里發出的微光中,她認出了那是姊姊最愛的竹笛,只不過現在卻被折成兩段丟在外頭。
她立刻彎腰撿起,心中有不祥的預感,飛快沖進屋子里,以為有惡人侵入,只不過等在里頭的不是什麼惡徒,只有冷峻著一張臉的尹焱──她一向權威的父親。
「爹」一見到他,尹容恩的臉一下子慘白。
「你去了哪里?」他不顯思緒的問。
「我……」她沒料到出島的父親會在現下回來,目光焦急的梭巡四周。
「不用找了!」尹焱冷著聲說︰「你姊姊現在正在柴房跪著!」
尹容恩大驚失色,「爹,你怎麼──」她想也不想的要沖向柴房,但是父親手中的竹子不留情的打向她的小腿肚,她一痛,整個人立刻跪了下來。
「爹!」她驚愕的看著自己的父親。
「從小我是怎麼教你的?」一陣激動,尹焱突然猛咳數聲。
看著父親因為咳嗽而一張老臉漲紅,她忙伸手要扶,「爹,你怎麼了?」
「我怎麼了,你真關心嗎?」尹焱不領情的甩開她的手,「給我跪下!」
擔憂的看著父親,但在他強勢的目光底下,她只好依言又跪了下來。
緊握著手中的竹子,他寒著臉,「只要踏上這島上的人都得死,你不告訴我有人上島不說,反而還跟外人成了朋友,更甚者,連你姊姊也一起替你瞞著我,要不是今日我提早回來撞見,你打算瞞我多久?一輩子嗎?」
尹容恩啞口無言。姊姊早就告訴過她紙包不住火,事情早晚會被發現,只是她總是鴕鳥的選擇逃避,而今……
看著盛怒的父親,她久久才從喉嚨擠出,「爹,這不關姊姊的事,你要怪就怪我好了!你別叫姊姊跪,天寒地凍的,柴房里很冷,姊姊的身子骨那麼弱,禁不起折騰。」
「若真關心她,你就不該要她跟著你瞞騙我!說!」他嚴厲的看著女兒,「那人是誰?」
她知道父親問的是龍飛,看著他的表情她很清楚自己的爹會對他不利,所以硬是咬著牙,打定主意,死都不說。
「尹容恩!」尹焱不留情的用力怞了她一下,「你說是不說!」
「爹!他只是我的一個朋友!」忍住痛,她倔強的回答,「我已經听你的話乖乖待在日月島上了,這還不行嗎?」
「孤男寡女的待在樹林里做什麼?」他暴怒,「從實招來!」
「我們只是朋友!」尹容恩依然倔強的表示。
「朋友你真是個紅顏禍水!」
尹容恩臉色大變的瞪著自己的父親。這是什麼爹,竟然說自己的女兒是紅顏禍水
「你爺爺說過,尹家的女兒會使龍鳳兩朝起戰端,我只能把你們留在這里,這是尹家的家規!可把你關在這里,你竟然還能勾搭男人」
「爹,你怎麼這麼說我?」她也不知哪來的勇氣反駁自己父親的話,「我沒有勾搭任何人,只是想要交朋友!難道就為了這些莫名其妙的家規,我跟姊姊都得一輩子被關在這里嗎?」
「真是反了!」尹焱大怒,「你果然被他人影響了!」
尹容恩對天一翻白眼,就算被打得渾身都痛,但她還是堅持己見,「不關別人的事!你不要扯到別人身上!」
「我一定要殺了他!每月初一、十五他都會來是嗎?」
聞言,她大驚,一想到爹真的要對龍飛不利,臉色霎時一白,「爹,你不要亂來!」
尹焱揚起手,給了她一記響亮的耳刮子,看著她狠狠被打到地上,語氣依然堅決,「你不告訴我他是誰也無妨!反正只要他一踏上島,我就有辦法要他的命!」
他不斷用竹子狠狠怞在小女兒身上,直到她虛弱的倒下,他才憤憤的將竹子丟到一旁,頭也不回的進了臥房。
尹容恩像是全身被怞了力氣的癱坐在地上,她感到嘴角滲出一道濕熱的液體。
身子的痛比不上心里的痛,她想起了龍飛,然後是鳳舞──兩個同樣昂藏優秀的男子,他們絕對不能因為她而命喪于此。
一陣天旋地轉,她不省人事的暈了過去。